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您就是我外祖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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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后初晴,天地煥然。
絲絲寒冷,陣陣新風。
長安西。
“吁!”
楊繼業勒停馬車。
撩開厚重的帘布,楊繼業頭顱微垂,表示尊敬,道:“世子,興國公府到了。”
高哲懷抱暖爐,稚嫩的身板兒直起,動作緩慢的向下。
仰望興國公府門第,一派冷清氣象,連兩個把守的侍衛都沒有,高哲不禁偏頭問道:“你確定興國公在?”
楊繼業肯定的回答:“興國公年前致仕,沒有歸還洛陽老家頤養天年,一直留在這兒潛心修書。”
高哲挑挑眉毛,深吸口氣,道:“你留下,我去看看。”
楊繼業稱:“喏。”
高哲邁步一路上得興國公府前。
然後……
滿面的尷尬,高哲轉身對楊繼業招招手。
楊繼業快速到來幫助高哲,伸手抓住興國公府大門上的銅環,“砰砰砰”的叩了幾下。
高哲拉着小臉兒,鬱悶的感慨自己的身體還小,同時埋怨興國公府的門環搞那麼高作甚?
不多時。
一個侍衛打扮的人開了門,向外張望。
高哲道:“秦國公世子高哲,前來拜謁興國公,勞煩代為通稟。”
那侍衛低頭瞧到高哲,又抻着脖子瞅了眼高家的馬車,道:“稍等。”
那侍衛是在判斷高哲秦國公世子身份的真假,總不能隨便來帶着一個僕從的娃娃,張口要見自己主人就能見吧?依據帝國禮制中“天子駕六,諸侯駕五,王公駕四”的階梯等級,除非有人冒着不要命的風險逾越,否則再清楚不過。
一會兒。
那侍衛去而復返,道:“世子請進。”
高哲示意楊繼業等着,自己在那侍衛的引路下,入了興國公府。
正堂。
侍衛道:“國公爺就在裏邊。”
高哲不遲疑的走入。
屋內有一老者端坐,手捧香茗茶湯。其人年約古稀,鬚髮皆白。身體瘦弱枯乾,脊背佝僂,滿面皺紋與斑點。外表衰老,精神卻光彩熠熠。見高哲走來,一雙眼睛盯着上下打量。
高哲袍袖一甩,拱手作揖,施禮道:“晚輩秦國公世子高哲、高子伯,拜見興國公!”
興國公,姓衛名玄,表字文升。
高哲之父高毅當年的原配妻,娶的正是衛玄的小女兒,他也是高哲想要找來教育岳飛、徐達、戚繼光三人兵法韜略的人選。
有個詞兒,能很好的形容衛玄,叫做“廟堂常青樹”!
時年七十歲的衛玄,宦海沉浮四十餘載,文可以、武亦可以,從他歷任官職即能看出一斑……侍中、給事、衛尉寺少卿、武威郡郡守、征西將軍、涼州刺史、刑部尚書、前將軍,等等。他世襲父親侯爵,而今已升大隋為數不多的國公之一。
坦白的說,高哲之父高毅的原配嫡妻死後,衛氏與高氏再無瓜葛。或者講人家沒有在高氏沒落時,通過那層關係趁虛而入,圖謀點兒啥去,僅僅不往來,算的上高風亮節了。要知道——天家皇族自古骯髒,世家士族不遑多讓。
衛玄收回放在高哲身上的目光,漫不經心的說道:“世子此來,不知有何事?”
高哲不卑不亢的笑道:“素聞興國公文韜武略,淵渟岳峙,晚輩久慕,厚顏上門,懇求指點一番罷。”
衛玄老是老了,感官反敏銳至極,坐正身子,眸子一轉,蹙眉不悅道:“指點?老夫憑什麼指點你?”
高哲躬身再次拜禮,道:“高衛兩家同出洛陽,早先也有交好之舉,興國公寬仁長者風範,定不吝賜教。”
衛玄道:“同出洛陽怎樣?豈不聞‘一山不容二虎’?你們高氏倒下了,對我們衛氏何嘗不好?”
