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首次約會太捉急
狹長的青石子路鋪滿落葉一直蜿蜒到街心公園的盡頭,紅燈綠酒的城市大半被掩在香樟的陰影之下,摒去所有的紛擾后只剩下一地的靜謐。踩着高低不平的石子路,腳下偶爾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抬起頭仰望高高在上的香樟樹,樹影婆娑中深嗅一口氣,是枝葉間最清新的味道。
並肩而行的兩人走在香樟高大的枝椏下，伴着涼風間或會有飄搖落下的葉片停留在他們的肩頭。風中搖曳的樹影描繪出少年線條清晰的側臉,鼻樑上的黑色半框眼鏡依舊彰顯着對方一絲不苟的嚴謹作風，只有上翹的薄唇對外透露着他的情緒。斜上方少年的影像就這樣如數落在井上初的眼裏，刻意放慢腳步的少女眯起瞳孔。她喜歡從這個角度觀察他,想要肆無忌憚地把他的相貌記在腦袋裏，因為只要隔開半步的距離他永遠也不會發現這個秘密。
“跟緊我。”
愣神之際懷揣心事的女生就被綠間拉近身側,聽話地點頭她回握住他寬大的掌心,下一秒卻感受到對方更加用力的回應。被扣住的手腕隨之傳來不舒服的感覺,緊貼的掌心滲出黏黏糊糊的汗珠，略微糾結地擰起眉井上初有些困惑。
小綠間似乎有些…緊張？
奇怪的想法在腦袋裏突然竄出，不受控制地逐漸擴散最後變成無數個問號梗在心頭。
…這個情況好像是從晚餐的時候開始的。
最終理清關鍵的少女歪過頭，仔細回憶了一下先前的種種。第一次約會的兩人晚餐選擇了毫無情調的蛋包飯，沒有燭台沒有鮮花也沒有音樂伴奏，值得紀念的獨處時光匆匆而過最終只留下她的友情提醒——配上番茄醬的蛋包飯才是美味。除此以外，好像就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了。井上初托腮望天，對了…她還幫他擠了番茄醬。
神遊開外地女生無暇顧及眼前的景色，待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繞着不大的街心公園走完了一圈。大步向前的少年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目不斜視地攥着她的手腕就是再戰一圈的架勢。神色恍惚的井上初接連打了幾個哈欠，走在前方的綠間立刻在原地駐足，接着傾身問道，是不是覺得有些無聊？他緊蹙的眉宇間隨即彎起一抹懊惱的情緒，踮起腳尖井上初搖搖頭，笑着伸出手撫平他的眉心，沒有啊…和你在一起幹什麼都很開心。
目光澄澈的少女認真地解釋道，然後她沉思般的呆愣片刻，終於在他放心的神情中鼓起勇氣問出了思考許久的問題，她想了很久一直都沒找到答案。
“那個我想說，這樣…就是約會嗎？”
像這樣——
圍着街心公園繞圈圈就是約會嗎？…至少已經繞了五圈了，她數過。
求知慾頗強的少女突然目光灼灼地拋出問題，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無厘頭。被難倒的綠間瞬間啞然，揉揉她蓬鬆的頭髮后表示，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書上說街心公園很適合約會。好奇的她繼續追問，什麼書啊？
——如何哄騙女朋友的三百六十五招。
綠間真太郎發誓他一輩子也不會承認自己曾經看過這麼掉節操的書，撇過視線他彆扭地解釋自己是在圖書館隨便借來的書上面看到的。說到學校圖書館為什麼會有這種類型的書他至今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當然他也絕不會承認其實是他先在圖書館的電腦里輸下了查找類型才最終找到這本書的。
真的會有人特地跑到圖書館去研究怎麼和女朋友約會嗎？更何況…那還是校圖書館。
有那麼一瞬間井上初覺得自己的認知好像有點詭異，甩甩頭她阻止自己頗為混亂的想法，扯起他的衣角說既然街心公園已經逛完了那麼接下來我們去打電動吧。興緻大好的女生挽着他往另一邊跑去，夜晚的風吹起空氣中殘餘的香樟味道，她深褐色的長發迎着風同時往一個方向飄散，再一次捲起清清淡淡的香味。心動則亂
有些甜膩，也有些像牛奶糖的味道。
在他的鼻尖漸漸化開，落下一整個心房的溫暖。
東京規模最大的電玩城位於他們所在地的街角盡頭，筆直的柏油馬路從腳下一直延伸到另一端盡頭，相比於周圍大小不一的眾多店鋪，快節奏音樂以及明亮晃眼的燈光輕易就吸引了眾多年輕人的注意。
