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52】

最後一天開園,天空亮藍,遊樂里人頭攢動。

空氣有點涼,一張口說話,白氣繚繞,賤橙拉着祁限的手,在過山車下長長的隊伍中緩慢移動。

賤橙仰頭看着那密密麻麻一圈又一圈的過山車,回身對他說:“馬上就要到我們了,你興奮嗎?”

祁限穿着新買的風衣,身形挺拔,雙腿修長,儼然成了隊伍中最惹眼的那一個。

祁限很認真的回答:“我說我怕,你信不信?”

賤橙笑道:“怎麼可能!”

祁限:“07年的時候,美國有一家遊樂園的過山車突然停電,遊客在過山車裏被倒掛了半個小時。”

賤橙:“倒掛?!哈哈哈!”

她以為他在和她講笑話,一陣爆笑。

祁限:“你別笑,之前深圳的太空迷航螺栓疲憊斷裂,6死10傷,新聞上有播的。”

賤橙的笑容僵住:“你到底玩不玩!”

什麼人嘛,說好了帶人家來遊樂園玩的,還在這裏倒胃口,難道律師都有職業病嗎?喜歡用案例嚇唬人?

祁限的手按在她的頭上,隨着她的移動又往前走了一步:“我的意思是說,凡事都有概率,每個人都會覺得事故和危險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可以避免的危險何苦還要冒險。”

賤橙想想,反駁道:“你跟杭姐一樣,出門要拜佛,佛說不吉利就怕得要死,而你呢,坐個過山車還要衡量風險概率。”

祁限知她天性頑劣,也不願多費唇舌,便以命令的口吻說道:“以後我不在了,你就不要玩這種東西了,學會保護自己。”

賤橙剛要向前邁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

她仰起頭詫異的看着他。

他剛才說,以後他不在了么?

哪個以後?什麼時候的以後?

賤橙突然很想問問他,但又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對他說過的話。

她那時候無比瀟洒的誇下海口說:不用把我喜歡你這事兒當成一種負擔,如果你覺得不自在,就權把我當哥們處了,像衛淵和蔥頭那樣。等你眼睛好了,你結婚我照樣隨份子錢!

賤橙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

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說出這麼傻逼的一番言論!

她擰起眉頭望着他,心裏這個酸,又不想太矯情和他耍脾氣。

前一輪的過山車已經下來了,馬上就要輪到他們倆,工作人員高聲喊她:“你們倆,再往前站站!馬上就要進場了啊!”

賤橙玩過山車的興奮勁兒早就沒了,聳拉着腦袋,拉着祁限上了樓梯。

選了個最前頭的位置,她幫他扣好安全帶,拉下安全杠,反反覆複檢查着,總覺得不放心。

過山車的警示鈴響了,車子緩緩地移動。

祁限的手摸摸索索的伸過來,溫暖的握住她的手掌,十指緊扣。

祁限:“一會千萬不要喊,免得口水飛到我臉上。”

賤橙也攥緊他的手,有種離別前的惶恐,嘴上卻故作輕鬆的開着玩笑:“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坐第一排么?”腹黑萌寶之娘親太妖嬈

祁限:“為什麼?”

賤橙:“你想想哈,坐在後排的話,萬一前面的人吐了,順着風飛過來,會不會弄你一身?”

祁限英俊的眉毛因為噁心皺成一團,嫌惡地抽回手,胃裏一陣翻湧:“我不認識你!”

賤橙趕緊將他的大手抓回來,再次緊緊攥住:“哎呀,人家認識你嘛…”

她話還沒說完,車子就上了坡,車身狠狠地晃了兩下。

賤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女人的一串尖叫,轉了八個音兒。

祁限的黑硬的劉海被急速的風吹起,露出白皙的額頭,賤橙在逆風之中看了他一眼,睫毛被強勁的氣流吹得痒痒的,睜不開眼。

賤橙扯着嗓門大喊:“祁限、祁限!你怕不怕!”

祁限只覺得急速之中被倒立在了空中,便也扯着嗓門回答:“怕!怕你我把手掐斷了!徹、底、殘、疾!”

賤橙依舊狠狠地抓着他的手,大喊:“祁限!你不是跟我挺牛逼的嗎?這、會、兒、怎、么、慫、了!”

祁限一張嘴,進了一肚子的風:“夏、予、橙!¥%……¥!”

