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鬼戒

44.鬼戒

“你一定在想鬼差怎麼不是黑白無常對不對?”賣保險的是個話嘮。

蘇小迷點點頭。

“所以說小朋友不要看太多電視,容易被誤導,還是要多讀書……”賣保險的唧唧呱呱開始沒完沒了了。

“四弟。”白袍男子看了他一眼,他立刻閉上嘴巴把雙手舉高做投降狀。

“我不說了,我啥都不說了,我自從當上鬼差已經不賣保險了。”

他果然是個賣保險的!

“算你運氣好碰上我們。”清朝男子說,“我們大哥最通情達理了,要是遇上黑白無常兩兄弟,管你陽壽到沒到統統先拉回十八層地獄過一遍刑再說。”

“你怎麼會從上面掉下來?”白袍男子指了指上方。

“是一隻老鬼鴰把我抓起來想摔死我。”蘇小迷說,“它們一大群圍攻我和我的朋友。”蘇小迷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求助他們,“你們……能不能救救他?”

賣保險的搶着說:“我們今天本來就是……”

白袍男子又看了他一眼,他馬上把嘴捂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人間的事情跟我們無關,既然你是驅魔天師我就放你走,你趕快帶着你的朋友離開這裏。”白袍男冷冰冰的說。

“鬼鴰……那些鬼鴰在這黃泉路上為非作歹,這難道不是地府該管的事情嗎?”蘇小迷有些生氣了。

白袍男子突然笑了,“第一次有人類跟我討價還價,你很好。”他伸出手指勾起蘇小迷的下巴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蘇小迷頓時滿臉通紅,後退了幾步,堅決搖頭道:“不行!”

白袍男子兩手一攤,“那我也無能為力,再給你一次機會想清楚,不然晚了的話恐怕你的朋友會被鬼鴰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耳邊傳來廉飛揚陣陣痛苦的嘶吼聲,蘇小迷顧不上這許多了,能不能活着出地府還不一定呢,咬咬牙,點頭同意了。

白袍男子眯着眼睛笑的極好看,“我叫江樹白,你呢?”

“蘇小迷。”蘇小迷面無表情的回答。

“我叫陳沖沖。”賣保險的不問自答,然後指着清朝男子和民國男子,“這是季東來和林語秋。”

蘇小迷沖他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二弟三弟四弟,我們走。”江樹白拉起蘇小迷的手,化作一道白光飛到了鬼鴰陣中。

廉飛揚傷的很重,他是不老不死之軀,尋常的兵器很難對他造成傷害,但是鬼鴰不是尋常的東西,它們是怨氣所化的實體,和當初在巷子裏諾亞山莊的人用的魔匕首是一樣性質,會對他造成實質的傷害。

地上滿是鬼鴰的屍體,堆在他的腳邊好像一座小山,這些鬼鴰仍舊不知死活前仆後繼的撲向他。

四個鬼差一到,鬼鴰們立刻停止了攻擊,在半空不甘心的盤旋。

蘇小迷立刻飛奔過去扶住廉飛揚,“你怎麼樣?”

廉飛揚搖搖頭,緊張的看着她,“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那幾個鬼差救了我。”蘇小迷把他扶到一邊,地府的事情就讓地府的人來解決。

巨大的老鬼鴰落了下來化成了老太太的樣子,“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江公子,您不在您不在豐都城裏怎麼有空跑到這黃泉路來?”

江樹白微微一笑,眼神卻是冰冷和高傲,“這陰界有哪裏是我去不得的?”

“去得去得。”老太太語氣帶了幾分討好,“不知道您今兒來有何貴幹?老身可是一直遵守契約的。”

“遵守契約?”江樹白收了笑容,“那三日前是誰領着鬼鴰圍攻了黑白無常押送的生魂?他們兩個頭髮都被拔光了,現在都不能出來見人。”

賣保險的陳沖沖想到那兩位沒毛的造型,憋着笑差點憋出內傷。

老鬼鴰瞬間黑了臉,大喝一聲,“誰?是誰敢忤逆我擅自行動?”

那些鬼鴰都嚇的打哆嗦,半天都沒人站出來。

“現在站出來我可以給你個痛快。”老鬼鴰發出最後通牒,“等被我查出來……”

話還沒落音,么妹兒就哆哆嗦嗦的走出來,“娘……是……是……我。”

老鬼鴰看都沒看她一眼,五指成爪隔空一抓,就把離她三米外的么妹兒抓了過來,“咔嚓”扭斷了她的脖子。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么妹兒一眼,好像殺死的是一隻螞蟻。

蘇小迷看的心驚肉跳,這幾天接觸她知道老鬼鴰最疼這個最小的乾女兒,想不到說殺就殺,連眼都沒眨一下。

“不知道公子對這個處理結果是否滿意?”老鬼鴰問。

江樹白點點頭,又說:“這兩個人我要了,還有你那個二女婿我也要。”

老鬼鴰嘴角抽了抽卻不敢發作,牙縫裏蹦出一個“好”字。

“你們可以走了。”江樹白一甩袖子。

老鬼鴰如獲大釋,化成巨大的烏鴉領着她的子子孫孫離開。

“就……就這樣放她走了?”蘇小迷目瞪口呆,她答應了他那個條件,結果他就這麼三言兩語把那老鬼鴰打發了,一根毛都沒拔。

“地府和她有契約,在一定範圍兩方互不干涉。”江樹白說。

“我看是你們地府縱惡行兇。”蘇小迷憤憤不平,“她在這黃泉路上不知道弄死多少生魂,那些人在人間死了一次已經是很慘,到了陰界又死一次而且還是不得超生的死法。”

