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不乖了
一室暗光。
白婉欣木訥地坐在沙發上,像被抽去了骨頭的娃娃,雙眼無神地看着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面正播放着她每一回受欺負的畫面,那引起令她羞愧的聲音,一聲一聲地撞着她的耳朵,讓她幾近麻木。
“婉欣,你看你多美。”
季重山穿着一身白色浴袍過來,每走一步,兩隻覆著黑色汗毛的小腿就綳直一下,自以為紳士,殊不知此時在白婉欣的眼中,如同惡魔一般讓人憎惡懼怕。
手掌在白婉欣的頭髮里揉了幾把,見白婉欣不理會他,便過去拿了兩隻高腳酒杯出來,又在酒櫃裏挑了片刻,選了一隻波爾多出來,慢吞吞地打開了橡木塞子,放在鼻下聞了聞,深深地吸了口氣,轉身看向白婉欣,慢悠悠地說:“婉欣,你考慮好了嗎?釹”
“我出這道門就去死,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白婉欣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大門。
“死?”季重山挑了挑眉,倒好了兩杯酒,拿過來給她,小聲說:“別傻了,我是真的喜歡你,不然我這段時間也不會任你到處跑啊,我不想傷害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嗎?你每次看到我,都喜歡我抱着你玩……橋”
“你變態!”白婉欣用力推開他伸來的手,抑止不住地顫抖。
“不乖了。”季重山臉色一寒,不悅地說:“你看看你,是我讓你成為真正的女人的……”
他說著,眼波一轉,指着那屏幕上的畫面說:“你瞧瞧,你喊得多歡!”
“你不要臉,你無恥,你去死!”白婉欣抓起了電腦,用力往季重山身上丟去。
季重山早有防備,閃身一躲,躲開了她的攻擊,陰冷地一笑,走到一邊坐下,腿一翹,品了口酒,低聲說:“砸吧,發完脾氣,坐下來陪我喝酒,我們商量一下結婚的事。”
“誰要和你結婚?你去死,去死!你趕緊去死!”白婉欣撲過來,在他身上用力踢打。
季重山挨了幾下,白婉欣第五次打過來的時候,季重山猛地抓住她的手,往旁邊一掀,白婉欣就摔到了地上。
“啊……”
她痛得慘呼一聲,絕望地看向彎下腰來的季重山。
“婉欣怎麼越來越不聽話?你聽話,我讓你過好日子,不聽話,我讓全世界看到你這些東西!想一想,你爸媽怎麼做人?你外公外婆是不是會好好欣賞?你的情敵故意拿着這些給你的容越哥哥看……情敵風光地活着,搶走你的一切,你卻像臭蟲一樣死去……”
“別說啦……”白婉欣一聲尖叫,捂住了耳朵,泣不成聲,“重山哥哥,你是我的哥哥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放過我吧,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已經很難過了,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逼我?”
“誰說要逼你了?我只想喜歡你,起來,乖婉欣。”季重山把她從地毯上抱起來,就這樣摟在膝上坐着,伸手拿了酒杯,抓住她的小手塞進去,小聲說:“來,聽話,我們喝杯交杯酒,以後你就是重山哥哥的人了。”
“我爸媽不會答應的……”白婉欣搖頭,哭着不肯同意。
“乖,你又不是小孩子,和我去簽了字,什麼都同意了。”季重山笑着,抓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心口上放,“你聽聽這裏,他在說,我的小婉欣,以後都會好好愛你。”
他的算盤打得精,季容越為了順利離婚,把那艘最賺錢的船給了她,一旦與白婉欣成了夫妻,這船等於成了他的,白婉欣手中還有季氏的股票,若能氣死白家父母更好,所有東西都由白婉欣繼承。
“你還有太太……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放我走……”白婉欣掙扎不動,哭得更厲害了。
這從小受盡萬般寵愛的嬌小姐,作夢也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一直尊敬的大哥哥欺負,逼到無路可走。
“我想要你啊,婉欣,別哭了,乖一點,我明天就去和我太太簽字離婚,她不敢說什麼,都聽我的。”
“你還有孩子……”
“我們也能有孩子……”
他的手落在白婉欣的小腹上,輕輕地揉動,呼吸開始轉急。
白婉欣嚇到了,掙扎着要躲,被他用力摁住。
就在此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是季容越的號碼。他擰擰眉,一手拉起了白婉欣,指了指她,威脅着說:
“聽話一點,不然我馬上就把照片發給他,讓他知道是你換了葯。”
白婉欣哭着搖頭,縮到了沙發的一角。
“不許哭了,弄出一點聲音,我會讓你的照片更加精彩。”他沒好氣地又威脅了幾句。
白婉欣怕,用雙手緊捂住了嘴。
季重山這才冷冷一笑,拿着你手機往窗戶邊走,外面正華燈寂寞,這是獨棟別墅式酒店,每棟之間都隔着幾百米的距離,椰樹成林,花正芬芳。視線掃過了這些景,手指才慢吞吞地滑開了屏幕,堆出一臉笑意,低聲問:“容越啊,又有事嗎?現在怎麼總愛在晚上來找我?”
