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五人現在所處的地方該是山腹正中，巨大的石筍林立，不知長了多少個年頭。

納蘭澤心中有個想法，剛才如此長的洞穴都長了青霜菇，但這山內溶洞之中卻一個都未見，自然界靈力分佈雖然零散，但如此涇渭分明並不常見。除非……想到這裏他揚手打了一道風刃進入剛才的山洞，吹落了附着的青霜菇，洞壁之上果然露出一個個聚靈陣法。

“諸位，這青霜菇止於此處，恐怕並非偶然。”

“納蘭兄說得不錯，且這青霜菇雖播種的時候致命，其餘時間卻無大礙，若不觸碰便不會沾上種子，反倒像是故作照明之用。”秦承對納蘭澤的判斷表示贊同。

幾人商議之下決定再往深處走走，看看到底有何機緣等在那裏。

納蘭澤一邊往前走一邊捏了捏葉蘊的爪子，剛才若非自己及時阻止，這不聽話的爪子此刻就像那幾隻蜈蚣一樣，變成肥料了。葉蘊也知道自己錯了，仰着腦袋看着納蘭澤，把扒在納蘭澤領口的爪子收回去以示自己乖乖噠。

一旁的林麟看到這一人一狐的互動，深感高冷師兄的畫風不對，聯想到之前還聽說師兄準備找個狐狸作道侶，看來小道消息不假。

沒了青霜菇的照明，這路是越走越黑，雖然幾人身體已經經過修鍊有所改善，晚上視物的能力很強，但在這種毫無光源的地方，也一樣看不見。好在眼前不遠處透着微光，似乎是類似出口的地方，難道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橫穿了一座山了嗎？

幾人毫無重見天日的喜悅，反而加強了警惕，雖然一路上並無出現其他生物，但剛才的三隻蜈蚣就證明這裏並非毫無生氣。前面或許是出路，但也可能是另一個陷阱。

然而沒有。

一直走到透着光的地方，那裏居然真的是出口？！

對於在潮濕陰冷的山洞裏摸黑走了一路的人來說，洞外的場景簡直是仙境。草木茂盛鳥語花香也就算了，從阮欣不斷的驚呼中也可以聽出，那一片看似普通的草地中藏了多少珍奇靈植。

饒是一路走來高貴冷艷的月緋紋，也不由得有些動容。

進去還是不進去？這都不是個問題。因為某隻貪吃的鳥兒已經歡脫地飛進去撲到一朵花上開始采蜜吃。

既然證明了無甚危險，幾人也迫不及待地進入其中。但采歸采，他們也深知青宵秘境的情況，對那些未成熟的靈植毫不問津，採集之時也都留有餘地。

納蘭澤隨手摘了一個靈果，問過阮欣無毒之後，便丟到一旁眼巴巴看了好一會兒的小狐狸嘴裏。一路上雖然有納蘭澤不時的安撫，但還是憋壞了的葉蘊終於有機會下地活動活動，除了用眼神求着納蘭澤給自己摘果子吃之外，這裏的一切都讓它覺得很舒服，舒服得想打滾兒。

“看來此地便是古仙種植靈植的地方。”這裏靈植長勢不錯，可見此處應是有着十分厲害的聚靈法陣，且靈氣毫不外泄，想必也是用了什麼絕妙的方法。

除了採集靈植，幾人也沒有錯過機會打坐修鍊，這裏的靈氣比之西府宗都要充沛數倍，短短數日便可助人提升一級，實在機會難得。

先天靈脈在這裏更是如魚得水，但由於秘境限制的等級上限便是聚氣，納蘭澤也只得堪堪修至臨界水平，以免被傳送出去。才一睜眼，就看見葉蘊睜着圓溜溜地眼睛討好地看着他，一隻狐狸像小狗一樣興奮地搖着尾巴。

“怎麼了？”納蘭澤問道。見其他幾人仍在抓緊修鍊，他也不便打擾。

“嗷！”跟我來！葉蘊咬着納蘭澤的衣角，示意他跟上。

還以為葉蘊又看上了什麼果子需要自己摘給它吃，納蘭澤起身跟上，撥開草叢卻並未見到什麼果樹，反倒看到葉蘊又拔又咬地在跟一截跟它差不多高的黑色樹枝在較勁，見納蘭澤來了，它連忙示意納蘭澤將這截插在泥土裏的樹枝□□。

