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Mission1：金屋藏嬌四

因為肖咪咪的介入，竇嬰的命運來了個急剎車，險險在死路前止步。由於皇帝宣佈遺詔存檔被皇后不慎損毀，朝堂上對於遺詔真偽再難得出結論，誰也不會衝到肖咪咪面前去問：皇后，您失手所燒的遺詔是真是假？您是不是和王太后穿一條褲子，也想弄死竇嬰？

啊呀，漢朝根本沒有褲子這東西，所以皇后故意燒遺詔，那是不可能的。

最後竇嬰以去職除爵收場，他的丞相之職如王太后所願落到了劉徹的舅舅田蚡手上。

竇嬰被貶為庶民將回清河故里，肖咪咪去送了一程，回宮之後將開始執行劉徹罰她的三個月思過，肖咪咪作勢抗議了一下，準備高高興興地回去關門過小日子。

如果不是她誤入此地，竇嬰的結局是全家腰斬，慘烈無比，這就是劉徹的帝王心術。大米手機資料里記載武帝一生十三個丞相中，除一人在武帝死後留任外，其他十二位丞相被免職的有七人，其餘五人或自殺或坐牢。

被免職的七人中有兩人非正常死亡，一個竇嬰先免職后腰斬棄市，另一個田蚡罹患精神分裂憂怖而死，十三個丞相幾乎都沒有好好退休的，這可不是巧合。

肖咪咪知道歷史，而竇嬰也不是愚蠢之人，皇帝既有這般心性手段，他這樣的外戚功臣原該急流勇退，如今能夠留得一命，實屬僥倖。但他能夠離開權利漩渦，陳阿嬌卻是走不了的。

“阿嬌啊，”竇嬰去死牢走了一遭，頭髮都白了，竇嬰這人並不貪戀權力，卻容易沾沾自喜、貪慕虛名，就是收了過多的門客才讓人恨得牙痒痒，如今他算是明白過來了：“表叔勸你往後千萬不要和陛下置氣，夫妻之間以和為貴。衛夫人接二連三產子，身份總是越不過你的。只要陛下對你有所眷顧，生子只在早晚……”

誰要跟劉徹生孩子啊？衛子夫雖然肚子爭氣，最後也逃不過一個自殺，肖咪咪不以為然：“沒事，她這回一定還是生女兒。”

這是大實話，等到那個倒霉的太子劉據出生，已經是陳阿嬌被廢之後的事情了，何況衛子夫先頭的三個女兒還差一個呢，所以現在她肚子裏的必定是個女胎。

竇嬰只當阿嬌一團孩子氣，這個緊要關頭還在吃醋，不由搖頭苦笑。

不管怎麼說，她除了是陛下的妻子，還是出自同一血脈的親表姐，況她除了脾氣壞些，並做不出什麼天大的壞事來，講難聽點，陳阿嬌沒有腦子。

竇嬰當然不可能知道陳阿嬌芯子已經換人，他算是白操了這份心，便長途跋涉回家養老去了。

翦除了竇家的頂樑柱竇嬰，劉徹必定不會遂了王娡的心愿，聽憑田蚡在朝堂上呼風喚雨。張湯不負肖咪咪厚望，將楚服嚴刑拷打，楚服熬不過，便把所知的淮南王公主劉陵的秘密交待了個一清二楚。

因她是女巫，先前還為劉陵秘制了許多助興情葯，有一兩回還是她直接送到武安侯田蚡府上的。

楚服在口供上畫了押，張湯承了劉徹的旨意，請劉陵過來問話，其實也沒問什麼，到底是皇室宗親不可折辱太甚，張湯不過是在她面前將楚服車裂，再放狗吃肉。

劉陵畢竟是個女子，被掰着眼皮觀賞酷刑，從此被嚇得精神恍惚，就連白日都不敢出門，甚而整夜整夜因夢靨驚厥，不出一個月，這個全長安有名的風流女子便憔悴得不成人樣。

張湯還將楚服的口供摹寫一份，由黃門令春陀送到田蚡府上，田蚡隔日就病了。王太後知道這事情后，鬧了一回絕食，劉徹不為所動。因為肖咪咪而產生的些許偏移，到底因為劉徹狠辣的手段，又被拉回正軌，使得竇王兩家外戚便如大廈將傾，再不復從前風光，卻沒有真正的歷史上那樣慘烈。

宮中衛夫人懷着第三胎，劉徹對擁有一個兒子抱着很大的希望，幾乎完全將幽閉後宮的陳阿嬌忘在了腦後，劉徹偶爾想起被罰思過的妻子，便問一問春陀：“椒房殿最近有何動靜？”

春陀對皇后一向不大喜歡，便吊著眼角無精打采道：“聽人說是又花了三百萬錢。”

陳阿嬌為了求子前後花了九千萬錢的巨款，劉徹早有不滿，雖然經過漢初幾代皇帝的經營，國庫里串錢的繩子都爛了，但是那錢是用來對付匈奴人的，不是給女人敗家的，聞言劉徹果然沉下臉諷刺道：“朕又不過去，她喝再多苦藥汁子也沒有用，盡會窮折騰！”

“皇后並不是求醫問葯，”春陀小心地看看劉徹臉色：“而是打了個爐子。”

沒錯，就算關禁閉，肖咪咪也不會委屈自己，她的皮囊可是未央宮的女主人呢，手下管着少府一幫人，每月還要發工資，怎能讓他們閑着？便讓人造了個銅質的烤爐來，比時人所用的陶爐還要更大一些，拿來做烤乳豬再好沒有了。

