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恩怨,只待塵埃落定時

過往恩怨,只待塵埃落定時

2009年4月,傅寒聲因做偽證幫妻子開脫嫌疑罪名,完全無罪脫身不可能,但因沒造成一定後果,處以短期拘役一個月。

蕭瀟身為犯罪嫌疑人,因孩子尚在哺乳期,紀薇薇作為律師出面,以摩詰最近身體不好為由,蕭瀟被警察監管居住,與人見面聯繫,所有通訊設施一律進行監控。

紀薇薇看着蕭瀟,憂心忡忡道:“監管居住期間,必須儘快找到你無罪證明,否則事情會變得很棘手。植”

唐家,唐瑛拄着拐杖,驚聞蕭瀟涉案,再見二女兒對蕭瀟監管居住不服,看二女兒神色,心跳劇烈,不敢置信道:“是你做的?”

“對,是我。”唐伊諾笑了一下,但鼻子卻是驟然一酸:“你去問問你好女兒,她都對我爸爸做了什麼?她唆使人殺了我爸爸。”

伴隨着唐伊諾話音落地,便聽到“啪”的一聲響,唐瑛已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她的臉上。

“你打我?”唐伊諾咧着嘴似哭非哭。

唐伊諾身體發抖:“她是你姐姐,對你是一忍再忍,你怎麼能這麼對待她?”

“我不需要她假慈悲。”唐伊諾崩潰怒吼,她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唐瑛:“你還是不是我媽啊!你丈夫被人害死了,可你一心想的,念的,全都是你女兒,那我爸爸呢?我爸爸死後,你可曾為他流過一滴眼淚?我真為我爸爸不值。墮”

唐伊諾發出野獸般的咆哮:“你希望我們和平共處,簡直是痴人做夢,我就是要讓她身敗名裂,血債血償,我和唐媯這輩子都將勢不兩立。”

嘶吼聲夾雜着恨之入骨的怨氣,驚呆了聞訊趕來的唐家成員,也驚呆了唐瑛。

唐瑛緊緊攥着拐杖,這都是她的罪,全部都是她的錯,因為這層認知,唐瑛幾欲喘不過氣,搖搖欲墜的身體,似乎隨時都會暈倒。

……

方之涵在獄中得知消息,徵得獄警同意和律師協商,給蕭瀟打電話。

“有些事為什麼不說?”方之涵語聲平靜。

電話被監控,蕭瀟不願多說,沉默了一會兒,她說:“沒什麼事,就掛了吧!”

“瀟瀟——”方之涵阻止她掛電話。手機沉默,方之涵閉上眼,有濡濕的眼淚緩緩滲出眼眶,良久后她說:“你和你爸爸一樣,責任心太重,也太傻。不苦嗎?”

那天除了給蕭瀟打過一通電話之外,方之涵還給邢濤和蘇越打過電話,她讓他們過來,說是有話要對他們說。

四月晚春,方之涵向邢濤和蘇越吐露過往隱晦,她講那些年那些事,手指發涼,身體發涼,她哭着對蘇越說:“我不是不想愛你,是我太害怕面對你和暮雨。”

方之涵說:“蕭瀟為了保護你和暮雨,連帶隱瞞她父親真正死因,黎世榮車禍案與她無關,譚夢慫恿在先,黎世榮製造車禍在後,這一切我都知情。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願意幫蕭瀟作證。”

邢濤神情痛苦,那個平時在C大嚴肅謹慎,不苟言笑的教授,他在那日不敢置信的搖着頭,像是失了魂一樣痛苦呢喃:“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而蘇越呢?

蘇越獲知身世,他用雙手抱着頭,發出了一聲又一聲的咆哮聲,他的咆哮跟唐伊諾在唐家的咆哮不一樣,蘇越發出模糊的哭泣聲,那樣崩潰的哭聲,讓身邊人無不動容。

有獄警上前,想阻止他,邢濤卻淚流滿面阻止:“拜託,讓他哭吧,讓他哭個夠。”

那天,方之涵哭,邢濤哭,可他們的哭聲都沒有蘇越的哭聲大,彷彿要把他的靈魂哭出來一般。

真相往往是殘酷的。

蘇越在房間裏閉門不出,就那麼昏天暗地的度過了一夜,隔天腫着眼睛開門,有人措手不及,身體下意識朝後倒。

是紀薇薇,邢濤擔心蘇越出事,蕭瀟又被監管,邢濤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紀薇薇了。紀薇薇來到蘇越住所門口,也不敢敲門,打蘇越電話也不接,只能坐在外面苦等,如今見蘇越出來,頓時是鬆了一口氣:“蘇越——”

蘇越朝外走,紀薇薇連忙跟上:“蘇越,你去哪兒?”

