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清算
肖以星的忙碌不只限於宇峰的工作,范敏也是塞給他不少新創的計劃書,按照范敏的說法:你這種人只等着分紅太浪費人才了,去,給姐幹活去。
對於工作肖以星從沒有怨言,即便《老鎖匠》開機,由於臨近春節,劇組只把少量在北京要取的景先拍完,不算緊張的進度配上手頭的工作,讓肖以星很充實,不至於空閑出時間來睹信思人。
戚風雷的“浪漫情懷”依舊維持着每周一封的頻率,肖以星笑嘆,把這些信釘在一起,就是一本最深情的小黃冊子。
《老鎖匠》的拍攝比他想像中的更加有意思,每個演員的清末扮相都很有時代感,尤其白珏為了電影獻身,弄了個很很頹廢的半光頭造型,讓他一走入片場,就有一種穿越的感覺,白珏就是他嚴厲怪脾氣的師父,那個一臉稚嫩的小演員就是童年時侯的他。
每次到小演員上場的時候,肖以星不管有沒有戲份,都會準時到場仔細的觀察小演員,從神態到細小的習慣動作,他都一一記在腦子裏,幾天下來,在私下裏,也和小演員打成了一片。
肖以星看着小孩兒吃着自己帶來的蛋糕,突然對自己的柔軟有些意外,他不是一個喜歡容易讓人親近的人,可是因為電影,讓他遇到了很多以前不可能遇到的情懷。
“喂,還有沒有?”一個完美詮釋傲嬌的聲音傳入耳朵,拉回了肖以星的心神。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哪一位小祖宗,肖以星無奈的把手裏還沒有動的蛋糕遞了過去,安殊不客氣的接過,穿着戲服就吃了起來,小小的起司蛋糕瞬間被消滅,“還有嗎?”
“沒吃早飯嗎?”肖以星從盒子裏有拿了一塊兒出來,放進小祖宗的碗裏。
這個小傢伙,自從知道了他是新創的老闆,態度上的變化很微妙,依舊是不怎麼客氣的傲嬌,但是卻莫名的多了一份親近,時不時的衣食住行等細碎問題都會來跟他商量,而他作為老闆,當然應該盡職盡責的照顧好公司的藝人。
“吃了,就想吃口甜的。”安殊衝著一邊兒盯着他手裏蛋糕的小演員做了個鬼臉兒。
肖以星搖了搖頭,心理年齡差距太大,讓他覺得安殊和旁邊這位小朋友是一個級別的,把最後一塊兒焦糖蛋糕放在小演員的盤子裏,看到小孩兒開心的笑容,也跟着彎了下嘴角。
回頭看向安殊,發現那小子直愣愣的看着他,“怎麼?沒了,真是最後一塊兒了。”
“切,誰稀罕。”
肖以星莫名其妙的看着端着盤子走遠的安殊,還是把精神投入到眼前的拍攝中。
白珏坐在兩米寬的舊木桌前,駝着脊背在擦拭手上的工具,微微的手顫、細膩的表情刻畫、口中不清的嘟囔,讓人從一個靜鏡頭中,就能看出這個人不是一個善人,可是眼神中的專註和犀利,對工具精細入微的護養、熟練的動作、有序的排放,又讓人看出這是一個經驗豐富手藝超群的手藝人。
肖以星曾經側面向付左問了問白珏的病情,從付左有些迴避的模糊回答中,他知道白珏不怎麼配合治療,演了半輩子的戲,過了百種人生,卻始終放不下這一場演藝生涯,肖以星動過心思,想勸勸白珏,可是每次看到白珏的表演,他都會有一種被安撫的錯覺,好像這個影帝不會被任何事情打到,他能駕馭各種人生的挑戰,最終他只能把他和他父親曾經投入打量資金贊助的骨癌治療研究所的信息告訴了付左。
小孩子的吵鬧聲傳來,正在專心幹活兒的白珏被驚擾,暴躁的喊了一聲,卻依舊小心的放下手裏的東西,腿腳不怎麼利索的跑到門口,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陣叫罵,甚至噴出了一些口沫,樣子十分的可怖乖張。
卡!
一場下來,肖以星覺得自己的角色也是一個怪脾氣,多少是繼承了師父的秉性,於是他走到安殊旁邊,和他探討一下少年時候的男一沈天尹,他從青年時代開始接演沈天尹一直要演到白髮蒼蒼,後面的挑戰不說,前面三個演員的細節銜接和氣質的合理變化,他要掌握到位。
雖然還沒有開始他的戲份,可是春節前的拍攝,肖以星是每天抽時間都會到,而今天是節前拍攝的最後一天,肖以星被記者跟的也習慣了,所以在靠近片場剛剛下車的時候,感覺有人靠近,他並沒有在意,可是當另外兩個隱藏在暗處的高大男子突然衝上來,把一個一身暗色休閑服帶鴨舌帽的男子壓在地上制住的時候,他和海禮一行人,才突然意識到不對。
“放開我!我我我什麼也沒做,我只是想找肖以星談談!你們放開我!肖以星!我只是想找你談談!”