江樹白不說話,饒有興味的盯着她看,眼角餘光看到一臉戒備和敵意的廉飛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哎呀,小迷姑娘。”陳沖沖又忍不住插嘴,“這你就不懂了,我們地府也是要講究生態平衡可持續發展的,這是地府的生存法則,是食物鏈,是物競天擇,如果我們橫加干涉會破壞平衡到時候人間陰界乃至神界都會大亂的。”

民國男林語秋點點頭,“四弟說的沒錯的,不論做人做鬼都不是容易的,所以很多人活的不易以為自殺就解脫了,其實做鬼不見得就容易。”

幾個人說話間,江樹白已經去了老鬼鴰的客棧一趟,把祁連的魂魄帶了回來。

“你過來。”江樹白下巴朝蘇小迷一點。

廉飛揚緊緊拉住了她的手,沖她輕輕搖頭。

“沒事,你放心,我們已經達成協議了。”蘇小迷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慢慢的走到江樹白身邊。

江樹白在大庭廣眾之下摟住她的腰,“嗖”的一聲把她帶走了。

“哎哎哎……大哥咋回事啊,還說上悄悄話了。”陳沖沖嘟囔。

廉飛揚立刻拉下臉來,一雙拳頭不由得攥緊了。

江樹白把蘇小迷帶到一條小河邊,河面很窄,河水是渾濁的黃色,看不清深淺。

“這就是黃泉。”江樹白說。

蘇小迷看着他,沒有說話,她內心緊張急了,他不會想讓她現在就履行承諾吧?

江樹白看她緊張的樣子突然覺得心情大好,臉上也露出溫和的笑容。

他突然拉起蘇小迷的手,蘇小迷嚇了一跳,想要抽回來卻被他拉的更緊,一個冰涼的東西套在了她的無名指。

“啊!你……”這是一枚戒指,黑色的戒指,很簡單的一個圈,沒有任何花紋。蘇小迷忙伸手去摘,卻怎麼也摘不下來。

“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任何人能把它取下來。”江樹白笑的得意,“這是鬼戒,有了這個遇到危險你可以調動地府的鬼差來幫你,還有很多其他好處你慢慢發掘。還有,那個小子的魂魄也在裏面,方便你帶他回去。”

蘇小迷還在努力摘戒指,“這麼貴重的禮物不太合適吧?”

江樹白突然湊近她的耳朵,嘴唇似有似無的碰到她的耳廓,“你值得比這更好的禮物。”

蘇小迷有些尷尬的和他拉遠了距離,低聲道:“我會遵守諾言,但是不是現在。”

江樹白笑了,“凡人,你不用擔心不用有壓力,一百年對我來說也只是彈指一揮間,我會等着你。”

江樹白送他們回到了人間,翻譯和保鏢剛剛吃完一袋威化餅乾,陰界的一切都好像黃粱一夢。蘇小迷從汽車後座蘇醒,摸了摸左手無名指,上面赫然套着一枚戒指,黑色的,沒有任何裝飾。

這一切都不是夢,都真實發生了。

東方漸漸露出魚肚白,太陽出來了,表示他們已經離開了那個異度空間。

蘇小迷坐到了廉飛揚的車裏,人間充盈的陽氣已經讓他的傷迅速復原了,只是一身衣服還都是破的,沾染了斑斑血跡。

下山開到一處商場附近,蘇小迷進去給他買了一套衣服出來。結賬的時候看到收銀台旁邊有一個玩偶店,於是順路拐了進去。她看到一個透明亞克力盒子裏裝着一間房子,雖然很小卻做的非常精緻,帶個竹籬笆小院,黑瓦白牆,兩扇門上還各倒貼着一個福字,牆上掛着辣椒串和玉米串。院子裏有水井,水井旁邊有磨,磨上套着一頭小毛驢,母雞帶着小雞在磨的旁邊啄食碎米粒。

她毫不猶豫的把它買了下來。

回到車上,廉飛揚指着她手裏的大盒子問,“這是什麼?”

“送給你的禮物。”蘇小迷交到他手上,“謝謝你又一次這麼幫我,上次在清江村我都還欠你一份人情。”

廉飛揚拆開了禮物,看到這小房子的一刻他的心被擊中了,這是他理想中的生活。

蘇小迷小心翼翼的觀察他臉色,“不喜歡啊?”她撓撓頭,“我就是自己看着喜歡所以想把它送給你,你要是想我送個真的我又送不起。”

廉飛揚盯着這小房子一直沒說話。

“不喜歡就還我好了,我也沒說這就當是我報答你了啊,我還是會報答你的,為朋友兩肋插刀義不容辭。”蘇小迷心虛的伸手去拿那個盒子。

“我喜歡。”廉飛揚看着她的眼睛說,“我很喜歡,很喜歡。”

不知道他說的是這玩具小房子,還是她這個人。

蘇小迷的心感覺有些砰然,經過這麼多次死裏逃生,如果說她還對廉飛揚沒有感覺,那她一定是個冷血動物了。可是,蘇小迷摸了摸手上的鬼戒,立馬像泄了氣的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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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自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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