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八章
無論老夫人心裏對湘雲如何,看在保齡侯看重的份上，卻也不敢對她如何,不止賞給她和凌雲不少物件，連宮中賞下的物件也鬆了不少來，晚間一同用飯之時也很是親密。保齡侯和老夫人的重男輕女不同，只要是嫡出的他都喜歡。對平雲、湘雲、凌雲、曖雲四人態度溫和,也很有耐心,對庶出的則是淡淡的。故而在晚間一同用膳之時，米氏並沒有帶幾個庶出的孩子。
正是用膳用到一半之時,門口卻有爭執之聲,保齡侯眉頭微皺,手上的筷子也放了下來，老夫人連忙吩咐一旁的梁嬤嬤出去看看，又勸着保齡侯多進一些。
梁嬤嬤出去不久門口隱隱又嚎哭之聲傳來，老夫人看保齡侯神色不虞，正要打發了身邊的丫鬟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見梁嬤嬤有些慌張地回來了。
老夫人直接問向梁嬤嬤：“可是出了何事？”
梁嬤嬤見廳內眾人的眼神都盯在她身上，為難看了眼二房那裏，卻知道保齡侯也在等着她答話，只得道：“二老爺院子裏的三位懷着身孕的姨娘不知因為何故，下面見了紅……”
史鼐連忙站起身來，大急道：“還不快去請大夫。”這時代若是奴才想光明正大的請大夫，必然是要讓主子同意才可以。
米氏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好看，但還是站起身來勸道：“爺先莫急。”
史鼐連忙對着米氏大吼道：“怎麼能不急，這是爺的子嗣……”
保齡侯厲聲道：“坐下。”
史鼐滿臉不願意地坐下，眼神卻盯在梁嬤嬤身上，眼神中的擔憂緊張讓米氏心酸不已。
梁嬤嬤盯着保齡侯的目光，吞了吞口水：“院子裏沒個能做主的人，周嬤嬤只得在一旁陪着，派了人來求主子們給請大夫來。”看着史鼐那焦急心痛的目光，最終還是沒把那句“三位姨娘只怕不大好”給說出來。
米氏也是一臉焦急道：“那還不快去吩咐下面人請大夫。”然後對着保齡侯和老夫人行禮：“那也是兒媳的子女，兒媳心中擔憂，想去親去看上一看，還請侯爺、老夫人見諒。”
保齡侯點了點頭，算是允許了米氏回院子去。
史鼐一聽，直接就道：“兒子也去。”
“坐下。”保齡侯雖然聲音平靜，卻帶有不可抗拒的力量：“你去了，又能有何用。”
老夫人自然之道自己丈夫的脾氣，勸史鼐道：“婦人之事，你參合進去作甚，你也幫不上什麼忙。”說著吩咐身邊丫鬟去找些上等的藥材，安慰米氏道：“稍後給你送過去，那院子裏沒個主事的也不行，你快去吧。”
老夫人一臉心疼，那裏面可有她的孫子啊，若是真的沒了可如何是好啊。
米氏連忙應下，轉身離開之時，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湘雲和凌雲對視一眼，都知道這一頓飯只怕是吃不了了。果然，沒一會兒，保齡侯就打發了幾個孩子。
保齡侯卻也並未久留，看着史鼐只覺得恨鐵不成鋼，冷哼一聲就出去了。
老夫人看着保齡侯如此對待史鼐也是頭痛，連忙打發了堂內伺候的人：“你個實心眼兒的孩子，惹你父親生氣做什麼？”
史鼐很是納悶：“兒子哪裏惹父親生氣了……”
老夫人咬咬牙：“你父親平時雖對幾個孩子的教育上從不落下誰，可是他更偏愛平雲和曖雲，你就應該知道你父親更愛嫡出……”
史鼐撇撇嘴：“那庶出的也是兒子的孩子。”
