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玉米,豌豆,勺子,把皮蛋剝了……”
“給你給你給你……”
一大早,薛予深剛走進廚房就看到這麼一幕場景,黎昕穿着圍兜,燃氣灶上正在煮着兩種粥,像模像樣地忙碌着,不斷伸手讓薛祁陽拿東西,小孩興緻勃勃地奔來奔去,嘻嘻哈哈忙得不亦樂乎。
“需要幫忙嗎?”薛予深怡然自得地觀察片刻,這一大一小雖認識不久,看起來倒是很默契,又想起了曲墨寒調侃的那句話,笑着走上前去,彎腰摸摸薛祁陽的頭,“早上好,陽陽。”
“爸爸,早上好!”薛祁陽仰起小臉,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抱住薛予深膩歪了一陣。
“陽陽真乖,那陽陽先去大廳找楚爸爸好不好?這裏就交給爸爸和黎昕哥哥了。”
“楚爸爸也起床了嗎?那陽陽去找楚爸爸。”
薛予深直起身目送着薛祁陽蹦蹦跳跳地跑出廚房,笑容變得溫和,回頭問黎昕:“謝謝你,黎昕,陽陽昨晚上乖不乖?真不好意思,本來是一起來度假,卻讓你這麼照顧陽陽。”
黎昕擺擺手:“反正我也是一個人睡,有陽陽陪着我正好,陽陽可乖了,一覺睡到天亮,不吵也不鬧……哦對了,我用昨晚上剩下的豌豆玉米做了粥,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麼,另外還有皮蛋瘦肉粥。”
“好,昨晚吃了那麼多油膩的食物,早餐吃點清淡的也好,我來幫你吧。”
等到薛予深和黎昕做好早餐,大家都起床了,聚集在客廳里,秦梓硯逗着薛祁陽玩。
薛予深招呼楚均默幾人,將早餐端進餐廳,別看黎昕平時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廚藝還是挺不錯的,那兩鍋粥光看就食慾大增,只不過用秦梓硯的話講,黎昕懶惰到某種境界了,寧願餓着也不想動手。
吃過早餐,薛予深幾人開始着手準備海邊餐,將做好的飯菜裝進食盒,放在保溫箱內,一切準備就緒,一行人出發趕往海灘,從楚均默的私人別墅離海灘很近,帶的東西多了,索性就開車過去。
車子一停下,黎昕就帶着薛祁陽衝下了車,呼喊着飛奔向大海,薛祁陽有樣學樣,奶聲奶氣地大吼了幾聲,撒開腳丫子跟在黎昕身後奔跑,前腳拌後腳地沒跑幾步就撲倒了,立刻爬起來繼續跑。
薛予深看到薛祁陽跌倒,本來心驚了一下,剛要跑上去扶起來,沒想到小傢伙脆生生地“呸呸呸”了幾聲,小手胡亂地抹掉滿臉的沙子,利落地從沙灘上爬起來,“嗷嗚嗷嗚”喊着繼續往前奔。
薛予深望了望碧藍的天空,總覺得他家寶貝兒被某個黎姓逗比二貨傳染了,越來越二。
楚均默這個私人海灘的環境極其優美,看得出來常年有人管轄打理,一大片乾淨的沙灘,周圍是茂密的椰子樹林,艷陽照射的海面波光粼粼,空氣里瀰漫著海水的味道,令人無限舒坦,心曠神怡。
對面那兩位“同齡小朋友”已經在海水裏玩開了,你來我往互相潑水。
薛予深清楚地記得,薛祁陽已經差不多一年沒到海邊來玩了,還記得上次帶着薛祁陽來海邊度假,小孩才兩歲多,怯怯地跟在他身邊,才不會像現在這樣胡鬧,看到一望無際的海洋,小孩還怕怕的。
“陽陽大概不記得以前來海邊玩過了。”薛予深笑看着不遠處笑容燦爛的薛祁陽,對着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的楚均默說道,“上次是和父親們一起來海邊度假,陽陽那時候才2周歲多7個月。”
楚均默抬眼注視着那一道小小的身影,眼神放柔:“要是喜歡,我們可以經常來住。”
薛予深笑着點頭:“嗯,陽陽那個時候來海邊,可沒像現在這麼瘋狂,怯生生地跟在我身邊,非常小心翼翼,長了一歲完全不一樣了,不過也有可能是身邊多個人陪他玩,黎昕很會逗小孩子開心。”
“陽陽這個年紀,每長一歲,他的性格、記憶、智慧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昨天我還在跟梓硯說,也許你們都沒有發現,可是我身為陽陽的父親,清楚地感受到了陽陽的變化,自從你來到陽陽的身邊之後,陽陽變得比以前更加開朗,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薛予深輕聲道。
