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薛予深瞪着秘書手中那一大束紅艷艷的玫瑰花,滿臉的不可思議:“送我的?”

秘書體貼地將玫瑰花放到茶几上,低頭掩嘴偷笑,難得看到溫文爾雅的薛予深露出這樣的表情,她倒是非常喜歡這樣的薛予深,不再是親和中帶着疏離,反而顯得格外親切,笑道:“是的,經理!”

“我知道了,謝謝,你去忙吧。”薛予深收起驚訝過度的表情,朝着秘書微笑示意。

“好的,經理!”秘書點點頭,腳步輕快地離開辦公室。

等秘書將辦公室的門關上,薛予深快步走到茶几邊,瞪視了一眼玫瑰花,彎腰拿起卡片,卡片上寫着簡簡單單三個字“喜歡嗎”,簽名是非常熟悉的筆跡“楚均默”,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他根本沒把當初那句“拭目以待”的玩笑話放在心上,他不是女人,鮮花禮物並不是他所期待的物品,薛予深也認為自己已經過了憧憬浪漫情懷的年紀,他要的只是穩定溫馨的生活,沒有猜疑和背叛。

不過,他到底不是冷血動物,楚均默的這一舉動,他的心裏還是有了波動。

就在他愣神之際,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鈴聲響了,薛予深將精緻的卡片擺到茶几上,回到辦公桌邊拿起手機,不用猜也知道是楚均默的電話,嘴角控制不住地彎了彎:“喂,你到底要幹嘛?”

“看來是已經收到了,怎麼?不是你說拭目以待嗎?要是不讓你高興滿意,豈不是顯得我說話不算數?”楚均默的心情似乎特別好,低沉渾厚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笑意,“如果不滿意,明天再換。”

“別!”薛予深趕緊阻止,待會兒讓薛瑞丞看到,絕對會被笑話,這種事情連孟顥川都做不出來,楚均默倒是好,非但不怕被長輩調侃,還想變着花樣來,這樣下去整個竹籬小築都要傳遍了。

楚均默失笑,隨即正色道:“予深,我只是想讓你高興,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薛予深微微一愣,楚均默有意收斂起情緒,但他還是聽出了其中的懊惱和無助,他了解楚均默的為人,大部分時候話不多,一板一眼嚴謹強勢,除了楚老夫人,楚均默或許真沒討好過哪個人。

想到這,薛予深竟然覺得無比滿足,整顆心瞬間被填得滿滿當當,笑容軟化。

“謝謝,我很高興很喜歡,均默,打從我下定決心接受你的感情,除了給陽陽一個完整的家,更重要的是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明白你的心情,有時候我也不知道該為你做點什麼,仔細想想,我們現在這樣就很好,均默,你懂我的意思嗎?”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許久才傳來楚均默略重的呼吸聲:“予深,請你相信我!”

“嗯!”薛予深用力點頭。

如果沒有薛祁陽,他或許對兩人的感情沒有那麼快放鬆警惕,也不會那麼相信楚均默,他們之間的相遇從薛祁陽開始,楚均默在知道薛祁陽的身世后,依然選擇默默陪伴,努力建立兩人的感情。

就這一點足夠讓薛予深對楚均默深信不疑,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夠做到楚均默這樣,何況楚均默有權有勢,若不是真心抱着在一起的決心,完全不必顧及他的感受,更無須花費這麼多時間精力。

薛予深嘴角上揚,豈止是楚均默面對他時手足無措,千方百計地想要討他歡心,像回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無時無刻想着給心愛的人送什麼禮物,一旦得到心愛之人的認可,激動得語無倫次。

薛予深單手托腮若有所思,他和楚均默的感情來得順理成章,雖然楚均默每天的陪伴就是在追求他,一旦點穿就理所當然地在一起了,沒有大起大落和轟轟烈烈,他卻並不覺得遺憾或者缺乏激情。

不過,以他和楚均默的身份,註定要比任何人更加小心翼翼,容不得一絲一毫的疏忽。

孟顥川和薛瑞丞的事至今沒有曝光,並非擔不起流言蜚語,而是世俗這個東西無法輕易改變,虎視眈眈的人比比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孟顥川再強大也不能隻手遮天,少一分麻煩就多一分安全。

環顧整個辦公室,這麼大一束花擺在茶几上,其他物品都不用放了,思索片刻,薛予深起身將靠牆的一排矮櫃稍作整理,把玫瑰花放了上去,空氣中瀰漫著玫瑰花的清香,倍感心曠神怡。

傍晚時分,薛予深突然接到楚均默的電話,手頭有事脫不開身,讓他一個人去接薛祁陽,盡量在晚飯前回來,楚均默的話語裏含着淡淡的歉意,似乎已經習慣了每天一起去接孩子放學。