高哲道:“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興國公智慧高深,斷不會短視淺見。”
衛玄加快語速,道:“老夫愛女,嫁予汝父,慘遭橫死,不能釋懷。”
高哲沉痛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興國公節哀。”
衛玄“哈哈”大笑,從座位上站起身,順手拿起一根拐杖,拄着走到高哲面前。
高哲神色平常。
衛玄問道:“聽你的話語作態,可不是個小孩子啊!老夫記得……老夫女兒的祭日,是你的生日?那……還有一個多月,你才滿七歲?”
高哲道:“晚輩‘生而知之’,明晰事理!”
衛玄一怔,沉吟很久、很久,唏噓道:“生而知之,不學乃會!老夫不配指點你!”
高哲發懵,短促的發出“啥”的一聲。
“曹沖六歲稱象,項橐(tuo二聲)七歲為孔子師,甘羅十二歲拜相……生而知之者,何其可畏也?”,衛玄嘆道:“若你是早聰,老夫還可教導,可你是生而知之,老夫哪有那個資格?”
比起長平王邱瑞、車騎大將軍定彥平這兩個出身草莽的武人,士族出身的衛玄對生而知之的感慨就多得多,不像他們聽完一笑,並不以為意。
高哲有些着急了,因為如果他想讓衛玄教導岳飛、徐達、戚繼光,那他必須要成為衛玄的弟子,用此方法使得他們三人能旁聽跟着學,不然單獨讓他們三個拜師……開什麼玩笑?身份不夠啊!
衛玄道:“你還有兩個弟弟?”
高哲答道:“晚輩二弟高布、高子仲、三弟高寵、高子叔,他們學武的天賦資質甚佳,過幾日將由長平王、定車騎為師授藝。”
衛玄咋舌:“天佑高氏!”
高哲一咬牙,拜倒在地,擠出幾滴貓眼淚,可憐巴巴的求道:“興國公愛女為我父妻,我父妻子,就是我母,您……”
衛玄蹲到地上,饒有興趣兒的看着,道:“老夫怎麼了?”
高哲乾脆不要臉到底,抱着老頭兒大腿:“您就是我的親人吶!外祖父!您可不能不管您外孫子……”
“跟你爹當年一個德行!都是無賴!”,衛玄笑了,坐到地上,道:“起來吧!起來吧!”,他抿抿乾癟的嘴唇兒,道:“老夫女兒嫁給你們高家,人不在了,關係還在。這麼多年,老夫……是!是一直有氣,覺得武忠惹禍,連累了自己女兒……過去的都過去了!高家現在老的老、小的小,忒不容易,老夫不能再袖手旁觀啦!”
高哲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那……拜師……”
“啪!”
拍了下高哲的腦袋,衛玄道:“差輩兒了!”,他想了下,道:“想學什麼,老夫教你!對了,你兩個弟弟什麼時候拜師?”
高哲道:“本月初六。”
衛玄道:“老夫會幫忙見證。”
高哲大喜,連忙攙扶衛玄起來。
“老夫有一孫女,端莊靜雅,知書達理。”,衛玄忽的說道:“等你過了十……十三歲,高、衛兩家,再續舊緣可好?”
高哲小臉兒抽搐,險些沒罵出來——丫老拉/皮/條的!
抹過彎兒來,高哲連腦門兒冒了青筋,因為衛玄的話,還有隱晦咒他早死的意思!
過慧易夭,不是瞎說,諸如曹沖、甘羅等,有幾個活到十三歲?假使高哲沒到十三歲掛掉……今天的一切,全沒有的事兒了。
當然,衛玄也有看好高哲的意思,不然嫁孫女幹啥?
高哲尋思尋思,笑容燦爛:“您是我外祖父,還用什麼再續舊緣?”
衛玄笑得更燦爛:“親上加親嘛!”
高哲:“……”
離開興國公府。
這一趟,高哲喜憂參半,上了馬車,對楊繼業道:“採辦子仲、子叔拜師用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