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古西大婚
經過了幾天的休整之後,齊氏等人精神飽滿的準備着古西的婚事,因為古西要從柳府出門子,所以齊氏等一眾古西的親人,每天就得上門幫忙。柳艷香雖說看不到那熱鬧的場景,但卻也能感受到家裏的不同,她坐在輪椅上看着鏡中的自己,沒來由的露出一絲苦笑。
好久沒有照鏡子了,今天才發現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來了,齊郎會認出自己來嗎?她在京城被救回來的路上,無意間聽說了齊大才子的消息,當時她並沒有聽得太明白,於是回來之後,她特意着人去打聽。結果卻是讓她一下子就崩潰了,與其聽到這樣的消息,她寧可他另娶她人,寧可他負了自己。
於是原本身體就不是很好的她,一下子就是倒下了,要不是為了古西,她想她早就撒手人寰了。齊郎,你等我,過幾天我就來了,只是你要仔細的找我才行啊。別因為我變成這個樣子,而認不出我來……柳艷香看着鏡中的自己,一點點的變成了齊大才子的模樣,他還是那樣的溫文爾雅,氣質不凡。
古西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心情,總之是複雜得讓她沒有辦法形容出來,當她上了花轎的那一刻,她的心卻一下子慌了起來,就好像她踏上一條艱難的險路一樣。她努力的做着深呼吸,這是姐姐教她的法子,轎子外面的聲音亂亂的,讓她完全聽不出來個數。
只知道有敲鑼打鼓的,還有吆喝的,甚至還有放鞭炮的,好像還有人們的議論聲。總之她的頭都要大了,這種感覺讓她十分的不喜歡,下意識的她將腰間的荷包死死的攥在手中。泛白的關節微微顫抖着,心好像要從嘴裏跳出來一樣,她忙把腦子放空,不停的做着深呼吸,許久之後她終於鬆開了那被她攥得濕濕的荷包。
古東看着遠去的花轎,腮邊流下淚來,不知是不舍,還是別的。古月因為懷孕在身是不可以去送嫁的,可是讓她呆在家裏卻是萬萬不願意的,於是她早早的就來到了范英棋的胭脂鋪子,兩個孕婦從在樓上,眼睛緊緊盯着下面的街道。嘴裏也沒有閑着的聊着天,只是古月的心情與范英棋的完全不同,她比范英棋多了份難捨的親情。
記得自己剛來的時候,西西只有幾歲大,她把她就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現在她出嫁了,那是一種複雜的,類似於母親的心情。即為她找到了人生的伴侶而開心,又因為她將要面對人生的苦難而擔心,更有一種被人搶了心頭肉的不甘。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所有的母親會在女兒出嫁的時候,傷心落淚難以控制了。
“你哭什麼?西西又不是送去妓院,她嫁的可是裴家呢。”范英棋見古月好久不說話,回過頭來看到她滿臉的淚水,不解的說道。
“英姐姐,你要是不說話,我會感激你的。”古月無奈的說著,要不是古西的送嫁隊伍從她的鋪子門前過,她是打死也不會上這兒來的。
“感激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范英棋才不會真的不開口呢,她為什麼要為了別人而為難自己?
