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Part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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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漸漸西去，浮城開始營業。蔣晟從大門裏出來直奔威哥髮型屋。阿威早已準備好，見蔣晟進來，拉他坐下，殷勤道：“晟哥，你先養養神，我幫你乾洗下頭髮。”

蔣晟放低身子，大長腿叉開，閉上眼睛，任憑阿威在周圍忙碌。阿威幫他乾洗頭髮，額前劉海燙染，打上髮蠟，層次感分明，立馬就有股時尚氣息。

阿威看着自己的傑作，說：“好了！”

蔣晟睜開眼，鏡子中梳着新潮髮型的他變得跟尚卓那小子一樣時髦，然後，他又從鏡子裏看到黑壓壓的一群人，正眼巴巴地瞧着自己。

什麼情況？

蔣晟倏地回頭，胖嫂一家笑着招手，“晟哥，我們來給你加油的！”臭雞蛋“汪汪”兩聲，叫的特歡實。

尚卓手裏拿着一套全新的，質地純良考究的西裝，小圓手裏拿着皮鞋，肥仔笑嘻嘻，滿臉肥肉快把眼睛擠沒了，手裏捧着錢夾與墨鏡。

蔣晟揚眉道：“幹嘛呀，這是？”

尚卓說：“哥，聽說你要去參加嫂子的同學會，這些，你應該用得上。”肥仔附和：“哥，你快穿上看看，肯定把嫂子迷得不知道自己姓啥！”

蔣晟從椅子上站起來，吸吸鼻子，板著臉，挨個瞧瞧。

“晟哥，我也沒啥好送你的，想來想去還是送這個吧！”阿花背在後面的手拿出來，超大一盒避孕套差點沒閃瞎大傢伙兒的眼睛。

肥仔說：“花姐，你也太直接了吧！”

蔣晟拿起盒子，扯了扯嘴角，最滿意的就是這份禮物。

當蔣晟換上西裝，穿上皮鞋從后屋出來，一伙人下巴砸到腳背。不修邊幅的晟哥在穿上西裝后整個人變得器宇軒昂，英氣逼人，一雙大長腿在西褲的包裹下又長又直，稜角分明的臉做完髮型后更顯得五官立體深邃。人靠衣服馬靠鞍，不服氣不行。這樣的他一點都不輸屏幕上的那些男明星。

蔣晟鬆了松領帶，“怎麼樣？還行吧？”

“豈止行，簡直太行了。”肥仔說：“嫂子看見你，肯定被你迷的七葷八素，分不清東南西北。”

分不清東南西北才好呢，就可以直接弄到床上。蔣晟笑，拿過阿花手裏的盒子揣進口袋裏，朝着浮城走去。

浮城門口，身材高大的保安立正站好。一幫如花似玉的迎賓小姐看到又帥又酷，帶着墨鏡，身高挺拔的男人進門，各個面笑如花齊聲喊，“歡迎光臨。”

蔣晟進門，迎賓小姐小聲嘀咕：“好帥，像不像韓劇的那個男演員，誰來着？”

浮城經常有大明星光顧，姑娘們大膽猜想：“會不會就是吧。”

一名大膽的姑娘，喊着：“歐巴！”追過來。

蔣晟止步，偏頭看她。姑娘賣萌，雙手交合放在下巴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嗓音嬌柔：“歐巴！”

一干美女齊刷刷地看向這裏，蔣晟抬手摘下墨鏡，姑娘跟遭雷擊了似的，頓時花容失色，舌頭打結：“晟……晟……”

其他姑娘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在蔣晟眼風掃過來前緊忙轉身，一個個冷汗直流。

蔣晟眉峰聚攏，兇巴巴地開口，“看清了，我不是你爸。”

“晟……哥！”姑娘終於吐出完整的稱呼，滿臉尷尬彆扭道：“不是爸。”是歐巴，哥哥的意思。

“爹更不行。”小矮子要是知道他冒出這麼大閨女來，不得跟他拚命。蔣晟皺着眉頭說：“滾蛋！”