“讓婉欣接電\話。”季容越淡傲的聲音傳過來。
季重山眼神變了變,乾笑着說:“她沒在我這裏,你怎麼到我這裏來找了?”
“婉欣畢竟是你我看着長大的孩子,如果是個男人,不要欺負她,讓她回來,我們的事好說。”
季容越的聲音愈加地冷,帶着絲絲的錐骨寒意傳進季重山的耳中,讓他無端地更加煩躁。
“行了,我是你大哥,不要事事來教訓我,婉欣在哪裏,你自己去找,晚上我也要休息,以後有什麼事,你白天來和我說,那些什麼帳目不帳目,你弄得清就弄,弄不清,也和我無關,不要把什麼都扣我頭上。”
他耍賴一般嚷完,把手機往旁邊一丟,暗罵了一句,扭頭看向縮在一邊的白婉欣。
“好了,去睡吧,明天去簽字。”他匆匆說了句,剛剛掀起的一點興緻一掃而空。
季容越就是他命里的剋星,自打他出生后,他在季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尤其是那個老東西,簡直把季容越當成寶貝,完全忽略他的存在,若他早早死了,把集團給他掌控,他才不會受這些窩囊氣。
“我不會簽的,”白婉欣抬頭看他,抽泣着說:“要麼你打死我,要麼就把我一直關着,要我和你結婚,不可能……我才不和你這樣的惡魔結婚……我知道,你就想要我手裏的股份,你還想逼我爸爸媽媽替你辦事!季重山,你太惡毒了!我以前那樣信任你,把你當最好的大哥,可你利用我去害季容越,還這樣欺負我……”
“行了,別在這裏扮聖潔,你聖潔什麼?你自己看看這個……”他火了,大步過來,把她的手緊扣住,怒氣沖沖地說:“好好地勸你一晚上,你不肯聽,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季重山……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白婉欣抬起頭來,淚水漣漣地看着他。
“因為我恨季容越!那臭小子,憑什麼事事壓在我的頭上?我哪裏不如他?”
季重山咆哮起來,一揮手,把小几上的酒杯都掀到地上,那杯未動的葡萄酒潑灑出來,酒香濃郁。
“那我哪裏得罪你了?”白婉欣恨恨地說完,突然間小嘴一張一張地,不停地喘氣,像一條即將死去的小魚,眼神漸漸地直了。
季重山怔了一下,伸手摸她的鼻子,呼吸很弱,人也軟軟地往下滑。
“婉欣……”
他慌神了,趕緊把她抱起來,掐了會兒人中,又拿毛巾來給她擦身上的冷汗。
她一身在發燙,好像是在發高燒。
季重山低咒一聲,只能帶她去醫院,若她死了,他的船和錢都沒了!
——————————————————我是一頭撞上來找死的分界線————————————————————
看着小區裏的車緩緩出來,一輛電動摩車慢慢吞吞地拐過了街道,跟了上去。待他們走遠了,幾輛車才從遠處駛來,魚貫進入了酒店區。
司機轉了彎,幾輛車直接開到了d區。保安們快步過來,詢問來者。但見全是清一色的豪車,態度也就沒那麼強硬了。
積架車門打開。季容越下了車,仰頭看面前的燈光還亮着的別墅,沉聲道:“把門打開。”
“可是……”
“我住這裏。”後面的車門打開,季重山漂亮的小秘書快步過來,從包里拿出了身份證,小聲說:“我的名字登記的,這是我的身份證,我忘了帶房卡。”
保安驗證之後,替她打開了門。
客廳里的水晶大吊燈把每個角落都照得通亮,歐式的木質樓梯在中間盤旋往上,季容越仰頭看了看,慢步往上走去。
跟在身後的人已經開始在樓下翻找起來,小秘書瑟瑟縮縮地跟在季容越的身後往樓上走,小聲說:“季總,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跟他也只有半年,也是他強迫我的……真的……”
“哪個房間?”季容越在樓道口停下腳步,淡漠地問。面前有四間房,房門都關着。
小秘書趕緊伸手指右側第二間。
季容越慢步過去,手一推,門就開了。
一室暗光,酒味正濃,地上狼籍一片。踢開碎掉的玻璃杯,目光投向摔在地上的電腦。
小秘書會識眼色,趕緊撿起來,捧到他的面前,小聲央求:“季總,我能走了嗎?這事真和我沒關係,我也就是個打工的。”
“走吧。”季容越在沙發上坐下,打開了電腦,屏幕裂開了,還沒關機,但是屏保鎖住了,需要密碼,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動了幾下,又抬眼看那正在衣櫃裏拿東西的小秘書,沉聲問:“密碼是什麼?”
