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正德荒唐

事實證明劉徹的想法是對的，淪陷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朱厚照一個人就可以辦到了，輾轉反側了一個月，幾乎天天都來他這取經。

離別是最好的感情催化劑，但是離別的太久，久到連這個人音容笑貌都忘了，感情也就被耗光了。一個月是最恰當的數字，思念不是那麼刻骨，回憶起的都是美好，過了一個月，就是慢慢開始消耗感情的時候了，劉徹點到即止。

“再有五天殿試，考生現在的一言一行都被注意着，無論你怎麼得罪你那朋友，今天去見他，估計也不會被打出來。”劉徹一本正經的說道。

即使他不這麼說，朱厚照也決定要去見謝遠了，即使殿試的時候他坐在御階上，謝遠不可能看到他的臉，但是如果他要給謝遠一個好的排名的話，瓊林宴上還是要見到的。

他想自己對謝遠坦白，而不是等他發現，從前他把這種事情當成玩笑，他喜歡看到那些原本和他稱兄道弟或是瞧不上他的人在發現他的身份后做出的那些反應，震驚的，羞惱的，狂喜的，還有故作清高想同他像之前一樣相處的，他覺得那真是有趣。但是對謝遠，他真的是害怕了，他發現自己一點也沒辦法想像謝遠知道他的身份后可能會有的表情，他太了解謝遠了，他知道，那一定不會是什麼好結果。

得到了前輩的肯定，朱厚照立刻給自己從頭到腳換了一身京城最新流行的裝扮，腳下生風，一溜煙的跑了。

V587奇怪的說道：“你怎麼不告訴他，謝遠今天出門訪客了？”

自從勾搭謝遠失敗之後，V587被劉徹開導了一番過後，也不再關注他那邊了，但是這次確實是事出有因，因為謝遠不知道怎麼的居然和楊雲那小子交上了朋友，這些天幾乎天天見面。

說道楊雲，V587還真挺佩服他們一家的，就沒見過這麼執着的人，按說這楊家家底不差，老爺子官位做的高，沒必要一定弄個皇室女婿，但人家就是認準了劉徹那麼一坑，不把自家那蘿蔔栽進去不算完。從三個月前就說要自盡的那楊家大小姐到現在還吊著口氣就是不死，隔三差五的鬧出點自盡沒成功的新聞，京中的流言也慢慢開始從楊家大小姐執意倒貼的八卦轉變成了痴情女子無情郎的凄美愛情故事，畢竟這麼拼的姑娘，實在太少了。

V587的耐心一天比一天少，他一點也不想在這鬼地方待着了！他的兒子會唱兒歌了他沒聽到也就算了，他的漢子還天天被人覬覦着！要不是內心還存在着那麼一點點的理智，他都想把朱厚照綁起來捆在龍椅上，威脅他，踢他，咬他，揍他，拿着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讓他沒日沒夜工作到死了。

“謝大哥說話總是這麼風趣。”酒樓雅間內，楊雲挑起細細的眉，嘴角帶笑。

朱厚照在隔壁聽着動靜，捏斷了手裏的筷子。他從謝府出來，知道自己白跑了一趟，老管家看他就像看着豺狼虎豹，揮着掃把就把他打出去了，朱厚照無奈，只好動用了平時只在刺客出沒的時候才出場的暗衛，這才打聽到謝遠是跟着楊雲出了門。

楊雲是什麼人朱厚照還真沒什麼印象，想了半天才在大腦旮旯角落裏翻出來，這人是他和自家堂弟說過的那個楊家姑娘的弟弟，模樣生的漂亮還會來事，要不是身份擺在那裏，也不知道要有多少喜好男風的紈絝前赴後繼。

朱厚照遠遠的看着，只覺得楊雲那張原本很好看的臉哪哪哪都不對勁起來，眉毛細的像個女人一樣，眼睛那麼大卻是個死魚眼，半點靈氣也沒有，鼻子高得像要扎死人，大男人長一張櫻桃小嘴你居然還TMD好意識對着人笑？

他正默默吐槽着，忽然見楊雲含笑對着謝遠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謝遠那張冷冷淡淡的臉龐上就忽然綻放出一個清淺的微笑來，朱厚照頓住了，然後眼睜睜的看着謝遠和楊雲就這麼進了酒樓。

