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琳琅,是我讓你寂寞了嗎?
177琳琅,是我讓你寂寞了嗎?
屋裏很安靜,只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孩子在嬰兒床上睡得很安穩,窗戶開了一扇,風吹進來,嬰兒床支架上的小鈴鐺叮叮作響。
琳琅看着程嘉善,沉默許久,她說,“與其天天去擔心你身邊的女人會對我造成威脅,不如平心靜氣好好工作。女人不能太依賴於誰,精神有了寄託,才不會讓自己看起來那麼寂寞。”
程嘉善聞言,注視着她許久,他抬起手來,將她額上的髮絲撥到耳後,他柔聲對她說,“琳琅,是我讓你寂寞了嗎?”
她搖頭,“沒有,只是我自己有時候太沒有自信。”
“如果是因為馮婧,你真的想太多了……”
“不要再說她了好嗎?”
琳琅一聽到這個名字,眉心就皺起,她沒等程嘉善把話說完,起身穿上了拖鞋,“我知道她是你培養出來的人,我也知道你公司那些高層一個個的勾心鬥角你誰都不信你只信她,我知道她是個非常有能耐的女人,但是程嘉善你不要忘記了,她再怎麼精明幹練,她也是個女人,她是個正常的有欲-望的女人——你需不需要我說得再清楚一些?”
琳琅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她仰頭看着抿着唇一言不發的程嘉善,“不是我想得太多,而是你把男女感情想得太單純。”
琳琅說完這句話就走開了,開了門出去,程嘉善一直瞧着她離開這間屋子。
不知道她去做什麼了,可能是下樓去喝水,也有可能是出去透氣,程嘉善就這麼一個人站在原地,保持那個筆挺的姿勢一直站着,良久,才轉身走去嬰兒床那裏。
滿兒睡得很香,兩隻小手直直的舉着,放在小臉的兩側。
程嘉善看着女兒的睡姿,總是忍不住彎了唇角。不知道其他的小孩,是不是睡覺的時候都這樣。
滿兒的睫毛又卷又長,皮膚很白,像個瓷娃娃一樣漂亮。
程嘉善伸手輕輕摸了一下她的臉蛋兒,低頭,又吻了吻她。
“媽媽在生氣。”他嘆着氣你,自言自語道。
末了,他直起身,又盯着滿兒瞧了一陣,這才轉身出去。
琳琅在樓下廚房站着喝水,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那麼靠在流理台上發獃。
水喝了大半杯,程嘉善都走到她身後了,還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知道是我太不敏感,還是你太敏感。”
程嘉善突然開腔,琳琅怔了一怔,然後回過頭來。
程嘉善負手走到她面前,停下了腳步,“且不管外頭的女人對我有什麼想法,首先我是個結了婚的男人,我知道自己的責任,我也清楚自己的立場,分明得很。
並且誰心裏想什麼,我沒有那種無聊的時間去猜,所以誰起了什麼樣的念頭,只要沒有對我的生活造成影響或是負擔,我認為,我沒有必要去做些什麼,來表示我的忠貞。
琳琅,我以為你跟我一樣不會是一個形式主義的人,或許我想錯了。
不過既然你不喜歡我跟其他女人交集過多,我只有儘可能的跟他們保持距離。
那以後,你看,我跟馮婧,我們在工作上,能不見面就不見面,如何?我盡量,跟她電話聯繫。”
他難得一次性不斷句說了這麼多話,說完雙手放在琳琅的肩膀上,問她,“是不是女人到了三十歲,都會有一種危機感?”
琳琅瞪他,“我還沒到三十!”
他笑,“快了。”
“怎麼樣,不生氣了?”他問琳琅。
琳琅不吭聲,低下頭不願去看他。
他索性雙手漸漸往下滑,摟住了她的腰身,“我是牽着你上樓,還是用抱的?”
“……”
琳琅的手擋在兩人的胸前,很顯然還在排斥他。她依舊沒有吭聲,在跟他較勁,也在跟自己較勁,她就想讓他清楚的意識到她在排斥他。
他似笑非笑的,“要我抱?”