“是。”姑娘跑回隊伍中，低眉順目。

蔣晟扣上墨鏡，偏頭瞅瞅幾個人，“都給我精神點。”

“是！”

姑娘們偷偷用餘光瞄着蔣晟，看他走遠了，又小聲議論起來。

“我去，嚇死我了，剛才那個是晟哥嗎？”

“沒錯，就是晟哥，沒想到晟哥收拾收拾，竟然這麼帥！”

蔣晟回到辦公室，鬆了領帶，脫了皮鞋，看了看手錶，算好時間與沙茉一起去參加同學會，正想着，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韓濤講着電話進門，掃了眼皮椅里的男人，轉身出去，沒走幾步又折回來，抬頭看看門牌，自語道：“沒走錯啊！”

電話里的人問：“濤哥，你說什麼？”

“沒事，先掛了。”韓濤揣好手機，再次推開蔣晟辦公室的門。蔣晟坐在皮椅里轉向他，韓濤張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真是你！”

“你以為老子是誰！”蔣晟轉回去，心裏罵著孫子來得不是時候。

韓濤過來，拉過椅子坐下，說：“蔣晟你這是要參加電影節還是會見領導人啊！浮城開業典禮都沒見你穿得這麼正式。”

蔣晟睨他一眼：“今兒可是哥大喜的日子。”

韓濤笑：“那我得跟你說恭喜了。”

蔣晟看了下時間，“有話快說，待會有事兒！”

“啥事兒啊？真要結婚啊？對方是哪家姑娘啊？打娘胎里生出來沒啊？”韓濤正說著，蔣晟的手機響了起了，韓濤手快，一把搶過來，就看來電顯示‘媳婦兒’仨字，笑着指點蔣晟。

蔣晟站起來，皺着眉頭道：“給我。”

韓濤站起來繞着椅子轉了圈，接聽電話，就聽溫柔的女聲說：“蔣晟。”

韓濤一手抵擋蔣晟，一手舉着電話說：“我不是蔣晟。”

沙茉說：“麻煩你讓蔣晟聽電話。”

“晟哥現在很忙，有事兒你跟我說。”

蔣晟咬牙，給他一腳，韓濤忍着痛，呲牙咧嘴不敢出聲。

沙茉說：“那算了。”

“別呀！”韓濤本想再逗逗她，哪只她把電話掛了。蔣晟搶過手機，給沙茉打過去。

韓濤看他神色慌張，湊過去說：“哥們兒，來真的？”

“滾蛋。”蔣晟擰眉呵斥。沙茉手機暫時無法接通，蔣晟心急，指着韓濤的鼻子，大步走到辦公桌前穿上皮鞋，繫緊領帶，瞪着眼睛說：“壞我好事兒，跟你沒完。”

蔣晟風風火火出了浮城，迎賓小姐各個脊背挺直，齊聲道：“晟哥好！”

蔣晟去麵館，看到憨妹子問：“你們老闆呢？”

英氣逼人的蔣晟看得憨妹子直揉眼睛，半天不吭聲。

蔣晟耐着性子說：“問你話呢！”

憨妹子回神，“下午，下午就走了。”

蔣晟轉身，又折回來，問：“帥嗎？”

憨妹子答：“帥！”

“跟那個小白臉比呢？”

“你。”

“睜大眼睛仔細瞅瞅。”

“你。”

蔣晟長指點着她：“上道！”

……

沙茉選了條裸袖白色雪紡裙，拿出不經常穿的高跟涼鞋穿上，又化了淡妝，錦緞似的長發披散着，一身打扮清麗脫俗。蔣晟在忙，叫他一起參加同學會的念頭作罷。她從老房子出來，風一吹，裙擺飄逸，仙范十足。