“少夫人,你就別傷心了,西小姐這是去享福了。”小桃一邊遞着帕子,一邊勸解道。
“就是說嘛,裴世博對她那麼好,那個裴夫人看起來也不錯。再加上她還沒有嫂子、弟媳的,就算那十幾個小姑子,也不是親的,要不幾年也就全都嫁出去了。這樣的人家多好啊?乾乾淨淨的,沒那麼多的事兒,想怎麼做都行。”范英棋可是受夠了這大家族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說,要是能嫁給一個有銀子,還沒有親人的男人,這樣的女人最幸福唄?”古月那點傷感完全被范英棋給氣沒了,聽了她的話,倒是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室友,她的擇偶標準就是有車有房,沒爹沒娘。
“要是那樣就再好不過了,可惜,方仲黎有的太多了。”范英棋的心底並不是不善良,只是她的大腦迴路與一般人不太一樣,古月很早就知道與她可以交朋友,但是不能交心。
並不是她不信任范英棋,而是就算她把心真的交給她,這個丫頭都可能皺眉說,怪噁心的快拿走。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們之間的感情一直都是遊離在朋友與閨蜜之間。
“英姐姐,你這麼吃怎麼一點也不胖啊?”古西送嫁的隊伍過去了,古月也收回了視線,看到范英棋不停的往嘴裏塞着各種食物,不自覺的說問了出來。
“這哪是我想吃啊?是我肚子裏的孩子要吃的,都讓他吃了,我哪裏會胖?咱們兩個不一樣。”范英棋說著還有意無意的瞄了一眼,因為懷孕而變得圓潤的古月。
古月發現自己就是那個吃一百個豆兒,還不嫌腥的主兒,和這人就不能在一起呆久了,更不能和她聊天,那完全就是沒事兒找氣生。看看方夫人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自從范英棋嫁進去之後,這濟世堂的大夫三天兩頭的就得去上一次,而這個罪魁禍首卻總是抱怨,說方夫人太嬌氣了。
張皓軒坐在裴府的娘家席面上,終於是見到了許久不見的古東,這小子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了,混身散發著成熟悉男人的氣息,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那麼的自信、無畏。
“姐夫,我臉上有什麼嗎?”古東被張皓軒像是X光的眼睛看得心裏真發毛,不由得向身旁的古來福靠了靠。
“呃?沒什麼,想來咱們好久沒見了,一不心你就成大了。”張皓軒感慨道
大了。”張皓軒感慨道。
“姐夫,你這話說的,我聽着怎麼那麼彆扭呢。”古東笑着說,可是張皓軒明確的看到,他的眼睛裏一絲笑意也沒有,他只是做了一個笑的表情罷了。
看樣子顧盼蝶的事情,傷得他不淺啊,果然是受過情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忙在心裏反駁,自己不受情傷也是真天上的男人。情傷太可怕,還是讓年輕人去嘗試吧,他還是消停的過着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平淡生活吧。
“你這回就不走了吧?”張皓軒知道三舅一家四口從浪頭縣回來,就都留在了京城。
“能呆一陣子吧?我想再開幾個分號。”古東完全適應了忙碌。
“你還是先休息一陣子,這邊的作坊也不能總是交給下人吧,你姐可想你了,說什麼也得多陪陪她才行。”張皓軒可是奉了古月的命令的。
古東昨天晚上才回來,因為太晚了就只是派人通知了一聲,並沒有去看姐姐。而今天又是古西大婚的日子,所以到現在古月還沒有見到古東,於是她叮囑張皓軒無論如何也要把古東給帶回家。
“我一會兒就去,你用不着看着我。”古東實在是不想去姐姐那裏,可是他只要是回了平安縣那是想躲也躲不過的。
古東不想見古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她的面前,他完全沒有辦法隱瞞自己的傷痛,他比誰都了解姐姐這個人,她是把親人放在心尖尖的,看到自己這個熊樣,一定會比他還要傷心的。
古西獨自坐在新房之中,她的心又一次的狂跳起來,雖說她相信裴世博會對她極好的,可是她的心裏還是有些害怕。不只是怕以後的生活,更怕的是今天晚上的這一關,想到這裏她的手不自覺的摸向了枕頭下的那個小冊子。慢慢將它拿到手中,卻是完全沒有勇氣打開來看,她雖說不知道裏面寫的具體是什麼,但卻知道是關於什麼的。
緊張的她好像聽到外面有聲音,立刻把那個小冊子藏在枕頭下面,待完全聽不到異響之後,這才悄悄的再拿在手中。如此反覆數遍之後,她終於是一氣之下,把那個小冊子扔到了床底下,這下子好了眼不見為凈。可是想了想她又後起悔來,這要是被收拾房間的下人撿了去,那自己可怎麼活啊?
