第三十四節 尊重歷史
“不知道最好,不知者無罪”萬曆對金學曾的心思心知肚明,出於愛護,有意的將他與馮保劃清界線。
“以皇上之聖明遠見,文武百官,文人士子,皆是無知而已!”金學曾說的話看似在拍萬曆的馬屁,實則是為他人求情,怕萬曆會大開殺戒。
萬曆聽了有些不悅,自己正在打壓言官,可不能讓通政院這一自己重新建立起來的部門又成了言官的天下,板起臉說道:“為官者讀了那麼多聖賢書,若還是無知、既是錯,這事你莫在管。朕今日叫你前來,是有事相詢”
金學曾見狀忙收起笑臉,嚴肅的回道:“相詢二字臣如何敢當,皇上請說,臣定如實回稟”
“朝政之事,簡而言之就是民與地罷了,民為國本,地為民根,根本二字看似簡單,卻是比起朝內爭權奪利要更為繁雜,也更難處理。若想處理得當,就必知其詳究,此前張先生推行清丈田畝及一條鞭法,你都有參與,朕現在就想聽你說說實情到底如何?”
萬曆自從整頓京軍開始,就在考慮土地問題,也去了解了一些情況,但對這些情況還是持懷疑態度,雖然資料齊全,卻未必是實情,畢竟能給皇帝看的還是報些好事為上,可自己記憶中及電腦里的資料也不可相信,清朝之初大搞文字獄,很多的歷史資料被消毀,整個中華民族的文化在這裏被狠狠的切了一刀,形成了可怕的斷層,後世人所了解的歷史其實已經是殘缺的,特別是明代的歷史。
後人研究明朝時,所使用的史料往往只是以偏概全,將一個地方的特殊情況看成是當時普遍情況。像後世留下最多的資料多數都出之江南一帶,原因是江南富庶,讀書人也就多些,文人們寫寫記記,不是寫點心得體會,就是記錄點社會民情,留下的文字資料也就多了,東西一多也就不那麼容易清理了。清朝搞的文字獄縱是挨家挨戶去搜,也總難免會有些被藏在箱角床底,或者是什麼地洞暗格之中,這種行為可以看做是怕被抄到后問罪,也可以看做是有意的保留歷史種子,文人們也並非都沒有骨氣,特別當時江南一帶的文人,有很多都是名仕。而其他地方本來就不多,文字獄一搞留下的也就少了。
說起文字獄,其實就是與秦始皇的焚書坑儒如此一轍,所不同的是秦始皇的焚書坑儒雖不足取,但卻將中華文明從分裂歸於統一,對於整個文化的發展還是起到了開篇的作用,但文字獄卻是想將文化引向滅亡,使文明倒退回野蠻的一種作法。中華民族之所以能有着悠久的歷史而依然聳立,其根本就在於這個民族對歷史的尊重。司馬遷為了歷史而陪上男兒身,又有多少史官寧願遭受磨難,甚至是獻出自己的生命,為的就是讓後人能清楚了解歷史,並以史為鏡,將歷史延續下去。
這種精神不單單體現在史官們的身上,李世民說要以銅為鏡,以人為鏡,以史為鏡,類似的話都曾經在好多君王口中說出,就是那個讓司馬遷變成閹人的漢武大帝,也是同樣明白這個道理。改朝換代,新君登位,從不忘給前朝修史,為的也是能讓歷史延續;戰亂兵危,衙門着了火,那些目不識丁的兵士們首先搶救的不是金銀財寶,而是文書房裏的文字檔案,這樣的例子還少嗎?
尊重歷史那已是植根於每個人的血液當中,不管貴為天子還是賤如蟻民,不管中華大地是處在四分五裂還是四海一統,改朝換代幾許,從未改變過這一貫徹始終的共同認知。
但唯獨清朝是一個例外。
說到清朝就不得不提另一個非文化主流的朝代----元朝,元朝的統治可算是苛刻非常,但元時的文化並未停止發展,忽必列入主中原之時,就提出要修編《宋史》,因體例未定而未能成書,這一點倒與清朝相同,前朝的歷史都不是第一個皇帝修的。但不同的是,元順帝三年下令修《宋史》,經兩年半的時間,分成兩個階段,共歷時三百多天就修完了。用時雖短,可《宋史》的史料價值卻要遠高於清人修的《明史》。也正是因為元朝的統治者明白了要尊重歷史這一點而修了《宋史》,朱元璋才會去修《元史》,也就承認了元朝屬於歷史的一部份,這可看之為兩個朝代在歷史面前的一種互相尊重。如果元朝也發起文字獄,不修《宋史》,那麼朱元璋修的就不是《元史》,而是《元傳》了。
蒙古人更多的不是希望別人跟他一起放羊牧馬,而是希望自己能溶入當中來,最後沒能成功,主要是因為沒有找到正確的方法而已。但清朝的統治者卻沒有這樣的遠見,他們選擇了前者,於是就有了文字獄。可中國實在是太大了,文化的精髓已經流淌在每個人的血液當中,除非殺盡天下人,要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因此這才在萬般無奈之下不得不修《明史》,如果不這般做,清朝縱有鐵騎也勢必會早早被趕下歷史舞台,後世的歷史也就改變了。
到了想到要修時,很多史料都早被毀了,在史料的選擇上又加入過多的私心,所以修出來的《明史》,自然就會被人所唾棄。而清朝的統治者為了自己的統治,又有意的將文化中屬於糟粕的奴性一面加以“發揚光大”,文化是一個民族的精神所在,中華民族的精神就在清朝幾百年的奴性統治之下給斷送了。
後世那些批儒的人,或許應該好好想一想,你們口中的“儒”還是真正的儒嗎?儒學的核心就是忠孝禮三個字,忠,是忠於國也是忠於業,是愛國敬業;孝,是倫理道德,要孝順父母,疼愛妻兒,維護倫常;禮,則是法度,要遵紀守法。批儒不就是推崇判國、**和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