賤橙:“啊啊啊啊!啊?你、說、什、么?”

祁限:“我、說!生、日、快、樂!”

賤橙:“啊!我、聽、到、啦!謝、謝、你!啊啊!太快啦!爽!”

她聽見祁限笑了,是那種特別清脆的大笑。

風很大,賤橙緊緊地閉上眼,低壓着頭,使勁喊——

“祁限——你那麼愛算計!那你有沒有算過!愛上我的概率是多少!”

祁限:“什麼?你說什麼聽不不清楚!”

賤橙又大聲重複了一次:“我說!你愛上我的概率是多少!”

【53】

賤橙此刻的心,比這過山車還要陡峭,戰戰兢兢的等着他一個答案。

可祁限還沒等說話,後面坐着的外地姑娘就怒了!

“前、面、的、大、姐!歇一會兒好不啦!吐、沫、星、子、飛、我、一、臉!”

賤橙正跟自家大律師*呢,就這樣被人無情打斷,內心自然不爽,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便吼道:

“這位朋友!沒看人家在談論很重要的事情嗎!”

後面的姑娘回:“做人不要太自私的哦!”

賤橙也學她的語氣回擊:“說話不要太客氣的哦!偶其實四個肺結核患者,你再啰嗦,分分鐘吐給你看的喔!”

祁限正頭疼怎麼回答她剛才的問題着,不想這兩個女人居然在高空中吵了起來,真是長了見識。

祁限握住她的手晃了晃,大聲說:“行了行了,少說兩句。”

賤橙見他發話,也就癟癟嘴不做聲了。

沒想到那女人還在後面不依不饒的大吼:“我縮你則個人怎麼回四!肺結核還來公共場所!傻逼!”

“嘿!我就...!”賤橙氣結!暖衣融融

她杏眼圓瞪正要還嘴,車子緩緩地慢了下來,進了入口。

車身停穩,安全杠自動打開,賤橙扶着祁限從過山車上下來,站在緩台上一看,後面的姑娘也被男朋友牽着,下了車。

那姑娘黑黑小小的,一臉的嬌態,男朋友也瘦的跟猴兒似得,闊腿褲緊身衫,脖子上還掛了條金鏈子。

那姑娘剛一下車,路過賤橙身邊的時候,仰着鼻孔陰陽怪氣的說:“真他媽沒素紫!”

要是往天,賤橙不會和這種人一般見識的,偏偏剛剛她正在問祁限最重要的問題,被她活生生打斷了,心裏不免窩火。

賤橙眉峰一聚:“小姑娘說話注意點啊!”

就這黑瘦黑瘦的小身板,還敢這麼囂張?

姑娘“哎呦”了一聲,那個戴着金鏈子的男朋友就抱着肩膀走上前來,同樣仰着鼻孔,投來不善的眼光。

哦,原來是有男人罩着。

祁限看不到,不知道怎麼回事,把她的手攥在手心,冷靜的提醒:“我們去玩點別的,你不是還想坐眼鏡蛇么?不要浪費時間。”

大千世界,亂咬人的狗多了,總不能見着了就跟它們對咬吧?

賤橙一看,也懂祁限息事寧人的意思:這女的是個非主流,沒必要跟她當街對罵,跌份兒。於是牽着祁限,懶得理她,轉身就走。

那姑娘一看賤橙不敢說話,更加放肆,笑着跟她男友說了聲:“傻、逼。”

那聲音不大不小,是一種佔了上風的諷刺收場。

賤橙頓時火冒三丈,一下子甩開祁限的手!也不顧祁限在場,轉身狠狠地推了那姑娘一把:“你他媽罵誰呢!”

那女的被推了個踉蹌,一下子就急了:“就罵你呢怎麼著!”

祁限聽到兩個女人蓄勢待發的火藥味,趕緊鬆開賤橙的手,用胳膊將她擋在身後。

祁限是個無比冷靜的人。此時不禁提醒自家老婆:“這是公共場所!我之前跟你說什麼來着?”

現在是法治社會,和諧社會,遇事要冷靜處理,做個知法守法的好市民。他曾經這樣教育她。

我們賤橙多聽話啊,一想到祁大律師的諄諄教誨,也就剋制住了想抽她的衝動。她被她擋在身後,像是被拴住的小狗一樣,憤怒的呲牙咧嘴。

賤橙:“我告訴你啊!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再亂咬人信不信我抽你!”

