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奇怪的神父
身材瘦削,皮膚蒼白,綠眼黑髮,穿着黑色風衣的夏維爾雙手抄兜站在車邊,望着面前荒廢的墓園似乎在沉思着什麼。
幾分鐘之前,他被名義上是他女兒的人親了一下,他依然清晰地記得當時唇上是什麼感覺,以及她靠近時撲鼻而來的淡淡香氣。
他當時的表情錯愕、薄弱、偏激、不着邊際,完全喪失了平時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這種缺乏理性思考的精神以及身體上襲來的雙重打擊讓他有點不高興,好像一條鑽進了死穴的毒蛇。
夏格站在車的另一邊踮起腳尖偷瞧着他,不知道他在發什麼呆。
明明墓園的門在她這邊,他怎麼還不過來?找人是件很浪費時間的事,如果不快一點的話很可能會到晚上都回不去,她完全不想在這種地方呆到深夜,就算是和他一起。
“有什麼問題嗎?”萬般無奈下,夏格還是主動走到了他身邊詢問。
夏維爾垂眼望着她,沒有表情道:“有沒有帶着我上次給你的槍?”
夏格點頭,撩起外套給他看別在腰后槍套里的槍,夏維爾順着望去,視線掠過她胸前美好的弧度,經過她纖細的腰身,停到她后腰的槍上,棕色槍套里黑色的槍身與白襯衫搭起來賞心悅目。
夏維爾倏地收回視線,關上車門快步朝墓園的方向走去,不帶一絲感情道:“出發。”
夏格連忙跟上他,在他打開搖搖欲墜的鐵柵欄大門后,與他一起進入了這所面積很大地基很低的墓園。
墓園裏長滿了鬱鬱蔥蔥的樹和野草,青石板路兩邊時不時可以看見許多殘破的墓碑,以及高低起伏的土堆。
越往裏面走,天氣好像就越差,陰沉沉的彷彿傍晚時分的光芒,稀疏的冷風陣陣拂過,樹木和野草隨風發出沙沙的聲響,好像蛻皮的蛇在呻/吟。
夏格不由哆嗦了一下,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她快走幾步與夏維爾並肩,毫不猶豫地握住了他垂在一側的手。
夏維爾猛地頓住腳步低頭看向她,他的臉逆着那唯一的光,夏格看不清他的表情。
“鬆手,你這樣會妨礙我的行動。”他毫無感情地說著,作勢要抽回手去。
夏格不放,冷靜地說:“我很冷,已經入秋了,但爸爸給我準備的全都是裙子,你必須為此負責。”
夏維爾微微凝眸,似乎笑了一下,輕描淡寫道:“那只是一方面。”他忽然彎腰貼近她,手上解着風衣扣子,“你在害怕,你不知道未知的終點到底藏着什麼,人在不安時總會想要依賴強大的人。”他說完冷笑一聲,用力扯回手脫下風衣披到她身上,挑眉問道,“現在不冷了?”龍王令:妃卿莫屬
感覺着身上還帶着體溫的衣服,夏格點點頭:“好多了。”
夏維爾轉過身只穿着黑色的真絲襯衫快步走在她前面,她穿着他寬大的黑色風衣,暖和的同時也踏實了很多,聚精會神地追隨着他的腳步。
好在夏格怎麼也算是被夏維爾鍛煉過一個月,雖然是戰鬥力只有五的渣,但跟人還是不會跟丟的。
他們兩人一路穿過茂密的樹林,走進一片沒有路的野草叢裏,踩着草往墓園深處前進。
夏格強迫自己不去注意身邊不停掠過的墓碑和陰冷刺骨的風,豎起風衣領子將自己的臉隱藏起來,安靜地追隨着夏維爾。
夏維爾從不知道哪個次元摸出一把大號美工刀,割掉身邊礙事的雜草,回眸掃了一眼跟得很緊的夏格,忽然牽起了她的手。
夏格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他卻沒有看她,只是牽着她往墓園深處前進,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留下一道剪影,即便四周瀰漫起了越來越濃重的灰霧,卻依舊不阻礙她將他看清。
他看起來自私冷酷毫無人性,卻會在刻薄之後為她做很多事。他是個好人,就是有點討人嫌。
夏格沉默地跟着夏維爾穿過這片雜草叢生的地界,草叢的盡頭是一片陷在濃霧之中的小河,河水是奇怪的淡藍色,就好像在畫裏一樣,藍得有點虛無縹緲。
“這水會不會有毒?”夏格朝身邊的人問道。
夏維爾沒有鬆開她的手,這種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生變化,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竄出點怪異的東西,一旦鬆開了她的手他很可能會丟失她,那等於失去一大筆錢,而且之前所有的退讓和妥協也都將變得毫無意義,他絕不會讓這種非常不合算的事情發生。
夏維爾將夏格的手握得很緊,這種被在意和擔心的感覺讓夏格心裏滿滿的,她自動自發地貼近他,與他挨得幾乎毫無縫隙,夏維爾回眸望着她低聲回答了她的問題:“也許。”
他說話時聲音沙啞性感,被刻意壓低了很多,像是怕驚動周邊的人一樣。
“我們要怎麼過去?”見他壓低聲音,夏格也壓低了聲音,她緊張地問他,“這地方該不會有鬼吧?”
