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兔子歌謠
有些東西,如果假裝看不見他,那麼他就不存在。
沈櫟被黑色的雨傘遮住了視線,當傘慢慢的抬起,沈櫟可以重新透過瓢潑大雨看見黑色的旋轉樓梯。狼人消失不見,只有一個傴僂的背影,從轉角的地方消失,看起來是個老人,手腳不太利索的樣子,走的很慢,腳踩在積水上有吧嗒的聲音。
沈櫟站在原地沒有動,低着頭看不清表情,顧明塵本以為他是嚇傻了,但是當他將自己手裏的雨傘遞到沈櫟的手中,卻看見了沈櫟彎起的嘴角,顧明塵有些驚訝,他收回手,準備轉身離開,卻被沈櫟一把抓住手腕,沈櫟抬起頭,看向面前的人,說到,“房東,不自我介紹一下嗎?”
沈櫟的眼神透漏着一種貓捉老鼠的意味,他充滿笑意又好奇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認識他,因為每天要看着照片無數次,每天要習慣性的忘記他,又重新想起來,所以,當這個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後,為他撐傘的時候,沈櫟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
大概就像同一時間遇見了一百場凶殺案?
顧明塵看着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房客,無奈的嘆了口氣,向著樓梯走過去,沈櫟將自己的傘收起來,跟上去,一個人撐傘,兩個人打,遠處看,居然會有一點點溫馨的感覺。
沈櫟的心臟還在快速的跳動,沒錯,這次的見面有很大的原因是他故意的成分。最近的一周,沈櫟看見餐廳里總是備有很多傘,原本他以為這些傘是用來借給那些沒帶傘的顧客的,但是知道今天他才發現不是的……
原本三天前也下雨了,按理來說這些傘一定會被借出去的,但是,很奇怪,只有當客人要求的時候,店員才會拿出來借給別人。
可是今天不一樣……
時間回到傍晚,也就是剛開始下雨的那一段時間,店員看了一下天色,然後把店裏所有的傘都拿了出來,只要有沒帶傘的客戶就可以從那裏隨意的拿走,但是這不是最奇怪的,在短短的十幾分中的時間,已經是第二個姑娘把自己的雨傘丟了,最終不得不從那一堆黑色的傘裏面挑了一把走出咖啡廳。
沈櫟從來不相信巧合,所以傘的意外丟失,還有店裏的異常舉動都被他看在眼裏,當女孩離開咖啡店之後,沈櫟追上去,問了一個問題,兩個女生雨傘只有一個相似點,都是淺色的雨傘,有一個甚至是透明的。
目前沈櫟可以總結出來的只有三點,一個是下雨,第二個是傍晚,第三個是淺色的雨傘……
在下雨天的傍晚,店員要求每一個顧客走出這裏的時候,手裏都拿着深色的雨傘,原因是什麼,和那個奇怪的店長有關係嗎?
於是當沈櫟最後一個離開店裏的時候,他故意沒有拿走那把黑色的雨傘,沖了出去,當看見逃竄老鼠的時候,那種詭異的興奮感越來越強,沒想到確實有事情發生了,而他也如願的見到了自己等了一周的……畫中少年。
門鎖“咔嗒”的響動聲音,讓沈櫟回過神來,他心情很好的給客人沖了一杯咖啡,然後坐到位子上上下打量着顧明塵。
長時間的沉默……
顧明塵知道沈櫟在找他,所以當沈櫟發出邀請的時候,他來了,因為對於這個有點瘋瘋癲癲的房客,他也有些好奇,但是現在這樣的氣氛,居然會讓他覺得彆扭,沈櫟像是在玩遊戲一般,一會把目光移開,一會兒又回來。
有些嫌棄的拿起沈櫟泡的咖啡,聞了聞又重新放下來,張嘴準備說些什麼,但是沈櫟卻先發文了,“房東,你已經活多久了?”
顧明塵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他聳聳肩,“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你知道,否則你不會拿起剛才放下的咖啡重新喝,人在緊張的時候總會有一些表現,特別是當被問到自己想要掩飾的東西,而自己對於答案又毫無準備的時候。”
對於沈櫟毫不留情的揭穿,顧明塵放下手裏的咖啡杯,表情依舊淡定如常,“因為覺得還不錯,所以喝了一口,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沈櫟依舊笑眯眯的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顧明塵,然後從旁邊的書房文件袋裏拿出兩張照片,放在桌子上,“那麼您認識這個人嗎?”
這就是陶立群給沈櫟拿來的油畫照片,看見這個,顧明塵大概猜的出來沈櫟要找自己的原因了,但是他想看看自己的房客到底知道多少。
沈櫟也明白這個道理,如果自己不給出足夠的誠意,全盤托出的話,這個神秘的店主也不會向自己透漏些什麼,從剛才對於店主表情觀察來看,這個名叫顧明塵的咖啡店老闆意志力很強,而且對於自己眼神表情的管理簡直可怕,想要通過這些獲得想要的訊息只能白搭。
所以沈櫟準備全盤托出。
“我想你最近應該看過新聞了吧,在海域裏面發現了一艘古代船隻,這隻船來自法國,時間大約在17世紀左右,而這幅畫就是在上面找到的,我還原了在可能在船上發生的事情,最終推測到了你的身上,你知道,你身上的這種……奇怪的能力不是誰都可以複製的。”
顧明塵驚訝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如果這些都是他一個人推理的,那麼他的推理能力可以說是神賜的禮物,良久他問到,“你想要知道什麼?”
