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肖然到家的時候，恰逢華燈初上。

窗外的世界陷入了一大片夜色之中，茫茫望不到盡頭。

他開門進來的時候，就聞到了一陣淡雅的芬芳，原來是玄關處的那盆紫色蝴蝶蘭。

不知為何，頓覺心情舒暢，旅途的疲憊與工作的辛勞全都一掃而空，精神百倍。

“肖然？”張嘉琪聽到關門聲，從小廚房探出頭來張望。

“是我。”肖然回應了一聲，迅速換好了鞋子往裏走。

客廳里開着暖色大燈，光線明亮，窗明几淨，溫馨宜人。

原本隨意疊放在電視機柜上的光碟，現在被整整齊齊地碼在了一個盒子裏。

那幾盆陽台上的蘭花也挪進了室內，色彩艷麗，芳香四溢，彷彿帶進來了一抹明媚的□□。

肖然把毛呢大衣隨手掛在了沙發上，迫不及待地循着香味往小廚房裏去了。

張嘉琪餘光看到他走過來，抬起頭，擺了擺手笑道：“馬上就可以吃了，你先去洗個手等會。”

肖然還沒走到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饞得唾液分泌增加：“好餓啊，你在做什麼呢？”

“你先去洗手，很快，很快就好了！”不等他靠近，她就把人推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這是我的家，我剛回來你就這樣把我拒之門外嗎？”肖然無奈地站在廚房門外，提高了嗓音，“你說的驚喜不會只是一頓飯吧？”

她不予理會，自顧自地繼續忙碌。

等牛排約莫七分熟，張嘉琪麻利地關了火。

取過清洗乾淨的白底瓷盤，動作利落地裝好盤，澆了少許黑椒汁在上面。

剛好濃湯也可以出鍋了，奶白色的濃稠湯汁在鍋里翻滾，醇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最後，她滿意地拍了一下手，合掌：“ok，大功告成！”

餐桌上，兩人對面而坐。

在靜謐而浪漫的氛圍中，慢慢享受着美味的燭光晚餐。

音響里正在播放貝多芬的小提琴協奏曲，曲聲悠揚，舒緩恬淡。

“你從哪學的西餐？”肖然切了一小塊牛肉放進嘴裏，肉質鮮嫩，口感香滑。

張嘉琪抬眸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自學成才。”

肖然也笑了，挑眉又問：“這麼厲害，那你怎麼不早點做給我吃啊？”

“這是絕活，我可不輕易露手的。”她一本正經地回答，細細咀嚼着嘴裏的牛肉。

肖然笑而不語，動作優雅地將一大塊牛肉送進嘴裏。

“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張嘉琪眼睛亮亮地注視着他問。

肖然緩緩咽下口中的食物，放下刀叉，又抿了一口紅酒，才緩緩點評：“跟餐廳里的大廚比，還有點距離。”

聞言，張嘉琪“切”了一聲，不滿地嘟起了小嘴：“明明是你太挑剔！”

肖然不可置否，又將一大塊牛肉送進了嘴裏，吃得津津有味。

過了一會，張嘉琪又問：“誒，你不是有驚喜要給我嗎？”

“等會吃完飯再給你看。”他說。

“不行，我現在就要看，”她奪下了他的餐具，霸道地說，“你快去拿，我現在就想要。”

他無奈地暗嘆一口氣，起身走到門口，從玄關處的包里取來一個東西。

“我還以為是什麼禮物呢！”她也站了起來，伸手去接他遞來的東西。

“這個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燭光映在他英俊的臉上，那雙眼睛格外明亮。

“這裏面是什麼？”張嘉琪低頭打量着手中的藍色文件夾。

肖然又走到一旁，按下牆上的燈光按鈕，明亮的光線瞬間取代了昏暗的燭光。

藍色文件夾的封面上什麼也標籤也沒有，張嘉琪有些疑惑地抬頭望向他。

他抬了抬手示意：“打開看看。”

打開文件夾，她一眼就看到了文件的抬頭，加粗的黑體字，是《藝人簽約合同》。

下方分為甲方（經紀公司）和乙方（藝人）兩欄，第二欄那裏赫然是張嘉琪的親筆簽名。

她又翻了幾頁，尾頁落款也是她的簽名，這的確是她和東明經紀公司的簽約合同正本。

“這個怎麼會在你手裏？”她脫口而出，心裏忽然又明白了過來。

肖然微微勾了勾唇，習慣性地挑眉道：“以後，你就自由了。”

窗外，一輪圓月從烏雲後面鑽了出來，銀白色的清冷月光灑落下來，四周一片寂靜。

此刻，張嘉琪微微仰着頭與他對視，清亮的大眼睛因為微醺的舊衣而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浮光，她兩頰微紅，像是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而肖然的眼裏卻分外清明，墨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臉，眼底滿滿的全是寵溺的笑意。

“謝謝你，”她眨了眨微酸的眼睛，“其實合約馬上就到期了，你沒必要這樣費力的。”

“那你準備怎麼謝我？”他直接忽略了後半句話，戲謔地注視着她問。

張嘉琪一時無言，只是愣愣地盯着他看。

肖然忽然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要不就以身相許吧？”