“你要這個做什麼？”雖然不解，但納蘭澤還是在葉蘊殷切的目光下伸手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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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根看似隨意插在泥土之中的樹枝，卻一點兒也不容易弄出來。任憑納蘭澤用拔的撬的，還是紋絲不動。

“不要白費力氣了，五色朝陽枝不是那麼好撼動的。”

這說話之人一身灰袍，容貌倒是生得端麗，卻是突然冒出來還語帶嘲諷，讓人想友好都友好不起來。納蘭澤可以肯定這人並不在二十人的名單之中，且修為之高可以讓他毫無察覺地靠近，也不知在旁邊看了多久笑話才終於忍不住出聲，一邊說話還一邊伸手抱起了地上的小狐狸，捏在手裏揉揉這裏捏捏那裏，看得納蘭澤好生冒火，偏偏又不好發作。

“若是晚輩動了前輩的東西，失禮之處請多多包涵，還請前輩大人不記小人過，將晚輩的道侶還於晚輩。“

“道侶？”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本來懶懶散散的灰袍人忽然來了興緻，哈哈大笑道，“你這人的喜好，倒是非同一般。不過就這小崽子的情況來看，便是我還你了，估計不出三日，它就認不出你來，到時候別說給你當道侶，野起來咬你幾口都活該。“

納蘭澤聞言不由得心神一震，最近的葉蘊確實越來越失了人性，從躲在丹爐里差點咬傷他開始，就越來越不好管教，宗派大會上更是跟藍焰鳥嬉戲起來旁若無人，跟它說話越來越難理解，反而行為習性越來越接近狐狸。若真的失了心智，到時候莫說哄它修仙，給吃熟食恐怕都不樂意。他一直自欺，告訴自己只要找到鴻蒙一派，便可有所轉機，但事到如今，情況已經糟糕至此而鴻蒙一派的蹤跡仍杳無音信。

“前輩既然能一眼看出問題所在，不知可有補救辦法？“明知這人看起來不好相與，便是願意幫忙也不會沒有條件，納蘭澤還是誠懇地單膝跪地，請求幫助。

灰袍人看着地上的納蘭澤，緩緩說道：“可以，除非它留下，你走。”

納蘭澤抱拳的雙手都快要捏白了，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澀聲道：“下一個百年，我可否來看他？”

“呵呵，不怕我騙你？”

“青宵秘境，只養靈獸不藏妖邪。”納蘭澤毫不猶豫地答道，“靈獸從不騙人，且一旦承諾，絕不反悔。“

“查得倒是清楚。但你身負先天靈脈，修鍊速度應該不慢，說什麼百年之後再來看它，到時候修為所限，根本進不來。我既然重諾，便最看不慣那些輕許諾言卻無法實現之人。”

“請前輩放心，我納蘭澤願以心魔發誓，別說下一個百年，就是下下個百年，只要他在這裏，我就一定來見他。”

“說得比唱得好聽。”青宵秘境百年才開一次，要一個先天靈脈永遠停在聚氣階段，等於無限剝奪了他升仙的可能，還不如叫他自毀靈根。大概是見納蘭澤發下如此重誓，灰袍人語氣稍緩，“起來吧，沒想到你肯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上仙界日出之所有木扶桑，日日受太陽灼燒仍不離故土，頑強生長，若有枝幹掉落人間，自掉落之日起，日日思戀故土，千年一色，赤青白紫黑，直至五色朝陽，便可化為天梯重回上仙界。所謂五色朝陽枝，便是扶桑枝，也是這秘境的陣眼所在。“

“有一點你說錯了，青宵秘境，不是什麼靈植靈獸的養殖場所，而是待罪仙獸的關押之地。”

納蘭澤根本想不到，鼎鼎大名的青宵秘境，竟是作此用處。

“如你所見，這根扶桑枝已經變黑，再過百年便可化為天梯，屆時我的刑期已滿便可回到上仙界。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能見到族裏的小崽子，也算是緣分。“將小狐狸放下，小狐狸卻沒有馬上回到納蘭澤身邊，反而追着那人身後的尾巴玩鬧了起來，”我本就不會見死不救，你大可放心。百年之後天梯成形，秘境崩塌，你儘管修鍊你的，到時候我自會放它回去。“

“多謝上仙！“聽到這裏，納蘭澤已經明白，這位即將回到上仙界的狐狸仙獸完全是把這事當成隨手之勞，但對葉蘊的關心卻是實打實的，不然也不會費心試探自己。沒想到走投無路之下，竟有這等柳暗花明，真是上天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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