想到這裏她也顧不上許多,忙把頭上的蓋頭給扯下來,鑽到床底去找那個小冊子,卻不想她的頭剛一鑽進去,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大叫起來。這下子門外的下人魚貫的沖了進來,她們看到嚇得臉色發白的古西,跌坐在地上,忙上前去扶。
而古西卻是一臉驚慌的指着床下說不出話來,有那機靈的早就跑到前面去通知裴世博了,就在古西還沒有收驚的時候,就見從床底下鑽出三個孩子來。她們全都是一身黑衣的打扮,就連臉上也塗得暗暗的,那樣子怎麼看就怎麼詭異。
“你們是什麼人?”古西的陪嫁丫頭靈兒在見到她們三人的影子之後,這才壯着膽子大聲問道,娘說過的鬼是沒有影子的,所以眼前的這三個應該是人才對。
那三個孩子大的應該是十來歲,兩個小的一個是八歲,一個是六歲。她們三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剛要開口,就聽到門前一陣的嘈雜。緊接着就傳來裴世博焦急的聲音。
“西西,你沒事兒吧?”裴世博見到古西只是臉色有些發白,看起來並沒有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剛才正在前面敬酒的他,突然聽說她在新房裏大聲尖叫,他的一顆心差點沒從嘴裏吐出來。一路急奔來到新房,這一路上他想的全是不好的念頭,越是想這心裏就越怕,多虧離得不遠,不然的話他準會被自己給嚇死不可。
“沒事兒,就是嚇了一跳。”古西有些擔心的看着眼前的三個孩子,不知道那個小冊子是不是在她們的手裏。
裴世博順着古西的眼光,這才看到站在他們喜床不遠處的,三個全身黑,臉上也塗得灰暗的孩子。她們現在並沒有害怕的神情,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們這些人,好像是不會說話的石像一般。
“你們是誰?”裴世博開口問道。
“怎麼樣?我就說他不認識咱們吧。”那是最大的聽到了他的話,不但沒有回答人,反而對其他兩個做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怎麼能這樣呢,我都認識他的,真過份。”那個最小的說著咧開了嘴,看樣子是在為大哭做準備,看到她這個樣子,那個不大不小的冷冷道。
“你要哭,我們兩個就把你推出去吃板子。”果然,那個小的聽到了這句話,立刻打個冷顫,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裴世博感覺到自己的太陽穴在隱隱作痛,這三個孩子定是他的妹妹無疑了,別說她們現在這副鬼樣子,就是她們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他都不認識誰是誰。如果走在大街上,他都不知道剛剛走過去的那個是他的妹妹,他只是對幾個大妹妹有點印象,但也對不上號的。而眼前的三個明顯不在他的印象之內,於是他深吸了口氣,柔聲的問道。
“你們到底是誰?在這裏幹什麼?”裴世博的好態度完全是因為,他今天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他不想因為這三個不知道所謂的妹妹而破壞掉。
顯然她們和他的想法完全不一致,三個小傢伙這一次互相抱頭,圍成了一個圈,很明顯她們在商量對策
在商量對策。就在裴世博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那個最大的終於轉過身來開口了。
“我們是你的妹妹,我是你十四妹裴秀錦,她是十五妹裴秀瑜,這是十六妹裴秀婉。”裴秀錦的話一出,並沒有讓裴世博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因為他只知道自己有十七個妹妹而已。
“看他那個傻樣就知道他完全不知道我們是誰?”裴秀瑜冷冷的說,裴秀錦倒是替裴世博說起話來。
“不認識怕什麼的,咱們以後多來他的院子裏玩,日子久了就認識了,你說是不是大嫂?”裴秀錦突然把頭轉過來,問一臉獃獃的古西,因為完全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問自己,於是下意識的就說出了讓她後悔半生的話來。
“是啊,以後你們可常來玩兒。”古西笑着說,她倒是真心的,自己是家裏最小的,這還是第一次有妹妹呢。
裴世博不明白為什麼,古西的話一出口,自己院子裏的下人都是一副要死的模樣?雖說不解但也沒有急着問出來,而是正色的對她們三個說:
“你們三個怎麼會這個模樣的鑽到床底下?”裴世博完全不知道她們是哪一房所出的小姐,所以只能是給虎子一個眼神兒,讓他去找能把她們帶走的人來。
“十四姐說,這樣的話,就不會被人發現了,誰想到大嫂也會鑽進來?”最小的裴秀婉聲音溫婉甜美,倒是人如其名,古西被她一說臉立刻就紅了起來。
“西西,你鑽床底了?”裴世博有些吃驚的問。
“呃……”古西的臉更紅了,就在她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裴秀錦開口了。
“她的帕子掉了,她在撿帕子的時候發現了我們。”她的話一出口,最吃驚是古西,她不明白這個十四小姑子,為什麼要這麼說,但是她卻沒有勇氣說出實情來。
