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 解脫,頓悟
“隨便你怎麼想。我會把白虎帶走,離音兒你不用再管了。”流風面無表情地道。
鳳喬氣的全身發抖,幾乎握不住刀柄,刀身簌簌顫抖,白虎小心地把自己脖子從弦月彎刀的鋒刃卡槽中去取出來,立刻連滾帶爬的衝過去,往流風腳下一滾,劫後餘生地喘着氣。
若遠目光一沉,上去幾步,伸出右手將鳳喬往自己懷裏一扣,左手一抬,冰雪雷光閃動,就要往流風的方向急射而出。
鳳喬猛地抬頭,咬着牙狠狠搖頭,手死死攥着若遠的手腕:“不,不能殺他,音兒還在他們手裏……”
空氣中又重新吹起了嗚嗚寒風,他們在偏僻遠處,那邊人群根本聽不見幾人的說話,但卻能清楚的看見他們起了衝突,頓時驚慌失措的叫了起來,生怕鳳喬幾人反目成仇內鬥,不再給他們提供面對鬼傀儡時的庇護。
“流風,你……”
皇甫問情很是為難,左看右看不知幫誰才好,他水波蕩漾的桃花眼此刻失去幾乎失去了全部光澤,倜儻飛揚的眉皺的死緊,完全能夾死蚊子。
流風傷重,自己已經不能御劍而飛,便一拍白虎騎在了它身上:“皇甫,你安排去把謝家洛家的眾人帶回寒雲城。我有事,先離開了。”
說罷,他也不看鳳喬,白虎低低咆哮一聲,捲起血氣大風,頂着滿頭血傷,瞬間飛上高空。眨眼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遠方。
流風走了,他拋下的一堆爛攤子卻還沒解決。皇甫問情乾笑了兩聲,愁的臉都皺成了一團。他撕扯着自己頭髮,苦着臉對鳳喬道:“我是無辜的,你可不能把火發在我身上啊!”
鳳喬仿若未聞,抓起若遠的袖子狠命擦着眼淚,沙啞着嗓子道:“陸松間在哪兒?”
“這個我不知道,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皇甫問情連忙道,“我就是給他打下手的。指使人不是我!”
“那你知道什麼。”
皇甫問情還不想說,若遠微微抬眸,他頓時凍得打了個寒顫。臉色青白,好半天緩過來后,這才長長嘆了一口氣。
“好吧,我知道的都說行不行?鬼傀儡把寒雲城周圍的世家基本毀了個乾淨。卓流被大長老牽制住。困在城裏出不開,流風便趁機出來整頓。現在僅存的是樂山謝家了,那家是卓流心腹,流風沒法收服。但我覺得你去也沒什麼用,畢竟也就這幾天了,整個樂山都會被屠盡。”
鳳喬輕聲道:“陸松間會去謝家?”
“這我可沒法保證。那個瘋子最喜歡殺人,誰知道他想幹什麼呢?不過流風也不會在這裏呆太久了,”皇甫問情神神秘秘地道。“西天勾陳上宮來命,讓大太子前來巡視。並把七太子帶回去受訓。你知道流風是西天的人吧?雖然他不受梵離待見,但那邊的習俗,就是梵離的孩子都稱為太子,就是個稱呼罷了。”
說著說著,他壓低了聲音:“大太子梵墨黎可是流風頭一號的對頭——流風為了殺他,付出太多了,白虎也是裏面重要一環,我們不能在這兒功虧一簣。”
鳳喬一甩袖子:“你不用給他解釋!”
“我從來就不是個受不住打擊的人。鐵戈也罷,流風也罷,恩恩怨怨我分的清楚。你告訴他,這輩子,鳳喬和他一刀兩斷!”
隨着擲地有聲的決斷,鳳喬眼中騰地冒起一團火,明亮燦爛,比天上太陽還耀眼,眸光亮的刺目驚人,整個人的氣勢幡然大變,失意頹廢痛苦一掃而空。
這算不上背叛,只不過一開始路就不同,分開是理所當然的。過去的已經過去,何苦自找麻煩甘沉浸於痛苦?白虎她要殺,離音兒她要救,陸松間她也要殺,但這一切已經和流風無關。
如果此後再不相見正好,若再相見也無所謂,不過是迎面走來的陌路人,擦肩而過,不需要有任何情緒轉變。
晴空正好,日暖風清,藍天如湛,天地廣褒。
她的世界很大,她的征程很遠,天外天、北冥黑海、琉璃冰川,還有阿央的南疆蠱寨、龍策的東海妙嚴宮、麒麟藏身的滄瀾城。
還有,青洲大陸之外、遠涉重洋的大荒澤!
她真的在寒雲城呆的太久,等把事情了解完,就轉身離開吧。
鳳喬看着遠方,一口濁氣吐去,胸中抑鬱情緒頃刻散盡,全身都輕鬆了起來。
這時,她才真正變回了那個帝牢山中,曾經勇斗野獸的少女,鳳眼凌厲,眉飛如刀,瀟洒如風。
而這一刻,連心境都瞬間通徹,眼前的世界都變得色彩斑斕,美好而美麗,內丹在飛速運轉,靈氣無形中瘋狂地向她涌去。
皇甫問情幾乎怔住,彷彿不相信她竟然能如此決然恢復:“小喬竟然藉此頓悟了!”
頓悟,是修鍊者在武道中心境的一種進步,也許它不能直接將修為拔高,但卻是對基礎的奠基,此後在修鍊上,速度會提快不說,心魔更是消散,不再需要走火入魔的問題。
而若遠則欣慰的看着鳳喬,冰冷澄明的眸中讚許感嘆之意濃濃。
之前這一切,鳳喬飽受打擊,他完全有實力扭轉局面,可他最終選擇不出手干預。
一則,這是鳳喬私事,他不參與,是對鳳喬選擇的尊重。
二則,他也未嘗不是,也起了利用這事刺激鳳喬,讓她早日頓悟的心思。
當然結果比他想像的還要好的多。鳳喬的聰慧程度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已經是少有的了。女孩子相比來說更易感性,更容易被感情壓抑的束手束足,從而在武道上徘徊不前。
但鳳喬這樣乾脆利落的斬斷和流風的關係,做的實在優秀。
若遠眼中目光閃了閃,再看到鳳喬微笑着看過來時,輕輕彎起唇角。
其實,他還有一個小小的、隱秘的心思。
鳳喬這人,有時候倔強固執的讓人頭痛,有時候又柔軟善良讓人心疼。可是當她做決定時,就果決到不給自己留任何退路。
傷過她的人,會被她強硬的推開,而且永遠不用擔心,她會再回頭。
也許這並不完全是個好習慣,只是當對方,是一個對她抱有不良心思的男人時……
這就無甚大礙了。
鳳喬有些疑惑地看着若遠,只覺得他若有若無的笑,莫名的高深莫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