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兄弟
遠處的地平線一片魚肚白,黎明已經來到了,地面大部分還籠罩在夜色中,自從炎熱到來,夜色的另一個含義,就是涼快。攝於能把人扒層皮的日頭,所有人都改變了作息,白天睡覺晚上工作。
這是靠近南方的一個小鎮,王晨輝正在搬運物資,他的身旁也有幾個人在和他做着同樣的工作,他們將貨物一箱箱拋到卡車上,討論者這些東西能帶來多少積分。就着黎明的最後一抹清涼,不時有沉重的箱子撞擊在車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面向十分憨厚的王晨輝憨笑道:“一定不少。嗨我說,沒想到末世之後,才練出來一身好肌肉。”他曲起胳膊比劃下,鼓鼓囊囊的肌肉立刻帶着青筋蹦跳出來,身旁的同伴見狀調笑道:“有這一身肌肉又怎麼樣,你這憨子又沒老婆!”
“哈哈,對啊,咱這肌肉也只能和鋼筋水泥打打交道了!”又有一人爽朗笑道。
比較初級的黃段子也是黃段子,老實人照樣會臉紅,此時王晨輝就像無數次聽到這種段子后經常會表現出來的一樣,臉色又紅了。
如願看到老實人臉紅,周圍幾個兄弟都爆發出一陣大笑。
苦中作樂,也是樂。誰說末世就不能有真心相待的兄弟呢?
不管青年還是中年,這一個小隊就是那種由純粹的男人拼湊湊起來的末世中典型的小隊,但他們和很多小隊不同的是其中的真情。小隊人很少,不過四個人,老大貓叔老二老鼠老三老鷹,其他人都有代號王晨輝也有,叫做憨子。這個小隊裏的人就和他們的代號一樣,貓叔就是一個睿智的中年大叔老鼠就是一個很膽小的瘦竹竿男人,但是他的異能又最高,老鷹是很特殊的千里眼,能看到千米之外。至於王晨輝,他就負責賣力氣和負責傻。
男人湊一堆總是很容易產生感情,這個小隊剛成立不久,大家就一口一個兄弟一口一個大哥的叫了,當時小隊裏不是只有這麼幾人,但無數危險的錘鍊下,最終留下來活下來的也就這幾個人,生死之間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品性,這些人都熬過了那一關,在生死的拉扯中成為了真正的不是嘴上說說的兄弟。
這次來,是老鷹說他很久之前藏了很多物質在一小鎮的某一間民居的地下室,被漫長的冬季折磨過的幾個大男人在雪融后都迫不及待地開始了新一年的奮鬥,姑且稱之為奮鬥吧,雖然其實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努力。在醉焰基地,有一套完整的積分系統,什麼物質能換多少積分都很清楚,雖然材料的價格和糧食價格完全不能比,而老鷹藏起來的就是末世之後變得很賤的材料,但粥少也是米,能換一些就一些,何況那些材料還都不錯又有很多。積少成多,即便幾人均分也是不錯的財富了。
他們這次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雖然小鎮離基地實在太遠了,但半個月的口糧的誘惑在那裏,沒人會不心動的。
急急忙忙,終於在太陽升起前將貨物都裝載乾淨。幾人將車開進無人佔領的地下停車場,和在這裏的前一晚一樣,在這裏鋪了鋪蓋埋頭就睡,不一會兒,除了負責守前夜的王晨輝,其他人都睡著了,王晨輝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昨夜找到的哨口旁,用厚厚的棉絮抵禦着完全不同於白天的炎熱的寒冷,百無聊賴地看着外面。
他的鼾聲如雷。
到了交接的時候,他打着哈欠去拍老鷹的背,昨晚是老大老二守夜,今晚就是他兩輪換。
“哈啊……”被拍醒的老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方式,他爬起身來把被子抱到哨口,伸了個懶腰無聲地打着哈欠。而在不遠處,把自己被窩挪過去的王晨輝鑽進被子裏就着夜半的涼意睡下了。
睡眼模糊地看向遠方,他突然揉了揉眼睛,睜大眼睛再看一遍。看着看着,他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再看看,他的神情變為了害怕。
“老大老二老四,起來啊!有喪屍,好多!”幾乎是爬到了幾人的“床”前,向來沉穩的老鷹此時不斷地打着顫。
幾人馬上被驚醒了,帶着濃重的睡意爬起來,先後打了幾個哈欠,有些迷糊地被老鷹推着坐上了卡車。唯一比較清醒的老鷹馬上發動卡車,很快駛出了小鎮。
幾乎是逃也似的在公路交叉口變道駛向醉焰基地的方向,老鷹倉促間還朝後面望了幾眼,發現喪屍的速度快得很時猛踩油門,轟隆隆的聲音終於將幾人徹底驚醒。
“我說老三,你跑什麼呢。天大的事情都過去了,你至於這麼慌張嗎?又不是老四那個愣頭青!”
“大……大哥,有一群喪屍啊!”老三想起自己看到的東西,方向盤都險些握不穩了。
老大伸手過去穩住方向盤,這次是真罵了:“你給我鎮定點,這車上可全是自家兄弟啊,
老二老四還擱那后廂吹着冷風呢,你冷靜點,要不換我來,你去後面坐着。你慌張個什麼勁兒啊,沒看那嘎達離我們遠着呢,就算有你說的喪屍,我們都看不到它們也應該追不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喪屍扎堆兒的時候,走的很慢的。”老大一急,家鄉話都出來了。
強行讓自己和老大在行駛中換了個位置,老鷹催促道:“開快點,咱這車能開多快就開多快!它們真的走的很快。”
搖開車窗讓他清醒點,老大雖然有些埋怨卻也沒再說什麼,依言將車子開得快得飛起,在夜色中迅速拉出一條深藍色的線。
後面就傳來了老二罵娘的聲音:“我說是誰在開車啊,把車開得這麼快趕着投胎啊兄弟!我們在這背後要冷死了!”裹緊匆匆帶上車的棉被,老二和王晨輝冷得直打顫。
“喊什麼喊什麼?忍着!要死人了還不跑,暫時凍不出毛病來,過段時間我們來替你們!”
一聽是老大訓話,老二立馬閉了嘴,抱緊被子將頭都埋進去了,力求讓一點冷風都進不來。
王晨輝早已裹成了個粽子,忍着夜色的寒冷睡著了。
這頭老大飛快開着車,想着再過一段時間就去把兩弟弟換下來,末世后不會開車的也得學一身摸方向盤的本領,他們兄弟幾個說被逼也好說興趣使然也好,到了現在也都是會開車的,因此換下來他也不擔心,只是害怕他們開得不快。這樣想着,車速是一直沒減,反而有加速的趨勢,他知道老三是他們這裏面最沉默寡言的了,這一下子說出這麼多話老大也很虛,一虛就開得更快了,打破了他的開車極限。
呼嘯的寒風中,一車四人無數貨物飛馳在路上,老鷹不時往後面看一看,值得慶幸的是喪屍還沒能追上來,看着黑雲越壓越近,死亡的陰影籠罩着老鷹,這種直接看到的恐懼感是他的兄弟們所不能感受到的,雖然後來換了人兄弟兩個也很努力地在飆車速,但喪屍似乎更快了。
難道……是發現他們幾個了?
不斷催促着車子前行,雖然和喪屍大部隊越拉越遠但是老鷹心頭卻始終有個陰影揮之不去,總覺得有什麼被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