楚均默垂眸看着身邊的薛予深,薛予深的這句說得雲淡風輕,卻讓他心中陣陣暖意。
薛予深靜靜地面對着大海,迎着海風,傾聽着海浪的聲音,伴隨着孩子稚嫩的笑聲,對身邊默默陪伴的楚均默說道:“我去把陽陽的小塑料桶和小鏟子拿出來,不能讓陽陽一直泡在海水裏。”
“我去拿,你把陽陽抱回來。”楚均默拉住薛予深的手,越過薛予深往車子走去。
薛予深凝視楚均默的背影,嘴角彎了彎,撇頭就看到秦梓硯幾人已經在沙灘上豎起了一把陽傘,陽傘底下佈置了一張小小的桌子,桌子兩旁是幾把舒適的摺疊躺椅,曲墨寒和韓牧澤正躺在上面。
“陽陽,到爸爸這裏來,爸爸教你撿小石頭和挖貝殼好不好?”薛予深朝着已經渾身濕透的薛祁陽招呼道,然而小孩像似沒聽見一樣,咧着小嘴一個勁地往黎昕身上潑水,邊潑邊哈哈大笑。
薛予深暗暗告誡自己千萬別衝上去打屁股,深深吸了口氣,走上前去一把將薛祁陽從海水裏撈起來,不顧小孩的掙扎,抱離海水放到沙灘上,繃著臉道:“陽陽聽話,休息一下再去海水裏玩。”
薛祁陽不滿地嘟起了小嘴,但一對上薛予深面無表情的臉,委屈地低下了頭,再看到楚均默手中的小桶和小鏟子時,再次雙眼發亮,一掃剛才的陰霾,拔腿奔了過去:“楚爸爸,我們來玩沙子嗎?”
薛予深輕輕嘆了口氣,這個小傢伙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他的威嚴似乎漸漸失效了。
楚均默將小桶放到沙灘上,小鏟子遞給薛祁陽,又用毛巾給薛祁陽擦乾淨臉上和頭髮上的海水,看到薛祁陽一身濕透的衣服褲子,不禁皺了皺眉頭,雖說今天白天的溫度有28度,但小孩子很容易感冒。
“我記得出門時,予深給陽陽帶了衣服,我去車上拿。”秦梓硯見到楚均默的表情,瞬間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快步回車上去把衣服褲子拿了過來,笑着道,“予深果然想得周到,陽陽調皮不乖了。”
秦梓硯說著拿手指點了點薛祁陽的小腦袋,小孩晃了晃腦袋,毫不在意地繼續挖貝殼。
“我來吧。”薛予深上前將薛祁陽抱起來,將小孩身上的衣服褲子脫下來,小屁孩光着屁股還要蹲下去撿鏟子,薛予深忍不住在小孩白白嫩嫩的屁股上拍了一掌,無奈地道,“真該打屁股。”
秦梓硯蹲下|身幫忙給薛祁陽擦乾淨身體,與薛予深一起幫小孩換上乾淨的衣服,期間薛祁陽不斷掙扎,一隻胳膊套着袖子,另一隻胳膊還不忘拿着鏟子挖沙子,算是見識到了薛祁陽不聽話的場面。
瞧見秦梓硯詫異的神色,薛予深用力揉了揉薛祁陽的腦袋:“今天還算好了,真不知道陽陽時不時的牛脾氣像誰,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為了玩玩具不吃飯,逼他吃就鬧脾氣,在地上打滾哭鬧。”
薛予深一想到這個時候的薛祁陽,太陽穴突突地跳,意有所指了掃視了一眼楚均默。
楚均默投給薛予深一個戲謔的笑容,反倒弄得薛予深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
秦梓硯將兩人的“眉目傳情”看在眼裏,暗地裏偷笑,昨天在廚房的那番話,即使沒有直接說穿,但也暗示了薛予深他什麼都知道,只是不希望將來薛予深生第二個孩子時,又要躲起來。
一個人承受這麼大的秘密,壓力可想而知,內心的矛盾不是身為當事人的他能夠體會,他曾經從程哲那裏聽說過薛予深的事,薛予深在得知懷上薛祁陽時,那孤獨無助的情緒幾度崩潰。
秦梓硯再一次將目光轉向薛予深的肚子,隨即迅速撇開視線,不知道薛予深還會不會生第二個孩子,他只希望到時候能夠幫上一點忙,哪怕只是陪陪薛予深,幫忙照顧一下薛祁陽也好。
“不知道有沒有蛤蜊?”秦梓硯見薛祁陽興緻盎然地撿了一大堆小石頭和貝殼,小塑料桶底很快就鋪滿了,“要是能挖到蛤蜊,回去可以做蛤蜊蒸蛋了,陽陽,喜不喜歡吃蛤蜊蒸蛋啊?”