“我不知道呀,我只是打工的。”小秘書苦着臉看向他。
季容越也不為難她,打了個電\話讓人來破密碼,然後走到酒櫃邊去挑酒。季重山會享受,不過來住幾天,就買了十多瓶好酒放在這裏。
他拿出已開的那瓶,倒了半杯酒,坐在陽台的搖椅上看風景。
這裏還不錯,品品酒,吹吹風,看看星星,挺愜意,這樣看來,他昨天有句話說得還不夠對。季重山不僅偷摸狗大有長進,享受的品味也有進步,起碼這酒就不錯。
“季總,來了。”曹楊快步進來,身後跟着一位提着電腦包的年輕男子。
“需要多少時間?”季容越扭頭看了一眼,沉聲問。
“我看看。”男子坐下來,擺弄了一下,小聲說:“幾分鐘就好了,這密碼簡單。”
“還是豬腦子,也不會弄個複雜的密碼。”季容越擰擰眉,低語一句。
那男子沒聽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做事吧,越快越好。”曹楊催促了一句。
男子雙手在鍵盤上靈活地敲動,果然只有幾鍾,就把密碼給解開了,還未關的視頻立刻就播放起來,男子吹了聲口哨,大聲說:“夠勁啊,身材不錯……”
“快走,你的報酬。”曹楊趕緊拉起他,付了錢,讓人送這計算機高手離開,自己也忍不住瞄了一眼,小聲嘀咕,“身材真不錯……季總……”
季容越不用看也知道是回事了,微微扭頭,沉聲道:“拷下來。”
曹楊趕緊拷好,這才訕訕地摸了摸鼻頭,小聲說:“真是糟|蹋了一個小美人,老白老口子知道了,非當場氣死不可。”
“回去複製幾份,你親自給他們兩個送一份去。”季容越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
“可是,如果他們兩個要妥協呢?”曹楊猶豫了一下。
“那就只能一家人陪葬了。”季容越步伐加大,沉聲道:“通知律師,游輪停止過戶手續,讓老沈上船去接管全盤工作,其餘人不要動。”
“是。”曹楊點頭,給他拉開了車門,等他的車走了,轉頭對其他人說:“把東西都放回原位,和保安交待好。”
“好。”眾人點頭,快速行動起來。
“老小子,活到頭了,把老子發配到那種地方去,看你怎麼死。”曹楊拋了拋手裏的u盤,咧嘴一笑,上車離開。
一棟棟別墅,亮着柔和的光,這車隊靜悄悄來,又靜悄悄走,碾碎了風聲星光……
——————————————————我是重山兄你慘了的分界線————————————————————
回到樓頂,沐青梨還在水池邊洗衣服。
她習慣用手洗點點的衣服,用小刷給他刷洗襯衣和袖口,水聲嘩啦啦地響着,就像小夜曲。沐剛也還沒睡,坐在輪椅上,用計算機算他這個月的入帳。
聽到鐵門響,父女二人轉過頭來,異口同聲地說:“回來了。”
現在居然有兩個人等他回家!
季容越笑笑,慢步過去,俯身在沐青梨的額上吻了一下。
“唷,你喝酒了。”沐青梨吸了吸鼻子,愕然看着他。不是去辦事了嗎?唇上怎麼會有酒味兒?
“嗯,一瓶挺不錯的酒。對了,明天我們去選幾支好酒回來,晚上喝一點,好入眠。把我衣服拿來,我沖一下。”
他向沐剛點點頭,徑直去了浴室。
“臭小子,還真讓你伺侯他!”沐剛不滿地指責一句。
“他工作累了嘛。”沐青梨擦了手上的水,快步跟了過去。
沐剛小聲嘟囔了幾句,繼續按着計算器,一臉滿足,“嗯,還不錯,小賺了點,可以給點點買份保險了。”
浴室里已經響起了水聲,沐剛扭頭看了眼,又擰擰眉,突然就大聲說:“裏面滑,小心摔着!季容越,你聽到沒?不許在裏面亂來!”
水聲更大了……
過了一會兒,沐青梨匆匆出來,一臉臊紅地瞪了沐剛一眼,抱着季容越換下來的襯衣坐回水池邊上去洗。
“他帶你去檢查沒有?”沐剛放下計算器,小聲問。
“嗯?”沐青梨沒抬頭。
“你還是給他生個孩子吧,沒那麼可怕的,他這麼大個家族,也不能沒有男丁。”沐剛又勸她。
“嗯,我會去的。”沐青梨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