夏維爾不屑地諷刺道:“有鬼的話到現在都不敢出來,那也是個膽小鬼。”他警惕地抬眼掃視四周,眼神尖銳而直接,片刻之後忽然牽着她朝東側走去。
夏格哪敢耽誤,一路小跑緊追着他,與他一起走了一會兒,便撥開了迷霧,視線開闊了許多。殺手棄妃
“……你真厲害。”只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居然找到了正確的路,還是在這種能見度不足一米的情況下,夏格打心底里佩服他。
夏維爾很配合地笑了笑:“的確,我好像有點強喔。”他說完就將夏格橫抱了起來,夏格差一點驚呼出聲,幸好及時捂住了嘴巴。
“你幹什麼!”她瞪大眼睛低聲問。
夏維爾湊到她耳邊輕聲細語地說:“現在你要裝死,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說話,否則你就會真的死在這。”
“……好。”即便很困惑他要幹什麼,但夏格還是不得不答應。
她閉上眼靠到他懷裏,裝出毫無生氣的模樣,一動也不動。
夏維爾凝視着她和自己有些相似的五官,她的漂亮自然不需要懷疑,只是總是擾亂別人的心這一點讓他十分討厭和苦惱。
夏維爾沒再浪費時間,抱着夏格快走幾步來到河沿邊,舉目一望便發現了一條有東西墊着的小路。
他迅速走過去,踩着有些尖銳的石頭輕鬆敏捷地順利過河,又在河對岸的樹林裏走了一段時間后,發現了一座十分古舊的哥特教堂。
教堂上方的天空黑沉沉的,烏鴉從天空上方飛過,叫聲帶着不詳的預兆。
夏維爾忽然小聲對夏格說:“從我褲子口袋把刀子拿出來,不要睜眼。”
夏格順從地將手從他的胸膛上一點點下移,一路掠過他線條優美令人臉紅心跳的小腹,來到相對安全的側腰,一點點探進他窄窄的黑色西褲的口袋裏。
這是個敏感的地方,夏格在尋找美工刀時不小心碰到了一些不該碰的地方,那個位置發育十分良好的正常男人自然不可能感覺不到這些,他強自鎮定着,沒有接過她遞來的刀子。
夏維爾目視前方不耐煩地吩咐道:“朝我身上隨便劃一刀。”
“……?!”夏格稍稍眯起眼,透過縫隙觀察着他,確定他沒瘋掉之後,正打算問點什麼,就聽見他放柔聲音說,“乖,放過我,我不想攻擊你的智商,所以馬上照做。”
……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夏格也不能再拒絕,她努力回想着他平常惡劣的言語和行為,遲疑半晌還是在他肩膀上劃了一刀。
鋒利的刀刃在夏維爾身上留下不算淺的傷口,鮮血爭先恐後地流出來,將他黑色的真絲襯衫染得顏色更重,可他卻連一丁點反應都沒有,讓她將刀收好之後,就抱着她朝那棟建築走去。原來是師姐啊!
夏格聞着鼻息間的血腥味,即便閉着眼也可以想見他肩膀被鮮血瀰漫的樣子,她忍不住小聲說:“為什麼讓我划傷你?你不疼嗎?”
夏維爾此刻已經走上了台階,聽她這麼問不由放慢腳步,頗為調侃地說道:“你下手太狠了,想不到你這麼恨我。不過你可以不用愧疚,因為我沒有痛覺,除了知道有血往外流之外,我沒有任何其他感覺。”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早知道這筆生意這麼危險我就不給你接了。”夏格抿着唇內疚地說,閉着的眼睛睫毛微微顫抖,語氣小心翼翼,“我們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
“我說過了,你不必內疚,這種事習慣了也沒什麼。另外,我的確可以帶你原路返回,但就好像有女人送上門給你睡,不幹白不幹,對么?”
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與教堂大門的距離一點點縮短,夏維爾不再言語,夏格也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她忍不住對他說:“這次之後我們和平相處吧。”
她抓緊他襯衫的動作泄露了她的緊張,他不咸不淡道:“不,不能。”
“為什麼?”她發出一聲很小的疑惑。
“因為直到現在我還時不時會萌生出殺了你的想法。”夏維爾的話剛剛落下,兩人面前的大門就被打開了。
聽見那古老的門敞開的聲音,夏格閉上嘴合好眼睛屏住呼吸裝死,盡量不讓自己的身體有什麼起伏。
她聽見夏維爾用一種普通人誤入此地的純良語氣說:“哦,你好先生,很抱歉打擾您休息了,但請問這是哪裏?我和我的家人似乎迷路了。”
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夏格和夏維爾身上,開門的人穿着神父的衣服,抱着一本厚厚的不知名的黑色書籍直直地望着他們,確切地說,是盯着夏維爾。
夏維爾被那明顯存有其他心思的眼神看得有些不悅,但礙於接下來要做的事,他還是忍耐了下來。
“你受傷了?”神父緩緩開口,聲音壓抑而低沉,和他的身份很不相符。
夏維爾面帶回憶之色道:“是的,我們被盜賊追逐到這裏,丟失了車和行李,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讓我們在這裏暫時休息一會,處理一下傷口?”
神父想都不想道:“當然。”他詭異一笑,漆黑的眸子裏似乎泛着些紅光,他側身讓開路,微微彎腰,十分紳士道,“歡迎二位,來到我的教堂。我是這裏的神父,阿德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