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等到徹底清醒過來,回想起自己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義正辭嚴地說肖然是自己的男朋友,張嘉琪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
他在醫生面前默認張嘉琪是他女朋友,而張嘉琪在護士面前說他是自己男朋友。
這樣子一來一往,似乎、好像、應該是扯平了?
可讓她更為糾結困擾的事情,是肖然對此不置可否的曖昧態度。
臨睡前,她還收到了一條“晚安”短訊,簡潔明了的兩個字,卻透着各種古怪。
——那一晚,她毫無意外地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就發現臉頰上的巴掌印已經很淡了,看來肖然買的膏藥挺靈的。
念及這個兩個字,張嘉琪對着鏡子刷牙的動作倏然一頓,柳眉微蹙,煩惱地抓了抓頭髮。
她用力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的大腦立刻停止思考有關於那個名字的任何事情。
又想起今天要去片場繼續拍挨打的戲,她更加煩躁起來,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消極怠工。
出門的時候,張嘉琪在電梯裏遇到了黃煌,還有幾個其他的同組工作人員。
她禮貌地露出微笑,抬手沖所有人打了個招呼:“早!”
站在角落裏的黃煌也注意到了她,視線裝作不經意地掃了過來,點頭示意了一下。
在公眾場合,他很少主動與她搭話,兩個人早就相識的事情,組裏的人也都不知道。
張嘉琪站在靠近電梯門口的位置,她戴了個口罩,長發束起,露出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
道具組的一個小姑娘與她相熟,關心地湊過來詢問她臉頰上的痕迹是否還嚴重。
“沒事,已經淡了很多,”張嘉琪摘下口罩一側,“你看,等會讓化妝師多上幾層粉就好了。”
那姑娘點了點頭,說話口無遮攔:“嘉琪姐你真是太好說話了,那個二號根本就是故意的。”
組裏的小姑娘們聊八卦的時候都直接稱呼鍾麗鈴為二號,因為她飾演的角色是女二號。
張嘉琪並沒有接話,只是笑着眯了眯眼睛,那姑娘見她不願多說,也識趣地閉了嘴。
一群人蜂擁上了劇組的車,張嘉琪跟在後面,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曬太陽。
黃煌也跟在她身後上了車,而且順勢坐在了她旁邊的空位上,他的助理坐到了他們倆後排。
她詫異地看過去,只見他規範地扣上了安全帶,理了理西裝外套端正地坐好,目不斜視。
車裏人聲嘈雜,前排的幾個年輕女孩正在打鬧玩笑,旁邊座位的兩個男人正熱火朝天地聊着昨晚的球賽,好像完全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倆。
晨風涼爽,從半開的車窗外吹了進來,同時,溫暖的陽光也鋪灑在她的身上。
張嘉琪舒服地閉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假寐,感受它們溫柔的撫摸。
“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黃煌的聲音突兀地在耳畔響起。
她嚇得立刻睜開了眼睛,側頭看到他正注視着自己,眼神里露出一絲探尋的意味。
“嚇到你了?”他輕聲問。
張嘉琪搖了搖頭,眨了眨眼睛,收起驚嚇的表情:“沒事,你昨晚找過我?”
她一開始以為黃煌看到肖然了,所以才嚇了一跳。
後來又想起昨晚肖然的車並沒有開到賓館門口,她是在路口下的車。
黃煌掏出一支白色藥膏遞給她:“這是我自己去藥店買的,據說效果不錯,你可以試試。”
“哦,謝謝你!”她接過藥膏,假裝低頭去查看藥品說明。
黃煌又沉默地注視了她幾秒,也沒有再說什麼。
這一天的拍攝難得的順利,導演大發慈悲,讓大家在天黑前收工回到了賓館。
張嘉琪忍受了一天的下腹脹痛,累得癱倒在床上,沒過一會就睡著了過去。
等她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房間裏漆黑一片,自己和衣躺在床上。
張嘉琪在黑暗中摸索了一會,摸到了床頭的手機,划亮屏幕就看到兩通未接來電。
不知為何,心中頓時一喜,她一邊打開了床頭燈,一邊點擊查看未接來電的信息。
兩通來電都是閨蜜薛婷打的,張嘉琪的眼裏閃過一絲失落,回撥了電話過去。
“我勒個去,你終於接電話了?”薛婷聽筒里傳來誇張的聲音,“我差點就要去報警了。”
“今天下午收工回來就躺床上睡著了,手機還是靜音,忘記調回來了。”
張嘉琪給自己倒了一杯礦泉水,正要喝,又想起什麼,把水倒進了電熱水壺裏,插上電源。
“聽上去有氣無力的,生病了還是來大姨媽了?”薛婷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大姨媽,這次特別痛,不知道為什麼。”張嘉琪背靠着茶几,旁邊的熱水壺已經開始工作。
薛婷哀嚎:“上帝真是不公平,為什麼我們女人每個月流那麼多血,還要承受痛苦的煎熬?”