井上初曾經來過這裏只是因為一個巧合，那天下午無辜的她只是作為陪同被小早川綾奈拖來發泄情緒的，卸下壓力的同桌少女叫囂着考試什麼的都去死吧然後攆爆了所有的殭屍，一路氣勢頗強以至於旁邊圍觀的她受到驚嚇后直接吞下了一顆牛奶糖，最後在她想着綾奈是不是瘋了的時候…對方終於在抓娃娃機上變成了戰五渣。
至此，閃着粉色燈光的娃娃機也終究成為了少女們立志要攆爆的終極目標。堅持不懈是我們的人生信仰，小早川綾奈曾經豪邁地甩出這句話。當然，其實井上初知道，根本原因還是因為那隻呆萌呆萌的齙牙兔真的是超級可愛啊喂！經常會有為了女朋友想要的男生前來挑戰，通通失敗后這個高難度娃娃機也就成為了電玩城招攬生意的噱頭之一。全場僅有一隻的限量版齙牙兔，實在是有足夠的資本讓女孩子瘋狂。
搖桿左搖一下再向右退兩格，看準位置按下按鈕，鬆鬆垮垮的爪子一晃掉落的齙牙兔就觸發了遊戲結束的提示音。
井上初想自己大約沒有抓娃娃的天賦，十幾次的嘗試約莫只有幾次成功抓起了玩偶，更何況還要把兔子從那麼遠的位置移到出口，這麼難以想像的事情或者還是直接去買一個對她而言比較簡單一些。好在她對玩偶也並沒有持有太過執着的熱情，轉向身邊的綠間她笑得甜美，“我們還是去玩投籃機吧。”
投入兩個遊戲幣后機器開始運作，五六個籃球從球架上方滾落，單手拿起一個球綠間望向她，隨意一拋，空心入網。滾下的籃球越來越快，記分牌上的數字也隨之跳動，專註於投籃的少年換上了上場時的認真模樣，緊蹙的眉頭無意識皺起，半邊的黑框鏡架反射着耀眼的金屬光線，周身上下隱約透露着不容他人接近的氣息。一言不發的少女安靜站在他的身側，綠間不經意回頭問道，“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沒什麼。”眨眨眼她彎起嘴角，“只是覺得真太郎投籃的時候很帥。”都說男人認真的時候最有魅力，井上初想她同意這個論證。
綠間的思維有一瞬間的斷線，半晌他笑着嘆了口氣，“有時候你還真是直接的可怕。”拽住她的手腕輕鬆將她拉到胸前，雙臂繞過她的腰側綠間握着她的手執起籃球，“既然很帥的話就一起來吧。”
溫暖的觸感在四周的空氣中瀰漫，貼近他的胸膛井上初知道這是心安的感覺，就好像那次為她解圍的少年也是這樣托起籃球幫她完成了生平第一次投籃。
“我想…我很喜歡你。”喃喃自語般的少女輕輕咬着唇瓣。
“我知道。”
掌心緊緊覆著她的手背，所有尚未說出口的心意都透過指尖傳達到彼此心裏，明黃色的籃球劃出弧線漂亮入網，砸在塑料的蓋板上落下哐當一聲，就像井上初忽然猛烈跳動的心臟一樣，不停顫動。
“因為，我的喜歡遠遠多於你的。”
最終，她聽見上方傳來的聲音如此說道。
……
接近零點的電影院裏依舊擠滿了排隊買票的觀眾，站在新片上映的佈告欄前井上初打量着花花綠綠的宣傳海報，選擇來看電影只是因為綠間解釋說他有兩張免費的電影票，明天就要到期與其浪費還不如今天趁着約會一起把它用掉。彼時剛刷爆投籃機的他們離開了電玩店，聽到對方的提議后她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反對的必要，雖然她想不通哪家超市購物會送電影票…特別還是這種零點放映的電影。獵夢行者
捧着大堆東西的男生很快回到她的身邊，持續上揚的唇角暗示着他頗為良好的心情，把手中的戰利品遞給她，綠間示意她趕快嘗嘗。說著涼了以後味道就不好了的同時又擔心她不小心燙到用手背試試溫度。
細長的紙杯里裝着金燦燦的爆米花，熱乎乎的剛出鍋帶着濃郁的香味，俯身看着她的綠間從不試圖掩飾對她的寵溺，偷偷瞥他一眼看見對方眼底的笑意后井上初飛快地側過頭，報羞地抓起一把爆米花嘗了嘗奇特的味道就瞬間破滅了她心底所有的粉紅泡泡，“好咸！”
“怎麼了？”
接連喝下幾口果汁井上初才從鹹味中回過神來，拿起他手中的紙盒觀察一番，“討厭…原來這是鹹味爆米花嗎？”
對上她的視線瞬間反應過來的男生略微困惑，“…爆米花還有咸甜之分嗎？”
“嗯。”
重重地點點頭哀怨的少女周圍冒出無數的黑色怨氣向上翻騰，不易察覺的紅色覆上綠間的耳根，他略顯笨拙地解釋道其實自己對女孩子平時喜歡的東西不怎麼了解，根本不知道爆米花還有咸甜區別的他只是隨手指了一個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抱歉，是我之前做的準備還不夠充分。”
對於初次約會就鬧出的烏龍綠間隱約有些失落，雖然慌亂卻也直白地擔下責任。笑得明媚的少女搖搖頭說這不是什麼大事不用在意，隨即抬起眼打趣道，“話說，圖書館裏的書上沒有寫這些嗎？”
她想，真太郎其實偶爾也是個笨蛋。哪有人會去學校圖書館研究怎麼和女朋友約會的。
