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流言和蜚語
這很多年前被人翻出來的案子是百傳不厭,誰家邵家能有這麼多點值得說呢,誰讓如今的邵家大老爺在小皇帝面前備受關注。
好心的人把邵子鈺夫妻兩個分家出來的事情再這麼一分析,為什麼趕着分家呢,邵家又不是整個兒分,單分出五房,過不下去了啊。
人邵子鈺都已經把邵家大老爺的親外祖父給翻了,能不有仇么,當年都能和劫匪合作把年紀輕輕的邵子鈺爹娘給害了,案子破了之後,誰知道這小夫妻在邵府里還能能安安生生,肯定是怕被害才分家出來的。
有人這麼分析,自然有人覺得有理的很,這不是剛剛發生的案子么,親弟弟縱火燒死哥哥全家,還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打着偷天換日的計策,這邵家自然也可以有了。
傳言的人總是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這話自然也很快的傳到了邵大老爺耳朵里。
邵家才剛剛有起色,而這當年的案子是永遠都沒有辦法磨滅的一個污點,邵大老爺氣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派人去報了官,官兵去茶樓里把這些說書的人抓去了牢裏,關個三五天的,一出來,人家接着去茶樓里說。
這哪裏算傳是非呢,他們明明說的就是事實啊,為了不讓大眾有疑惑,他們這事實還經過多方佐證,怎麼,做了還怕人說呢。
邵大老爺不可能把洛都城所有茶樓里說書的都給抓起來,抓起來了也不能讓人家住嘴不說,更何況,這種事兒你是越去搭理,人家就越說的歡,可不止說書的才長嘴巴。
於是,正是意氣風發的邵大老爺,一下給氣病了。
傳到朝堂上的就是邵大老爺抱恙在家,這外祖父做過的事,哪能揣測出他要對侄子不利呢,小皇帝看邵大老爺幾天沒來,派人去邵家慰問了一下。
這不慰問還好,慰問完的當天下午,邵大老爺這拖着病的身子進宮謝恩去了。
當時林文錫在給蕭景毅授課,聽聞這內大臣邵大人求見,也沒讓林文錫離開,小皇子想的簡單,直接讓邵大老爺進來了。
這不,謝恩之餘,小皇帝問了句緣由,邵大老爺就‘如泣如訴’的說了外頭怎麼傳的這些是非。
小皇帝轉頭看林文錫,對這個師傅加上輔佐大臣還是有一定的依賴性的,“邵大人所說可否屬實。”
“當年劫案皇上應該有所知,顧老將軍派過去的下屬雷大人去和劫匪聯合,打劫賑災銀兩殺害邵長忠夫妻和當時數位無辜官兵,這案子也是兩年前才真的得以昭雪,邵大人是顧老將軍的親外孫,這外頭有些傳言,邵大人其實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林文錫不介意詳細的,完整的把事情說了一遍給皇上聽,末了又添一句,這和些茶樓里說書的人較真,氣量也太低了。
“此事朕知道。”蕭景毅點點頭,“不過顧老將軍所犯的錯,和邵大人是沒有什麼關係,外面這樣傳言,確實過分。”
林文錫不放過這麼好的教誨機會,“皇上,此時就是要有氣度,明知無過,何須因為這點小事自己傷神呢。”又不是三歲孩子,碰不得,說不得。
邵大老爺此時臉色微微發青,這要是還聽不出裏頭的諷刺之意,他就白活了,於是邵大老爺跪在那,亢然的說了一大通的話語,裏頭無一不是闡述自己被冤枉這難過的心情,外祖父有錯,是做的不對,但死的是他弟弟,儘管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從小一起長大,他也是很疼愛這最小的弟弟,更別說要害侄子侄媳婦了,如今外頭這麼傳,還愈演愈烈,邵大老爺覺得委屈覺得受冤枉。
小皇帝知道是知道,但又不清楚裏頭的恩恩怨怨,本着先入為主的觀念,他覺得邵家大老爺是個好的,那麼他這一番話在小皇帝這裏就有作用。
