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二少女林曦

第二章中二少女林曦

林爸林媽下去了，林曦芯子已經是28歲了，自然不會明明要吃飯了還偏要床纏綿，坐在床上稍稍調節了一下情緒，也就麻利爬起來了。

她身上穿的是一條淺綠色弔帶睡裙，輕輕薄薄的，氣溫也是明顯夏天的節奏，根據林爸爸剛才所說今天的下午報名，1999年，那麼現在應該就是她初一結束后的暑假，這次去報名之後她就是初二的學生了。

林曦爸爸當初讀書也不好，也只上到初中，年輕時沒文化沒工作的，19就和17歲的林媽媽結婚了，當年結婚也講究扯證，兩家辦過酒席，就算是夫妻了。林爸爸20歲上就有了林曦，年輕時林爸爸整天幾乎就是和狐朋狗友混日子，結婚了還和林爺爺夫妻兩住一起，一家三口住着兩間老瓦房。

林爺爺退休前是二中的老教師，讀過大學的文化人，林曦出生之後，大名和小名都是當時的一家之主林爺爺取的，他希望林曦的到來能像一束清晨的光一樣，照亮當時條件窘迫的小家。

不過林爺爺的期望短時間沒能實現，最終還是到林曦兩歲上，林爸爸才沉穩下來了，開始做些賣菜之類小生意，之道林曦三四年級的時候，家裏條件才好起來。

林曦小時候家裏是很窮的，窮到不記得4歲還是5歲那年新年，大年30那天林曦都沒有一雙能穿的鞋子，外面又是路上的雪墊到小腿的大雪天，林曦就只能一個人光着腳坐在屋子裏跟自己玩兒，後來就冷得哇哇大哭。還是那年剛嫁到林家的小嬸看不過去，給林曦買了雙小紅皮鞋。

當年因為生活不好，林爸爸和林媽媽動輒吵架打架，沒人管林曦，她小學一二年級還常常穿大伯家兩個哥哥的舊衣服，學習又不好，一點兒不討老師喜歡，所幸還算是個長得漂亮的小姑娘，才沒人特別欺負她。直到三年級時林爸爸拿幾年當菜販子攢的錢跟人辦了個打石廠，家裏當年就賺了一筆，手頭有錢的時候，林爸爸是不吝惜給孩子花的，林曦從穿男生舊衣服的窮酸丫頭，一下子就變成了穿公主裙小皮鞋的有錢孩子，立馬就開始在小學班級里揚眉吐氣起來了。

不過這一揚眉吐氣就過頭了，大概從小學五六年級，林曦意識到自己漂亮，而且家裏也條件不錯，就開始“趕時髦”、愛打扮，更不好好學習了，還會嘲笑不會打扮、穿得不好的同學，只和同樣“時髦”的男生女生混着玩，在學校都是拽拽的樣子，想當年的自己，還挺享受被學校小男生追逐的感覺呢。

然而，所有這些脾氣和傲氣，不思進取還自我滿足的得意，都在林爸爸死後，以最直接最殘忍的方式，被生活親自磨平了。

林曦往衣櫃門上的穿衣鏡前一站，才發現自己竟然蓄着一頭很有洗剪吹氣質的半長碎發，和自己13歲的年紀完全不搭，不過前世的自己是覺得這樣才夠酷炫的，接着想到自己前世初二就開始染燙頭髮打耳洞了，林曦撩起造型奇特的劉海，看着自己眼睛紅紅的白嫩小臉，簡直對當年中二期的自己理解不能。

打開頗大的衣櫃，林曦簡單看了一下，夏天的衣服是拿衣架一件件掛在橫着的鐵杆子上的，襪子和內衣內褲等，則是放在下面的一個個小格子裏，其他季節的衣服則是疊在衣櫃另一半邊放着。她發現裏面好多自己當年以為“走在時代前端”的潮流服飾，現在的自己根本不能接受，最終找出一條藍色帶白邊的及膝裙子穿上了，配上簡單的白色襪子，最後還戴上了床頭的電子錶。

不過洗剪吹的髮型也擋不過林曦重生的喜悅，她像只撲向花朵的小蝴蝶一樣，喜滋滋地下樓了。

林媽媽在做家事上絕對是一把好手，家裏只有三口人，也整了四個菜，一個林曦最喜歡的魔芋鴨，是魔芋豆腐、土豆、鴨肉炒的，一個青椒炒豆腐乾，還有一個酸辣土豆絲，最後還有一個涼拌黃瓜。林曦到起居室的時候碗筷都已經擺好，林爸林媽坐着只等她了。