剛走出小區，包里的電話叮噹作響，沙茉掏出手機，以為是蔣晟，看是周宇哲便接聽。周宇哲在電話里說：“沙茉，你還在店裏嗎？我去接你。”

“不用過來，我不在店裏。”沙茉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坐上，說：“我已經坐上車了，一會兒就到。”

周宇哲說：“那好，我在‘錦悅’門口等你。”

早上聽了姚佳那番話，周宇哲心理不踏實，最怕自己跟沙茉像新聞里講的那樣，網上聊得不錯，見了面后大失所望。

西裝筆挺的他站在‘錦悅’門口來回踱步，不停看錶，想着姚佳的那些的話，想着自己在麵館看到的，沙茉與別個男人拉拉扯扯的那一幕，心中有幾分不滿。

出租車在酒店門前停在，周宇哲整理西裝看着從車上下來的人，一襲白色長裙的沙茉清麗動人，與記憶中的優雅少女影像重合，她的美麗讓心中幾分不滿煙消雲散，激起周宇哲的愛慕之情。

沙茉提着裙擺走上台階，“等很久了？”

“沒有。”周宇哲說：“進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沙茉莞爾，跟着他進入大廳。

酒店四樓的冷餐會場，香衣鬢影，樂聲悠揚，大部分同學已經到場。只是幾年未見，很多人變了樣子，有人飛黃騰達，有人窮困潦倒，更多一部分是不下不上混日子的。

沙茉跟周宇哲的到來很快引起關注，一個是因家中變故放棄學業的才女，一個是出國深造學業有成的才子，更重要的是兩個人在情感朦朧期有過一段曖昧不清的戀情。男男女女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說：“沙茉，幾年沒見，越長越漂亮了。”

“沙茉你怎麼也不和這幫同學聯繫，大家都想死你了。”

“當年你沒上大學好可惜，怎麼樣，現在還在經營你們家的麵館嗎？”

……

沙茉被大伙兒連珠炮般的問題問暈了，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好。周宇哲適時扮演起護花使者，說：“你們也太熱情了吧，一個個來，沒看她都嚇到了嗎。”

男生起鬨，“周宇哲，我們又沒問你，你幫什麼腔啊，難不成你們兩個再續前緣，配好對了？”

沙茉說：“不是那樣的，我和他沒什麼！”

大家不信，發出噓聲。

另一邊，聚會的發起人姚佳獨自站在一邊，這家酒店是她富二代男友的，今晚所有的消費都由她來買單，她混得好，大家都想來巴結。姚佳冷眼掃過來，酒杯湊到紅唇抿了一口。昔日與她關係要好的幾個姐妹兒走過來，徐婷望着被人群圍住的沙茉，說：“這個沙茉還跟以前，還是那麼愛出風頭。”

另一位女生說：“誰叫人家長得漂亮，你嫉妒啊。”

“長得漂亮有什麼用，還不是個賣麵條的，上不了檯面。”徐婷拍起姚佳的馬屁，“哪能比得上我們姚主播，周宇哲一點眼光都沒有，放棄你這個潛力股，選擇一隻垃圾股。”

她說到了姚佳的痛處，周宇哲喜歡沙茉，張正倫對她有興趣，連現在的男朋友都對她垂涎三尺。姚佳說：“你們可別小看沙茉，別看她只是賣麵條的，手腕可比你們這些狐狸精高明的多，浮城的老闆就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徐婷咔吧咔吧眼睛：“你說什麼？浮城的老闆？那個蔣晟，是她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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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徐婷像是聽到天大笑話般，笑得不行，“就是前陣子新聞上瘋狂報道的那個土豪嗎？我當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有人笑她不懂行，語氣輕蔑地說：“那個蔣晟身強力壯又年輕，單憑這一點就比你那半截入土的‘乾爹’強！”