張嘉琪把昨天在醫院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閨蜜,並傾訴了內心的煩惱。
本以為薛婷會一如既往地調侃自己幾句,沒想到她竟然說:“他明顯就是默認了啊!”
“默認什麼?”
“默認你們的男女朋友關係啊!”
“不可能。”張嘉琪一口否定。
“為什麼不可能?”薛婷提高了分貝追問。
“他才認識我多久,就見過幾次面,怎麼可能會喜歡上我?”
“艾瑪,你又不缺胳膊少腿的,長得也不賴,怎麼就不可能了?”
“可是,他是肖然。”張嘉琪的聲音不自覺地低落下來。
“甭管他是誰,只要是個人他都有七情六慾,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你長得賊美。”
“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他只是隨口開玩笑的吧。”
電話里安靜了幾秒鐘,薛婷重重嘆了一口氣:“你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
張嘉琪喝了一口開水,緩緩解釋:“他以前只是我幻想出來的一個完美的男神,現在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中,還對我這麼體貼呵護,就好像做夢一樣,這種感覺你懂嗎?”
“我是不懂,”薛婷清了清嗓子說,“你們倆該發生的都發生過了,他又幾次主動接近你,這不是很明顯的對你有意思嗎?”
“他沒有主動接近我。”張嘉琪辯解。
“這不是重點,”薛婷厲聲警告,“你丫要是再這樣矯情,男神就該跑了,到時候後悔莫及,可千萬別找我哭。”
張嘉琪皺着眉頭想了想,問她:“那我該怎麼做?”
那端的人靜默了片刻,一字一頓道:“適-時-地-回-應-他。”
“怎麼回應?”
“張嘉琪你是不是傻?活了兩輩子,連談戀愛都不會了嗎?”薛婷怒斥。
張嘉琪對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在心裏默默地吐槽:我活了兩輩子也沒你談的次數多。
薛婷顯然是她正宗的閨蜜,隔着電話也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姐姐我是身經百戰。”
“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她遲疑着問,“如果他告白的話,我要不要答應?”
“要不要我過去給你貼身指導?”
“好啊!”她迅速接口應下,聽到對方咬牙切齒的聲音,然後咯咯地笑了起來。
入睡前,張嘉琪再一次收到了肖然的“晚安”短訊,她猶豫着回復了一條。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很不幸的是,那個晚上她又失眠了。
接連幾天都收到肖然的“晚安”短訊,偶爾也會有簡單的關心問候,卻沒再見他到本人。
薛婷仔細分析了肖然的行為,說他這是在欲擒故縱,故意觀察她的反應。
可是,這樣的推斷並不符合肖然我行我素的性格,張嘉琪不以為然。
一周后的某個下午,片場正在準備拍攝男女主角在家裏吃燭光晚餐的甜蜜戲。
突然有個人竄了進來,揚聲喊了一句:“肖然來了。”
下一秒,大家就看到一個修長身影走了進來,他穿了休閑西裝,剪裁合體,格外帥氣。
在場的女孩們都發出一聲驚嘆,他就是有這樣的魅力,能讓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張嘉琪坐在角落裏,也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撲騰亂跳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然哥哥,”聞香兒小跑着迎了上去,挽住了肖然的胳膊,笑靨如花,“你怎麼來了?”
肖然目光寵溺地拍了拍她的頭說:“我來看看你這個小丫頭,聽說這是你第一部戲。”
聞香兒笑得更甜,完全沒了平日的刁蠻跋扈:“是啊,一定是我哥告訴你的對不對?”
肖然點了點頭:“你哥不放心,讓我來看看你,怎麼樣,拍戲辛苦吧?”
張嘉琪望着那一對俊男美女,清亮的眼眸暗了暗,垂了腦袋。
旁邊的幾個助理小姑娘們聚在一起,正低着頭竊竊私語。
“聽說前兩天狗仔拍到肖然和一個年輕女星約會,就在上海。”
“對啊,那個女的戴了墨鏡和口罩,不會就是聞香兒吧?”
“我怎麼沒聽說?有照片嗎?快給我看看。”
“沒有照片,我也是聽一個狗仔朋友在微信群里說的。”
“既然拍到了為什麼沒有發出來?”
“肯定是被人壓下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