“喜歡吃,陽陽要吃。”薛祁陽就是個十足的小吃貨,一聽到吃表情都變了。
“蛤蜊還是在五六月份的時候比較多,肉比較肥鮮,也要趕在退潮的時候。”薛予深環顧四周,不指望能在這個時候挖到蛤蜊,小塑料桶和小鏟子那都是給薛祁陽準備了,免得小孩子無聊沒事做。
臨近中午時分,薛予深和秦梓硯在椰子樹蔭底下鋪上了桌布,將保溫箱裏的飯菜全部端出來,一群人圍着桌布舉杯暢飲,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氣氛,彷彿置身在了另一個時空中。
一陣手機來電鈴聲打斷了和睦的歡聲笑語,韓牧澤放下酒杯和筷子,說了聲“抱歉”,走到一邊去接電話,其餘人也沒有多在意,繼續剛才的話題,只是韓牧澤回來時,笑容依舊,眉頭卻皺了皺。
“花生神馬事了?能讓我們酷帥狂霸吊炸天的韓boss皺眉頭了?”黎昕一掌拍在韓牧澤的後背上,湊過頭去道,“來,說出來哥給你謀划謀划,我們韓boss皺皺眉頭,s市的經濟命脈都要抖三抖,不不不,是本人有眼不識泰山了,我們韓boss可是掌控着全宇宙的經濟命脈,遲早衝破宇宙的範疇。”
韓牧澤嘴角抽了抽,差點被喝進口中的酒嗆到丟了顏面,這個傢伙真是……
“閉嘴!”韓牧澤沉聲打斷黎昕的滔滔不絕,放下酒杯,表情略淡地看向薛予深和秦梓硯,“剛才是子譽的電話,有些事情均默應該告訴過你了,關於當年設計你的那個小明星的身份。”
趙信?薛予深和秦梓硯的動作同時定格,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蹙了蹙眉頭。
“子譽怎麼說?”曲墨寒問道。
“周宏近段時間和馮冠浩夫婦來往頻繁,我讓子譽的人一直密切關注着他們,最近周宏和馮冠浩似乎正在調查予深當年比賽的事,不過,大概是顧慮到孟伯父,他們不敢明目張胆地調查。”
的確,薛瑞丞和孟顥川的關係在圈子裏不是秘密,就算有人想要動他,怎麼說也要掂量掂量孟顥川的手腕,再說竹籬小築也不是任人揉圓搓扁的地方,或許如今他還年輕嫩了點,但好歹還有強大的身世背景。
秦梓硯和周宏的關係,因為一部《玉鼎神壇》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只怪周宏這人貪得無厭,如果當初心平氣和地接受了秦梓硯的虛心求教,而不是妄想獨吞《玉鼎神壇》的編劇名號。
他倒覺得在《玉鼎神壇》的電視劇資料里,秦梓硯不會介意在編劇一欄多加上周宏一個名字,至於錢財方面,那都是私底下的事情,壓根不會擺到明面上來,周宏在乎的不就是想要金錢名利雙收嗎?
原著作者擔任自己作品的影視劇編劇,秦梓硯不是第一個,而且很多作品在改編成影視劇時,由多名編劇共同擔當,這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秦梓硯才華出眾,但在這一方面完全是個稚嫩的新人。
莫不是忌憚秦梓硯的才華,亦或對自己沒有信心的人,何必如此排擠一個新人?
周宏在娛樂圈已是一名前輩級大人物了,平時多少新人編劇、演員巴結着他,被尊稱為一聲“金牌編劇”,如今看來這全都是假象,不過娛樂圈不都是這樣的嗎?只要是對自己的前途有利。
無數人不惜任何代價,哪怕是出賣自己,何況只是討好巴結抬舉一個人,那根本微不足道,說到底,這種現象無論在哪個領域裏都是普遍存在,人的原則這個東西,在利益面前不值錢。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與群分,馮冠浩夫婦和周宏根本就是一路人,即使表面上看似來往頻繁,背過身去誰知道又在互相算計着什麼,這種人往往自私自利,心裏頭永遠只想着自己,他們只信任自己。
從《玉鼎神壇》公佈影視版權開始,薛祁陽和秦梓硯就被綁到了一起,等到正式開機,整個劇組的人都知道他作為薛祁陽的監護人,和秦梓硯的關係非常交好,秦梓硯與周宏,薛祁陽與馮書薇。
顯而易見,周宏到底是出於什麼理由與馮冠浩夫婦再次聯手了,再過兩個月,《玉鼎神壇》就要殺青了,到時候作為主角兒時扮演者的薛祁陽,受到的關注絕對高於馮書薇,馮冠浩夫婦豈能容忍?
薛予深微微低垂着頭,輕輕嘆了口氣,馮冠浩和袁琢婭會如此在意薛祁陽,除了名聲方面,恐怕最在意的是楚均默吧,他們知道楚均默重視薛祁陽,害怕楚均默會重點培養薛祁陽成為兒童明星。
真不知道這群人勢利眼到何種地步了?就算chu重點培養薛祁陽那又怎樣?劇本在設定或者改編后,男女角色已定,薛祁陽還能代替馮書薇不成?如果薛祁陽是個小女孩,馮冠浩夫婦是該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