薛予深不以為意,拍戲剛回來那幾天,他每天忙得天翻地覆,好幾次都是楚均默一個人去接薛祁陽,這回終於輪到楚均默忙碌了,過去的一整年,他都是一個人接送孩子,習慣還真是可怕的東西。

薛予深等時間差不多了,收拾好辦公桌,走進隔壁薛瑞丞的辦公室,跟薛瑞丞說了一聲,獨自驅車趕往幼兒園,行駛在熱鬧的大街上,想像着薛祁陽見到他一個人時的情景,小孩絕對又要噘起小嘴了。

將車停在幼兒園的廣場上,薛予深走進幼兒園,仍有不少小孩在玩耍。

薛予深四處張望一眼,沒看到薛祁陽,勾了勾唇,不用想也知道薛祁陽定是在植物角,自從幼兒園舉辦“種子發芽”活動后,薛祁陽對盆栽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每次過來接他都在植物角看花澆水。

“薛先生今天怎麼一個人?”顧笑妃遠遠就看到朝植物角走來的薛予深,往薛予深身後望了望,確定只有薛予深一個人,好奇地笑問,“難得看到薛先生一個人來接陽陽,楚先生很忙嗎?”

“他臨時有事。”薛予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顧笑妃是個很通情達理的精明之人,早就看出了他和楚均默的不尋常關係,卻始終沒有點破,對他的態度依然禮數周到,從不表現出過分的生疏和熱情。

“陽陽很喜歡養花呢。”顧笑妃轉頭笑看着植物角階梯架子前的薛祁陽。

“嗯,他是喜歡花花草草,每次管家在花園裏澆花施肥時,他總要擠在前頭幫倒忙。”薛予深一想起小小的薛祁陽,握着洒水壺,或者扛着小鏟子,跟在管家身後東奔西跑,那小模樣可愛得緊。

這會兒小傢伙正雙手叉腰,站在擺滿盆栽的階梯架子前,跟“死對頭”余景睿吵吵鬧鬧地拌嘴,薛予深頗為無奈,這小傢伙平時明明乖寶寶一個,一遇到余景睿就化身成熊孩子,拌嘴吵架無師自通。

薛予深站在一邊和顧笑妃談天,等着小傢伙自己發現他,小孩子詞彙量還不夠豐富,吵架的內容無非就是“笨蛋、你才是笨蛋、我不是笨蛋、你這個大笨蛋”反反覆復,互相指責對方是大笨蛋。

“我記得陽陽和小睿不是和好了嗎?昨天還一起坐鞦韆椅。”薛予深頭疼地揉揉額角,之前因為文藝演出的事,小傢伙們明明已經冰釋前嫌,兩人還膩歪在一起吃零食玩耍,一眨眼怎麼又杠上了?

“小孩子就是這樣,尤其是陽陽和小睿的性格都很開朗。”顧笑妃解釋道,“不過小孩子之間不會有真正的仇恨,哪怕現在吵得面紅耳赤,轉個身馬上就會忘記,又能手牽手一起玩耍了。”

薛予深想想很有道理,薛祁陽和何茗樂同齡,余景睿也一樣,可是薛祁陽和何茗樂之間從來不會吵架,比起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的余景睿,何茗樂顯得文靜內向多了,薛祁陽想跟他吵都吵不起來。

“你這個又不會開花,哥哥說不能經常澆水,會死掉的。”余景睿拿手指撥了撥薛祁陽的那盆玉珠蓮,結果竟然被撥了下來,好奇地拿起玉珠蓮,在薛祁陽面前晃了晃,“爛掉了爛掉了。”

薛祁陽盯着余景睿手中亂晃的玉珠蓮,眨巴眨巴眼睛,小嘴一扁,“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奪過余景睿手中的玉珠蓮,放回花盆裏,這還不解氣,又拔起玻璃瓶里的富貴竹丟到地上,用力踩幾腳。

“陽陽?”薛予深正和顧笑妃聊着天,突然聽到哭聲,驚得趕緊奔過來抱起薛祁陽。

“爸爸,小睿大壞蛋!”薛祁陽哭得一抽一抽,小手指着余景睿,“花花爛掉了……”

薛予深溫柔地擦拭着薛祁陽的眼淚,將小孩放到地上,拿過寫着“薛祁陽”名字的小盆栽,泥土濕得能倒出水來,撥了撥玉珠蓮,玉珠蓮的根部果然已經腐爛了,又看了看余景睿手中的富貴竹。

薛予深無奈地嘆了口氣,摸了摸薛祁陽的小腦袋:“陽陽乖,不哭,爸爸回去重新給你種過一盆好不好?陽陽不是喜歡花花嗎?爸爸就給你種一盆,和小睿一樣可以放在水裏,還會開花的好不好?”