沈櫟滿意的笑了,如今他算是把前往新世界的大門打開了一半,剩下的,就看他怎麼問這個問題了,如果他問的是關於那個狼人或者新世界的事情,那麼當店主解答完畢,隨時可以消失在自己面前,那麼自己可能在某一天就會忘掉今天的一切,所以他需要一個保障。
“我能做你的助手嗎?”沈櫟站起來把自己的咖啡杯舉到顧明塵的身前。
雨停了,原本被烏雲遮擋住的月亮冒出頭,柔和的照進事務所,顧明塵抬頭,看着這個一直舉着杯子的男人,體格不錯,智商合格,膽量也很棒,只差最後一項。
“17世紀的幽靈船運送的是什麼?”顧明塵問的很緩慢,但是手卻在同時舉了起來,沈櫟知道,這是最後的測試,而顧明塵手裏的大概是他給自己的倒計時。
“香水和葡萄酒。”
“死去的人是什麼身份?”
“貴族。”
“殺死他的是什麼人?”
“船上的殺手,但是決定是掌權者做的。”
“男人為什麼可以在一艘船上代呆這麼久?”
“因為他有幫手,兩位好心的船工”
“最後的問題了……“顧明塵看向沈櫟的眼神很滿意,但是最後的問題能不能回到出來,還真不好說。
“假如要你用一個童話形容這次案件,會是什麼?”
沈櫟的冷汗留下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問題很難,顧明塵手裏的倒數已經變成了3,也就是說沈櫟只有三秒的時間了,而沈櫟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沈櫟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等級制度,殺手,幫凶,一個被害者,被見證的死亡現場,此時,沈櫟的倒數只剩下最後一秒了,沈櫟彷彿豁出去一半,向著顧明塵大喊:“兔子歌謠!!是兔子歌謠!”然後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己想要證實自己的答案是正確的。
這是第一次,他對於自己的答案包郵懷疑,且期待被肯定
“沒錯,兔子歌謠。恭喜你。”顧明塵笑着回答到,沈櫟抬起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微笑的顧明塵,天知道他的心臟跳的有多麼快,臉變的有多紅,這種血液衝到腦門的緊張感……
“我答對了……?”
沈櫟有些呆楞的看着自己的房東,顧明塵拿起咖啡杯,將其中一杯遞給沈櫟,然後兩個茶杯輕輕的碰撞,發出好聽的聲音。
祝我們合作愉快……
“困嗎?”如今兩個人算是合作夥伴了,顧明塵的態度也和緩很多,不在是像最開始來來回回的一副溫和的笑臉,他把沈櫟給自己沖泡的咖啡倒了,原因是速溶咖啡的粉末已經在咖啡杯的底部凝成塊狀,在顧明塵重新開始泡咖啡的時候,沈櫟則將自己映像當中的兔子歌謠寫在紙上: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
三兔子買葯,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來,
十兔子問它為什麼哭九兔子說,五兔子一去不回來!
□□總是帶着一種特殊的魅力,讓人印象深刻的同時也讓人毛骨悚然。
不一會顧明塵回來了,咖啡的香氣瀰漫了整間屋子,沈櫟也興趣滿滿的準備聽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的背景開頭就是17世紀的一艘巨大的商船。
幽靈船上的殺人現場就是這首童謠的再現,掌權者是大兔子,他“病”了,需要五兔子做為藥引,宴會中的人都是幫凶,兩個好心的船工不是畫師而是幫凶,他們將五兔子引到那裏,殺手將他殺死,幫凶將他埋葬。
“這就是事實的真相,一開始就設計好的軌跡,最終也會按照原本的走下去。”顧明塵嘆了口氣,似乎對於這樣的情景很是無奈。
那麼現在就只有最後一個問題了,誰是最後的復仇者?這也是沈櫟最為好奇的。
從顧明塵敘述的順序來看,除了一堆幫凶,還有一個人目睹了一切,這個人就是顧明塵,按照順次來說,最後的復仇者是顧明塵的可能性也最大。
顧明塵顯然也知道沈櫟在懷疑什麼,看着沈櫟一臉好奇的樣子,忽然覺得一些有趣,於是特意的賣了一個關子。
“現在……我的助手,猜一猜幽靈船殺人案是一件無計劃殺人案件嘛?”
沈櫟不斷回想着自己所掌握到的線索,殺人是否有計劃的判斷很複雜,他涉及到很多東西,例如是否又動機,比如情殺,仇殺,但這是基於理智人的前提條件,殺人狂魔也可能計劃性的殺死一個人,但是卻可以毫無理由,沈櫟有些猶豫,但是當所有的線索串聯到一起,直覺告訴他,
這是一場有計劃的殺人案件……祭品是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