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我們結婚吧!
陸繼儒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吳媽,從他們神情中讀懂了一個真相:他的‘母親’由於在生哥哥時大出血無奈切除了**,父親卻還想再要一個孩子,已無生育能力的母親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又或者是真心為父親着想,於是找來吳媽和父親同房,然後生下了一個孩子,而這孩子就是--陸繼儒。
陸繼儒?這個他從來沒有叫過的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呢?
他抬手扶着額頭,又甩了甩頭,漸漸地、原來渙散的眼神漸漸地清晰起來,繼而變得凌厲原來,原本蹙着的眉慢慢地飛入髮鬢。他突然對着父親和吳媽大吼起來:“你、你們無-恥!”
吼完從床邊跳下來,酒精的餘威讓他腳底一軟,整個人往下癱,吳媽和陸銘楷還在恍惚中,沈妍見狀一下從沙發上衝過去,一把拉住他,可卻被他一手甩開了,她一頭重重地沙發的扶手上。
她驚愕地開着那個癱坐在地上的男人,都忘記了為自己揉揉額頭。
陸銘楷回過神來之後大吼了一聲:“混賬!”
吳媽這才愣愣地盯着陸繼儒,覺得“兒子”好陌生,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用這種虛浮的、鄙夷的眼神看她,她唯唯諾諾地走過去想扶他起來,卻換來他一聲大吼:“別碰我!噁心!”
在場的三個人都被他這句話震住了。陸銘楷回過神來之後一個箭步衝上去,隨即一聲清脆得驚心的“pia”響起,靠在床邊的陸繼儒的頭被刮偏到一邊去了。
陸繼儒歪着頭冷冷地苦笑着,五道紅彤彤的手指印隨着臉部肌肉的抽搐而奇怪地蠕動着。
沈妍已經從沙發那裏爬起來了,她看着暴怒的陸銘楷,頹廢的陸繼儒以及愧疚自責的吳媽,她不知道怎麼辦只是獃獃地站在那裏。
陸銘楷看著兒子這虛浮的譏笑,他又舉起手準備打下去,可吳媽突然衝過去一把將陸繼儒抱住將父子倆隔開了,她嗚咽地哀求着:
“老爺,別打了。你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錯,才造成今天這個結果。”
陸銘楷的手懸在半空中,他看着吳媽,爆裂般的眼神慢慢地沉下來,最後他上前扶着的肩頭輕輕地將她拉起來。吳媽抬頭看着陸銘楷,她眼裏哀求的神色讓人動容。
“老爺,求求你別打孩子,你要發火就沖我發吧,孩子是無辜的。”說著眼淚又再一次決堤。
陸繼儒的當一直在極速運轉着,情緒也想過山車般高高拋起又沉沉地摔下,“私生子”這個頭銜讓他如跌落冰窟窿,而吳媽的那句“孩子是無辜的”讓他心底那一個弦突然嘣的一聲斷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委屈噴涌而出,接着喉嚨發哽眼眶發漲,淚水汨汨而下。
吳媽記憶中看到兒子流淚應該是八年前他“哥哥”陸維雍去世時了,而今他這種幾近奔潰的眼淚就像一隻惡魔之手蹂躪着她柔軟的心,她再次將他抱住時卻被他無聲推掉了剛剛伸過去的手。
“我不想見到你們。”他的聲音冷得讓他心顫。
吳媽最了解這個大孩子了,於是她轉身示意陸銘楷和沈妍離開。
沈妍心疼又擔憂地看了陸繼儒一眼,她完全理解這個驕傲如他的男人突然得知自己卑微的身世之後的那種打擊,可她又覺得這是陸家的家事,只好一步三回頭地跟在吳媽身後走出去了。
由於陸銘楷的心臟不舒服,他讓小周先送他回去,吳媽左右為難,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孩子他爹,她不知道到底是應該留來照顧兒子還是回去照顧陪孩子他爹?
沈妍看出吳媽的難色,於是她提出陸繼儒讓自己來照顧,吳媽知道自己此刻留下也只是徒增兒子的憎恨而已,於是她左右叮囑沈妍一番之後也跟着陸銘楷回去了。
陸洋也沒有留下的借口了。
晚餐時間,別墅里亮着暖黃色的燈。沈妍利用小周後來買回來的食材做了兩個人的飯菜,這時她端着餐盤站在門口騰出一隻手輕輕地敲了敲門,裏面還是安安靜靜地。
陸繼儒已經將自己關在房間六七個小時了,別說飯就連水都沒喝一口。
“陸大哥,我是沈妍,所有人都走了,你開一下門好嗎?”沈妍弓着腰對着門把手那裏喊,她認為這裏更利於聲音的傳播。
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又輕輕地敲了敲門說:“繼儒,我是小妍,你開一下門好嗎?你已經一天滴水不進了,這樣下去身體會跨的。”
這時,裏面似乎傳來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可立即又消失了。
沈妍以為陸繼儒會有開門,可等了一會裏面還是靜悄悄的,她只好又抬手敲了敲門,這回她清了清喉嚨之後才柔柔地說:
“親愛的,我是丫丫,你開一下門好不好?”