姚佳哼笑。

“你……”徐婷氣得乾瞪眼，“我乾爹再怎麼不濟，也沒讓他親爹要飯去。”以訛傳訛，傳來傳去，變了味。

“好了，別說了。”姚佳制止兩個人，以宴會主人的身份說：“走吧，我們去會會咱們的班花。”

沙茉跟幾個關係不錯的同學聊的高興，大家互相交換了電話號碼。姚佳帶着兩個姐妹兒過來，“大家聊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

有人說：“在聊咱們班級的名人唄，姚佳你可為咱們高三6班增了不少光，母校名人榜上還有你的大名呢，我們這幫人都跟着你沾光了，以後要是有事兒求你幫忙，你可得看在咱們同學一場的份上多多照顧才是。”

姚佳說：“那是當然，咱們同學們之間的友誼是最純潔無暇的。”

轉瞬間，姚佳成了小圈子的焦點。沙茉站着一邊，插不上話，唇邊笑意淺淺，每次見到姚佳就覺得自己比她矮半截。

大家聊了一會兒，姚佳好像才發現她似的，驚訝道：“沙茉，你來了！”

她有那麼渺小嗎？東扯西拉半天才被看到。沙茉笑笑，“嗯。”

姚佳說：“你怎麼自己來的，男朋友呢？”

有人說：“周宇哲不就是她男朋友嗎！”

被男同學拉到一邊的周宇哲聽到自己的名字，朝着這邊看過來。

沙茉說：“你們別誤會，周宇哲不是我男朋友。”

“嗨！”徐婷說：“我說你們這幫人，消息也太閉塞了，連沙茉的男朋友是誰都不知道。”

“誰呀！快說說。”

“咱們c城鼎鼎大名的酒店土鱉皇帝蔣晟，就是浮城的大老闆。”徐婷笑得不懷好意，“前陣子新聞小報吵的火熱，叫自己親爹去撿垃圾的那位土豪，我說的對吧，沙茉？”

大伙兒吃驚，看向沙茉，沙茉盯着徐婷，對她的惡意諷刺十分不滿，語氣嚴肅道：“那些新聞瞎寫的，蔣晟不是那樣的人。”

徐婷滿不在乎，“你說不是就不是唄。”

沙茉回擊道：“難不成你說是就是嗎？”

徐婷不高興，“沙茉，你這是什麼態度，大家幾年沒見了，至於因為一個男人跟我擺臉色看嗎？再說我也是實話實說，在場的除了在外地的同學誰不知道蔣晟是什麼樣的人，其他人誰不知道啊。”

“蔣晟是什麼樣的人用不着你妄加評論。”現在誰說蔣晟不好，等於當面罵她一樣，依沙茉個性，根本不會慣着她。

兩個人劍拔弩張，大家勸說：“好了，好了，同學一場，都讓一步。”

姚佳抱着看熱鬧的心態，看着沙茉生氣的樣子，心裏發笑。

徐婷說：“算了，同學一場，我不跟你一般計較，換做別人，我不會就這樣算了。”

沙茉覺得她特別可笑，不想破壞同學會，也就沒再說話。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算了，哪知徐婷低頭自言自語道：“傍上土豪就把自己當人家老婆，替人出頭，傻x。”

背後罵人很過分，當眾罵人更過分。這種時候沙茉要是能忍下去，她真就是傻x呢。“徐婷，你嘴巴放乾淨點。”

“我嘴巴哪裏不幹凈了。”徐婷瞪着眼睛，扯着脖子說：“賣麵條又賣身，還說我嘴巴不幹凈。”

賣身？

徐婷的話嚴重侮辱了沙茉的人格，沙茉氣呼呼地看着她，當事人揚着下巴，高傲不可一世的樣子。

有些人不能慣着，越慣着越蹬鼻子上臉。沙茉舉起杯酒對着她難看的嘴臉潑過去，正中目標。

“啊——”徐婷放聲尖叫，淡橘色液體順着徐婷臉頰淌下來。

所有到場的人紛紛望向這裏，周宇哲跑過來，先看看氣呼呼的沙茉，又看看滿臉酒水的徐婷。徐婷大叫大嚷：“沙茉，你這是幹什麼？”