顧笑妃走上前來,將余景睿手中的富貴竹插回玻璃瓶里,摸摸余景睿的頭,對着薛予深說道:“小孩子都不懂得怎麼培養鮮花,一個不注意就給花澆了很多水,薛先生可以考慮給陽陽準備水培花卉。”

薛予深注視着余景睿的富貴竹,他和楚均默都沒想到水培花卉,余景睿這樣調皮搗蛋的孩子,小盆栽給他根本沒用,還不如給他幾根簡簡單單的富貴竹,只要插在裝着水的花瓶里就好了。

薛予深告別顧笑妃后,拿着薛祁陽那盆玉珠蓮,抱着停止哭泣的薛祁陽離開幼兒園,將薛祁陽放到後座的兒童座椅上,關上車門走到駕駛座,餘光瞥見顧笑妃牽着余景睿走了出來,站在廣場上。

此時一輛車開了過來,停在顧笑妃和余景睿面前,從車上下來一名穿着學生制服的高大男生,男生長得相當帥氣,卻有着不符合年齡的沉穩冷漠,看到躲在顧笑妃身後的余景睿,微微皺了皺眉。

薛予深收回視線,打開車門坐上了車,透過後視鏡看到顧笑妃正跟男生說著什麼,男生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不悅,眼神銳利地看了一眼余景睿,隨後竟然將視線轉向了他這邊。

薛予深大致猜到了顧笑妃的說辭,笑笑不置可否,今天的事也不是余景睿的錯,若不是余景睿調皮,他和薛祁陽就不會發現玉珠蓮的根部已經腐爛,這個小傢伙,跟他說不要澆水,最後還是澆死了。

回到楚均默的住所,楚均默已經回來了,正站在門口等着他們,身旁跟着一絲不苟的管家。

看到他的車子開進來,管家立刻迎了過來,態度恭敬:“薛少爺,小少爺!”

薛予深朝管家點了下頭,推開車門下車。

楚均默將薛祁陽抱了出來,示意管家命人將車開去車庫,管家立刻會意,朝着等候在一邊的年輕男子使了個眼色,年輕男子沉默不語地坐上車,繞過長長的林蔭道,往車庫方向駛去。

“哭過?”楚均默抱着薛祁陽,瞧見薛祁陽通紅的雙眼,皺着眉頭問道,“怎麼了?”

“問問你寶貝兒子幹了什麼好事?”薛予深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掐掐薛祁陽的小臉,無奈地解釋道,“再三告誡他不要給玉珠蓮澆水,花盆裏還是每天澆得能倒出水來,這不才一個多星期就腐爛了。”

“丟了,吃過晚飯給他換一盆。”楚均默毫不在意地說道。

“遲早被你寵壞。”薛予深瞥了一眼楚均默,將袋子遞給管家。

“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這麼寵你。”楚均默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靠近薛予深的耳邊吐了口氣,看到薛予深瞬間紅了的耳垂,臉上的笑容變得格外戲謔,騰出一手摟住薛予深的腰,“走吧!”

一絲不苟嚴肅精明的管家老臉一紅,眼觀鼻,鼻觀心,等人離開后,立馬逃之夭夭。

楚老夫人聽說薛祁陽因為一盆玉珠蓮哭得十分委屈,心疼得不得了,抱着薛祁陽直呼心肝寶貝,一吃完晚飯就帶着薛祁陽去了花園,精挑細選給薛祁陽準備了一盆藍色水培風信子,小傢伙眉開眼笑。

薛祁陽有楚老夫人帶着,楚均默便開車帶着薛予深出去兜兜風、逛逛街、過二人世界。

回來時薛祁陽已經睡了,沒有小傢伙打攪,兩人自然又是一番激情纏綿,直到平復了激動的情緒,薛予深才直覺這麼快就習慣了這種事,不過男人嘛,面對心愛之人本就經不起一點點挑逗。

第二天送薛祁陽去幼兒園時,顧笑妃遞給薛予深一盆水培鳳梨花,說是余景睿的哥哥余景行為薛祁陽準備的,薛予深一愣,笑着接過鳳梨花,讓顧笑妃代他向余景行道謝,這畢竟不是余景睿的錯。

薛祁陽一下子得到兩盆花,迫不及待地在花盆上貼上名字,開開心心地擺上架子。

“開不開心?”薛予深摸摸小孩的腦袋。

“開心!”小孩高高揚起下巴,得瑟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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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巧不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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