……

山水居,書房。

方之涵之前說,蕭瀟手裏有錄音,蘇越這次是為錄音而來,蕭瀟不給。蘇越多番勸說無果,實在是無能為力了,他坐在沙發上悲聲痛哭:“瀟瀟,徐書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所有人都有必要知道。”

“我不能毀了你和暮雨。”蕭瀟語氣堅定。

蘇越顧不上擦淚,走到蕭瀟身旁坐下,斬釘截鐵道:“不,錄音公佈,不會毀了我和暮雨。此時此刻,我多麼慶幸暮雨已經不在了,所以這些痛,他無需承受,仍可以對身世保留一絲美好的遐想。瀟瀟,我沒事,我既然能站在你面前,不正說明有些真相雖然殘酷,但我還不至於無法強撐。”他說著,卻是悲從中來,握着蕭瀟的手:“我是太痛心了,為我母親方之涵,為暮雨,為我,為蕭叔叔,也是為你……”

窗戶沒關,四月春風漸暖,但蕭瀟一顆心卻是冰火交加。

……

高彥和張海生從國外打電話回來,黎世榮之子黎錚了解兩人來意,很無可奈何的告訴他們:“很抱歉,我無法幫助你們,我父親去世前未曾給我打過電話,更不曾給我寫過信。”

周毅對蕭瀟說:“我一直相信老闆的直覺,更相信親情牽繫,黎世榮去世前曾給老闆寫過一封信,信里叮囑老闆好好照顧您。您也說了,黎世榮最惦記的兩個人,一個人是您,一個是他兒子,所以我覺得他臨死前一定有跟黎錚聯繫過,只是黎錚不肯承認罷了。”

周毅離開時,蕭瀟在身後叫他:“周毅——”

周毅止步,卻沒有回頭,他仰臉望着藍的一片潔凈的天空:“太太,老闆現在出不來,但我4月16日深夜答應過他,一定會在他不方便的時候,好好照顧您。所以老闆出來前,我一定要幫您洗脫罪名。”

庭院裏,蕭瀟望着周毅的背影,神情無波無瀾。

她問自己,做錯了嗎?

如果那天她不去警察局,傅寒聲不會因為做偽證拘役一個月,而她為了幫他脫身,完全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尋找證據。一旦有了證據,傅寒聲也會因此被釋放。

但她不能讓他承受這些,頂着嫌疑人的身份被人議論紛紛,茫然無期的等待着。如果能找到證據還好,如果找不到呢?

他們現在都在奢盼那個“萬一”出現。萬一是希望,也是厚望。

……

4月C市,滿城風雨。出於保護方之涵、蘇越和蕭暮雨的名譽,在四月曝光的部分錄音內容里,再次把死亡一年之久的徐書赫推到了輿~論頂端。

於是所有人都明白了,為什麼蕭瀟會在憤怒之下,說出那聲血債血償,恨不得徐書赫死。

猶記得曝光錄音之前,蘇越對方之涵說:“現在很多人懷疑瀟瀟是犯罪嫌疑人,眼下也不懼錄音公諸於眾。如果能找到證據,清者自清。如果不能,我勢必要讓徐書赫的罪名公諸於眾。”

沒有曝光的內容,是方之涵遭遇、蘇越和蕭暮雨的過往身世。

曝光的內容,是徐書赫承認殺害蕭靖軒的囂張之言。

那些沒有曝光的內容,唐瑛之前在醫院,就曾通過蕭瀟獲知,但4月曝光的錄音內容,對於唐瑛來說,卻是一場翻天覆地的劫。

鋪天蓋地的新聞報道,唐瑛手腳發冷,她在彎腰使勁力氣尖叫一聲之後,當場昏厥。

唐伊諾也想驚聲尖叫,但她及時捂住了嘴,她父親徐書赫的聲音,她是不會錯認的,她在聽到父親聲音的那一刻,全身血液沸騰,但很快全身發涼,彷彿被冰渣子過濾過一般。

當天,馮媽從醫院照顧唐瑛回來,進門就見唐伊諾獃獃的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眼神紅腫,雙眼黯淡無光,就像是一具遭受沉重打擊,被抽走所有情緒的絕望人偶。

下雨天,唐婉找到徐譽,擔心他出事,拉他去了她家裏。唐婉在做飯,徐譽坐了一會兒,一言不發的朝外走,剛走了幾步,唐婉在身後叫他:“徐譽。”

徐譽轉身,就見唐婉眼眸柔和:“吃完飯再走。”

“不了。”

唐婉遲疑詢問:“你也覺得你哥哥的死,跟唐媯有關嗎?”

“唐媯的事已與我無關。”徐譽轉身走了,背影越走越遠,沿途雨霧和路燈模糊他的身影,但垂落在背後的身影卻很長很長......

愛過,恨過,怨過,然後相忘塵世。

徐譽以為唐媯的死活早已與他無關,但他錯了,當他和周毅等人一樣,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黎世榮兒子身上時,他已拿着飛往國外的機票置身於三萬英尺高空。

愛和恨能夠放下,但常年累月積壓的感情和關懷,卻讓徐譽保持了一份清醒。

他知道,她不會有事,因為有那麼多人正為了她四處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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