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宛清拜師
榮國公賈代善百日祭后,他的長子賈赦降等襲了他的爵位,康熙帝聽說他次子讀書甚好,恩賞賈政一個五品員外郎,三年孝期滿後上任。
康熙帝原本打算讓賈代善長子賈赦接手江南織造職位的,賈代善深知自家兩個兒子品行,老大平庸無能,才能不過中等,次子才學雖不錯,為人卻不夠機敏靈活,相比他更滿意自家女婿林如海。
如今天子年高,太子儲位不穩,眾皇子虎視眈眈,江南織造又是個大肥缺,朝里盯着這位置的人多得是。江南水深,兄弟倆無論誰接替這個位置,都坐不穩,只怕辜負聖意,為自家招禍。
對於長子賈赦,賈代善是一點不抱希望,只要他能平安守住爵位即可。次子賈政讀書雖好,處事卻很刻板,不通人情世故,但凡他有焦文俊那幾分機敏,將來憑科舉晉陞,國公府將來也至於沒落。
他最看好的人是長孫賈珠,他聰明伶俐,一點就通,可惜年紀太幼了,還是十二歲的孩子,當不得大用。賈代善既心酸又無奈,長孫若年紀再大一些,他也可替長孫好好籌謀一番,真是時不與我。
賈代善不願他們再趟這江南渾水,臨終上了遺本,稱長子平庸駑鈍,次子不夠機敏靈活,不堪大用,惟願他們守着家業過日。
康熙帝與賈代善自幼相熟,自是了解他的品行,加上賈代善嫡母又是他的精奇嬤嬤,兩人情分與別人更是不同。接了賈代善的遺折,康熙帝心裏很難過,才會加恩賈政的。
別人不知道,康熙帝心裏卻清楚地很,江南有賈代善和林如海是他在江南的眼睛,有他們坐鎮着,江南就牢牢掌控在他的手中。如今賈代善早逝,若不是手頭實在無人,不得已才重用李煦,聽說李煦這次進京往八子府上送了重禮。若不是胤禩和胤禟參和其中,噶禮哪來的雄心豹子膽,干出如此無法無天的事,江南都成了胤禩的自家後院了。
若不是胤禩他們一夥,三番五次拉攏賈代善翁婿不成,才會對他和林如海下毒手,賈代善怎會中毒無治,這麼早就去世了。讓他在江南損失了一個得力臂膀,如今他在江南只剩下林如海一人了,只怕他孤掌難鳴。
林如海妻女身子不好,子嗣單薄,日子也不好過,為今之計,只能重用張伯行這樣的清官,減輕林如海的負擔。
哼!你們想弄走張伯行,想罷他的官,朕偏偏要重用他,有他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清官在這,林如海行事會便宜很多,李煦做事也要收斂幾分。
不說康熙帝心裏的這些彎彎繞繞,榮國公賈代善生前很看重焦大,他愛屋及烏對焦大聰敏好學的侄子焦文俊,也很看重,時常考校他的功課,常感慨焦文俊若是他親身兒子就好了。
賈政一直跟在父親身邊,自是認識焦文俊,他生讀書,結交文友,他與焦文俊關係不錯,還曾在白石村住過一陣子。
賈代善死後,賈政就在金陵這邊守制讀書,聽說焦文俊中了解元,忙派人送禮過來恭賀他。因賈政的關係,焦文俊結識了他的妹夫巡鹽御吏林如海,林如海家世不凡,出自五代列侯,書香門第之。
林如海是蘇州有名的才子,少年探花郎,才學淵博自是不凡,焦文俊向來就很佩服他,兩人一見如故,一來二去,也時常有書信來往。
聽賈政說焦文俊不打算參加下一年的春闈,林如海寫信過來,力邀焦文俊去揚州幫他,熟悉政務,為將來出仕做準備。焦大雖沒讀過書,但看人的眼睛卻很毒辣,知道林如海是榮國公得意女婿,皇帝看重的人,自是樂意侄子與他親近。再說揚州離金陵不遠,不論陸路水路,回家也方便。
焦文俊和岳父以及李德老爺子商量許久,兩人也很贊成他去揚州,先熟悉政務也好,寫起策論來,也言之有物,以後出仕就不會是睜眼瞎了。最後商定,焦文俊年後去揚州,因孩子們年幼,周小櫻他們暫時就不跟去了,等天氣暖和了,再去揚州。
康熙五十三年,焦文俊過了正月十五就前往揚州了,他清明時再回家,順道接他們母子三人去揚州。
焦宛清一點都不想去揚州,她又不是沒去過,到那官宦人家府上,不自由不說,還要學規矩,真是麻煩透頂。她可不想當個足不出戶的千金大小姐,她要練武,還要學醫。
她充分發揮小孩子的那點哭鬧磨人功夫,吵着不肯去揚州,要留下來陪外祖父、外祖母,便宜爹和小娘親很躊躇。
焦文俊將來要走仕途的,焦宛清說親的人家,若不出意外,自會是官宦人家,林如海有一個女兒同焦宛清兄妹同歲,他們還想女兒到林府,跟着林夫人請的先生和教養嬤嬤學習琴棋書畫和大家規矩。
最後還是大爺爺發話,把她留下了,最高興的人當數李珏了,他捨不得他的宛清姐姐。
送走了爹娘和小哥哥,焦宛清的日子真得快活勝神仙,再也不用讀書習字,學那勞什子的女紅了。女紅她本來就會,要她裝初學女紅的小孩子,手上還要扎幾個針眼出來,她容易嗎?