張嘉琪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

她的耳朵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小臉也紅彤彤的，於是，更加說不出話來了。

看到眼前的人突然就熟了，肖然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要去觸碰她滾燙的臉頰。

張嘉琪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想要躲開那隻手，但他的另一隻手又伸了過來。

左躲右閃之間，她竟然被逼到了牆角，退無可退。

終於，肖然長臂一伸抵住了牆壁，將她困在了中間。

凝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笑意，他將她圈進了自己的懷裏。

微涼的指尖輕輕撫上滾燙的皮膚，就像是一把火，瞬間也點燃了他。

高大的身影擋住了背後的燈光，將她籠罩在身下，彷彿與外面的世界完全隔離了開來。

他的臉緩緩靠近，呼出溫熱的氣體，噴在她的臉上，帶着一絲淡淡的酒香，令人心神恍惚。

“如果你不知道怎麼感謝我，”肖然的聲音有一絲沙啞，似乎還帶着一種危險的氣息，“那就讓我感謝你好了。”

“感謝我？”張嘉琪輕聲重複了一句，大腦已經當機，反應遲緩。

“對啊，感謝你這頓美味的晚餐，感謝你來到我身邊。”磁性的嗓音侵擾着她的意志力。

他的視線定格在那兩片嫣紅的唇瓣上，像是有着致命的誘惑力，吸引着他越靠越近。

心跳越來越快。

空氣越來越稀薄。

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她覺得自己幾乎就要缺氧而暈過去了。

他終於低頭吻了上去，和想像中一樣柔軟，甜美如蜜。

兩人氣息交纏，唇齒相依，呼吸越發炙熱了起來。

靈巧的舌頭輕易就撬開了牙關，一點一點地攻城略地，彷彿要將她口中的氧氣吸光才罷休。

張嘉琪的身體一軟，理智也瞬間被衝散了，只能借力掛在了他身上。

情動而心動，慢慢地也開始回應他的親吻。

肖然滿意地加深了這個吻，一隻手托住了她纖細的腰，將她貼近自己，另一隻手從她的後腦勺緩緩向下，從敞開的外套里探了進去，隔着薄薄的絲衫細細地摩挲着。

張嘉琪的動作微微一頓，身體一僵，忍不住打了個顫慄，理智恢復，獲得了片刻的清明。

但是，他顯然不肯給她任何機會分心，下一秒就將她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不，不行，”張嘉琪喘着氣想要阻止，理智在不斷地崩潰，“等……等等……”

“不能等，我等不了了。”

肖然的長臂將她的兩隻手扣在背後，另一隻手已經把她的外套剝了下來，滾燙的唇親吻在她細嫩的脖頸間，像是火把一樣，在她的皮膚上點燃了一處又一處。

“肖……肖然，不……可以……”張嘉琪扭動着身體，卻怎麼也躲不開他的糾纏。

肖然根本不理會她虛軟無力的抵抗，埋頭親吻她性感的鎖骨，用唇線細細地描繪着。

張嘉琪的身體已經完全沒了力氣，才緩過勁來就被一把了抱起來。

肖然將她抱進了自己的房間裏，將她抵在床上繼續親吻，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張嘉琪狠了狠心一腳踹了過去，沒想到用力太大，肖然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我……”她張口結舌，紅着臉想要解釋。

熱情不減的男人又一次撲了上來，屈膝將她的雙腿壓制住，居高臨下地壞笑着：“讓你亂動！”

張嘉琪四肢動彈不得，只能急得大聲喊道：“我來例假了。”

話音落下，一室寂靜，頭頂彷彿飄過幾隻烏鴉。

沒錯，張嘉琪來了大姨媽。

這該死的大姨媽，早不來玩不來，偏偏湊巧今天早上來。

肖然深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然後翻身下了床，裸着上身進了淋浴室。

她又羞又惱地閉上了眼睛，繼續裝了一會屍體，聽到洗手間裏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等肖然出來的時候，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但臉上仍舊臭臭的。

張嘉琪已經穿戴整齊回到了客廳，正在默默地整理餐桌上的殘局。

他走過來，將她手中的抹布奪下：“放着，明天有人會來收拾。”

“沒關係，我很快就弄好了。”她不敢抬頭看他，端着餐盤就進了小廚房裏。

肖然又緊隨其後跟了進來，接過她手中的餐盤丟進洗碗池裏，扣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張嘉琪掙脫不開，只好乖乖跟着他在沙發上坐下。

長臂將她圈在懷裏，肖然悶悶不樂地說：“我不管，下次要補償回來。”

她的耳根子又一次燒了起來，弱弱地解釋：“我剛才想跟你說的，可你沒給我機會。”

“那你也不能一腳就把我蹬下去了啊，”他委屈地盯着她控訴，“萬一蹬到了不該蹬的地方，那你下半輩子的性福怎麼辦？”

“我……不是故意的。”張嘉琪低着頭，聲音小若蚊蠅。

肖然雙手捧起她的臉，用力地吧唧了一口，滿足地舔舔嘴唇：“狡辯無效，罰你陪我看電影。”

張嘉琪怔忡了半晌，隨即彎唇笑了起來：“好啊，你想看什麼？”

“隨便。”他低頭又親了親張嘉琪的唇角，感覺甜甜的，像棉花糖一樣軟。

“那就看喜劇片吧。”她按着遙控器開始在數碼電視上點播電影。

張嘉琪稍稍往旁邊挪了挪，想要不動聲色地躲開他的肢體觸碰，擔心再一次擦槍走火。

卻不料被肖然察覺到了她的意圖，用雙臂將她牢牢地拴在了懷裏，還用眼神威脅，示意她不要亂動。

那個晚上。

兩個小時的電影，肖影帝匆匆去了五趟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