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衛夫人
曾經,若說江湖中人人都豎起大拇指的地方,必然是一言堂,老堂主祝品衡文韜武略,德才兼備,真正在江湖中做到萬人敬仰,獨子祝文安也小小年紀就露出鋒芒,很多人都說,未來的江湖,是一言堂的天下。但自從老堂主突然去世,一言堂隱去光芒。新任堂主祝文安雖然武學造詣頗高,流連於花街柳巷,留下太多風流談資,最近又傳出和寄住在一言堂女大夫私奔的流言,越來越多人覺得祝文安到底年輕氣盛,如果真的成立武林盟,還是要一位老成的長者最為穩重。
很多人的目光移到了伏龍殿身上,伏龍殿的唐掌門和祝品衡老堂主是拜把子的結義兄弟,為人又重仁重義,現在幾乎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江湖人士到訪伏龍殿,一時間,伏龍殿成了江湖中璀璨的明珠。
戰空絕身為伏龍殿的親傳大弟子,自然要幫師父分憂,來來往往的江湖客人都少不得他招呼,忙了半日連午膳都沒工夫吃,好不容易下午得閑才能找處僻靜的地方休息。
戰空絕的左前方有一棵巨大的榆樹,仔細往樹梢看,就能看到綠葉叢間隱匿着一抹飄白,刺雪穿着輕薄的白衣像一朵盛開的雪蓮粘連在榆樹的枝頭,不聲不響,只靜靜地在那裏綻放。
戰空絕對此習以為常,她輕功卓越,進出伏龍殿就當自己家一樣。
“結果如何?”這句話其實不用多問,交給刺雪的任務,從沒有失敗的時候。
刺雪從懷中掏出黑色封皮的書,扔給戰空絕,那是戰空絕想要的武功心法,也是她這次血洗夏庄的目的。
戰空絕欣喜地將書粗略地翻了幾下,果然沒錯:“多謝,若不是有你,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刺雪臉上沒什麼表情,她的臉彷彿被冰凍住一樣,很少露出表情,但戰空絕已經練出一個本事,就算刺雪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表示,他也能看出刺雪的心情。
真的要感謝刺雪,她既不是伏龍殿的弟子,也不是伏龍殿養的刺客,她甚至不認識唐昊天,她來這裏從來只找一個人——戰空絕。當唐昊天得知自己的大徒弟還有這樣一個朋友,他更加相信連上天都在給他創造機會,刺雪輕功了得,精通暗器,簡直就像專門為了刺殺而生。
至於報酬,金銀,刺雪不愛,名利,刺雪不愛,能打動刺雪的東西很少很少。
戰空絕知道怎麼讓刺雪開心,“多謝,若不是有你,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有你在,我有如神助。”“有你在我身邊,我是一生最大的助力。”只要說出這些誇讚的話語,就能讓刺雪開心。
把整個江湖攪得雞犬不寧的白衣女殺手,有人猜她是為了大筆的金銀犒賞,有人猜她是為了尋找絕世武功。
沒有人知道,她的報酬僅此而已。
“多謝,若不是有你,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只這一句話,就是她洗盡滿身血污,踏雪而去的動力。
這個江湖的男人們陷入忙碌奔波之中,這個江湖的女人們也沒停下爭鬥的雙手。她們為了愛,可以滿身血腥,也可以為了恨,不惜身陷泥濘。
臧華顏見不得人欺凌自己的徒兒,挽茵見不得人殘害自己的病人,兩人雖沒有做師娘和徒兒的緣分,要對衛聆悅下手的心思卻將兩人緊密聯繫在一起。衛聆悅身在一言堂中,有個內應做敲門磚非常重要,挽茵很自覺地把自己定位為這塊磚,臧華顏則負責背黑鍋,就算成為武林公敵她也不怕,一旦得手,她馬上回西陵,有本事衛坊主就去西陵給自己女兒報仇好了。
挽茵曾在雙毒教的藏書中看過一種毒,用的都是西陵特有的耐寒花草,但毒性稍弱,並非馬上致人死地,中毒者頭熱畏寒,只有傷寒的癥狀,但慢慢地就會心脈凍結而死。如果衛聆悅突然在一言堂暴斃,難免又是一場大風波,說不定還會給一言堂帶來麻煩,就讓她先顯出傷寒之症,挽茵更會一口咬定她是傷寒,就算事後仙藥坊查出不對勁兒,那毒是西陵特有,臧華顏再高調放點風聲出來,和一言堂一點關係都沒有了,衛坊主想怎麼對付臧華顏,就讓他自己琢磨去。
給衛聆悅下毒不容易,她從小在葯坊長大,什麼葯啊毒啊,有不對勁兒的地方都能發現,挽茵直接給她的東西,她更不會願意吃。
挽茵好不愧疚地利用了一下甄綉兒,啞啞是挽茵的葯童,桃緋被衛聆悅暗害毀容,這兩人連稍微靠近一點衛聆悅都不可能,滿一言堂的弟子都是段小柔的眼線,也不得衛聆悅信任,有時候情敵多了也是累,走哪都得處處防備。要說這滿堂弟子中,只有一個最讓衛聆悅放心,那就是甄綉兒,段小柔是在用生命責罵甄綉兒,當初挽茵剛來的時候,甄綉兒和淡如煙還能打個平手,只短短几個月時間,每次淡如煙都能完虐甄綉兒,淡如煙入門不過兩年,甄綉兒可是已經拜入一言堂五年有餘,段小柔覺得甄綉兒拖累了她在祝文安心中賢內助的形象,急於鞭策甄綉兒在武學上更加進步。
當然,對於段小柔這種一根筋的女俠,她的鞭策就是責罵。
如果挽茵在衛聆悅心目中是朵初來乍到的小野花,那麼段小柔在衛聆悅心中就是棵仙人掌,是她心頭的刺,不就仗着有個因為祝文安而死的哥哥嘛,憑什麼就跟祝文安每天住在同一屋檐下,欺負她是個獨生女?
