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寬敞的陽台上被裝飾着現代風格的吊椅,花籃和沙發,方總的家裏,紅男綠女們慵懶的倚在各個角落裏,或是嗑藥,或是談笑風生,大家似乎對於這個爬上來的不速之客絲毫不在意。
賤橙賊眉鼠眼的冒了冒頭,使勁抓住欄杆,腳下一蹬,縱身一跳,帥氣的躍進了陽台,誰承想一腳踩進花盆裏,重心不穩,踉蹌了幾步,一下子踩到了沙發上坐着的人的腳上。
賤橙剛要道歉,卻發現沙發上靜靜坐着的那個人是...
“祁限?”
他身形一滯,像是驚住了,漂亮的五官在曖昧的燈光下翻出憂鬱的光澤。
賤橙感覺不太對勁,趕緊打量了一下他的周圍。
兩旁的男男女女都磕着葯,欲仙欲死的樣子,七擰八歪的倒在沙發上,而方總那個老女人則披頭散髮躺在祁限的腿上,閉着眼睛迷離的笑着。
桌上散落着的東西讓賤橙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女人剛剛“溜完冰”!
溜冰這種事在春化街簡直是太常見了,有次賤橙和一個朋友出去玩,那人是一個小明星的經紀人,他曾爆料過娛樂圈裏很多人都吸過毒,有的為了減肥,有的為了快感。也有很多人邀請過賤橙一起“玩”,賤橙都拒絕了。
而此刻,這個剛剛吸過的老女人正躺在祁限的腿上,毫無意識的放蕩笑着!
賤橙一下子怒了!又有些害怕!難道他,也跟着吸了?
緊握着拳頭站在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的怒視着他,賤橙一句話都說不出。
那個老女人嚶嚀一聲,將祁限的腰抱得更緊了,臉也在他的腿上蹭了蹭。而祁限則直挺挺的坐着,任由她摟抱,像是在進行着一場靜默的自我屠殺。
祁限的雙眼中蘊含著失落的光澤,獃滯的望向前方,耳朵一側,唇一抿:“是你嗎?”
賤橙咬着牙,不做聲。
然而他似乎能夠感受到她的存在一般。
老女人微微睜開眼,尚處在巔痴狀態,伸出手在祁限的臉頰上撩抹了兩把,迷離道:“祁律師——一起啊——你看——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賤橙對於這個垃圾一樣的女人實在是忍無可忍!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將她從祁限的懷裏拽出來!兩隻手揪着她的衣領用力一甩,就將她拋在了地上!
那女人似乎已經沒有了痛覺,呻喚了一聲后,詭異的笑着,漸漸睡去。
“是你嗎?”他靜靜的坐在那裏,俊臉的容顏已沒有了初識的瀟洒,竟被這一屋子的皮囊們感染了幾分絕望。
這就是他,這就是他另一個自己嗎?
這桌上放着的毒品,是他準備要解脫自己的嗎?如果她晚上來一步,他是不是也和這個女人一樣?開始腐蝕?開始潰爛?
屋子裏的音樂聲震耳欲聾,男女們的低吼聲淫/靡的充斥在耳畔,賤橙全都聽不見了,她的鏡頭裏只有眼前這個男人。
“你也不打算理我了?”祁限勾起唇詭異的笑了起來。
賤橙還是不說話,只死死的盯着他看。
那散落在地上的白色粉末,似是他粉身碎骨的尊嚴。
祁限的眼睛暗了暗,低下頭去,后脊梁骨漸漸發寒。
他知道,就在半分鐘前,他差點就摸到了那種能夠讓人解脫的“好東西”。
祁限死都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天,自己也會對這種曾經深惡痛絕的東西產生興趣。
他想試一試,試一試這種東西會不會在深夜不讓他無法如夢,想要試一試這種東西會不會讓他一睜眼不再黑暗一片,想要試一試,能不能找到一把逃出黑暗地牢的鎖。
人的脆弱原來這樣可怕,不可估量。
你知道嗎?當你在絕望中無止境的墜落時,一雙地獄的手伸過來,你會毫不猶豫的抓住它,因為你想要了結這一切,你想要個痛快墜落,你不會管你抓住的是不是惡魔之手。
可就在那前一刻,有人踩到了祁限的腳,那痛感讓他猛然驚醒,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咋咋呼呼的響起來...
她竟來了,從天而降一樣。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味道,彷彿帶着治癒一切的陽光。
他從地獄中抽出魂魄來,再次回到了現實世界。
他能感覺到她在望着他,她重重的喘息着。
漸漸的,賤橙的情緒平靜下來,她突然覺得不該和他一個瞎子一般見識的,誰沒有脆弱的時候呢?突然覺得一直以來,她從未切身體會過他的痛苦,因為他從不曾表現過。
她在他面前蹲下來,單膝跪地,輕輕的摟住他的脖子。
抱住他,拍拍他的後背,一下兩下。
直到他的下巴無力的擱在她的肩上,賤橙才鬆了一口氣,眼眶熱熱的。
“我們回家吧。”她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溫柔,這樣的知疼知熱。
祁限緊緊的摟住她,顫抖着點點頭,他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裏,好讓那些腐爛的陰霉驅散出來,他像是抓住了活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