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車禍
第五十三章:車禍
在最初相遇的地方結終身之盟?
霍靈均的提議很是誘人,顧棲遲如今對他並沒有多大的抵抗力。
時光倒退回早些年,她根本無法想像有朝一日她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顧棲遲是洒脫的,不拘小節的。
可現在……她顯然不是過去自己了解的那個理智自持的自己。
她想聽他答案的*是那樣強烈,她根本無法阻止自己吞掉那些將要脫口而出的話。
手中的照片上的霍靈均和應耘年少時的氣質和如今大不相同。
那時燦爛清澈,如今卻滿身是被時光洗禮、打磨過後的溫潤亮澤。
時光的力量很可怕,也讓人禁不住后怕。
讓如今嘗過得一人心滋味的她,后怕錯過。
顧棲遲慢慢地抬起頭看着他:“如果霍爺爺和我爺爺並不相識,我們……”
這語言組織起來太過有難度,她咬唇一頓。
如果沒有這一層牽連,這世界之大,他們也許就僅僅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結果是無數次曾上演過的擦身而過,又或者更深刻一些留下驚鴻一瞥的痕迹。
可無論是哪一種,最後都會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淡漠,讓人印象全無。
如果她不是剛好和他一樣征戰娛樂圈,他即便心心念念,宇宙之大,也沒有辦法輕易找到她。
她相信人會在初見心動,可並沒有幾人會初見便已是深愛。
尋不得,便會慢慢忘記。
連最初的心動都被消磨沒,就再沒有後來。
如果不是霍顧兩家有所淵源,依照她的性格,她大概永遠無法和同在娛樂圈裏的他關係有所進展。
有那樣多的可能是她的生命里再不會有他,所以她此刻格外感激,覺得自己運氣尚可。
她前半生經歷了那樣多的波折,讓自己努力成為一個還過得去的人。
認真生活,失望時絕不絕望,有人求伸手,有難自己努力克服。
她穿了那樣多的盔甲在身上,終於等來了那個能替她脫下這些沉重的枷鎖,做她盔甲的男人。
滂沱而來的慶幸,密無縫隙地將顧棲遲包圍。
適才頓住的話,難以繼續問下去。
她已經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難道問他如果沒有兩個家族的牽扯,如果沒有同樣暴露在鎂光燈下,他會不會大海撈針搜捕她的身影?
兩年多來兩人相處的畫面浮光掠影一般在她腦海閃回,那些她尚不知前緣的日子,那些兩人曾一度淡漠揮霍的時光。
可惜到讓她覺得自己捏着照片的手指都在發疼。
是她太後知後覺,這些年霍靈均除了孩子停育時妥帖安置好一切離開等在樓下,他的每一次工作后歸來,無論她歡喜與否,他都守在她身旁。
只要她想,他一直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陪她回顧宅那套冷寂的的房子,他陪她去看望她日漸衰弱的母親。
她在那些漸漸習慣不再橫衝直撞的日子裏,習慣了依靠他的肩膀。
她曾經懷疑過很多事情,最不該懷疑的,就是他的真心。
她燙手一般扔掉照片,攥着霍靈均的胳膊:“那天車裏讓你白上一次,商量下回答我幾個問題唄!”
