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五十二章

52 第五十二章

記憶里的嬴渠梁和如今入眼的嬴渠梁其實沒有什麼大差別。他總是在看到自己的時候露出久違的笑意,他本是一個爽朗的哥哥,但是秦國太苦了,苦得這個年少的國君不得不在年幼的時候就背起巨大的責任。

這個責任改變了他的容貌,改變了他的眼神,改變了他的氣質,也改變了他的命運。

嬴熒玉是崇拜這個哥哥的,他自小就喜歡黏着這個比同齡人成熟的哥哥。只要自己惹禍了,找哥哥准沒錯。他對自己的寬容和保護,甚至要比過後宮中的母后。只不過,年歲漸長之後,秦獻公對嬴渠梁的要求愈發嚴厲,又從軍了幾年,歸來之後就是如今這般冷靜沉着,目光內斂的秦王模樣了。

大父過世之後,嬴渠梁更是少年即位,斷指立志,要匡扶秦國。那決絕的模樣,嬴熒玉真不相信是這個年紀的嬴渠梁能做到的事情。

嬴熒玉和嬴渠梁年歲差得不多,他們這一輩,還有一位年長的大哥叫嬴虔,是大秦國的左庶長,帶兵打仗是大秦國的戰神。或許也是因為人丁稀落,嬴虔又常年在西北方和戎狄作戰,三人的兄妹情比一般的皇室要來的更深一些。

嬴渠梁走近了之後,嬴熒玉這才看清,他眉宇間的溝壑更深了。自己這個哥哥啊,要少皺眉頭才是。

嬴渠梁拉住了嬴熒玉的手,眼神關切地問道:“小妹可有不適啊?”

秦風向來開放,男女幾代人住一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對於男女之別,完全沒有中原各國的嚴重。嬴熒玉沒好氣,對着嬴渠梁翻了個白眼,這還用問,疼得都散架了。一動氣,身上又是一陣密密麻麻的疼痛,惹得嬴熒玉倒吸一口涼氣,眼淚又被逼了出來。

“還能哭鬧,應該沒什麼大礙。”聽到嬴熒玉的呻/吟,嬴渠梁一如往常地打趣道。

不過太后一瞪,他就收斂了,正了正神色說:“這次是我疏忽了。”

嬴渠梁收到金令使者的手信之後,便親自帶人到前哨等待。這次景監和嬴熒玉立了大功。本來前有六國攻秦,後有戎狄作亂,要不是嬴虔帶兵上陣將戎狄擋在外面,景監和嬴熒玉緩住六國攻秦步調,自己恐是要背上亡國之君的名號了。而且西北戰事吃緊,若是景監他們稍微慢上一步,秦國都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在前哨等着的嬴渠梁估摸着也就一個時辰的時間,卻足足多等了兩柱香都不見他們的軺車,嬴渠梁猶豫了半晌這才親自趕赴函谷關。好在不過是狼群,若是什麼別國的軍隊,怕是要出大事。

“哥哥,玄姐姐,和景監他們怎麼樣?”嬴熒玉的腦海閃過一個倩影,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對嬴渠梁問道。

“他們傷得重些,而且都有傷到內腑,要多些時日才能恢復。”嬴渠梁如實說道。

“那他們在哪裏?”嬴渠梁還沒來得及接著說,聽到玄綾傷的很重的嬴熒玉忍不住奪聲問道。

“你別急。”太后在旁邊看到嬴熒玉作勢要起來,嚇得趕緊過來按住了她。

“玄姬我就安排在你的宮裏,同是女眷,照顧着也更方便些。景監在內府。”嬴渠梁見嬴熒玉真的急了趕緊說道。其實他有想過將玄綾安置在自己的內府,但畢竟玄綾是女流,而且他國事纏身,幾乎沒什麼時間逗留在內府,還不如在公主府上能夠得到的照料多。

“那就好。”嬴熒玉這才鬆了一口氣。原來玄綾就在自己的宮裏,這樣等自己稍微好點了,就能去看看她。她不想承認,剛剛有那麼一下,她還是很着急很害怕嬴渠梁若是說玄綾在內府休養這樣的話。