前世雖然林媽媽改嫁之後也是管林曦的，但是那家的伯伯還有兩個孩子，林曦就慢慢和林媽媽生疏了很多，最後連過年都寧願花錢給大伯家幾個孫孫買些東西然後去大伯家過，都不想去打擾林媽媽了，現在再看到久違的林媽媽做的菜，林曦心情就特別的好，迫不及待坐到桌邊去，拿起筷子：“爸，媽，我開吃了啊。”

林媽媽給她拿了一罐花生牛奶，笑道：“今天穿這裙子多好看，人都襯得更漂亮了，以前穿那些衣服怪裏怪氣的，我就不喜歡。來，陽陽，喝這個。”

林曦接過來，嘴裏咽下一塊鴨腿肉，才道：“我這不是和爸爸約定了嘛，爸爸不抽煙了，我以後要好好學習做好學生，好學生當然要穿得看起來乖一點啊。”

“哎喲，”林爸爸聽笑了，“還來真的，行吧，看你能當幾天好學生。”

林曦一本正經：“當然永遠呀，我永遠當好學生，你永遠別抽煙了。”又問林媽媽：“媽，我爸早飯時喝酒了嗎？”

“喝了。”

“喝了多少？”

林媽媽指着電視櫃旁邊柜子上放酒和酒杯的地方，“就有花的高玻璃杯子，一杯半呢。”

林曦於是沖林爸爸“嘿嘿”一笑，“爸，聽見沒，今天的份兒沒了，再要喝酒等明天了。”

林爸爸拿遙控打開他們家嶄新的21寸大彩電，調到中央8套邊吃邊看戰爭片，嘴裏回道：“行行行，都聽閨女的，行了吧？”

林曦這才得意一揚頭。

吃完林曦主動要求刷碗，剛剛還對林曦要當好學生有點懷疑的林爸爸，這才驚訝地地看了林曦一眼，林媽媽則是連連道：“我們家陽陽長大了，老楊你看到沒，你千萬別還不如你閨女哈，煙必須得好好給我戒啦！”

一家三口是12點多吃的午飯，刷碗完畢都1點多了，然後林曦才想起來還有暑假作業這一茬。

上樓在書桌上和抽屜里一通翻，很快就找到了，語數外、政史地生、物理，八本暑假作業，雖然字跡丑得像狗爬，而且凡是答案長一點的題目都沒做，甚至還有的字跡明顯不是同一個人的，顯然是別人幫忙的，不過結合老師對差的生要求沒那麼嚴格的實際情況，卻是都勉勉強強到了能糊弄過去的程度了。語文暑假作業里，還夾着一本作文本，上面也草草寫了五篇作文，應該是語文老師額外佈置的。

林曦這才放心了，雖然除了語文和她後來上夜校特意學了兩三年的英語，其他科目她基本屬於抓瞎，看都看不懂多少，但是她知道初中知識點其實根本就不多，學習也沒那麼緊，只要以後努力點，補得回來的。

林曦她們家沒在青山鎮上最繁華的一段兒，而是在鎮上通向市裏的國道邊上，她上的撫橋初中也在這個方向，學校離鎮中心大概2公里，林曦家則在鎮中心地帶和學校之間，離鎮中心一公里多，離學校就只有幾百米的距離了。

本來這個時候青山鎮最好的初中是在鎮政府那片兒的鎮中，林爸爸也能托點小關係送林曦去鎮中，不過這個時候，林曦的小叔林恩洪就在撫橋初中任教，為了讓林曦去了能受老師關照，再順便讓小叔管着越來越不聽話的林曦點兒，林爸爸就選擇送林曦去撫橋初中了。

林曦還記得以前初中時候寒暑假之後一般都是周天上午和下午報名，然後晚上就開始上晚自習，平時放周末也是周五中午放、要求周日晚上到，方便離家遠一些、需要坐幾個小時車的學生到校和離校。

下午報名的具體時間她是不記得了，不過大概也就2點半或三點開始，然後5點或者五點半結束這樣子，林曦很不喜歡她現在的髮型，看還有點時間，就讓林爸爸帶她去鎮中心那片兒剪頭髮，順便買點兒東西。

於是林曦在鞋架上數量不少的鞋子裏挑挑揀揀，穿上一雙純白色帶蝴蝶結的涼皮鞋，就坐在林爸爸的摩托車上去鎮中心了。

這還是15年前的青山鎮，沒之後那麼繁華，不少房子都是沒有粉刷的，露出灰撲撲的牆體，大部分商店都還是沒有招牌的，後世很醒目的那幾家超市也都還沒建起來，來往的車輛中小車還很少，連公交車站的位置都和15年後不同。街上走着的大多數人，在林曦看來都穿得很土，甚至有些搭配以15年後的眼光看，簡直有些戳笑點。