琳琅看都不看他,“我自己上去。”
“我都說了這麼多了,你心裏還不舒服?”
“說一套做一套誰不會?”
琳琅試圖推開他,可是一點都推不動,男人的力氣太大了,禁錮了她,讓她根本無法動撣。
程嘉善有些泄氣,他搖了搖頭,“你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固執?好話歹話我都說了,你這是不相信我,還是對自己沒信心?”
琳琅沉默。
“不喜歡其他女人,對其他女人沒有欲-望,這都是老生常談的話題了,你覺得說太多有意思嗎?”
“琳琅,不要為這種事情耿耿於懷,我們倆,未來那麼長,如果隔三差五都要為這些事鬧得彼此不愉快,可真是浪費光陰。”
“你我都有孩子了,滿兒也越來越大了,我照顧自己老婆孩子的時間都那麼少,哪兒還有那個心思去理會別的女人?”
“別再瞎想了,我不想每天回家就看到你冷漠的樣子,琳琅,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我們倆,什麼事兒都過來了,區區一個馮婧就讓你對我沒了信任,我很冤枉吶!”
程嘉善擁緊了琳琅,低頭親吻她光潔的額頭,低聲對她說,“我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男人,未來那麼長的時光,我們可能會有爭吵,可能會有誤會,但是琳琅,你再怎麼不高興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行嗎?”
琳琅雙臂垂在兩側,程嘉善給了她很長很長的時間,她也沒有抬起手來擁抱他。
就在程嘉善胸口溢出一陣絕望心情的時候,琳琅開口,小聲對他說,“馮婧喜歡你。”
程嘉善一聽她說話就笑了,點了點她的額頭,“聽誰瞎說?看我不割掉他的舌頭!”
“我……”
琳琅情急,卻欲言又止,最終是忍着沒有把宋佳璇給她打過電話這事兒說出來,程嘉善看着她那有心事的樣子,皺眉,“嗯?”
她搖搖頭,“算了,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程嘉善打着哈欠,摟着琳琅上樓,一邊走一邊說,“你們女人就是小心眼,這不還沒到更年期么,怎麼疑心病這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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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醫院。
卓可妍已經睡熟了,顧佑禮最後又看了看她,這才招招手,把愛媛叫到了外面。
“哥,你要走啦?”
愛媛已經很困了,說著話也都在打哈欠,眼皮直打架。
顧佑禮點頭嗯了一聲,然後給她交待,“今晚你就在這兒守着媽媽,明天白天我過來換你。”
“你放心走吧,一會兒爸爸應酬完了也會過來的,你不要擔心媽媽啦,回去好好陪一下……那誰。”
愛媛說完,顧佑禮揉了揉她的腦袋,“那我走了。”
“哥你慢點開車。”
“知道。”
眼看顧佑禮都轉身了,走了兩步又倒回來,從褲袋裏拿出錢夾。
嘉好給他買的新錢夾,質地精良,款式低調,很適合他。
愛媛看着他從裏面掏錢,咬着手指忍不住笑嘻嘻道,“哥,又要給我零花錢呀?”
顧佑禮拿出一沓錢,也沒數,就這麼抵到愛媛跟前,“可別告訴媽媽,一會兒又罵我。”
今天都被罵得耳朵張繭子了,他可不想再聽她絮叨。
愛媛手裏拿着錢朝他揮了揮,笑道,“放心好了,革-命友誼,堅-挺!”
顧佑禮笑了笑,再次轉身,離開。
愛媛看着她哥高挑英俊的背影,忍不住惆悵。
都說多情的男人最容易受傷,這是真的,瞧他,為了一個程嘉好,都把自己累成了什麼樣子!
愛媛嘆了口氣,進屋,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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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佑禮從醫院離開,車子停在紅綠燈前的時候,他給自己點了根煙。
今天他覺得特別累。
原本就是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回來,放下行李就和嘉好去民政局了,也沒有休息,直接就回家,跟着就是母親氣急進了醫院……這麼長時間,他終於能好好抽一口煙了。
嘉好一個人回去,到底,還是給她受了委屈,想着現在嘉好孤零零的在家,他心裏很難受。
想要給她一個正式的身份,他暫時還沒有辦法。
母親不認可她,就算結了婚又如何,以後,婆媳二人也註定是不能和睦相處。
顧佑禮一想起母親面對嘉好時那挑剔的眼神,就忍不住扶額,嘆息:嘉好除了不能生孩子,還他媽有什麼缺點!