不過,雖然嬴熒玉的記性差,但她對上一世這段時間秦宮內還是有記憶的。嬴渠梁還沒有那麼快和玄綾喜結連理。記憶中這段時間,嬴渠梁應該是跑去戎狄那邊督戰了幾個月,之後周遊秦國全境,體恤民情回來的衛鞅才正好兩人碰上,三說秦王,一見如故,開始着手變法的事情。

嬴渠梁關懷了幾句也擋不住外面不斷進來的內侍官在他耳邊說著國事。所以嬴熒玉便讓他趕緊去處理,不用待在這裏了。末了還告訴他會照顧好玄綾,讓他不必擔心。

嬴渠梁走後,嬴熒玉餵了湯餅,喝了葯,用暖爐烤了烤身子,又沉沉地睡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是轢陽寒冬的夜晚。太后已經回自己的宮殿了,整個公主的寢宮裏只剩下阿琴和幾個輪流看守照顧的女婢。她們也都忙碌了一天,倚在門邊木台邊瞌睡。阿琴則匍匐在她身邊,估計也是淺淺地睡著了。

嬴熒玉動了動自己的身體,發現好多了。大概是吃了藥酒的緣故,整個人發熱的厲害,獸皮蓋得悶出了一身的汗。她一動,阿琴就醒了,趕緊過來。

“公主。”

“好多了。莫要哭喪着臉了。”嬴熒玉笑道。阿琴比自己還要情緒化,眼睛腫了一天了都沒好。“扶我起來。別吵醒她們。”嬴熒玉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招呼阿琴過來。

阿琴原是琴師班的孩子,班死的早,阿琴就被放在公主府里和嬴熒玉一起長大,照顧嬴熒玉的衣食住行,起居用度,是嬴熒玉女婢中的心腹。至於後來的高梓則是大婚之後,衛鞅榮升大良造開府之後的事情了。

阿琴很聽話,跪着過來之後,小心翼翼地掀開了獸皮,然後站起來,趕緊把旁邊的暖服披在了嬴熒玉的身上。這寒冬臘月的,她已經受傷了,可再動不得。

嬴熒玉覺得除了這手腳酸疼得厲害,胸口的烈疼已經褪去不少。畢竟是年輕的身體,睡了兩覺之後,恢復了不少精力。她想去看看玄綾,雖然就是一牆之隔,但她還是放心不下。

“公主這要去哪兒,奴可為您代勞。”

“別出聲,我要去看看玄姐姐。”嬴熒玉趕緊捂住了阿琴的嘴,生怕她吵醒那一眾的宮女。要是吵醒了,她哪兒都去不了,說不定還會驚動自己的母后。

阿琴老老實實地只好將她從床上扶起來,然後一隻手端上了一個暖爐,讓嬴熒玉的周身都暖暖的。

秦宮窮困得很,說是公主府,其實也就是櫟陽皇城裏的一小塊地兒上蓋得房子。這規制還比不上魏惠王的一個美姬。不過小有小的好處,沒幾步路,嬴熒玉就到了玄綾休息的房間。

阿琴放下暖爐,替她拉開了門。裏面配置了兩個宮女,輪流照顧玄綾,見到公主來了,急忙低下頭,匍匐在地上行禮。嬴熒玉擺了擺手,免了她們的禮。

“醫師可說什麼?”