老夫人看他還看不透，忍不住食指戳到史鼐額頭上：“咱們這樣的人家，自然是嫡出的更金貴些。你對你媳婦也太過了些……”
老夫人嫁給保齡侯那麼多年，他的心思自然也能摸透。保齡侯當時不顧老夫人的意見，堅持讓范氏跟着上任，除了後院夫人直接的打交道之外，自然也有再多幾個嫡孫的想法。老夫人未必不懂，只不過是覺得兒子被范氏一直霸着，反倒與自己的親娘疏遠有些意難平，可看着二兒子和二媳婦不甚和睦卻也憂心。
史鼐有些不耐：“兒子哪裏對她不好了？”
“你這兩年去她房裏才幾次，光寵着那起子狐媚子。”老夫人知兒子一向好美色，除了初一十五鮮少去米氏房裏，米氏見他的日子只怕都比不過那些顏色好的姬妾了。老夫人只得耐心勸慰道：“多去去米氏的房裏，多多誕下幾個嫡子才是關鍵。”
史鼐小聲反駁道：“那些都是好人家的女子。”他也不是真的那麼生冷不忌，那些戲子青樓女子玩膩了就拿去賞人，真的有名分的都是家生的丫鬟或者外聘來的清白女子。
看史鼐依舊那麼不聽勸，老夫人也有些火：“不說平時，就說今日，那起子後院婦人之事，你參合什麼？”說到底今日之事也只是誘因罷了，平日裏保齡侯就看不慣自家兒子對幾個妾室都能上心的樣子。
“兒子不是着急嘛。”史鼐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兒子這不是沒去嗎？都交給了米氏處理了。”
看着史鼐服軟，老夫人的氣也消下來了：“米氏是個賢惠能幹的，必能處理好此事。你就安心地陪在母親這兒等消息吧。”
這一頭，老夫人在教子，而湘雲和凌雲正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
“可吃飽了？”湘雲問向凌雲。
凌雲搖了搖頭，剛吃沒多久就被事情打斷了，怎麼會吃飽。
湘雲笑着道：“回去讓劉嬤嬤去小廚房做幾道你愛吃的菜就是了。”
凌雲疑惑地看向湘云：“姐姐，今天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湘雲笑着哄着凌雲道：“姐姐也不知道，凌雲怎麼看呢？”
凌雲雖然天性聰慧，但因着史鼏一家後院清凈，對於後院的那些腌臢事完全不了解，所以也只是搖了搖頭。
“凌雲若是想要知道，就讓下人打聽便是。”湘雲猜想這事只怕和米氏脫不開關係，不過，無論是祖母祖母還是史鼐都很放心她去處理姬妾的事情，完全不怕她會做手腳。湘雲想着，米氏這兩年在侯府，想必和她離開之前大有不同，剛剛看她也沒有半分拈酸吃醋，反而是真真心焦不已的賢惠樣子。
湘雲無奈嘆息，若說米氏當年對史鼐還有幾分情分，先下只怕死米氏對史鼐徹徹底底地死了心，只想一味地護住自己兒女的地位而已。
只是同情歸同情，今兒米氏藉著他們姐弟第一天來，就送上這麼一場大戲，將他們姐弟二人的歸來利用個夠，倒叫湘雲不滿。
凌雲點點頭，想着回去就找劉嬤嬤打聽，隨意地說起老夫人賞得東西：“老夫人還賞給我兩瓶子宮裏賞下的香露，母親懷着身孕很是愛喝，等咱回揚州時帶給母親去。”香露往年在侯府不會少，到了揚州后，幾次送禮都送了一些，因着范氏有了身孕嘴饞，又不能吃茶，便拿來吃。沒想到凌雲卻一直記在心中。
湘雲很高興凌雲年齡甚小卻這般知冷知熱：“姐姐那裏也有兩瓶，咱們一同帶回去，母親定會高興。”
凌雲掛上笑，笑容萬分好看。
