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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幾乎是同樣的樣子,倒叫太後娘娘嚇了一跳,她的目光就落在每個人手邊那盞茶上了。
來了三個人,上了三盞茶,謝紈紈吃了一口,三王妃也吃了一口,只有長安長公主沒有動過,如今那兩個人同時發作起來,癥狀都一樣,難道是這茶有問題?
那就意味着太後娘娘這裏有人動了手腳了?
太后皺起眉來,給自己跟前常伺候的得用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她連忙趨前來,太后輕聲吩咐:“今兒進來伺候過的,還有伺候茶水的,都看好了。”
那嬤嬤也是宮裏混出來直到如今的,哪裏不懂呢,當即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手心裏捏了一把汗,連忙出去了。
這邊廂,早亂着傳太醫了。
三王妃也有點疑惑,她自己是裝的毛病,當然心中有數,怎麼這謝紈紈也這樣了?
難道她是真的?
謝紈紈叫人扶到偏殿軟榻上坐了,她有點艱難的喘了一口氣,剛才那一陣絞痛鬆了一些,她也算是能放鬆一點兒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謝紈紈身體算得健康,這一兩年來無病無災,怎麼剛剛突然疼的這樣,她還在疑惑呢,一個宮女已經道:“快拿褥子來墊着,世子妃出血了。”
單純肚子疼也還罷了,可那個地方出血……在場人都是過來人,太后就問道:“世子妃小日子是什麼時候?”
綠丹忙回道:“世子妃的小日子該是前幾日,這拖了四日,也該來了才對。只是往常世子妃倒是不疼的。”
長安長公主聽說是小日子,鬆了一口氣:“或許冷着了些兒,也是有的,我以前也一樣,貪涼用冰就容易疼。”
太后也點點頭,又去看三王妃,三王妃捂着肚子道:“臣妾在太後跟前失儀了。我這也是老毛病了,一時不妨,東西吃雜了,就這樣,昨兒晚上發作了一回,一兩個時辰就好了,還以為完事了,沒承想又來了。歇歇就好了。”
她的話謝紈紈都聽在耳朵里,可有點嗡嗡的,有點茫然似的,剛才的那陣絞痛,太突然,也太尖銳,根本就不像小日子來的時候那種鈍痛。
她這個月葵水拖到今天是第四日了,她昨天吃了這葡萄……
謝紈紈有點驚懼的抓緊了身下的錦緞,要是……要是……
正在不可開交的時候,宮女進來回太醫來了,太后忙命快傳,太醫進來后,謝紈紈一看,不由一怔,她的手緩緩的鬆開了。
來的是寧檬!現在已經不在太醫院供職的寧檬,前幾天,謝紈紈還與葉少鈞談起過這個人。
只看到寧檬進來,謝紈紈已經明白了許多事,既然……既然能夠乘皇上的東風,就算要失去什麼,終究能為謝紈紈討得公道,也算是值得了。
大約這就是天意吧!
謝紈紈想,她給了她重活一世的機會,她大約終究要為她付出一點什麼。
寧檬趨前請安,太后看起來是有點意外的,但到底是太后,她並沒有當面問什麼,只是吩咐:“王妃與世子妃在這裏坐着,突然都覺得肚子疼,世子妃還出血了,你去好生診一診,必要叫她們好好的才好。”
寧檬躬身應了,先看了三王妃,道:“王妃平日裏是不是也偶爾這樣腸胃不適?冷着了,或是吃的東西雜了些就有些不大好?”
三王妃忙道:“可不是么,寧大夫果然國手,說的一絲兒不差。”
寧檬道:“王妃過獎,倒也不用怎麼著吃藥,燒個暖壺暖一暖,也就好了,倒是平日裏仔細些就罷了。”
然後就過來看謝紈紈,一診之下,臉色凝重起來,診了左手診右手,然後又換過來診了一回,臉色越發凝重,半日不發一言。
太后和長安長公主都坐在一邊瞧着,寧檬終於道:“要問一問世子妃行經的日子,可過了沒有?”
綠丹連忙答了,寧檬又皺着眉頭診了一回,道:“要請世子妃金面露一露。”
謝紈紈不知道寧檬在這個藥物上到底研究出了些什麼,只依言露出臉來,寧檬道了一聲‘冒犯了!’便湊近了些。
倒叫謝紈紈不知所措了。
寧檬大概是聞了聞,就忙退後了,道:“世子妃兇險,世子妃已經有了身孕,只月份還小,這會兒脈象上看,是動了胎氣,暫時還不要緊,只是還須得十分小心仔細才行。”
謝紈紈心中一喜,謝天謝地,她心裏是明白的,幸好只有一顆,沒有大礙!
在場眾人皆驚,太后連忙問:“這會兒可要緊不要緊?世子妃難道是路上顛簸着了?”