她不反對讀書習字,以前再古墓時,師傅教她讀書習武、繪畫音律,她除了練武刻苦些,因喜歡吹塤,多花些時間,其他學得都是馬馬虎虎的。
當年她輸給何沅君,除家世不如她外,何沅君琴棋書畫各方面都勝她許多,比她更適合做陸家莊主夫人。她只是相貌比何沅君略勝一籌,武功要比她好,不僅比她好,比陸展元也要好上幾分,可這恰恰不是陸展元所需要的。
今生她一定要補上自己的不足之處,有時她也會傻傻的想,若陸展元也重生就好了,她要等他愛上她,再狠狠地把他甩掉,出出心中的那口惡氣。她最恨陸展元的不是他移情別戀,愛上何沅君,而是他言而無信,另娶他人,害她背棄師門,背棄了辛辛苦苦撫養她長大的師父,成為師門棄徒。
自從爹娘走後,她就跟着外祖父外祖母一起搬到鎮裏了,李德老爺子也跟着一道搬到鎮裏,李珏也要開蒙了。
李珏時常跟着李德老爺子,上棲霞山拜訪方丈,方丈開始給他打武學根基了,讓焦宛清很是眼紅。
李珏小朋友很是乖巧,徵得方丈同意后,他學了什麼,回來就教焦宛清。焦宛清外祖父為人很開明,自是同意,焦大也覺得女孩子學點武也好,省的被婆家人欺負,也不反對孫女學武。
三位老人家一道瞞着焦文俊和周小櫻夫妻,他們老來寂寞,自是捨不得寶貝孫女去揚州,夫妻倆每次想接人,都是無功而返。時間久了,焦文俊也知道了自家寶貝閨女正在學武,他素來看得開,最後只瞞着周小櫻一人。
焦宛清骨子裏是成年人的靈魂,又有武學基礎,學得自是比李珏快多,還能舉一反三。
方丈見焦宛清天資不錯,頓起了憐才之心,但考慮她是個女孩子,不方便到寺廟裏來。他想到隱居在附近的一對方外好友,他們夫妻文治武功都很不錯,或許他們願意收下焦宛清,於是趁他們夫妻到寺廟上香時,提了這件事。
夫妻倆很訝異,棲霞寺方丈會給他們夫妻推薦徒弟,但他們信得過方丈的為人,滿口答應了此事。兩人第一次見到焦宛清,就喜歡上這個聰明可愛的小女孩,收她做了關門弟子。
夫妻倆出自湘西武林世家,丈夫譚玉笙,師出南少林,妻子藍小翠,是湘西苗醫的女兒,學得是家傳武功。
夫妻倆是跟隨獨生女兒譚明珠到金陵來的,他們在城裏住不慣,想回湘西老家,女兒女婿自然不肯。女婿見他們和棲霞方丈談得來,靈機一動,在棲霞山下置辦了院子和莊子,供他們煉製藥物。棲霞山一帶草藥頗多,老夫妻有事可做,也就沒提回湘西去了。
很快到了七月,焦宛清已經四虛歲了,滿三周歲了。
人說金陵的夏天象火爐,真得名不虛傳,焦宛清到這個世界都好幾年了,可她還是無法適應金陵的飲食和天氣,夏季悶熱,冬季濕冷無比。
金陵夏天的熱是一種濕熱、悶熱,非一般人所能忍受,很多外地人稱讚金陵的諸多美景,但嘗過金陵熱滋味的,也搖頭嘆息,甚至心有餘悸。焦宛清常聽見鎮裏的大爺大娘,大叔大嬸見面時,常打招呼說“哎呀,天又熱了!”。也常看見幾個赤膊的老者搖着扇子,圍在陰涼處在一起聊天,還見着不少青年男子,着上半身,把衣服扎在腰上,在鎮裏招搖而過。
相比終南山的冬天,金陵冬天的氣溫並不低,但濕冷要比乾冷冷多了。北方冬天燒暖炕,人坐在屋子裏很暖和。金陵這一帶沒有暖炕,只有火盆和火籠。火盆是木條做得四方架子,中間放置一個鐵盆,裏面裝些炭火取暖,火籠則是用竹篾編織的,中間放置陶罐,盛放炭火。冬天用火盆和火籠取暖,人是越烘越覺得冷,焦宛清覺得一點都不暖和。
除天氣讓焦宛清難以忍受外,金陵的飲食也是難題,金陵人主食多為米飯,金陵菜甜味很重,燒什麼菜,都愛放糖,連水餃都帶甜味,讓她實在無法忍受。
金陵人喜歡吃雞鴨和內臟,雞鴨多做滷味,而她前世李莫愁從小生長在陝西終南山,飲食多以麵食為主,葷菜多以牛羊肉為主,菜肴多為辣味,飲食自是不合口味。
雖說李莫愁後來出家做了道姑,雖然吃素,但口味還是偏辛辣,自從焦宛清開口說話后,她第一句話就是:“甜,不吃!”
自從拜譚玉笙夫妻為師后,焦宛清的胃徹底得到解放了。她不僅可以跟師父師母學武習醫,還可以侍養毒物,想着前世她那本尚未研究透徹的五毒秘籍,這次算是徹底派上用場了。
時光一晃過去三年,焦宛清七歲了,師姐譚明珠的丈夫趙子明高升了一級,調往四川了,師父師母他們也跟着去了。老兩口很捨不得焦宛清這個關門弟子,但同樣焦家和周家人也捨不得自家寶貝疙瘩去四川。譚玉笙和藍小翠無法,只好把自己生平所學寫成小冊子,讓她自個兒琢磨着練,遇到不懂得地方,就上棲霞山找方丈。焦宛清戀戀不捨送走了師父,沒幾夭,她便宜爹就從揚州回來了。這次不管她願不願意,家人一致決定送她去揚州了,她都七八歲7涼受炯拓簽n介打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