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傳1
陸哲,31歲,b*學系商法專業學士學位,畢業后赴美於y*學系就學,獲llm學位,一年後赴英在d*學院做商法客員研究員,回國後於b*律系執教。2014年剛成為lg律所的高級合伙人。
這份履歷聽上去光鮮又牛氣,於無形中散發著淡淡裝逼感。履歷所有者完全符合yy小說中應該被打臉打到腫的偽人生淫家。簡潔的白底籃字商務名片折射出一個五光十色,紙醉金迷的名利場,場上到處都是將自己包裹的衣冠楚楚的青年才俊,如同獨狼般逡巡着自己的領土,宛如荷里活大片。
但實際上,陸哲的生活卻跟小資情調、紙醉金迷、衣香鬢影之類的詞半毛錢關係都沒有——這貨本質上就是一個罹患社交恐懼症的前學霸現死宅。
社交恐懼症讀書厲害可以理解,還能做一個成功的律師,一直做到大律所高伙的位置就有點不科學了。畢竟,陸哲這樣的履歷在卧虎藏龍、精英薈萃的帝都中,其實一抓一大把。
有了才學和資質之後,能否贏得當事人的信任,很大程度上靠得就是律師的個人魅力和關係網。
陸哲雖然是社交無能星人,卻天生長着一副欺騙當事人的精英臉,戴一副金絲邊眼鏡遮住那雙蠢萌的魚眼睛,穿上高帥富同窗的高級定製西服,儘管沉默不語,從來不會刻意表現自己,卻沒來由的能夠叫當事人感到安心可靠,尤其是歲數大一點的叔叔伯伯以及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至於關係網,陸哲自己沒有,卻交了一個神通廣大的死黨。他之所以能夠混到lg律所高級合伙人的位置,除了自己努力,為律所日進斗金南征北戰之外,還得多虧這位昔日的同窗好友的大手筆,不僅將整劉氏財團的案子都交給lg代理,還經常給陸哲介紹案源。
總的來說,因為死宅屬性掩藏地較好,陸哲迄今為止還算社會主流人群認可的青年才俊。只是這位青年才俊最近遇到一個很大的問題——俗話說得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可眼見着過了三十,陸哲居然連妹紙的小手都沒有牽過!
以陸哲的身份地位來講,這可實在是件極丟臉的大事了。所里漸漸有些風言風語出來,連就職的學校領導都開始關心下屬的終生大事。劉景深這個損友還懷疑陸哲身體出了毛病,張羅着要帶他去看醫生。
其實結合陸哲的死宅屬性木頭臉,一下課一下班就光速奔回自家狗窩藏着的慫包德性,沒對象也在情在理。這世上有沒女人不行的色中餓鬼,自然也有管得住自己下半身的禁慾系和尚。陸哲這麼多年和五姑娘相依為命,加上學業和工作繁忙,也就完全意識不到妹紙的必要性。
可陸哲是個循規蹈矩的乖孩子,儘管父母已經過世,沒誰催着他,但是他依舊打算按部就班找個妹子生娃娃。
以前沒這種需要不着急,如今一找才發現能過日子的孩他娘不好找啊。
倒不是陸哲眼光高,實在是妹紙們看不上他。
也許是受在英國留學經歷的影響,雖然還談不上紳士風度,但是陸哲對女孩子的確很是體貼禮讓。為了更加接地氣,每次有人給介紹的相親對象的時候,陸哲都努力按照獼猴桃衛視專家的相親指南對妹紙好。一開始效果的確不錯,可是過不了多久,原本有說有笑的妹紙就以“和你在一起太累”為由把陸哲給甩了。這還算是說話客氣的,有的語重心長的勸他“要勇敢面對真實的自我”,有的好哥們似的拍他肩膀“真愛不易且行且珍惜”,還有的妹紙直接激動地罵他是“騙婚的人渣”。