衛聆悅現在致力於讓段小柔永遠從一言堂“消失”的方法上,她首選的幫凶就是甄綉兒,被段小柔罵得這麼慘,早恨不得弄死她了吧?衛聆悅多慮了,甄綉兒根本沒意識到她拋出的橄欖枝,只覺得仙藥坊的大小姐好平易近人哦,三天兩頭給她送東西,自己也得回報點什麼才是。甄綉兒在跟挽茵學葯的時候說出這個煩惱,挽茵馬上“好心好意”地給她支招,今天送點這個,明天送點那個,一樣樣地送到衛聆悅屋裏。
這副毒最好的地方就在於不用煉製,只要它們碰到一起,相生相剋就能起效,當時挽茵看到的時候就覺得這副葯特別適合女人用來殺情敵。
不管衛聆悅怎麼懷疑自己遭到了暗算,挽茵一口咬定她只是感染了風寒,只需屋裏多放幾個爐子靜養,再喝點治療風寒的湯藥既可。
本來以為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只要等着衛聆悅自己油盡燈枯,再由臧華顏演出後面得戲。可這場戲的開幕信號遲遲未到,衛聆悅身上的毒卻漸漸褪去,後來還是甄綉兒無意中的談話才讓挽茵了解真相。
“挽姑娘,你說梔子性寒,畏涼者甚服,那為什麼傷寒葯里要用梔子?”
“傷寒葯里哪有用梔子的。”
“你給衛姑娘開的傷寒葯里不就用了梔子?”
“我什麼時候給她傷寒葯里放梔子了?”
“真的!我都照着你的藥方給她抓了好幾天葯,裏面真的有梔子!”
挽茵一把抓過藥方,從上往下掃了一眼,裏面確實有梔子,但絕不是挽茵開的,梔子是那副毒的解藥之一,這個藥方被人改過!解毒需要的藥材統統都被加在裏面,藥方是衛聆悅轉手給甄綉兒,是誰改的不言而喻。
不可能,挽茵心中還是難以置信,她會選這副毒的主要原因就是這毒只在雙毒教的秘典里出現過,是雙毒教前任教主的傑作,就算是她師父田不東也沒見過,更別說短短時間就配出它的解藥。想起前幾日衛聆悅給自己下毒時也不乏使用西陵毒藥,仙藥坊的大小姐怎麼如此了解西陵毒藥配置,從未聽說衛坊主還跟西陵有沾染。
不管怎樣,此計不成再來一計,就來拼拼看是仙藥坊大小姐更勝一籌,還是雙毒教挂名教主更高一碼,對付衛聆悅,挽茵還有信心。
挽茵列了一串長長的毒藥名單還沒來得及跟衛聆悅交手,一個女人的到來打斷所有設定好的路線。
仙藥坊衛夫人親自來接女兒回家,聽說衛坊主的夫人並非江湖中人,挽茵絕對不信,衛夫人銳利的眼神絕非普通相夫教子的女人會有的,她高挑艷麗,神色總是帶着睥睨眾生的高傲,身着紫色長裙,飄帶隨風而動,像一隻紫色蝴蝶高傲美麗地翩翩而來。
按輩分,祝文安敬稱她一聲伯母,她高傲的眼神就連對着祝文安的時候也是如此:“聽說聆悅在這裏染了風寒,看來一言堂苦寒之地着實委屈了聆悅,妾身來接聆悅回仙藥坊,祝掌門覺得可好?”
雖然話說的難聽了點,內里的決定祝文安一百分願意,他身邊三個女人鬥來鬥去他不是不知道,但身為一派掌門他又不能做什麼,每天看在眼裏着實讓人頭疼,趕緊把燙手山芋脫手出去,別提有多高興。
“娘,我不回去!”衛聆悅一點都不給衛夫人面子,在場所有的人,敢跟衛夫人頂嘴的,也就只有她的寶貝心肝女兒衛聆悅。衛坊主管她管得很嚴,這次好不容易有了借口才來一言堂借住,她還一個情敵都沒弄死,怎麼就要讓她回去。
“你連娘親的話也不聽了?跟我走,這裏太冷容不下你,這一次風寒沒凍死你,下一次可就不一定。”衛夫人拽着衛聆悅的手,強拉她上馬車。
挽茵總覺得衛夫人的話就是說給她聽的,很顯然衛夫人已經確信有人認真要對她寶貝女兒動手,而且手段在她女兒之上,恐怕她女兒要吃虧。
從小就只有衛聆悅欺負別人的份兒,衛夫人就這一個女兒,怎忍心讓她受委屈,得了衛聆悅的書信,馬上帶着浩浩蕩蕩的人馬來接她的心肝小寶貝。
挽茵緊緊盯着衛夫人拉着衛聆悅時露出的手,這般注重梳妝打扮的美麗高傲的女人,手卻實在稱不上纖纖玉指,世上只有兩種人的手不管怎麼保養都無法恢復,一種是浣衣女,高貴的衛夫人肯定不會是這種,另一種就是用毒之人。
挽茵昂起頭,眺望衛夫人遠去的背影,衛坊主說他夫人不是江湖中人,恐怕指的只是不是東陵江湖中人,這位衛夫人很可能來自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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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自己做銀耳蓮子百合湯,幻想自己跟四爺一樣端着小碗冷艷高貴地吃宮廷御膳,結果買的是藥用百合,是苦的!_(: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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