車子開了出去,大概是心裏有氣,他狠狠踩了一腳油門。
從醫院到家,開車花了不到半小時。
他以為嘉好會在客廳等着他回去,以為嘉好會難受,會睡不着覺——可是一進門,才發現客廳就留了一盞小夜燈,嘉好早就回屋躺下了。
顧佑禮安下心來。
他就怕回來的時候,看見嘉好在客廳坐着等她,他能忍受自己對她的等待,卻受不了讓她等太久。
顧佑禮輕手輕腳去洗漱,進了浴室,卻沒有開燈。
嘉好側卧在床上,背對着洗手間方向,她知道顧佑禮是怕吵醒她,怕燈光晃着她的眼睛才不開燈,不由得在心裏罵他,傻乎乎的!
嘉好掀開薄被翻身起來,顧佑禮見她起床,愣住了,“被我吵醒的?”
她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他,搖頭,“沒有,下午回來就睡了,睡了好幾個鐘頭。後來出去吃了點東西,回來收拾了一下行李,再想睡,就睡不着了。”
顧佑禮手裏還拿着男士洗面奶,“行李都收拾完了?那麼大一箱?”
“收拾完了。”
“可累着你了。”
顧佑禮洗臉,嘉好給他開了燈,她就站在他旁邊,笑眯眯的看着他。
顧佑禮長得真是高啊,嘉好赤腳在他邊兒上站着,就她一米六二的個頭,在他面前就像個孩子!
嘉好笑着說,“周圍餐廳倒是多,可是我一個人,吃什麼都不合適,就到對面夜市的小攤吃了碗牛肉麵。”
顧佑禮水淋淋的一張臉抬起來,“吃完了么?”
嘉好點頭,“吃完了。”
顧佑禮捏了捏她的臉,然後就準備去洗澡了,他對她說,“去躺着等我,十分鐘洗完。”
嘉好靠在洗手台上,雙臂環胸,“你洗你的,我又不會打擾你!”
“……”
好吧,你不介意,我大男人還介意什麼。
顧佑禮在嘉好面前寬衣解帶,脫得精光,他身材曲線線條硬朗完美,嘉好覺得他不去做麻豆真是可惜。
“你-媽媽還好嗎?”嘉好看着水柱下的男人。
“嗯,已經沒有大礙了。”
顧佑禮一邊洗一邊回答,“醫生說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
頓了頓,他又道,“就是她這幾年心臟越來越不好,盡量少受刺激。”
嘉好嘆氣,“看看,我就說你先斬後奏要出事,你還偏不聽我的,再怎麼著也得慢慢來吶。”
顧佑禮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冷笑,“慢慢來?你想等到猴年馬月?你信不信她把我灌醉找個女人塞我懷裏給她弄個孫子出來?”
嘉好噗嗤笑出來,他皺眉,“你笑什麼?老年人真急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幾分鐘后,顧佑禮關掉了水,示意嘉好給他拿浴巾,一邊說,“先別理她,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沒事,幸福不都是靠自己爭取……”
顧佑禮話還沒說完,嘉好拿浴巾披在她身上,然後抱住了他,“不用爭取了,有你在,我就很幸福了。”
顧佑禮濕漉漉的手臂攬在她背上,唇角漸漸往上揚。
“我給你擦。”
嘉好拿了浴巾,開始給他擦身上的水,顧佑禮尷尬,連連阻止,“你得了啊,得了,你這一擦,擦出火你又不負責!”