霍靈均點頭,微笑洋洋洒洒落進她眸里:“你這都獻身過了,我若不配合也說不過去。我一定知無不言,只要你敢問,我就敢答。”
顧棲遲卻吸了口氣,還是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提及。
霍靈均知她所想,掃了眼地上的照片,將她心底的隱憂一一戳破。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沒什麼可是,沒有萬一”,他伸出手臂從背後環抱住她,寬闊的胸膛像一面可以遮擋一切風雨的牆,“無論如何,最後的結果還會是我們——兩個人”。
他笑,沒有遺憾,滿嘴明媚:“如果不是爺爺,我們很快也會有所接觸。重新見到作為女演員出道的你時,我就向宋岩導演推薦過你。那年我接了他的一部戲——就是那年的華語片票房榜冠軍《莫失莫忘》,我向他推薦你出演,可最後你們看過劇本,給出的結果是婉拒。”
他不知道是在興誰的災,樂誰的禍,唇角翹起的弧度越發明快:“宋岩的片子錯失了也沒有關係。後來我重返小熒幕接拍的那部都市劇,當時我接演的條件之一,就是製片人承諾會說服你加入。”
他搖了搖頭,當年的挫敗感都成了如今的風輕雲淡:“可他最終因為你固守的習慣失敗了。因為那個時候你的檔期雖然已經空出來,可那是你用來進行每年一度的長途旅行用的,不會因為一部伸來橄欖枝的戲就更改那些習慣了多年的東西。那次合作機會也和我們失之交臂。”
這個有備而來的男人……顧棲遲默默掐着他腰側的部分。
霍靈均先是開口縱容她的動作:“別客氣,用點兒力。”
而後繼續溫習曾經的回憶:“我在很多場合見到過你。我在不着痕迹地觀察你,可你好像對我興趣全無。”
他報復性地碰了下她耳後敏感的部位,激得顧棲遲全身顫抖。
再開口語氣低弱了許多:“那個時候,我也感到很挫敗。又覺得自己很可憐,我已經看到了自己任重道遠的未來。”
“還好你沒讓我等太久。”
這世上所謂的花好月圓,大抵就是終於等到屬於你的那個人。
耳鬢廝磨的姿勢。
他在耳邊溫聲絮語娓娓道來。
顧棲遲越來越感覺得身後的這具身體傳遞給她的溫熱。
越暖人越容易患得患失,可他一直在給她安全感,讓她安心。
似乎她需要什麼,他就能得來什麼。
“我對你的感情不是莫名其妙來的。艾格峰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只是動了心。後來看到熒幕里那個你,覺得和自己契合,覺得合適。直到三年前你在咖啡店遭遇人質劫持事件安全脫身的新聞出現在我視線之內,我才慢慢覺得非你不可。”
“你喜歡爬山,入海,我也喜歡;你喜歡挑戰,我也喜歡。你護短,我也一樣。”
“它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它一定會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他的身影折射在玻璃窗上,顧棲遲能透過那抹影子看到他再度微笑。
那一晚,他說了許許多多的話。
他從未這樣深入的和她剖白心跡,這八百個日夜,不過只這一次。
不曾記得初見時他的模樣,可這一夜他的那些話,此後她再不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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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了過去的瓜葛,顧棲遲這幾日臉上的笑越加無法收斂。
霍之汶前來接流沙回去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同她調笑。
顧棲遲不知道霍之汶近日來在忙着做什麼,她臉上的疲態分明,臉一偏,甚至露出額上那粘着ok綳的傷口。
上次霍靈均從霍家跳窗跟她回來之後,還未曾回去向兩位長輩請罪。
紀傾慕特地囑咐霍之汶帶她一起回去,顧棲遲沒有別的行程安排,便應允了下來。
她車技嫻熟,霍之汶沒同她客氣,自己同流沙坐到車後座,將方向盤全權交給她。
剛落過綿綿細雨的城市,車道上車輛奚落。
霍宅位於南山區的中段,平日路上車流本就稀疏,一路暢通。
即將拐進南山路的唱彎道時,刺耳的剎車聲卻突然如同乍響的驚雷在她們耳畔劃過。
前有橫向剎停在她們車前的卡宴,後有緊貼在車尾的牧馬人,一旁是鐵欄杆下,河谷里奔騰的水流。
顧棲遲看了一眼後座上眉頭緊蹙的霍之汶,鎖死車窗,憑藉本能和多年來的經驗加速緊貼着彎道內側,繞過前面的卡宴疾馳而過。
前方的障礙消失,顧棲遲剛鬆了口氣,車子卻被急速從她們車尾頂上來的牧馬人猛烈地撞了上來。
後方的推動力過於猛烈,前面的安全氣囊驟然彈出。
她在眼前泛起的白光間,漸漸淪陷,徹底陷入黑暗。
這一個冬日,顧棲遲永生難忘。
她在這一個冬日裏遭遇了有生之年的第一次車禍。
在這個冬日裏,跟在他們身側的流沙在撞擊后被人綁票。
在這個冬日裏的深夜,她從醫院裏混沌中醒來,得到的第一個消息是,對方寄來了流沙被割斷的一根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