謝紈紈看向三王妃,見她面如金紙,大約不是真痛也要痛了,然後她才說:“王府往宮裏過來能有多遠點兒,又都是大路。想必不要緊,許是我自個兒不知道,吃了什麼妨克的東西不成?”
寧檬沒料到謝紈紈會這樣說,忙道:“這會兒脈象上看,雖說有些動了胎氣,還不至於小產,或許世子妃吃了什麼,只用的不多罷?”
謝紈紈皺起眉頭開始想,綠丹伺候飲食,也自是清楚:“都是平日裏常用的那幾樣,喝的茶也是往日裏慣喝的。”
三王妃實在緊張的很,這會兒自然意圖攪渾:“世子妃並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或許平日裏吃慣的,偏有了身子就有些妨克呢?”
謝紈紈一副叫她一說才恍然大悟的樣子:“就只有昨兒我婆母送來的葡萄,我吃了一顆,又想着稀罕,就沒吃了,留着進宮來孝敬婉妃娘娘的。”
“就在那裏。”謝紈紈手一指。
眾人自然都看了過去,三王妃還道:“葡萄罷了,想必不要緊的,那年我懷着我們家老大的時候,也吃過幾回。”
可是長安長公主想起來先前三王妃那個舉動,心裏已經有點隱約的感覺了,抿着嘴沒有附和,寧檬走過去端起那葡萄,仔細的看了看,又聞了聞,轉身跪下道:“太後娘娘,微臣有事稟告。”
太后眉頭一直就沒有舒展,此時擰的更厲害了,不過她到底是做了二十年皇后的,此時吩咐道:“你說吧。”
寧檬道:“娘娘恕罪,此物並非我們常用的葡萄,若是仔細些,可在這葡萄上聞到一點辛辣的味道,只是臣雖嘗遍百草,也沒見過此物,不敢妄言。”
宮女忙端上來給太后瞧。太后聞了聞:“並沒有覺得什麼味道啊。”
寧檬道:“大約是臣常辯百草,於味道上較常人敏銳些,這辛辣味極淡,否則也不會叫世子妃以為是葡萄。”
謝紈紈連忙道:“什麼?這不是真的葡萄?可是我婆婆送來的時候說是外頭存起來的葡萄呢,難道……難道……”
謝紈紈一臉驚駭狀,開始哭起來:“我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婆婆就是這樣看不上我,非要我的命不可?”
“有些事,我原想着家醜不可外揚,過去了也就罷了,到底是一家子,我讓一讓,只怕就好了。沒想到,這一回不行,還要來第二回,既這麼看不上我,何不索性休了我,倒要這樣拐彎抹角來要我的命不可!”謝紈紈直接就接了寧檬的話,定性下毒了。
有些話,還是要捅破了窗戶紙才好說。
就算太后和長安長公主心裏都知道徐王妃可能對謝紈紈出過手,可早先是模糊過去,安平郡王府掩住了的,自然不像這會兒謝紈紈這樣說出來的效果了。
三王妃見扯到了這裏,連忙道:“世子妃這話太莽撞了吧,且不說這到底是不是葡萄還無定論,就是不是,或許只是什麼果子,也不見得就是世子妃吃了一顆就這樣了呢?你也說了,安平郡王妃一家子都送了,難道要害死一家子?”
謝紈紈冷笑道:“王妃怎麼想的我不知道,這東西或許對平常人無害,只會對有身子的有害呢?橫豎這東西在這裏,寧大夫拿去查一查,或許就知道呢。”
三王妃道:“無稽之談。世上哪有這樣的東西。”
“王妃這般肯定不是這個,莫非王妃識得?”謝紈紈這會兒肚子也不疼了,倒是笑的出來了:“倒也有趣。說起來,我也想起來了,王妃的娘家姑母,可不就是我婆婆的嫂子嗎?”
謝紈紈說到這個份上,太后還不懂就不是太后了,她對寧檬道:“你去查一查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寧檬道:“太后容稟,此物臣雖沒見過,但這辛辣之味卻是聞到過的,而且永世不忘。當年先太子薨后,太子殿下跟前一位宮女殉主,臣就在她呼出的氣息中聞到過這個味道。”
太后一震,卻道:“此事已涉安平郡王妃謀害世子妃,需的細查才是,來人,好生伺候王妃與世子妃,沒有我的話,暫不許出去,你們可明白?”
眾宮女都忙應是,這是以免消息走漏的意思。
謝紈紈吐出一口氣來,她出門的時候,已經吩咐過硃砂了,如果自己在午飯的時候還沒回來,又沒打發人回來報信兒,就去尋葉少鈞。
葉少鈞果然得了信兒:世子妃往婉妃娘娘處送昨兒得了葡萄,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他仔細的想了一刻鐘時分,便去了安平郡王的書房,進門之後就對他爹說:“有一份兒功勞要送與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