罵的陸哲實在一頭霧水。他雖然宅了一點,實際相處也沒有看上去那麼光鮮那麼好,可是起碼五官端正有車有房。被甩次數一多,陸大律師每每深夜自省,依舊委屈地認為自己和人渣差得很遠,騙婚更是絕無可能。既然是相親了,陸哲絕對是抱着見未來老婆大人的態度去約會。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被拒的次數一多,陸哲也就熄了找對象的心,完全放棄了勉強自己參與任何社交活動,開始心安理得做他的萬年老光棍。
死黨在電話里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一言不發地掛了電話,連夜坐飛機跑來探望這隻深度球狀宅。幫忙收拾好狗窩之後,還安慰性的表示會陪陸哲一起光棍到老。把某隻縮被窩裏賴床的萬年單身汪感動得淚眼汪汪。
結果說這話的人沒幾天就失蹤了,給陸哲留了一條簡訊,說是父母催得太急,必須要娶某世交的女兒聯姻。辦完手續再回來陪陸哲。
看到身邊的哥們同事一個個結婚,原本通宵打怪的單身漢都成了顧家好男人,陸哲難免有點小小的寂寞。不過因為工作太忙愛好太多,陸哲宅在家裏度過一個愉快的周末后,這樣莫名的感慨就消失不見了。
果然還是一個人舒服啊。
也許是沾了死黨的喜氣,過後幾天,陸哲忽然來了桃花運。幾個被代理人打完官司,都想要把自己或者自家某某親戚推銷給冷淡英俊,宛如英倫紳士的陸大律師。
今天他代理的是一個普通離婚案件,兩個富二代小孩閃婚閃離互相鬥氣的案子。陸哲原本不負責婚姻家庭這一塊,之所以由他出手,只是是因為不差錢的女方指名道姓要他代理的緣故。
因為事前準備的很充分,再一次沉着冷靜地虐癱對手之後,陸哲禮貌地和法官大人告別,打算坐公車趕回學校。父母出車禍去世之後,他就不習慣自己開車了。
小心翼翼爬完很高一排灰色大理石階梯,剛準備往法院門外走,陸哲就被嬌小美麗的當事人一把拉住。
這位當事人估計是韓劇看多了,穿着打扮長相都酷似韓劇女主角不說,連性格都出現了某些很不接地氣的偏差。女當事人甲居然在人來人往的法院門口,大聲而熱烈的對自己的律師表白起來,末了還撲閃着掛了三層假睫毛的眼睛,用蘿莉音要求陸哲帶她回家。
圍觀的記者一開始還沒搞清楚情況,此時反應過來,就和吃了興奮劑一樣開始咔嚓咔嚓拍照。富二代的花邊新聞,如今網上可有不少人愛看。
忽然從沒人愛的單身汪變成被公主垂青的鳳凰男,陸哲這個慫貨內心一點都沒有虛榮感被滿足的興奮或者開心,反而開始擔心案子會出現反覆,於是他下意識甩開妹紙的小手,朝着緩緩駛來的307狂奔而去。
在妹紙眼裏,陸大律師以一種憂傷而乾淨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轉身瀟洒的走進了煙霧蒙蒙的紫陌紅塵中,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無數的土豆臉南瓜頭裏。
鼓起勇氣向這個冰冷的男人求愛的富家小公主還沉浸在自己這段叫人絕望而唯美的單戀中,感覺自己身周彷彿有漫天凄美的櫻花凋零飛舞,全然不顧在旁邊不停呲牙咧嘴的前老公現對頭。
此時,男主陸哲已經在pm2.5的陪伴下一路狂奔回自己的狗窩中,他一把扯掉領帶和西裝,珍而重之的掛在衣櫃裏,然後打開了電腦,蹲在了電腦椅上。看上去就像一隻蹲在電腦前面的哈士奇,戴眼鏡的哈士奇。