“回公主,關醫師說玄姬外傷頗多,內里損耗,但幸好沒有傷及重要的五臟六腑,假以時日就能康復。”女婢畢恭畢敬地說道。他們都是太后付里臨時派來的,大秦國啊,真的是弱得很,甚至都養不起很多宮女和內侍官。

聽完女婢的話,嬴熒玉放心了不少。她漫步朝床榻旁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跳上。

咚,咚,咚

嬴熒玉讓她們都在門口候着,自己則在玄綾的床榻旁跪坐了下來。身上的暖服落了一地,像個小帳篷一樣將她整個人籠罩在了裏面。玄綾的規制自然比不得嬴熒玉,她的房間很小,暖爐也需要時時有人看着,續着火燭。整個秦宮都是以黑色為最為基礎的調色,裝飾也遠比不上中原各國的精美,更加不能與魏國楚國這樣驕奢淫逸的風格相媲美。秦宮更像是巍峨的山河,靜靜佇立。

玄綾的長發散落在床榻之上,身上蓋着厚重的被子,露出了半顆腦袋。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擦拭趕緊,有幾道小小的傷口,但好在沒有影響。她的眉頭輕輕地擰着,閉上眼睛之後,比起平日的清冷來要少去好幾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反而平添了幾分脆弱無助,讓人揪心地想要去呵護。小巧精緻的鼻子下是柔嫩的雙唇,她的呼吸十分均勻,被子隨着她的身體一起一伏,原來美人睡覺也是如此賞心悅目。

只不過,這旁邊一盆擦拭下來的血水驀地驚人。

嬴熒玉看着她,心頭微微一怔,目光從額間一直落至唇畔。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了這段時日裏兩人的經歷,心中又是一動。剛剛那個夢,縈繞在嬴熒玉的腦海中。

玄姐姐。

嬴熒玉的心裏喊出了這個稱呼,她將腦袋靠得離她近一些,似乎玄綾身上有一抹淡淡的吸引人的清香一般,嬴熒玉江自己的頭擱在了她的床榻上,是極近的距離。

目光如同一把刷子,輕輕地掃過玄綾的五官肌膚傷口。

嬴熒玉捕捉到了自己想要觸碰玄綾的念頭,卻又不覺得驚訝。大抵是這麼多日子來的相處,這樣的念頭已然出現很多次,只不過她都排斥罷了。如今,看着睡着的玄綾,嬴熒玉的心不知為何有疼又歡喜。

嬴熒玉就這樣近距離地看着餵了藥酒之後嬴熒玉面色潮紅的玄綾,濃蛾疊柳香唇醉,她有那麼片刻的失神。嬴熒玉忍不住輕輕地靠近,那香味如同迷湯,將她的所有意識都慢慢地剝離,抽出最純粹的情絲。

又酥麻又滯疼,感覺是細膩而新奇的。

順着自己的心意?嬴熒玉彷彿想證明什麼似的愈發貼近玄綾。

她知道,只曉一吻便能確定自己的心意。若不是那種情意,那便永遠爛在肚子裏,但若是呢?嬴熒玉不敢去細想,怕一細想就沒了現在的勇氣。她顧不得那麼多障礙,她總是那樣在愛意麵前敗下陣來。

嬴熒玉盯着那兩片嘴唇,心跳逐漸加快。嬴熒玉摟不住自己想要靠近的衝動,重生以來時至今日她唯一確定的便是,要更勇敢些,不要委屈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不去想玄綾的身份,不去回憶贏渠梁橫抱玄綾的模樣。她只想在這一刻,確定自己的心意。

終於,嬴熒玉立起了身子,將自己的雙唇貼了上去。

柔軟,微涼,迷醉,仿若桃花瓣又艷若桃花瓣。嬴熒玉閉上了眼睛,唇上的觸覺放大到了整個腦腔。她本就不是能夠絕好克制自己的性子。因為觸感是如此的不同,嬴熒玉貼上的片刻便渾身不可遏止地顫抖了一下,心臟都麻了,是否在跳動都無法判斷。只覺那清泉叮叮,朝陽烈烈,遊走在騰雲駕霧之中,呼吸都凝滯了。

這是上一世從未有過的初體驗,哪怕和衛鞅親密無間之時,嬴熒玉都沒有過這般迸裂的情愫。

所有的動作都被放緩了,她溫柔,她綿密,她將玄綾當做最珍貴的瑰寶。嬴熒玉不敢動,只是輕輕地觸碰着,心中那美妙的感覺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偷親是可恥的,可嬴熒玉卻沉醉在這種可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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