而第二吃驚的就是十六小姐裴秀婉了,可是她剛要開口,就被十五姐在耳邊警告,讓她不許出聲。於是她立刻收住嘴唇,怯怯生生的看着兩個姐姐,古西看到她那個模樣,有些心疼起她來。雖說她們的臉上塗著灰,可是從她們的五官不難猜出,她們的長相定是不凡的。
“唉呀,我的小祖宗們啊,你們怎麼就跑到這兒來了。”一個婦人帶着一眾丫頭衝到了裴世博的房裏,見到這個陣仗,忙向裴世博賠罪。
“小的該死,一時沒有看住三位小姐,使得她們衝撞了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還請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念在老奴此次是初犯的份兒上,就饒了老奴這一次吧。”那個婦人撲通一下跪在古西的面前,那碩大的身板子突然跪在她的面前,古西嚇了一跳,要不是裴世博拉着她,她差點跳到一旁去躲起來。
“你起來吧,這事兒以後再說,先把她們帶回去吧,這個樣子示人成何體統?”裴世博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們,只是現在並不是解決這事兒的好時機。
“我們能不走嗎?”裴秀婉有些不甘心的問,古西見她那個滿含淚水的眼睛,心底一軟,柔聲的問她。
“你為什麼想留下來啊?”古西的話剛出口,裴秀瑜就想去捂十六妹的嘴,可惜她被丫頭拉着,完全沒有辦法實行計劃,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把她們的計劃說出來。
“我們要看你們是怎麼造小孩兒的啊。”裴秀婉用那甜美的嗓音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房間裏的人全部石化,裴世博感覺自己的頭快炸開了。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還不快給三位小姐梳洗乾淨?”裴世博感覺自己就要瘋了,一轉頭看到頭都快要埋進胸口裏的古西,心裏的燥熱更旺了。
古西的洞房花燭夜,發生了如此的戲劇情節,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整個平安縣,而聽到這個消息的人當中,范英棋是最為氣憤的,她氣得將方仲黎狠狠的收拾一頓。古月十分不解她這是為什麼,結果一問之下,才知道她是因為方仲黎讓她懷了孕,而使得她錯失了在現場觀看的機會,聽了她的話之後,古月的頭頂飛過了千隻烏鴉,她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她的什麼盅,不然的話怎麼就和她成了朋友?
古西在成親的第二天終於是見到那三個小傢伙的真面目,果然如她所料,一個個的長得十分的出眾。而接下來卻是讓她頭大得很,先是那七房妾室就夠她記上一陣子,這還有十七個妹妹,除了在懷中抱着的十七小姐之外,她也就是記住了昨天晚上來搗蛋的三個,其他的一概是見過就忘。
都見過了禮之後,古西終於明白公公為什麼不滿意自己了,先不說自己的出身,就是這長相就過不了關。之前她還是很有自信的,至少她很少能遇到外表比自己出色的人,可是到了這裴府,她就成了醜小鴨了,一個個的都是美不方物的角色,除了裴夫人年紀大些,再加上病痛的折磨,稍稍遜色了些。其他的不管是妾室,還是小姐們,各個是相貌出眾。
“今天是你們第一次見面,大家都還不熟悉,以後見得多了,自然就都熟悉了。咱們府里人丁興旺,這本不是壞事兒,只是這自家人不認得自家人,傳出去可是要笑掉別人大牙的。”裴吉良的話,明顯是在說昨天的事兒,裴世博完全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因為他知道,娘自然會站出來反駁的,果然,聽了他的話,裴夫人開口了。
“西西,你年紀雖說不大,可是這輩份在這兒呢,咱們府里的人除了我和你爹,還有你相公世博之外,所有的人都得尊稱你一聲大少奶奶。娘的身子不好,所以這家一直是掌得費力,現在你進了門,可別想躲清閑啊。等你倒出空來,就要跟着我學管家了,這一兩年的,我就會讓你來做這掌家主婦了。你爹說的話在理兒,你得儘快熟悉咱家的每一個人,不然的話怎麼來打理咱這一大家子呢。”裴夫人的話讓在場的人全都睜大了眼睛。
古西原本也聽出了公公的話外之音,正低着頭做鵪鶉狀,結果婆婆的一席話,讓她立刻驚得抬起了頭,剛要開口推辭,卻有人比她先開口了。
“大姐,您這話說得好像不太對吧?”二姨太喝了口茶,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誰是你大姐?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妹妹,哼,一點規矩也沒有。”裴夫人哪裏會給她一絲面子?
“你是這幹什麼?”裴吉良臉色也不好,見裴夫人當著古西這個新媳婦的面,就給老二沒臉,心裏不由得生起氣來。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哪家的妾室是主母的妹子?你當這是宮裏呢?”裴夫人可是完全不會給裴吉良這個老東西任何的面子,要是他不開口還好,只要是他一開口,她的戰鬥力就會立刻飈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