==單身汪名副其實。
在網上逛了常去的幾個論壇,以怨婦腔調戲了幾位有趣的樓主好幾番之後,陸哲看了看時間,進屋洗個澡然後開始玩遊戲。正打怪到緊要關頭,界面上忽然出現幾個彈窗,陸哲看都沒看順手點叉,但是過不多久,那個窗口又鍥而不捨地再次彈了出來。
窗口裏先是一排爆/乳的遊戲美女穿着清涼的走過來走過去,看着很像是黃□□站或者病毒彈窗。
不過是在繁忙的工作之餘玩一玩遊戲,結果還被人騷擾,對於大部分正常人而來,此時也該爆粗口摔鼠標了。但是陸哲沒有,他雙手交叉放在電腦前,如同面對法庭上的對手一樣,鎮定地開始仔細觀察這個彈窗。
看了大約十分鐘,陸哲頭腦內的警報解除。這不是自己代理案子時得罪的對頭髮來的病毒,反而更像一部宮廷類遊戲資料片。
說是資料片,其實更加類似歷史紀錄片,十多分鐘的視頻無任何劇情,只有無數穿着考究的古人沉默而安靜的走在高大的院牆下,宮殿看上去有些像紫禁城,但是又有很多不同之處。背景沉重而莊嚴,有種逼真的歷史感迎面而來,和開頭那些挑逗的美女圖案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用這樣沉悶嚴肅的紀錄片作為資料片,雖然顯得逼真,但是卻不接地氣,也不能給某些男性玩家直接的視覺刺激,很容易讓被美女吸引來的玩家大呼上當受騙,怒極點叉。所以,陸哲估計這部遊戲玩的人不多,最後才不得不做出強制彈窗這種叫廣告受眾極為反感的行為。
陸哲喜歡看歷史紀錄片,因此,看着畫面細節處十分考究,顯得很有厚重感的資料片,陸哲扒了扒頭上的捲毛,點開了遊戲。
*平凡的你無聊嗎?想要體驗不一樣的人生嗎?想要改變一個王朝的命運嗎?想要後宮三千佳麗子女成群嗎?*
下面是一個下載按鈕。
居然還要下載才能玩,差評!
雖然這麼抱怨着,可陸贄還是翻看了一下自己的藍皮備忘錄,確認明天下午只有一節課,便動了動鼠標,下載了這部號稱能讓自己體驗皇帝日常生活的遊戲。
看着忽然黑下去的電腦屏幕,不知怎麼的,陸哲又想到了今天的女當事人,他是一貫把女孩子往好處去想。所以在他眼裏,那位當事人儘管離了婚,也的確是很美很可愛的年輕姑娘,雖然有點拎不清,但也可以說是女孩子世事經歷的少、比較天真。
妹紙是好妹子……那麼不對勁的一定是自己了。因為在妹紙撒嬌着說出要陸哲帶她回家的話之後,陸哲的心裏沒有任何波動,連因為虛榮而起的開心都沒有,只有地盤即將被入侵的危機感。
莫非我也屬於很難和女性建立長期穩定關係的壞男人?這麼想的陸哲得意的笑了一下,左邊臉蛋隱約現出一個小酒窩。
果然還是順其自然和未來媳婦認識比較好。我覺得自己不適合相親。
雖然這麼安慰着自己,可一想到幾次先甜后苦、極度失敗的相親經歷,源自基因的繁殖*在單身汪心裏沸騰,於此處屢遭挫折的陸哲不由微感沮喪。
***
“這是什麼?”第二天下課後,陸哲被風塵僕僕的死黨堵在了校園某個角落裏。
看着報紙上那副巨大的照片,陸哲鬱悶的把事情從頭到尾和死黨劉景深講了一遍。聽完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估計劉景深也很同情陸哲的毛病更重了,就拖他出去游車河散心。
彼時太陽剛下地平線,劉景深看着老老實實坐副駕上玩手機的陸哲,狂亂的情緒終於安寧下來。這次不過是一不注意,小鹿就差點被不知所謂的二婚心機女騙走!果然自己每次離開,都該把自己的小鹿捆身邊隨身攜帶。