陸繼儒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地盯着天花板,思維完全沒有了邏輯,他只是覺得現在的身份地位和自己的身世像一個笑話。沈妍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那個曾經迷戀的聲音此刻也無法撫慰他支離破碎的心。
直到聽到那句“親愛的”,他才緩緩坐起來。這時,門外又傳來沈妍焦慮的聲音:“你快開門,再不開我就撞門了,啊!”
如果是以前,他會為她女漢子般的語氣竊笑,可此刻他覺得她的話里都帶着鄙夷,本來已經挪了挪身體準備起身去開門,可最後又坐定了。
沈妍在外面真急了。她又敲了敲門讓裏面的人開門,見最後依然沒有動靜,於是她將托盤放到地上,真的用力踹了一腳,門震動了一下,可鎖卻一點破損都沒有,她的腳也被震得一陣麻麻的。
陸繼儒坐在床上被震得一愣,他不知道這個女孩還來真的了,長長地吐了口氣之後才慢吞吞地朝門口走去,在他剛剛擰開鎖芯的時候,沈妍又是一腳,隨即兩個人華麗麗地倒在地上。
沈妍嚇的“啊”地叫了一聲,反應過來之後立即爬起來,尷尬地連聲說對不起!
“你是準備來朝笑我的嗎?”陸繼儒本來就心情糟糕,現在又被沈妍撞翻,心裏似乎是火上澆油般,他將火撒在她頭上來了。
“我、我沒有,沒有。”沈妍愣了一下,連忙搖頭否認。
陸繼儒爬起來斜睨着沈妍,殘酷地笑着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很好笑?一個保姆的孩子掌控着亞洲第一大的集團?”
沈妍被他這種陌生的口氣嚇了一跳,她愛他從來不因為他豐銀瑞聯的總裁,也不會因為是陸家少東家。
她走出去端着那個托盤走進來,邊看着那些飯菜邊說:“人的體內最多的是碳水化合物,而這種物質是靠吃飯得來的了,你已經整整一天沒吃東西了,可以想像一下你現在體內就像是汽車快沒由了。”
“誰教你亂說這些的呀?”陸繼儒終於開口看着沈妍問。
沈妍“噗”地笑起來了,她表情得意、歡愉地說:“我是故意亂說的,要不你就不會理我。”
陸繼儒看着沈妍閃動的雙眸,這時也明白她的用心良苦,可一想到自己狗血般的身世,臉又冷下來了。
沈妍看到自己的計劃快要達成時他又冷下臉,只好安靜地看着他。
陸繼儒冷冷地俯瞰着沈妍,終於開口說:“沒想到你的媽媽和我‘媽媽’竟然就是那個“英年早逝”傳說中的主角。”
“也許是巧合吧!”沈妍不贊同陸繼儒的話,“對了,楊老闆打了電話過來,我說不想找了,讓他先回去了。”
“嗯!”陸繼儒微微挑了挑眉,心裏又有了一種輕快感:最起碼他和她不是兄妹了。
“來,吃飯吧,我都快餓死了。”沈妍將飯菜放到房間的茶几上,招呼着那個男人。
陸繼儒一聽這話,英眉蹙起來了,“你也還沒吃飯嗎?”
“我都說了,你不吃,我也陪你一起,絕食。”沈妍絕然地看着他,一臉悲壯的神情。
“你、”陸繼儒頓時語塞,他不可理喻的看着她,她的眼裏沒有一絲虛假,於是他趕緊將飯菜對到她的面前去,吶吶地說:“快,多吃點。”
沈妍定定地看着他,柔聲說:“你先吃。”
陸繼儒此刻如果在推脫就是矯情又愚蠢了,他端起碗低着頭默默地吃起來,沈妍這才滿意地端起飯碗開始吃起來。
一餐飯下來,之後筷子和碗碟之間的碰撞聲。
吃完飯之後,沈妍起身收拾碗筷,就在彎腰的時候,要不突然拉扯了一下,使得她不得不停下手裏的動作。
陸繼儒也看到她微妙的動作了,這時他才想起她剛剛大病初癒,於是立即搶過她手裏的空碗筷。
晚飯後,
沈妍沏了兩杯茶,兩人坐在沙發上默默地低着頭。
陸繼儒悄悄地抬眼瞄了一眼對面安靜的人兒,正好她也抬起眼瞼,四目相對,她的眼裏沒有絲毫鄙夷或責備。
沈妍看到陸繼儒眼底愧疚好懊惱,她放下茶杯之後柔柔地說:“我決定留在香港了。”
“嗯!”陸繼儒柔柔地看着她。
沈妍深深地吸了口氣之後嚴肅地說:“我們結婚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