肖以星很快就認出這個人竟然是肖宸,落魄到如此的樣子雖然讓他想不到,但是也沒有多大興趣去過問,放下的他都放下了,不想再有過多的糾纏。
為了不引起狗仔的注意,肖以星迅速的做出了判斷,“你們兩個,幫我把他弄上車,你老實點兒別再叫嚷了,有事車上說。”
“以星!”海禮想要阻止,但是肖以星已經率先上了保姆車,“海禮,你和文文還有小張在周圍看着點兒。”
“……好。”海禮知道改變不了以星的決定,只能暗罵這肖宸的陰魂不散,雖然他們不知道肖以星是重活過一次的人,所以對這個肖宸落魄至此的原因,理解成因為得罪了以星,所以被戚總狠狠的教訓了個徹底。
兩個高大的便衣保鏢一左一右的壓着肖宸上了車,隨即關上了車門,墨黑的玻璃膜根絕了一切。
“說吧。”肖以星看着兩個保鏢把肖宸死死的按在座位上,並沒有出言阻止。
他不是無故發善心的傻子,這兩個保鏢是戚風雷以前一直雇來保護他的,最先當然他不知道,後來坦誠了一切,這兩個保鏢的使用權也就落在了他的手上,每天進出不同場合的他,自身安全是必須有保障的,他不會耍什麼要自由的個性,把自己置身危險中,而且,他要讓戚風雷放心。
“能不能先放開我,我,我沒有惡意。”肖宸歪着嘴角諂笑。
“不能,有話就說吧,我沒有多少時間。”
“你!”看得出來,肖宸的情緒很不穩定,肖以星知道戚風雷的手段,他收拾一個人,絕對是徹徹底底結結實實,讓那人再也翻不了身。
肖宸喘了兩口氣,他在戚風雷手下吃了大虧,讓風華徹底的散了架,而他在鄭台長手下那裏經歷的,讓他每分每秒都像生活在地獄裏,他真的怕了,他想求饒了,可是根本求助無門,他才猛然發現,他什麼都沒有了,錢朋友家人,被他的歇斯底里弄得神經衰弱的母親,最終也拋下他去歐洲找了父親,那他能去找誰呢,他害怕父母會從齊臻或是戚風雷那裏知道他對肖井做過的事情,他害怕見到所有人,可是他不想死,不想這麼走投無路,所以臉他已經不要了,只要能給他一條活路,
“肖先生,我們其實也沒有多大的仇怨不是,商場上,多得是爾虞我詐,以自己的利益為重,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吧,我承認我對你是做過一些不當的事,可是我也有我的立場,並不是針對你個人的,我只想求求你,麻煩你在戚總面前美言幾句,就說我知道錯了,我哪都錯了,請他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個小人計較,讓他放我一條生路,我會老老實實的消失,不會再讓你們看到我。”
“哦?是嗎?我憑什麼相信你。”肖以星覺得多看對面這傢伙一眼都噁心,“如果只是這件事,我愛莫能助,你好自為之吧。”
“等等!等等!你不能走,”肖宸看着肖以星要下車,急的直掙扎,卻被按得更結實,“要說你還得感謝我呢!對,你欠我一份情呢!”
肖以星真的覺得這肖宸是瘋了,竟然說自己欠了他的。
“你知不知道啊?我落到現在這個田地,我真不知道是哪裏得罪了戚總,生意上的衝突那是必然的,可是為什麼會讓戚總這麼怒過滔天,哈哈,後來我打聽了很多日子,才知道,你猜怎麼著?戚風雷是為了你!為了你以前的相好,來找我算賬!哈哈哈!”
肖宸歇斯底里的笑聲讓肖以星的目光冷到了絕對零度。
“我一想,你肖以星應該感謝我啊,要不是我,你現在還跟着我那個面癱的大哥呢,哪裏找得到戚總這麼好的靠山啊,對不對?你應該感謝我啊!對,你應該感謝我!我給你創造了多好的機會!要不你現在的日子能這麼舒坦?”肖宸的目光詭亮,“所以,你應該幫我的,我是你的恩人啊,你就幫我求求情,讓你男人放我一條生路行嗎?啊?”
重新把車門落鎖,肖以星還真不急着出去了,斜挑的唇角,透着冷酷殘忍,“好啊,我好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