牽起他的手井上初無所謂地聳聳肩，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攤攤手，“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的。”
耳根發燙的少年轉移話題說我們該進場了，手牽着手兩人挨個數着一排排的座椅找到位置坐下，看着黑漆漆的大屏幕綠間的思緒逐漸飄忽開來。
“彼此喜歡的情侶一起看午夜場電影可以促進兩個人的感情發展哦。”
某日部活結束后高尾曾擠眉弄眼地告訴他這句話，彼時的他不屑地哼了一聲，這種無聊的言論一直遵從盡人事的他才不會相信。可是，心裏卻有個念頭一直翻騰，就算不相信的話試試也是可以的吧，這種想法搞得近日的綠間真太郎心神不定，他不知道自己是缺少訓練還是怎麼回事，總之今天早上見到她之前他就衝動地買下了晚上的電影票。
放映機的畫面清晰的投射在大屏幕上，大廳里的燈光逐漸調暗。注意力完全被吸引的少女死死盯着屏幕，綠間的目光隨之落在她的側臉。屏幕直射下少女的側臉忽明忽暗，淺褐色的髮絲像是毛茸茸的日光，映在墨色的瞳孔中氤氳成模糊的影像，一瞬間安靜的大廳里好像只有呼吸聲隱約可見，綠間靜靜地看着她，心頭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情緒。
即使沒有什麼所謂的感情發展也沒關係。
——只要你開心就好。
攥着她拳頭的手掌逐漸收緊，下一秒井上初卻先他一步揚起拳頭，“這部電影我喜歡…果然還是你知道我喜歡這種類型的片子！”
黑色為背景的畫面上出現幾個用殷紅色寫出的大字，醒目的鮮紅滴滴答答地向下拖出幾道可怕的血漬，陰惻的配樂夾雜着幾分詭異的高昂彷彿在空蕩蕩的房間中迴響一般，逐漸從遠處拉近最終在耳畔回蕩。美女的貼身跟班
漆黑一片的電影院隨即爆發出幾聲尖叫，來得好像比這個陰森的片頭還要突然，緊接着綠間就聽見幾分不真切的抽泣聲，中間似乎還有隱隱安慰的聲音。
終究明了的答案在心底浮現，高尾的話他想他應該懂了。
——因為午夜場電影放映的都是恐怖片，所以可以促進兩人間的感情。
原來這是有因果關係的啊。扶起眼鏡他揉揉眉心，那麼…他們呢？
縮在椅子裏的女生依舊維持着原來的姿勢盯着屏幕，偶爾抓起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裏，咬起來有咔嚓咔嚓的聲響。
很顯然，事實表明，井上初對於鬼怪這種東西向來無所畏懼。
——促進感情的好機會就要這樣簡單放過了嗎？
似乎從喉間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綠間索性側過身，徑直伸出手遮住了少女閃亮的眸子。接着，他頎長的身軀迎向被掩住雙眼的少女，垂下頭迅速蓋住了她的唇瓣。
——這是，怎麼了？
他的動作太快，井上初混亂的根本來不及反應。她能感受到他的舌尖正仔細地描繪着她的唇形，口腔里還未褪去的咸澀是爆米花的味道，輾轉之間對方溫熱的呼吸聲拂上她的面頰，心房冒出的悸動輕易就讓她沉溺其中。
直到唇齒間的咸澀淡去他抵住她的額頭，輕輕地又在她的鼻尖蹭了蹭。
“我只是想提醒你，有的時候要有身為女生的自覺。”
“…就好像看恐怖片的時候，你要學會害怕。”
托起她的下顎他眼底含笑地落下這句話，明晃晃的笑容在井上初看來卻是赤【防】裸【抽】裸的強迫。
“你…！”
“電影院裏不可以說話。”拇指迅速壓住她的唇瓣制止她開口，看着她瞪大眼睛近乎於炸毛的樣子，綠間突然就生出幾分逗弄她的情緒，勾起嘴角他反覆摩挲着她的唇，“作為懲罰，你就保持這個姿勢看完電影吧。”
已到嘴邊的抱怨又不甘心地吞了回去，接着毫無招架之力的少女就被他拖入懷中。對方結實的胳膊環過她的肩膀，枕着他的胸膛井上初感受到他熟悉的體溫，輕輕一嗅甚至可以聞到他白襯衫上乾淨的皂角香味。淺淺淡淡的，好像還有幾分太陽的味道。
突然間，心情大好。
——算了，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感謝空之暖和鏡塵。唯伊兩位妹子的地雷~謝謝啦-v-
然後另外加布里鳶染妹子我好抱歉~本來想回復你的評論結果不小心按了清零把你的兩分評論清零了QAQ
話說關於這章里提到的鹹味爆米花不知道妹子們知不知道囧~
我也是到了袋鼠國才知道那邊的爆米花是加黃油弄得……所以是鹹的><於是我就用了這個梗~
總覺得這章小綠間有崩的感覺orz但是第一次約會嘛我覺得他肯定啥都不懂所以搞得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