V587和劉徹坐在隔壁的房間裏悄悄的注意着兩邊的情況，酒樓的雅間隔音很好，不過V587那邊有外掛竊聽，朱厚照則是直接讓暗衛在牆角開了個洞，聲音就傳過來了。

楊雲和謝遠聊得很投機的樣子，謝家和楊家也算世交，謝遠比楊雲長上幾歲，幼時在京中也是見過的，所以兩個人雖然才相識不久，卻非常親近。

“謝大哥說的是呢，我如今已在備考鄉試，等中了舉，再請謝大哥指教。”楊雲嘴角翹起，細細的眉毛上挑，配着那副精緻的容顏幾乎叫人移不開眼，不過謝遠卻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個笑。

“殿試還未過，現在說什麼指教不指教的，實在是折煞我了。”

朱厚照在隔壁聽着楊雲用那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著中舉，心情格外不爽，京城子弟受到的教育比起其他各地好的多，幾乎他們稍微用點心就能超出旁人一大截，所以他說的還真不是大話，但朱厚照偏偏就討厭這樣的大話。

或許，等下次上朝，要讓內閣修改一下科舉錄取條件了，對嘛，光按成績收人多片面，大明這麼大，地域之間教育程度參差不齊，滿朝文武全都是一幫京城子弟了，怎麼能做好事情？

朱厚照越寫越覺得是這樣，甚至他看着楊雲身上那秀才的頭銜也不順眼起來了，覺得這人還不如很多考了一輩子的童生呢。

“說起這次，小弟本來是想給謝大哥介紹一位朋友的，可惜他今天臨時有事不能來了。”楊雲那邊說道。

謝遠一點也不在意，他的朋友很少，他也不想要太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V587聽了半天也沒聽出什麼重點來，他抹了一把臉，看着劉徹一副完成試卷的樣子，不禁有些懷疑。

“這到底行不行啊？特地選在今天，難道就是為了讓朱厚照吃點醋？”

劉徹不說話，輕輕的揉了一下V587的頭。

讓V587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朱厚照發的聖旨就公告天下了，說朝臣們根據今年考生的總體情況來看，發現這些考生的地域發佈十分不均勻，尼瑪京城子弟和江南才俊幾乎要佔了錄取人數的百分之八十！這對於貧困山區以及少數民族兄弟姐妹們實在是太不公平了。何況朝廷里的蘿蔔坑已經滿了，最近三年裏收錄到的人員百分之九十都是要外放做官的，本地官員更能切身貼合民眾需求開展工作，所以經過了朝中諸位大臣的熱烈討論，大家決定分地域收錄官員，各地考卷分門別類，按人頭錄取，大家公平競爭上崗。

這個提議實在是太具有前瞻性了，V587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這真的是朱厚照做出來的決定嗎？這直接越過了六百年的鴻溝達到了21世紀小升初初高考的水平啊！

這人是和誰換了芯子？V587很懷疑以朱厚照的腦子是怎麼想得出這樣的方案來的。

劉徹摸了摸他的頭，“還早。”

朱厚照已經在謝府門口來來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他這回來之前讓人打探過了，確定謝遠在府里，今天和那個不要臉的楊雲也沒有約，但是他人來了，看到那扇緊閉的大門，無論做了多少心理準備，還是邁不出那隻腳。

他曾悄悄的無數次的回想過那天晚上的情形，只是在夢裏他都覺得自己的臉燒得就像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不，比毛頭小子那會兒還要嚴重，他沒有辦法想像等自己見到了真人，會變成什麼慫樣。

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在敲門之前給自己做最後一次的心理準備，就在這個時候，沒有一點防備的，謝府的大門打開了，老管家走了出來，他似乎是要去辦什麼事，走的十分匆忙，不過等他一抬眼看到朱厚照的時候，還是氣得臉都綠了，如果不是一邊的護院攔着，朱厚照覺得這老頭絕壁是要來和他拚命。

“咳，老人家，許久不見了，最近過的還好嗎？”朱厚照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儘管他覺得他這輩子都沒有笑得這麼諂媚過，但是顯然老管家不是這麼想的，他被氣得都有些打晃，指着朱厚照的鼻子就罵。

“你要是做人還有點良心，趁早滾！我們公子是不會見你的！”

長這麼大朱厚照也就被他老子這麼指着鼻子罵過，當了一輩子僕人的老管家在這一刻和先帝站在了同一高度！朱厚照身子僵了一下，不過還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老人家，我真的沒有要折辱謝兄的意思，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個誤會，你讓我進去，和謝兄解釋如何？”

老管家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尼瑪的什麼誤會犯的着把他們家清清白白的公子給……啊？還放他進去？他們不放狗就不錯了！

“你給我滾……”

“你有什麼要解釋的？”獨屬於謝遠的那股冷冷淡淡的聲音忽然在朱厚照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