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亂局
齊臻口中的這個“戚總”,恐怕就是傳說中的宇峰老闆的私生子,將要空降到總公司的新任*oss。
肖以星看着走在前面帶路的齊臻,目光沉了沉。
齊臻是個可靠沉穩的人,是個守信真誠的人,但是這些都是對朋友和家人而言的。
沒有人會隨便對陌生人掏心挖肺,齊臻對他的謝意,在風華的利益面前,只能往後排了。
在他們跟着齊穎出現時,齊臻已經把他們的利用價值算清楚了,所以齊臻明明知道他們的新任*oss要來,卻依舊順水推舟,邀他們加入。
作為宇峰的小新人,受競爭對手公司的邀請,來跟自己公司的*oss見面,這絕對是作死的節奏!肖以星還摸不透齊臻正在打什麼主意,但看看一旁一臉無所謂的林沐暘,他只能在心裏嘆氣了。
既然逃不過,就只有面對了。
肖以星目光微轉,落在齊臻身邊,那個高大的背影上。
這個男人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緊張。
在肖以星的目光落在男人背上的下一秒,彷彿有感應般的,男人在包廂入口停下,回過頭,直直的看進肖以星的眼中,濃濃的興味讓肖以星在心裏皺起了眉。
這個男人從出現就奪去了肖以星過多的注意力,所以在肖以星濾過的思緒中,還是忽略了一點。
接待宇峰娛樂新任*oss的,當然不可能只是一個總監。
所以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看到那個熟悉而刺目的身影時,肖以星再沉得住氣,也禁不住僵在了門口,緊緊的握住了拳頭。
他這一瞬間的變色,落入了一雙漆黑玩味的眼眸中。
“戚總!您能來是我們的榮幸。”肖宸的個子不算高,但是筆挺的身姿,和端正的容貌讓他很有商界精英的氣質。
“肖總客氣了,是戚某應該佩服肖總的消息太靈通了,我明天才走馬上任,肖總已經提前半個月派人到美國看望家母,這份真誠的用心,讓戚某不親自道謝都不好意思了。”
有的人天生嘴角帶笑,即便面無表情,都好似微微笑着,就像現在的肖以星,可是戚風雷卻恰恰相反,渾然天成的威壓、邪傲的神色,即便臉上帶着明顯的笑意,也讓人感覺壓力無邊。
肖宸和齊臻都沒有想到這個戚風雷說話這麼的直給,一時間摸不準這次千里迢迢的示好,是不是拍在了馬蹄子上。
“戚總說笑了,我們本來是想到美國那邊拜訪您的,不巧您早就回國了,所以才打擾了伯母。”肖宸示意眾人落座。
肖以星看着現在充滿自信的肖宸,還是會禁不住想起那個躲在楊阿姨身後的小不點兒,然後,心裏只剩一片冰寒。
斂下眼瞼,讓自己的注意力投向別處,這才發現*oss坐在u型沙發的頂端主座,而自己不知何時被沐暘他們拉着坐在了*oss的右手邊。
回過神的肖以星立刻感覺到了燒在左臉上的那道視線,他竭力的不去對視,轉頭看了看坐在身旁同樣可憐兮兮的林沐暘和齊穎。
齊穎雖然粗線條,但是人情世故還是懂一些的,這個局面,她知道給肖以星他們添麻煩了,沒好氣的看了對面的齊臻一眼,又對肖以星投以抱歉的目光。
而林沐暘嘛,那一臉的可憐,純粹的是因為他發現,這個場合根本不可能讓他快樂的玩耍,出來瘋玩兒的願望破滅了,所以可憐的像一隻落水的大型汪。
“戚總,您是比較喜歡紅酒還是烈一些的?”肖宸揚了揚手讓齊穎的經紀人mary到酒櫃去拿酒。
這個包廂肖以星曾經來過無數次,酒櫃裏面的酒大多都是他親自挑選,存在這裏的,此刻肖宸的主人做派讓他忍不住的噁心。
戚風雷的眼睛依舊徘徊在肖以星的左臉上,“不知道,我們宇峰的新星喜不喜歡烈一點的?”