沒錯,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劉景深一直管陸哲這樣五大三粗的男人叫做小鹿。一開始陸哲和他不對盤,除開學術上互別苗頭之外,很大程度也是因為劉景深在校內散佈這個奇怪的綽號。後來兩人成了好基友,劉景深害怕陸哲不高興,便只敢在心裏偷偷叫了。
被拉出狗窩很不習慣的陸哲還在專心致志地玩遊戲轉移注意力。這家遊戲公司的技術也着實了得,昨天他下載完成一看,發現遊戲居然自動同步存儲在手機里了。
見陸哲不理睬自己,劉景深心裏有氣,就出手撲棱他的腦袋,被陸哲捂着頭躲開了。表面上是禁慾系的精英律師,私底下卻像個小孩子一樣。劉景深凌厲的眼睛裏不由得露出一點寵溺。卻在陸哲抬起頭的一瞬間隱藏了起來。
“不是說回去準備婚事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都是父母在籌備。我和新娘只見過一次面,確認彼此應該會合作愉快。若是小陸現在反悔,答應嫁給我,我們還可以私奔去紐約領證。”劉景深一如既往地弔兒郎當。
陸哲嚴肅臉教育這個壞男人:“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你以後要好好對待人家。”
劉景深的手微微一頓,側頭時又笑得一臉風流,故意抱怨道:“小陸這樣着急把我往外推,真是心如鐵石。”
陸哲被他調侃這麼些年,也學精乖了,再不會和他老老實實理論,聞言只做沒聽見,低頭繼續玩遊戲。
車子很快駛過長安街上了一座高架橋,窗外的暮靄挾着黃霧籠罩了遠遠近近的高樓大廈,彷彿蹲在暝色中的巨大怪獸,閃着千萬隻小眼睛似的燈火。高高裝在一家會館頂部的霓虹電管廣告,射出火一樣赤色的光芒。
性能良好的車子忽然在路上七拐八扭起來。玩遊戲的陸哲抬頭瞅了一眼身邊人,發現劉景深一貫成竹在胸的淡定表情消失了,摸着方向盤的手青筋凸起,似乎在微微發抖。
“阿深,你沒事吧?”問完這句話,陸哲的瞳孔突然放大,然後他一下子撲過來,把駕駛座上的人護在身下。
汽車失控得撞向了高聳的白鐵欄杆,爆出幾朵碧綠的火花。前窗玻璃全部嵌入陸哲的背上。
巨大的疼痛襲來,陸哲痛苦不堪的暈了過去……
前面也說過了,陸哲這個人缺乏和人建立長期穩定關係的能力,加上看起來高冷的精英假象、不堪造就的*絲內里,這麼多年來,除了劉景深,沒有一個人能夠在陸哲身邊呆太久。因為朋友不多,陸哲更加珍惜這位唯一的死黨。而劉景深也從來沒有讓陸哲失望過。
陸哲偶爾都會很認真的感慨:阿深要是個女孩子就好了,我一定娶你回家。
而劉景深總是偏過頭去,毫不在意地回道:“好啊,現在去紐約領證?”
每到這個時候,死宅汪又會糾結地皺起眉頭,不易覺察地手足無措,被號稱萬人斬的死黨反調戲得丟盔棄甲。就這樣打打鬧鬧的過去了好幾年。兩人情誼愈篤。
這是放棄生命也要保護的摯友——類似此類肉麻兮兮叫人恍若雷劈的話,從小受中式教育的陸哲自然說不出口,不過,生性認真的他卻一筆一劃全記在自己的日記本里。白紙黑字,由此便莊嚴神聖地刻在陸大律師的心中。
出險那一刻,看似冷心冷肺的陸哲下意識選擇了用身體護住旁邊的人。
我討不到老婆光棍一條,死掉無所謂。你前途似錦父母俱在,可不好輕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