那姑娘的男朋友見女友被推,立刻站出來了,上前一步,走到祁限面前。

這男人見祁限比自己高一頭,心裏有些打鼓,但站近了一看對方雙眼無神,明顯是個盲人,這心裏頭就有了底氣。

非主流男下巴一抬,兩隻鼻孔張張合合:“抽誰呀!你抽一個試試!”

本來在一旁準備息事寧人的祁限,臉上開始有了微怒的變化。

他側耳聽着,知道自己面前站了個男人,聽對話大概是女孩的男朋友,聽起來還要跟賤橙動手。

賤橙以為好歹是個男的,肯定不能伸手吧,沒想到這男的竟然開始擼胳膊挽袖子,咬牙切齒的怒瞪她了,看這架勢好像分分鐘就要上手抽她一樣。

那小姑娘迅速站到男朋友身側去,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大兵!抽她!看她還敢不敢裝!”[鮫人]少年蘇蒙的婚戀史

非主流男一臉成就感:“別怕!大兵哥在呢!她再叫囂一句!老子也不怕進警察局!”

賤橙真的很惱火,卻抬頭看了看祁限那張陰沉的臉,沒有說話。

她不是膽小怕事,但也不想爭強好勝,畢竟祁限的眼睛看不到,如果事情真的鬧大了,動起手來,祁限眼睛看不到,肯定會吃虧的。

她可不想看到他吃虧。

她吞了口氣,又使勁兒呼出來,手搭上他的手。

她用長這麼大都沒有過的低敗語氣,輕聲對祁限說:“沒事兒,咱走吧,你是律師,我在精神上得跟上你的檔次哈!咱得講理不是?犯不着跟狗對咬。”

非主流男聽見賤橙話里罵自己,更急了,又上前一步大吼:“臭□罵誰是狗呢!我要是不抽你你…”

賤橙盡量不去聽那個男人嘴裏罵了什麼,暗暗在心底告訴自己:淡定,淡定!她可不想讓他以為自己是個兩句不對付就能當街跟人家抓頭髮的痞子,她是一名律師的妻子,現在是法治社會,和諧社會,遇事要冷靜處理,做個知法守法的...

電光火石間,賤橙只覺得自己的手上一松,腦袋裏有一道光閃過,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祁限的一條長腿狠狠地踹了出去!

那姑娘驚恐的大叫一聲:“大兵!”

賤橙嘴巴立刻變成O型!

好市民…

遇見衝突要冷靜…

現在是法治社會...

和諧社會...

夏予橙,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你雖然在春化街長大,但也要做個知法守法的好市民,不能動不動就跟個小流氓一樣知道嗎?

這些話還是眼前這個動粗的祁限說的嗎?

由於他看不見,沒*拳頭,只是像頭憤怒的野獸般,長腿一抬狠狠地踹向非主流男,剛好踹上了他的胸口,那一腳力道大的嚇人,以至於讓瘦猴一樣的非主流男倒退了好幾步,一下子跌進過山車的軌道里去!

此時的車子沒有開動,工作人員見突髮狀況立刻拉響警鈴!那男的仰躺在軌道上,扶着腰打滾慘叫,估計是被摔得不輕。

“哎呦喂!哎呦我的腰!”

“大兵!大兵!你怎麼樣!來人吶!有人打人啦!”女子扯着嗓門哭喊。

賤橙傻了,目瞪口呆的看向祁限,只見他臉色慘白,突然彎下腰來,捂着胸口嘔吐起來!

“祁限!祁限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她不停的拍打着他的後背,嚇的不知所措。

祁限吐完,直起身來,擺擺手,英俊的眉毛皺成一個痛苦的形狀,安慰她:“沒事兒,暈車。”

本來剛下過山車的時候就想吐來着,被她這麼一鬧,只好忍到現在。

賤橙突然內疚又心疼,趕緊掏出紙巾給他擦擦。

賤橙:“都怪我不好!都怪我不懂事!這下可怎麼辦!”

祁限接過她手裏的礦泉水,漱了漱口,又吐出去,無比鎮靜的擦了擦手:“別怕,打120。”

賤橙:“哦,哦,好...好...120...120多少號來着?”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這麼辛苦,留言可否再給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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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限(甜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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