回院后，湘雲自然吩咐劉嬤嬤讓小廚房坐上些好克化的食物。劉嬤嬤聽到因着二房的事情，讓兩個小主子沒吃飽，臉色立刻變得不好看，親自吩咐廚娘做了一餐，又伺候着吃了一餐，就被湘雲叫到了自個兒的屋裏。
湘雲問了劉嬤嬤這兩年家中發生的事情，以二房的事情為主，卻還是背着凌雲。父親雖說待凌雲五歲時，也要入書房和她一同學習些朝政之事，但湘雲還是覺得凌雲年幼，少聽些腌臢事比較好。
劉嬤嬤接到過范氏來信，知道湘雲這個有主意的主子，也就原原本本地說了：“這兩年家中還好，各位主子們都身體康健，只是二老爺愈加荒唐，二房那裏也接連沒了幾個孩子，連同姨娘也瘋了死了幾個。”
湘雲臉上平靜無波地點點頭：“可查出什麼原因沒有？”
劉嬤嬤自是知道湘雲所問何事：“倒是與二夫人無關，這兩年二夫人倒是賢惠很多，以前雖不為難妾室，但是嘴上卻不饒人，這兩年對妾室更加寬和。”劉嬤嬤看了眼湘雲，見湘雲也沒阻止，便繼續說下去：“倒是有些妾室藉著二老爺的寵，敢踩二夫人的面子……”
湘雲吃了口茶，示意劉嬤嬤繼續。
“那些妾室也許得意太過，難免被別人嫉妒，所以難免用了些手段……”劉嬤嬤說的含糊，湘雲卻明白了。
“每次都不是二嬸所為？”
劉嬤嬤點頭：“查到的結果來說，的確不是。”
查到的結果啊……這幾個字可真是意味深長。
“父親倚重的和母親陪嫁來的奴才呢？可有被人欺負？”
劉嬤嬤搖了搖頭：“外院還是侯爺做主，內院依舊是老夫人把持着，倒是相安無事。”
因着是祖父祖母做主才相安無事嗎？這米氏看來真是轉變不少。不過有那麼一個不省心的男人，會這樣轉變也在所難免。
湘雲點點頭：“這兩年辛苦嬤嬤了。”
劉嬤嬤臉上都笑出了皺紋：“怎麼能叫辛苦，只要主子能夠用得上老奴就是老奴的福氣。”
湘雲又和劉嬤嬤話家常之時，紅玉進來稟告。剛剛湘雲打發紅玉去打聽二房究竟何事去了。
紅玉進來后先是向湘雲行禮，看到劉嬤嬤在屋內並無驚訝，穩穩噹噹地行了一禮。
劉嬤嬤倒是喜愛紅玉這份知福守禮，笑着點點頭。
紅玉向湘雲稟告一番剛剛打聽來的事情。三位姨娘都已流產，只有一位還要死不活地吊著，其餘兩位皆以身亡，查到是素來得史鼐寵的姨娘所致，故意在身上帶了能使孕婦流產的香包所致。巧得是那三位流產的姨娘就是當年老夫人要給史鼏納來的那三位，而那位姨娘就是史天闊的親生母親，四位同樣是擺酒唱戲聘來的良妾。
更加有戲劇化的在後面，米氏被史天闊的母親頂撞一番，竟被氣暈過去，被大夫一診，卻是喜脈。
湘雲點點頭，那位良妾是何命運不用紅玉說，湘雲也能猜到。湘雲懶得去猜測，米氏究竟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才出此下策還是剛剛察覺。只是若說米氏對於自己院子的意動半分不曉得湘雲卻是不信，怎麼能真的讓一個妾室得手，讓三個姨娘同時流了孩子。
越是深想，越是讓湘雲無比心驚。以前米氏可是嘴上不饒人手上卻是半分臟事都不沾染的個性，現今卻變成了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某年16號晚上因為急性腸胃炎上吐下瀉，送醫院所以兩天沒有更新，請親們見諒~~~後面會努力日更，謝謝親們還願意看這篇文，╭(╯3╰)╮，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