衛子夫及後宮眾人來見皇后的時候，肖咪咪正吃得滿嘴油光。陳阿嬌不怎麼孝敬王娡，因此連每月朔日望日要去拜見也不上心，連帶肖咪咪也不記得這回事，自然不警醒後宮的人也要來見自己。還好是初一十五兩天而已，皇后可不是你想見，想見就能見的。

衛子夫手裏牽着劉徹唯二的兩個女兒，其中便有最受皇帝寵愛的長女衛長公主，寵愛到什麼程度呢？皇帝把富得流油的鹽邑給了這個女兒，肖咪咪見着兩個小蘿莉倒是挺有興趣的，可是小公主們明顯很怕她。

至於衛子夫，則是腰腹微凸，肖咪咪見她有了身孕還要伺候劉徹，覺得她也是蠻拼的。

陳阿嬌因巫蠱被廢，衛子夫的三個女兒全因巫蠱而死，這算不算因果循環？

皇后這麼早就在吃肉，大家顯然有點吃驚，但看她吃的花樣，也有點眼饞，尤其是兩個還是孩子的公主。肖咪咪身邊的宮女正在離火慢烤一隻腹內填滿茅茹的乳豬，一雙巧手翻轉極快，拿酒漿刷過之後烤出一層燦燦的金色。又拿新熬的豬油塗抹其上，那豬油白得和新雪一般，乳豬出爐后色如琥珀黃金，皮肉入口即化，好似香濃雪糕。

肖咪咪想要讚歎一句這可只有秋風刮過後的蟹膏可以比了。

這時候她內袋震動，肖咪咪也不避忌，因為她發現周圍的人是看不到她的大米手機的，便一手吃肉，一手解鎖。因為她把劉徹設為關鍵詞，一有動靜地圖就會自動推送提醒。

肖咪咪定睛一看，乖乖，劉徹的光標現在和韓嫣在一塊猥瑣地顫動着。

於是她對這滿殿的女人同情起來，便讓人把烤乳豬分給所有人，不過只有衛子夫接受了下來，卻沒有動口。謹慎一些是對的，太過謹慎就不識時務了，肖咪咪總算知道劉徹那麼多女人里，陳阿嬌為什麼最討厭她。

其實說到底可能無關劉徹，是因為三觀問題。以陳阿嬌的腦子，她幹什麼都是大張旗鼓，倒是不會用什麼陰私手段，衛子夫這般小心翼翼，陳阿嬌是很看不上這種卑下出身帶出的小家子氣的。就算劉徹不那麼寵愛衛子夫，陳阿嬌想必也看不起這種做派。

再說後宮害人要是這麼容易，戚夫人和劉如意母子早就在女強人呂雉手下死了千八百回了，哪裏能等到劉邦動了改立太子的主意。

可是沒辦法，劉徹好這口，他就是喜歡這種小羊羔般的可愛眼神，皇帝的好惡就是一切準則。

飽受寵愛的衛長公主已經去搶妹妹手裏的那份乳豬肉了，衛子夫笑盈盈摸着肚子看着姐妹兩個笑鬧，椒房殿倒是第一回氣氛如此輕鬆。

以至於劉徹也是笑着進來的，韓嫣跟在後頭。

肖咪咪見過皇帝之後不由腹誹：快槍俠。

就算不是夫妻也是親戚，劉徹在陳阿嬌面前很自在，那烤乳豬看着也很不錯，劉徹經過“運動”也餓了，又讓椒房殿的宮人揀了霜降之後吳郡進貢的鱸魚，切做很薄的魚片，拌了香柔花葉佐飯。魚肉細白如雪，且無腥味，謂之金齏玉鱠，東南佳味。

劉徹還很大方地給自己的後宮分食，肖咪咪冷笑，不但這後宮不分男女，雙插頭皇帝還宣賓奪主。

韓嫣跪坐在那兒，臉上有點兒紅，坐姿有點搖晃，肖咪咪不厚道地想，也許是秋風起菊花殘，她便讓人給韓嫣上一碗神仙粥：“韓大夫悠着點，肉吃多了不克化，用點粥食吧。”

底下有人就忍不住笑出來，韓嫣受辱，接過碗一仰脖子倒了下去，倔強地坐在原地。

劉徹一點不意外皇后又無故鬧了起來，陳阿嬌心眼小得和針眼似的，他斥了一聲“淺薄婦人繼續思過”，帶着鶯鶯燕燕們便轉眼不見。肖咪咪不甘示弱地嘲諷一句“等着瞧又是個女兒”，衛子夫便瞬間哭暈在劉徹懷裏，劉徹懷裏有個寶貝疙瘩，不好和陳阿嬌計較，便急匆匆去了。

半夜胎動起來，又鬧得雞飛狗跳。

氣得劉徹又是三個月不見人，肖咪咪有時候會想，生男生女是男人的染色體決定的，劉徹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唄！

後來才知道劉徹去哪兒了，帶着韓嫣去上林苑行獵，這是愛煞了小菊花，就算不理她陳阿嬌，衛子夫還懷着她的孩子好吧！也許，劉徹看重的也只是這個孩子。

也怪自己上回心直口快，篤定劉徹不會把自己怎麼樣，這會兒說不定連廢后詔書都擬好了。

竇太主到了這個節骨眼兒才姍姍來遲，椒房殿宮人們熱烈歡迎這位作風高調的長公主殿下，唯獨做娘的對着女兒盯着看了很久，看得肖咪咪心要跳出嗓子眼兒。

劉嫖和王太后差不多年紀，感覺卻截然相反。王太后是掩飾不住的小人得志，劉嫖打出生就呼風喚雨，相貌雖只平平，臉上卻明白寫了霸道二字，肖咪咪有點同情從未謀面的便宜老爸陳午，這頂着綠帽過日子想必很艱難。

“阿嬌，胖了呢！”竇太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