“我負責啊。”嘉好說。
“……”
這樣的對白經常出現,通常,嘉好是剛剛說完就反悔的,但這次她不但沒有反悔,還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呵氣,“機長,一會兒讓你好好爽一爽,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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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創傳媒,頂層。
程嘉善人不在,姚秘書卻依舊不能放鬆,老闆出差去了,這幾天她可得把他要的資料全部整理出來,在他回來之前就得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老闆一般不發火,一旦發火就不一般了……姚秘書唯一一次搞砸了事情見過他老人家的黑臉,當時可是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正在忙的時候,頂層前台的姑娘過來敲門,姚秘書頭也不抬的喊,“請進。”
“姚秘書,馮小姐來了。”
“馮小姐?”
姚秘書推了推鏡框,眉心微皺,“影視公司那邊的馮總嗎?”
“對。”
“哦,你安排她去貴賓室,我兩分鐘就過來。”
老闆之前就交待了,要幫馮婧她父親在金融城那邊找個合適的店面開餐館,租金從優。
姚秘書平時跟馮婧交集不多,沒有私人恩怨,但是說實話,她覺得老闆這個忙幫得真是非常虧。要知道金融城可是寸土寸金,眼下在招租,他叫姚秘書留了底樓最旺的商鋪拿給馮婧挑選,姚秘書心裏在咆哮:老闆啊,我二舅也要開餐館啊,你也拿給我挑一挑啊!
姚秘書沒有讓馮婧久等,收拾了一番就去貴賓室了。
“怎麼樣了,馮總,是不是已經選好了店鋪?”姚秘書恭恭敬敬的問馮婧。
馮婧倒也識抬舉,姚秘書站着,她也就跟着站起來了。
她笑着點了下頭,“對,選好了,我本來打給程總的,他說他在出差,讓我有事直接來找你。”
“對,是這樣的,老闆走之前也交待過了。”
“那麼,接下來我要做些什麼,麻煩你給我講一下。”
“稍等,我去把合同拿過來。”
姚秘書去辦公室拿租賃合同,路過前台的時候被幾個姑娘叫住,“姚秘書,那個馮總她這麼年輕就爬到了現在這個位置,是不是……咳咳,跟老闆有一腿?”
“神經!”
姚秘書狠狠敲了說話這姑娘的腦袋,“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咱們老闆是什麼人你們還不知道嗎?”
“可她既沒背景又沒後台,而且要論本事,姚秘書你也不見得比她差啊。”
“老闆用人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們這麼多事,天天就知道嚼舌根,真怕你們嫁不出去啊!”
“哈哈,姚秘書你都三十歲了,你才是大齡剩女吶!”
“我leng死你!!”
……
外面一番打趣,全都被馮婧聽了去。
原本是打算去趟洗手間,卻在門口聽到那些姑娘的玩笑話。
馮婧站在那裏,雙腳註了鉛一般,一時間竟忘了自己要做什麼。
她低下了頭,心裏反覆重複那句話:要真是,有一腿,那不是更好么?
不求名分,不要地位,只要,能做他的女人。
馮婧覺得自己是可憐的。
她喜歡了一個根本不能喜歡的人,那個人,看似近在眼前,卻分明離她那麼遠。
她記得司徒珊還沒死以前,程嘉善提起那個名字,不只是表情,連語氣里都透露着一股子噁心。
馮婧不願,也不敢讓自己做一個讓他噁心的人,如果那樣,就連留在他身邊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人就是不知足,不滿足,永遠無法控制自己那顆不安於現狀的心,總有一種聲音在提醒着自己:你還有機會,你有的是機會。
人一旦魔怔,神都救不了她。
馮婧簽完合同從融創總部出來,她開着車,耳朵上扣着藍牙耳機,她找到了程嘉善的電話,等到前方開始堵車,她給他打過去。
電話響了一聲又一聲,對方無反應。
直到自動掛斷,她又開始打。
那天下午,馮婧一直打程嘉善的電話,程嘉善沒有接,她繼續打。
她都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次,內心滋生出一種情緒,那是患得患失。
其實她永遠得不到,哪裏又會失去?
只不過當一個人瘋狂愛上另一個人的時候,會自我深陷於那段感情中,其實,與他無關。
幾個小時后,程嘉善在東京酒店的房間裏,看着手機上的20個未接來電,並且是來自同一個人,他的唇角漸漸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