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 逆難不嗔(一)

3.98 逆難不嗔(一)

我還想再找,已經有一個先生沖了過來,提起我,喝道:“已經上學了,還在這裏磨蹭?”

我心知不能久待,只能告饒道:“先生,童子未曾聽見,這就前去。”

我急忙趕往學堂,那陰差令只有稍後再找了。又是一段冗長而無趣的課堂,但我也不敢開小差,後面拿戒尺的先生可不是吃素的。

我認真地跟着先生誦讀,時間不覺間就過去了許久,日頭漸漸暗了。講台上站着的那位先生點點頭,說道:“今天便到這裏吧,你們回去后也得好好溫習功課,莫要懈怠了。”

他這話音一落,童子們就各自散去。我心想這下可有時間去找陰差令了,但我還是等到那些童子都走了再前去尋找,免得那些童子又走來搗蛋。我是這麼想着,然而,事情並沒有如我料想的那般。

一位先生見只有我一個童子留在這兒,走了過來,怒道:“都下了學堂,還不歸家?我知道你這小子,最是頑劣不堪,定是想趁機逃出去玩。”說著,他也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就提着我出去了。

他一路提着我,走到一處馬車前才停下來,說道:“你給我乖乖回家,莫讓你爹擔心了才是。”又對着馬車內喊道:“周家的,在么?快出來把你家小少爺領走。”

周家小少爺,我心知這就是我現在的身份。

那馬車帘子被撩開,鑽出一個半大的夥計,看見外面的我們,立刻嚷道:“是先生啊,還勞煩你親自送過來了。我家小少爺定是給你惹了不少麻煩,我一定告訴老爺好好管教。”

先生聽了點點頭,說道:“頑劣是孩子的天性,只望回去告知老爺,要多加監察,那我們就大為欣慰了。”

那個夥計從先生手中接過我,連連稱是。

先生看見沒什麼事就告辭離開,我本想逃離馬車,回去找陰差令,但那夥計一邊駕車一邊死死地看住我。嘴裏還嚷道:“這次可不能讓你跳車跑了,上次老爺差點沒打斷我的腿,這次我得好好看着。”

我頓覺無語,這些本與我沒什麼關係,也不知這身份的原主人是如何調皮搗蛋,需要這麼貼身看護。

正這麼想間,馬車停在了一處豪華的宅院門口。看這樣式,定然是一個大富之家。馬車還沒停穩,就有七八個小廝走了過來,替我收拾衣物。

這個說道:“小少爺,上學堂定是辛苦了,我去讓老媽子與你備些你愛吃的小菜。”

那個說道:“小少爺,這上了幾日學堂,果然是乖巧了許多,夫人見了自是歡喜。”

另一個又說道:“小少爺可是還想要些雀兒鳥兒玩的?我又讓人捎帶了些。”

這些七嘴八舌,聽得煩悶,偏偏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這時,帶我來得夥計吼了一聲:“你們都別說了,老爺可在府上?我還要帶着小少爺去回句話。”

一個答道:“老爺在書房。”

那夥計又一步不離地拉着我去了書房。我心想,難不成還怕我跑了?我現在可對周圍不熟,而且還是一個童子,若是亂跑,遇到危險可不好。

我被拉着進了書房,書房裏有一個中年男子正在寫字,想來便是我現在名義上的爹。夥計上前拱了拱手,道:“老爺,我把小少爺領回來了。”

中年男子投了筆,抬起頭,看到我,一臉笑意,說道:“狗兒,過來,過來,讓爹好好瞧瞧。”

再次聽到被叫狗兒,我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走了過去。中年男子一把抱起我,問道:“在學堂里有沒有搗蛋?”

我自然是搖頭。

中年男子一聽,滿是不信:“上回可是被告到家裏來了,你這次能這麼聽話?”

我開口,自帶了奶聲奶氣:“這次真沒有。”

我也不知道我為何要爭辯,興許是潛意識裏怕責罰的緣故。

中年男子聽了,笑道:“好了,好了,我信了,我信了。用過飯了沒有?”

我搖搖頭。

中年男子抱着我起身:“先去吃飯,晚上再來考校你的功課。”

我不知道這考校功課到底是什麼,但莫名有種擔憂。我心想,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得找機會開溜,找到陰差令才好。

我一路想,中年男子一路抱着我問道:“在學堂可有什麼新鮮事?可有教了新章?”