肖以星這次不得不直視上那道惱人的視線,看到的是更加上揚的嘴角。
肖以星有一瞬間的疑惑,他上一世也算跟不少人精打過交道,其中也不乏自戀的、混賬的、高傲的,可是竟沒有一個像眼前這個男人一樣,讓他的心神像拉長的糖絲般,紛亂不定。
肖以星收拾好所有的情緒,正打算開口婉拒,沒想到,對面的齊臻卻先開了口,“戚總,肖先生前幾天為了救我妹妹齊穎,在節目中頭部受傷,現在剛恢復不久,恐怕不太適宜飲酒。今天本來是我想請客表示謝意的,可是我想還是由我親自當著戚總的面,向宇峰的新星道謝比較有誠意,所以就請肖先生他們過來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想戚總應該不會介意吧。”
“肖先生正式感謝你救了我妹妹,你不方便飲酒,我還是要敬你一杯,”齊臻接過mary遞過來的酒杯,一飲而盡,“還要感謝戚總,大人大量,不追究我們風華的責任,希望我們以後的合作能順利,我先干為敬。”齊臻再幹了一整杯,向戚風雷舉了舉杯子。
齊臻可謂做足了面子,只是在戚風雷那裏沒有激起半點水花,一杯酒,戚風雷只是稍微喝了一口,就放回了桌子上。
肖以星敏銳的發覺,肖宸對戚總的反應不甚滿意,臉色微微發沉,而看向齊臻的眼神帶着明顯的關心,畢竟那是兩杯烈酒,酒量再大也不是這麼個喝法。
戚風雷放下酒杯才恍悟般的說:“嗯,看我這腦子,只記得……肖先生是宇峰旗下的藝人,倒是忘了……肖先生是傷員,可是我看……肖先生,已經恢復的挺好了,已經可以呼朋喚友,出來尋歡作樂了。”戚風雷一臉爽朗的美式笑容,彷彿一個開着善意玩笑的孩子,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肖以星和林沐暘繃緊了神經。
“哦,我在美國呆久了,不知道四字成語說的對不對。”
這話中的諷刺,就連一向二呼呼的林沐暘都聽出來了,更不用說在座的其他幾位了。
肖以星微微挑了嘴角,意料之中的,對面風華的人沒再為他說什麼,應該說這正是齊臻讓他和林沐暘出現在這裏的用意。
雖然不知道風華打算向宇峰談什麼樣的生意,求什麼樣的合作,但是從肖宸和齊臻的低姿態來看,恐怕進行的並不算順利,而他和林沐暘的出現,正好給了風華向宇峰示好的理由。
風華的老總加總監親自感謝宇峰的一位小明星,可算給足了肖以星和宇峰的面子。可是示好也不能太失了自己的勢,尤其是在強勢的對手面前,這個分寸就顯得更加的重要。
所以今天齊臻利用他和林沐暘,讓新上任的戚風雷知道,你們宇峰也不是鐵打的軍營,不是所有的藝人都要在你們宇峰的掌控之下。
至於他和林沐暘就被當做了兩顆探路石,會不會陷在泥坑裏就不是人家風華該考慮的問題了。
肖以星感覺到旁邊的林沐暘挪了挪,好像要開口說話的樣子,他可不敢讓這個二愣子開口,所以抬起頭目光掃過對面的肖宸和齊臻,最後定在戚風雷的臉上。
“今天承蒙齊總監的厚愛,能讓我和沐暘開開眼界,這是我們的榮幸,至於道謝,我就不敢再受了,我救齊穎因為我們是朋友,沒有別的。”肖以星長身而起,修長的手指牽動着眾人的視線,指向酒櫃對面一個近兩米長的根雕茶桌,“齊總監已經幹了兩杯,我不回敬一下,實在說不過去,可是現在確實不能喝酒,如果不介意,我可以給各位泡一杯茶,以茶代酒,不知道戚總、齊總監……肖總,能不能給我這個榮幸。”
眾人的目光集中在肖以星修長的身影上,神色各異。
齊臻有些意外,但還是乾脆的點了頭,肖宸無可無不可,他在乎的只有戚風雷的反應,而戚風雷卻是一副極為不耐煩的樣子,“主動請纓,那就說明是有功底的,如果廢了半天勁卻最終讓人乏味,那就是自大了。”
戚風雷意有所指的一番話,讓肖宸面上一僵,肖以星卻毫不在乎的微微欠身,走到了茶桌前落座。
“沐暘,你不是會彈古箏嗎,隨便來一曲吧。”愣在沙發上的林沐暘看到茶桌旁擺着一架古箏,趕緊聽招呼坐到了肖以星身旁。
林沐暘粗大的神經也感覺到了室內的暗涌,他心裏的吐槽帝叫囂着:真他媽的想彈一段《十面埋伏》啊!
當然他還沒白目到這個地步,在肖以星把雙手輕輕浸在漂滿白色桂花的青花瓷碗中時,林沐暘乖乖的配合著彈起了悠揚古質的旋律。
茶道是肖以星以前最愛的修身養性之舉,從十幾歲開始就對茶道情有獨鍾,再加上這一套東西,也是他以前自己用慣了的,熟悉的沉靜之氣潤洗全身,把一切浮躁糾葛都沖刷乾淨。
肖以星的雙手,從手指到手臂,彷彿都應和着悠揚的旋律,在舞動着靜謐的舞蹈。
茶道講究的就是心境,那種能把喝茶人帶入境界的氣質和修養,是品茗時需品的第一味。
此時的眾人除了在專心撥弄琴弦的林沐暘,都被肖以星吸引去了心神。
最先愣住的是齊臻,而肖宸本來想和戚風雷多談談他們之間的交易,沒太注意肖以星的動作,可是見齊臻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小子,他又多看了兩眼,然後眼眸漸漸瞠大。
像!太像了!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停頓,握盞的姿勢,甚至洗杯時控水三下的小習慣都和他們腦海中的肖井一模一樣!
不可能!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像的兩個人?!不是樣貌,而是氣質,難描難繪的韻味!
戚風雷當然不會去理會旁邊的人是不是震驚,他傾身向前,雙手交叉着抵在下顎,微微沉下眼角,望着眼前如畫中的男子,突然間,心癢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