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Part44
part44
蔣晟帶着沙茉從後門出來，塞她上了一輛越野車，自己鑽進駕駛室。一路上，蔣晟心情愉悅，時不時瞄沙茉一眼。
沙茉不自在，摸了摸臉說：“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有。”
“那你總看我幹嘛？”
“看你好看。”
沙茉莞爾，抬眼瞧着後視鏡中的人，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他說的那樣漂亮。
車子出了市區，在一座大門緊閉的別墅前停住，門衛見來人是他，打開大門。蔣晟把車開進庭院內，兩人從車上下來。
這座別墅裝修風格古樸簡約，適合老人居住。沙茉望着庭院中間籬笆圍欄里種植的各種小菜，西紅柿已經有半個拳頭那麼大，橢圓形，紅紅的，樣子招人喜歡。
蔣晟一根煙還沒抽完，說：“常去你那吃面駝背老頭是我爹。”
沙茉從西紅柿上移回目光，小眉頭皺皺的，“你對他不好嗎？他為什麼會去撿廢品？”
蔣晟斜眼瞧着她，最後一后煙吐在她臉上，丟掉煙蒂，拉起她的手往屋子裏闖。他們先到廚房，一塵不染的廚房裏，灶台上的砂鍋里燉着參湯，香氣瀰漫。
“小報說我虐待老頭。”蔣晟說著拉開雙門冰箱，水果青菜酒水飲料主副食塞得滿滿的。沒等沙茉看完，他又牽起她的手拉她上樓，直奔老頭卧室。
駝背大爺的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除了床頭柜上的茶杯，其餘傢具擺設都是新的。蔣晟拉開衣櫃展示給沙茉看，裏面掛着適合老年人穿的衣服，數十件之多，也全都是新的。他又唰地拉開抽屜，裏面放了滿滿當當的人民幣。
沙茉睜大眼睛，看着土豪的保險箱，說：“你父親的生活看起來不錯。”
不是看起來不錯，是相當不錯。蔣晟說：“除了這些，每個月有固定的醫護人員為他檢查身體，我還請了保姆照顧他的起居生活，陪他作伴，說白了，性質跟老伴兒差不多。”
吃的好，穿的暖，有錢花，有人陪着聊天。如果這都算虐待老人的話，被虐待的大爺該多幸福啊！
沙茉說：“生活條件這樣好了，那他為什麼還要去撿廢品呢？”
“他撿廢品上癮。”蔣晟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兜里掏出煙盒，取出一根煙點燃，抽了一口吐出煙圈說：“老頭不是我親爹，我是他撿廢品撿來的。”
沙茉站起來，注視他的眼睛，心裏“咯噔”一下，突然變得難受起來。她走過去，坐到他身邊。蔣晟一邊抽煙一邊說：“當時我太小了，啥都不記得，老頭啊，心腸好，捨不得把我給人，就留在了身邊。那時候生活困難，撿廢品的收入勉強維持生活，到了上學那會兒，老頭為了供我讀書，白天撿廢品晚上出苦力，一次幹活把腿摔斷了，我從那以後就沒再進過學校，干起老頭的營生，撿廢品，幫人幹活，飢一頓飽一頓，偷吃個大包子被人拿着雞毛撣子滿街打，那時候我就發誓我要成為有錢人，每天都能吃上牛肉包子。”
沙茉知道他白手起家，可沒想到會這麼苦，鼻頭酸，心裏疼。
蔣晟吐出一口煙圈說：“老頭啊，節儉了一輩子，生活好了也改不掉從前的舊習，撿廢品成癮了。”
沙茉說：“你從什麼時候知道自己不是他親生的。”
“記事兒時候，村裏的小孩兒看見我就喊垃圾堆里揀來的。”
“那你……有沒有找過你的生父生母？”
“老頭就是我親爹，我找他們幹嘛？”只生不養，親情淡如水，何況被遺棄的小孩兒。
表面風光的人或許都有着一段不為人知的辛酸往事。沙茉眼圈紅了，心裏憋屈，想哭。蔣晟瞧她傷心的小模樣，掐滅煙頭過去看她，“幹嘛呀這是？”
“沒事兒。”沙茉別過臉去。
蔣晟揉揉她的頭，笑着說：“傻姑娘，我騙你的。”
沙茉轉頭，瞪眼瞧他。
“蔣晟回來了！”保姆劉阿姨笑着進門。
“劉姨。”蔣晟站起來，態度上是少有的尊敬。
沙茉低頭抹了把眼睛，跟着站起來說：“阿姨你好。”
蔣晟第一次帶女孩回來，劉阿姨從門衛那得到消息緊忙進屋過來看。她打量着沙茉，眉開眼笑道：“蔣晟這位是……”
“我媳婦兒沙茉。”蔣晟答得爽快不含糊，沙茉赧然，說：“不是的阿姨，我跟蔣晟只是朋友。”
劉阿姨個性開朗，笑着說：“倆人處對象都是從朋友開始的。”
“不是，阿姨……”
“瞧你還不好意思了。”
沙茉垂着頭，滿臉羞愧。蔣晟說：“我媳婦兒臉皮薄。”
沙茉瞪他一眼，美女瞪人，眉目含情。
“沙茉第一次來，晚上阿姨給你做吃好的。”劉阿姨看看牆上的掛鐘說：“你爸也快回來了，你們先聊，我去廚房準備準備。”
“晚飯我來做。”蔣晟看一眼沙茉還有點紅的眼圈，說：“我媳婦兒還沒吃過我做的菜呢。”