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就被我這麼搪塞過去。

來到用膳間,裏面已經有些丫鬟擺好了飯食,中年男子把我放下,自己在旁邊坐下,拿起筷子與我夾菜,夾好了才對我說:“好好吃飯,不許搗亂。”說完,自己才開吃。

我本就不是一個小孩子,自然沒有那些壞毛病,但這男子的表現倒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啦!但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既然我現在有爹,那麼娘又在哪兒?這桌子上只有我們二位,那些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自然不能算是夫人。

我不由問道:“娘,又在哪兒?”

中年男子一聽,身體微微一顫,隨即說道:“娘?你沒有娘,以後不許再提了。”

我看着他的臉色,心知定不會是什麼好事,而且終究我只是在這裏待上一段,也無需太過在意這些東西。於是,我立刻閉嘴不言,默默地吃飯。

飯後,中年男子領着我在花園裏逛了一圈,回到書房裏考校我功課。我不知他要問些什麼,心裏開始有些惴惴。

他看着我這副模樣,笑道:“現在知道怕了,平日裏怎麼就不見努力學習。”

他說完,從書架里抽出一本書,問道:“《論語》可有教過?”

我來的時候似乎在教的就是論語中的句子,於是,我點點頭。

他信手翻了幾頁,念道:“道千乘之國,敬事而言,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這句話做何解?”

我不由抓了抓頭,這句我可不懂,想來我還活着的時候也沒怎麼好好上學,只能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

中年男子見我這副模樣,立刻臉色一變,怒道:“就知道平日嬌慣了你,你不知好學,今天我非得好好治治你不可。”

我一聽他這話就有些不好,只見他從盒子裏掏出一塊厚重的戒尺,對我喝道:“把手伸出來。”

我只好乖乖地把手伸了出來,他啪啪幾下,戒尺重重地砸在我的手上。興許是童子肉嫩,這戒尺打得生疼,沒打幾下,整個小手就一片緋紅。

這男子打了幾下,又翻了幾頁繼續問道:“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又是何解?”

我自然是不知道,又換了只手繼續挨打。

他又換了句問道:“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輗,小車無軏,其何以行之哉?這可明白?”

我自然還是不懂。

最後,短短一個時辰,我挨了好幾十大板。中年男子看着我,哼道:“真是不可教,不可教。”就憤然甩袖而去。

外面早有些老媽子候着,忙進來,見我手上紅腫,立刻你一句我一句地嚷道:“我的心肝兒。”“我的寶貝兒。”

又七手八腳的在我手上抹東西,好一會才有一個問道:“小少爺,可還疼?”

“不疼。”我說道,這也只有前幾下疼,後面也不知是打的輕了,還是手腫的沒知覺了,反而不疼了。

我只是說道:“我想睡了。”

那些老媽子又七腳八手地幫我收拾,好一會才安排妥當,他們都走了出去,讓我一個躺下。

我等外面動靜平息了,才起身,準備偷偷溜出去。我踮起腳,輕手輕腳地走向門口,輕輕地拉開門。

一陣寒風吹來,我不由打了個哆嗦,外面黑燈瞎火,一點光亮都沒有。我不由想到,難道這家人晚上連盞燈都沒有。雖然這麼想,但也只能再黑暗中摸索。可不巧,這天也沒有月光,好在,我功法進步后,夜間也不是全然看不見,倒也不至於走入池塘里。

我走了許久,也沒繞到大門,心裏不由有些煩悶,難道這裏還是一個迷宮不成。我不信邪,繼續尋路,又過了許久,我再次回到原地。此時,我才確信這個園子是有些問題。

我仔細回憶,那夥計領路時是怎麼走的,希望能夠找出些有用的辦法。

那時,夥計似乎是走的有些規律,但我並沒有認真記憶,此時想來,都是一片模糊。我心中不由暗悔,又見現在時日不早,便想着原路返回。

然而,來時的路也找不見了,我又在園子裏瞎晃悠了幾個時辰,天漸漸亮了,我正在一處花園中央。周圍開始多出一些人影,那人影一見我,就喊道:“小少爺又亂跑了,小少爺又亂跑了。”

頓時,整個府邸都沸騰了起來。不一會兒,我“爹”就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身邊還跟着幾個五大三粗的大漢。他怒道:“綁起來,家法伺候。”

那幾個大漢得令,立刻把我架了起來。旁邊一些老媽子卻替我一個勁的求情。

我“爹”一聲怒喝:“聒噪!”

頓時,周圍都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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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鬼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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