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滅門
第二章滅門
深冬，京城下起了數年來罕見一場大雪，如扯絮般紛紛揚揚，將世間所有富貴與貧困，美好與醜陋，一併深深覆蓋。[四庫*書*小說網siksh]
蕭良辰踉蹌着雪中前行，婆婆着人盯着不肯讓她用府中馬車，身上又無銀兩，她只得徒步而來。
刺骨寒風夾雜着雪片打臉上，如刀割一般疼，然而她卻顧不上形容狼狽，摔倒了再爬起，只想些回去蕭府。
眼看着蕭府大門就眼前，蕭良辰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叫門，卻是陡然間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被風吹得“吱嘎”作響大門，不好預感湧上心頭。
提起裙角用力氣向前奔去，剛剛踏進大門，卻被眼前一幕驚呆得癱坐地。
“嘔……”蕭良辰終於忍不住扶着門框乾嘔了起來。
往日熱鬧蕭府如今寂靜得可怕，隆冬之際樹木本就凋零，但讓蕭良辰瑟瑟發抖發出乾嘔卻是府中入目破敗景象，和那漫天大雪遮也遮不住滿地鮮血。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難道六姐姐說都是真？難道皇上真下旨將蕭家滿門抄斬？
娘，娘……”蕭良辰喃喃地念着，忽然不顧一切地爬了起來，掙扎着向著娘院子奔去。
往日奴僕成群霞來院此刻人影全無。
“娘，娘……”蕭良辰顫抖着呼喚。
“辰兒，辰兒，是你嗎？”屋內傳來微弱聲音，是和婉郡主蕭長寧。
“娘，娘你怎麼樣？”蕭良辰跑進去，撲倒床邊，忍了一路淚水，終於落下。
“辰兒，娘好孩子，你怎麼回來了，你走，走。”滿面病容虛弱不堪和婉郡主掙扎着起身，想要將女兒往外推。
“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皇上真……”蕭良辰握緊娘親手，顫抖地問。
和婉郡主別過頭去，不敢去看女兒痛苦樣子。
“這麼殘忍事實，母親大人怎麼說得出口呢，還是姐姐來告訴你吧。”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柔媚聲音，驚得蕭良辰與和婉郡主一起轉過頭去。
“三姐姐，你……”蕭良辰震驚地看着一身盛裝出現門口蕭美景。
蕭美景身着一襲象牙白拖地翠籠荷花百水裙，外罩大紅色緞綉紅梅瓊枝氅衣，亭亭立於門口，唇邊掛着一抹冷笑。
“怎麼，蕭良辰，是好奇我如何會出現這裏嗎？”蕭美景兩人注目下施施然走進來，略有嫌棄地看了一眼倒落一地桌椅，以及唯一完好床上和婉郡主。
蕭良辰不敢置信搖搖頭，看着蕭美景以姨娘身份卻堂而皇之地穿着只有正室才可以用大紅色出現這裏，且看到蕭家如此境況，竟然還可以笑得出來，嘴唇哆嗦着，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蕭良辰，你該感謝我此刻好心過來，只為讓你到死也做個明白鬼。”蕭美景步步逼近，完全不復從前蕭良辰面前那謹小慎微樣子，“讓我想想，該從哪裏說起好呢？”
“是先說當初你被侯府退婚之時，我費心思才讓你以死相逼，使得你父母不得不低聲下氣去央求侯府？還是你出嫁之時我與夫君一見鍾情，又施苦肉計讓你求着你母親允我嫁過去？”蕭美景笑得很得意。
“還是，你想知道你是因喝了我專門為你調製湯藥，這才嫁過去數年一無所出，以致沈府抬不起頭來？”
“或者是，你父母因為你愚蠢，怕你沈府受欺侮，所以這些年任夫君予取予求，終讓我有機會勸說夫君，假借父親名義與五皇子勾結謀反，兵敗之日又將父親推出去明哲保身？”
“喔，差點忘了，和婉郡主，怎麼可以讓你不知你自己為何會病入膏肓呢？看來我留府中丫頭辦事還是很利索，和婉郡主，早就想置你於死地，可惜你總歸是個郡主，身邊人又防得緊，且若無故死去，皇上追查下來，只怕我也脫不了干係，這才留你到現。如今好了，蕭家滅門，死無對證！”蕭美景一個字一個字惡狠狠地說道。
“是你，這些都是你……”和婉郡主氣得血氣上涌，恨恨地指着蕭美景，然而已是油燈枯，哪裏還動得了。
“娘，娘你怎麼樣？”蕭良辰駭到，回身緊緊握住娘親手。
蕭美景不為所動，輕撫着手腕上玉鐲，漫不經心地說：“覺得不可思議嗎？和婉郡主，蕭良辰，若到了此刻你們還不懂，我便只能說你們太蠢了，你們一家人都是蠢不可及。”
“三姐姐，你，我不許你如此對娘不敬……”
“住口！”蕭美景突然大怒，有些歇斯底里，“我不是你三姐姐，你爹娘也只是你，從來都不是我。蕭良辰，若沒有你那視女若寶爹娘，我或許也不會趕殺絕。是你們，是你們逼我，你們不死，我蕭美景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我永遠是蕭家被你這個無用嫡女壓着一頭庶女。”
“蕭良辰，你知道我今日為何而來，我便要看着你蕭家嫡女，是如何淪為婆家棄子，如何家破人亡。蕭家一家滅門，皇上仁慈，特赦免你我兩個出嫁女兒，如今你為孝追隨父母而去，我便是蕭家唯一後人。叛臣之後又如何，我一介孤女誰敢欺凌，便要受天下人指摘，何況，我為沈家誕下二房長子長女，母憑子貴，夫君婆婆待我甚好，扶正指日可待。”蕭美景一句一句道出她全盤打算，冷血無情。
“你，是你，你這個儈子手，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我跟你拼了。”蕭良辰目眥俱裂，恨恨地站起身來，卻是一下子頹然倒地。
蕭良辰摸着唇角流出血，腹中絞痛難當。
“真是天真，我怎麼可能還留着你這大絆腳石？可惜了，不能讓你看到我被扶正一天，你該想得到，蕭良辰，我送你出門之時，親手為你倒那杯茶，便是送你上路。你，跟你郡主娘親，是時候下去陪蕭府人了，他們，等你很久了，哈哈哈哈哈……”
蕭美景大笑着，轉身決絕而去。
眼睜睜看着仇人逍遙，蕭良辰卻是痛得連手都抬不起來。
“娘，娘……是辰兒害了你們，是辰兒害了你們。”看着身後娘親已經灰敗容顏，輕輕將自己臉溫柔地貼了上去。
驀地，蕭良辰臉上漾起一個絕美又詭異笑容，眼角，流出血來！
爹，娘，大哥，小弟，辰兒來陪你們了。
都是辰兒錯，是辰兒害了你們。
只恨此生無力手刃仇人！
蒼天有眼，若有來生，我蕭良辰以血起誓，定要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