“好，你來做。”劉阿姨說：“冰箱裏啥都有，想吃啥做啥，對了，早上我剛買的排骨放在保鮮隔里，拿出來做了吧，我啊，這就給你爸打個電話，讓他快點回來。”
從主卧室出來，沙茉在蔣晟腰上扭了一把，“在你的地盤瞎說也就算了，當著長輩的面你怎麼也瞎說起來，讓她們誤會多不好。”
“我說錯了嗎，你不是我媳婦兒，你跑到記者面前巴巴的嚷嚷什麼，不是我媳婦兒，你剛才為什麼掉眼淚。”
“我……我那是打抱不平，再說我剛才也沒掉眼淚啊！”她自己都沒發覺，一顆心越來越向著他了。
蔣晟抿唇，“打抱不平，你是梁山好漢嗎？剛才不是哭是眼睛下雨嗎？”
“不跟你說了，我回家。”沙茉作勢要走，蔣晟長臂展開把她鎖在懷裏，“我做的紅燒排骨可好吃了，你不想嘗嘗嗎？”
“不要。”沙茉掙脫，使起小性子來。
“要不要由不得你。”人高馬大的蔣晟輕鬆將她提起，朝着樓梯走去。
“我上賊船了不成。”沙茉惱羞成怒，眼神剜他。
生龍活虎氣呼呼的樣子，才是他喜歡的沙茉。
劉阿姨探出頭來，望着兩人的背影，笑得合不攏嘴。
廚房。
蔣晟掌勺，站在鍋子前，半個頭超出吸油煙機。會做飯的男人肯定熱愛生活，沙茉站在一邊摘菜，時不時打量他一眼。
排骨在鍋里翻炒，熱氣被吸進油煙機里，蔣晟脫了短袖衫仍在她頭上。
“哎呀！你幹嘛，一股汗味兒！”沙茉拉下衣服，眼神嬌嗔，把衣服搭在飯廳椅子上。
上半身光裸的蔣晟，揮着鏟子說：“是男人味兒，你爺們兒的味兒。”
沙茉對他的背影努努嘴折回來。這人本來身高腿長，男模身材，光着上身，肌肉糾結，線條性感，沙茉覺得他特帥，特有男人味。
四菜一湯家常菜上桌，道道色香味俱全，沙茉瞧着老抽上色的紅燒排骨，心想肯定好吃。蔣大廚洗手過來，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塊排骨送到沙茉面前，“嘗嘗味道咋樣？”
叫他喂，沙茉不好意思張口，小口咬了口排骨，點點頭：“嗯，手藝不錯，很好吃。”
老蔣頭敢在開飯前回來，劉阿姨接過他的雨傘，說：“老蔣，蔣晟把女朋友帶回來了。”
蔣晟女人的標籤算是粘身上洗不掉了。沙茉沒解釋，說：“大爺你好。”
“好。”老頭話少，在自己家裏一樣。
蔣晟怕老爹冷淡的性情讓沙茉多心，說:“老爹話少，對誰都這樣。”
幾次接觸，沙茉摸透了蔣老爹的脾氣，根本沒往心裏去，笑着說：“大爺去我那吃過幾次面呢，對吧，大爺。”
“對。”老頭說：“麵條好吃。”
劉阿姨說：“難得了，老蔣跟他兒子一樣嘴叼着吶，很少誇獎誰的手藝，你做的麵條一定很好吃。”
沙茉說：“阿姨改天也去嘗嘗，就在蔣晟對面。”
“好好。”劉阿姨說：“咱們別站在了，飯菜都好了，趕快吃吧。”
老頭去洗手，劉阿姨從柜子裏拿出一瓶二鍋頭，四個杯子。蔣晟把酒接過來給老爹跟劉阿姨滿上，要給沙茉倒上。第一次登門喝大酒，多不好，沙茉小手遮住杯口說：“我不能喝。”
劉阿姨說：“少喝點沒事兒，我平時沒事兒，也跟你大爺喝點。”
“剩下的我喝。”蔣晟移開她的小手，就給倒上了。
清澈透明的液體聞着都辣，想想都知道多難喝。
蔣老頭入座，大家才拿起筷子，蔣晟給沙茉夾了塊全瘦的排骨，“多吃點。”
“謝謝。”沙茉客氣道。
蔣晟偏頭瞧她，什麼時候她跟自己不這樣客氣，什麼時候她才是他真正的媳婦。看看盤子裏的回鍋肉，撿了塊肥瘦相當的放到老頭碗裏。老頭不說話，悶頭吃自己的飯。劉阿姨是他的代言人，舉起酒杯，說：“來，咱們為沙茉第一次到家裏玩干一杯。”
“謝謝阿姨。”沙茉跟大家碰杯。
老頭喝酒爽快，跟他兒子一樣，半杯白酒下肚，臉不紅，氣不喘，喝得有滋有味。沙茉抿了口酒，辛辣入喉，火燒火燎，眉頭皺皺的，“好辣。”
“晟兒，給你媳婦兒夾菜。”一直沉默的蔣老頭出其不意來了句。沙茉臉頰發燙，“我自己來。”
蔣晟本來就照顧她周全，老爹發話，馬上又給沙茉夾菜，劉阿姨也來湊熱鬧，眼見碗裏的食物堆成小山。沙茉說：“別夾了，太多，我吃不了。”
劉阿姨說：“多吃點，胖點有福氣。”
蔣晟笑呵呵，問老爹：“您兒媳婦咋樣？”
老頭“吱溜”喝了口酒說：“好。”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沙茉臉頰火燒似的，就覺得自己在蔣晟為她鋪好的路上越走越遠，自己都快把自己當蔣晟媳婦兒看了。
蔣晟高興，仰頭一口氣喝了杯中酒，眸中含笑看着沙茉。
“少喝點，待會兒還得開車呢！”這口氣真像媳婦兒心疼擔心老公，總想管着他。
劉阿姨瞧瞧倆人，胳膊肘碰碰老頭，小聲說：“我看他們倆個挺相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