周宇哲掏出紙巾遞給徐婷，說：“對不起，對不起！”

沙茉吃驚地看着他，明明是徐婷有錯在先，他倒好，不分青紅皂白先向對方道歉。徐婷這個時間搶過姚佳手裏的酒杯，朝着沙茉潑過去。周宇哲挺身而出擋在了沙茉面前，酒水淋濕他的後腦，順着他的頭髮淌到西裝上。

徐婷沒潑到沙茉，不甘心，瞪着眼睛大罵：“周宇哲用你逞什麼英雄！”

周宇哲回身，鮮少發怒的他，繃著臉又對她說，“抱歉！”然後抓起沙茉的手，帶着她快步朝着大門方向走去。

上學時就是尖酸刻薄愛挑事的主，鬧出這樣的事情，大家也很生氣，有人說：“徐婷，你這次真的很過分。”

徐婷叫嚷，“被潑酒可是我誒！”

“我要是沙茉，非抽你兩個大嘴巴不可！”

“好了，好了！”把自己當透明人的姚佳終於肯站出來說話，“別讓這點小事影響大家的心情，都散了吧！”

一干人散去，徐婷氣得跺腳，摔破杯子。

周宇哲拉着沙茉出了宴會大廳，朝着電梯走去，沙茉問他：“你為什麼要向徐婷道歉？”

周宇哲不說話，樣子很生氣。沙茉甩開他的手，止住腳步，“你要帶我去哪？”

被潑了一頭水，滿腔火氣的他轉身說：“你潑了人家一身酒，我當然要替你向她道歉。”

“是她有錯在先，你這樣做，我一點都不會感激你。”

“就算她有錯，你也不該拿酒潑她。”

“那我怎樣，她罵我，我還得對她笑嗎？還是我也罵她，你一句我一句最後在波一身酒。”

“大家都是同學，又幾年沒見面了。”

“那就可以惡意諷刺別人，隨便罵人嗎？”

他說一句，她頂一句，周宇哲抹了把臉說：“沙茉，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你從前……”周宇哲雙手比劃着，不想說出實話，傷她太深。

“我什麼樣子？不可理喻？胡攪蠻纏？”

周宇哲不吭聲，算是默認了她的話。

沙茉說：“我知道，這幾年我的脾氣是改變了很多，可還沒惡劣到你認為的那個地步，我也想像你們一樣上大學接受高等教育，也想保持原來天真浪漫的個性，我也不想這樣，是生活活活把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跟那個蔣晟也是生活所迫嗎？我猜他就是在麵館跟你拉拉扯扯親親我我的男人吧。剛才，你在大家面前那麼維護他，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沙茉，你告訴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大家的言論逼得周宇哲不得不承認蔣晟這個人的存在，男人可以接受女人的壞脾氣，卻接受不了她給自己戴綠帽子。

“他是我喜歡的人。”沙茉話一出口，周宇哲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沙茉說：“你從未許諾過我什麼，我也從未答應過你什麼，我們之間沒有過任何承諾，我喜歡上別人，對你，不算背叛，就不用說對不起。那天你來麵館找我說的那些話，我現在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拒絕。”

“你說我們之前沒有承諾，那這幾年我花費在你上身的時間又算什麼？你以為我很閑嗎？每天在實驗室忙的天昏地暗，還要抽時間給你寫郵件，你這樣說，等於完完全全抹殺了我對你的喜歡。”

“我謝謝你這些年對我的鼓勵跟支持，以前，我以為那是愛，可是認識蔣晟以後，我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如果以後，你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一定不要像這樣，讓自己的感情處於晦暗不明之地。”

“用不着你來教我怎樣去愛人。”拒絕的話說的這樣斬釘截鐵，這樣決絕，這樣的她與虛擬世界中通信的女孩完全是兩個人。一時接受不了的周宇哲脫去斯文的外衣，對着她咆哮起來：“你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那個沙茉，你不是！”