但是林曦的心情卻止不住的飛揚，何其有幸得到這重來的一世，未來的一切都還可以改變。

林曦指揮爸爸在一家叫“潮流前線”的，看起來最時尚的理髮店門口停下，指揮理髮師把頭髮整成了後世那種服服帖帖、左右及耳、前面稍微有一點劉海又沒遮到眉毛的男生頭，林爸爸順便在這裏也颳了個鬍子，他對林曦的新髮型很滿意，稱讚道：“還不錯，你臉小，這樣又精神又好看。”

臨出門，忍不住又誇了一句：“比之前那個好看多了。”

出理髮店門就發現門口走過兩三個一個大概也是13、4歲的男生，都盯着她看了兩眼，林曦面對這些小男孩也沒啥好羞澀的，就沖他們微笑了一下，倒讓幾個男生愣了下，才跟林爸爸也嘿嘿笑着自戀道：“是嘛，我也覺得好看，誰叫我長得就好看呢~”

偏偏林爸爸也是個自戀的，還附和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閨女。”

林曦找暑假作業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作為一個初中生，她竟然就只有一支水筆和一盒筆芯，鉛筆、橡皮、文具袋都沒有，而且也只有那種裝飾性、出去玩兒時背的挎包，根本沒有書包，就和林爸爸接着去了文具店。

以耐臟、實用為標準選了一個人工皮的深藍色書包，又為各科直接買了一沓10本HOLLOKITTY簡單封面的筆記本，本來店主強烈推薦那些明星封面的，首推就是現在最熱最火的還珠格格，看着封皮上笑容燦爛的各位格格阿哥，林曦堅定地拒絕了，又拿了筆袋、鋼筆、墨水、水筆、鉛筆、橡皮、尺、圓規之類一大堆，全都裝在書包里就齊活兒了。

這一過程中，林爸爸一直維持着大大的笑容，林曦都買完了，他還拿着錢包笑呵呵地問：“陽陽，夠不夠，不夠再買點兒？”

林曦點頭：“夠了，反正這麼近，沒了再買唄，而且在學校也能買呀。”

父女兩接着又拐到一家副食雜貨店，林曦先是把大白兔奶糖和小包裝的牛肉乾一樣稱了一斤，然後又叫老闆拿袋子準備稱炒瓜子、花生、和葡萄乾、核桃之類東西。

林爸爸就出聲了：“行了，夠了吧，都有這麼多牛肉乾和糖了，還要瓜子那些幹嘛，你吃得完嗎？再說家裏也還有吃的呢。”

林曦解釋：“不是，瓜子這些給你買的，你不是戒煙嘛，我聽我同學說戒煙的人嗓子會不舒服，買點吃的想抽煙的時候就吃點，堵着嗓子，嗓子有事兒幹了，就沒那麼想抽煙了。”

店老闆是個瘦瘦的中年人，是林爸爸熟人，林曦要叫張伯伯的，聞言笑道：“那你可不能攔着，瞧姑娘多孝順啊。”於是林曦就每樣買了一袋子。

鎮上熟人多，大家喜歡的問候語都是“喲，某某啊，吃了沒，幹嘛呢？”，於是林爸爸一直在驕傲地回答：“這不陪我們家林曦買文具呢嘛”，但是大家都是熟人，你家小孩什麼德性，大家差不多都知道，何況是林曦這樣在鎮上的叛逆少女里一直處於作死帶頭人地位的，少不得人家調侃一句“林曦也好好學習了呀，好啊，都初中了，也該好好學了，”林曦於是就驕傲地大聲科普她和林爸爸之間“我爸戒煙戒酒，我好好學習”的君子協定。

這個君子協定梗明顯在小鎮裏是個新鮮事，於是林曦出去一趟，就讓林爸爸好多熟人都知道了林爸爸在戒煙。她還都嚴肅地跟這些叔叔伯伯約定，叫他們以後別給林爸爸裝煙，所獲了一大波善意的調侃。

回到家已經是快3點了，林曦拿書包裝上幾本暑假練習冊，再把準備用來和同學們打好關係的大白兔奶糖和牛肉乾放進去，最後把放在床底下紙箱子裏的初一上學期物理書和練習冊翻出來塞進已經鼓鼓囊囊的書包里，她是走讀生，也不需要帶被褥之類，直接坐上林爸爸的摩托就去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