電梯門開唰地拉打開，穿着t恤衫牛仔褲運動鞋的蔣晟站在其中，中規中矩的西裝領帶皮鞋不是他的風格，還是覺得做自己輕鬆自然。

蔣晟走出電梯，就見處於崩潰邊緣的周宇哲指着沙茉的鼻子大聲說：“你用你的天真跟熱情欺騙了我，讓我以為你還是那個天真活潑溫柔乖巧的沙茉，浪費了那麼多年的時間，我才看清你的真面目！”

蔣晟眉峰緊鎖，大步上前一巴掌打開周宇哲的手，怒目而視，“天真活潑溫柔當飯吃嗎？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姑娘家，經營一家麵館，經歷過什麼，遭遇過什麼你知道嗎？我跟你說，要是換成你爹媽都死了，有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姐姐等錢上學，就你這不敢接受現實的慫貨，興許不如她一半堅強，一半有魄力，指不定躲在哪個老鼠洞裏哭爹喊娘呢！”蔣晟滿眼蔑視地說：“別說女人性情變了，心變了，是你自己沒本事守護好她。”

周宇哲被訓愣了，怔怔地看着蔣晟。

蔣晟惡狠狠地看他一眼，牽起沙茉的手，強行拉走。

沙茉望着蔣晟的高大背影，內心充滿無限感激。她要的男人就是這樣，不管她是對是錯，都會無條件站在她這邊，永遠支持她。

站在電梯跟前，蔣晟一雙黑眸瞪着失魂落魄的周宇哲，眼神在說：“你根本不配喜歡她。”

電梯來了，他牽着沙茉的手進去。金屬門關合，只有兩人的封閉空間，能聽到的只剩電梯滑動的摩擦聲與蔣晟喘着粗氣的呼吸聲。

他氣的夠嗆，比當事人的她還要生氣。出了電梯，他帶她出酒店，上車，一路上他都繃著臉，一雙眼凝視黑夜，不說話。沙茉也不敢吭聲，一直保持沉默，直到車子在沙家麵館前急急停住。

“吱嘎——”

剎車聲刺耳，浮城門口保安嚇的一激靈。

蔣晟下車用力甩上車門，叉着腰站在麵館大門口。沙茉跟着下車，來到他身邊。

小保安一雙眼睛賊亮，盯着對面，對講機放在嘴邊：“一級警報，一級警報，咱嫂子又惹咱哥生氣了。”

浮城裏眾家兄弟姐妹人人心中一句：“卧槽！”各個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新一輪颱風來襲。

麵館門前，正在氣頭上的蔣晟說：“你是不是眼睛不好使，怎麼看上這麼個慫貨。”

小保安及時彙報情況：“壞嘍，這下壞嘍，晟哥跟嫂子吵起來了！”

浮城內外已經感覺到了蔣晟的火氣，肥仔連滾帶爬從樓上跑下來，“看住了，別讓他們打起來。”

沙茉剛要開口說點什麼，蔣晟皺着眉頭又說：“別他媽的跟我說謝謝，煩着呢！”

他又罵人，可沙茉現在不想跟他計較，挺起胸膛走到面前，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抬頭湊上自己的嘴唇。

小保安情緒激動，低聲來了句：“卧槽！”

肥仔腳步打滑，跌了狗吃，屎，苦着臉問：“打起來了？”

“沒。”

“那咋了？”

“親上了，倆人親上了，咱嫂子主動親的咱哥。”

肥仔虛脫，整個浮城的老少爺們大姑娘小媳婦兒全都鬆了一口氣，精神起來后，菜也不上了，酒也不倒了，客房服務也取消了，各個競相往外跑，留下大批搞不清狀況的客人面面相視。咋了？咋了？這又是玩的啥節目？鬧的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