差點沒有把忠君愛國都給搬出來,林文錫看着小皇帝臉上的神情,見邵大老爺總算是停下來,對着皇上拱手,繼而對邵大老爺說道,“邵大人,如此一來,你就更不能病了,你這一病,這子鈺和清苒兩個孩子,不是得覺得對不住你了。”讓這麼好的一個大伯父受了流言污衊,做小輩的,心裏哪能安啊,是吧,不得趕着上門道歉去了。
林文錫自然會拆他的台,轉頭對皇上說道,“皇上,邵大人受了如此冤屈,不如就允了他多在家休息幾日。”
又是一臉的關切,“邵大人,還請放寬心才行啊,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些事兒,轉眼就過去了。”
邵大老爺神情一滯,覺得以後再來皇宮不能在林大人在的時候,必須選他不在。
最終做決定的自然是皇上,邵大老爺當然不可能一直抱恙在家裏,這內大臣的位置才坐幾個月,怎麼能放心休息。
小皇帝還是傾向於了邵大老爺的苦衷,外祖父如此,做孫子的如今是做什麼都要讓人說,等於背個鍋子在身上,隨時都能讓人抹黑,於是小皇帝對林文錫說道,這洛都城的風氣該整整了,怎麼說也是家事,外頭傳的風言風語的,影響到了官員的聲譽,流言蜚語害死人,要不得。
當學生的最討厭受管束,小皇帝自然也是如此,他覺得邵家大老爺的事情就是個很好的例子,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民間過多的肆意傳言,肯定是不對的。
林文錫聽了皇上的話,一半欣慰一半愁。
欣慰的是先帝沒選錯人,皇上學的很快,也會舉一反三,將來長大了治國,肯定是能有很好的一套。
愁的是皇上如今正是容易受人影響的年紀,邵家大老爺這樣的,讒言一多,很多時候都是防不勝防的。
誰讓他們是輔佐大臣呢,皇上旨意下了,林文錫還得照辦,找了張忠侯商量此事,這肅清洛都城裏的說書人肯定是不可能的,民間這茶樓里說書也是一種娛樂趣味,權衡一下,給這說書的內容定了一個範疇,皇家的事兒肯定是不準在話本子拿出來說的,還有就是誣衊朝廷命官的,說人是非的話本子也不能說。
林文錫一筆寫下,誣衊人的自然是不能說,例如邵家大老爺這樣,別人誣衊他要害侄子侄媳婦,肯定是不對的,但不是誣衊的話,就沒有明確禁止,例如說顧老將軍和當年劫案的事情,例如誰家官員娶了小妾休了夫人的,哪個官家的人欺凌弱小,收受賄賂,林文錫是義正言辭的稟明皇上,“皇上,這御史台的人再多,也不能看的遍朝中官員的日常作風,百姓的這些傳言,說書的,其實就對這些官員起了督促作用,我們看不到的,他們看到了。”凡是講究一個度。
北王爺他們不會任由皇上自己拿主意定奪,所以這旨意到最後付諸實際的時候,倒顯得不痛不癢。
誰會沒事老去誣衊朝廷命官呢,吃飽撐着...
縱火案和邵家的傳言慢慢淡去的時候已經八月底,洛都城的天也漸漸轉涼,涵哥兒也要準備着去書院裏念書。
林清苒給他理了理領口,帶他到了前廳,這邊有丫婆子帶着十幾個小廝候在那。
年紀在六歲到八歲之間,林清苒帶他走過去,“選兩個小廝,以後他們就跟在你身邊服侍你,還要跟着你去書院。”
涵哥兒看着這些人,一會兒,回頭看林清苒,“娘,就這兩個吧。”涵哥兒指了指第一排穿着乾淨的,又指了指第二排年歲稍長的。
林清苒點點頭,把這兩個人留下,讓丫婆子帶着其他人出去,讓李媽媽出去付銀子拿身契。
“給他們取個名字。”林清苒出言提醒他,涵哥兒想了想,“你叫明路,你叫慶俞,明路以後跟着我去書院裏。”
林清苒問了他們的歲數,吩咐司琴,“帶他們去觀言那裏,讓他教教他們。”
這時辰劉師傅也快過來了,林清苒讓他準備準備去和劉師傅上課,回了主屋,沒看到博哥兒,“二郎人呢?”
“二少爺在姑爺書房裏呢。”李媽媽進屋子收拾說道。
一早出的門,一個時辰都沒到,怎麼又回來了。
林清苒走到書房裏,博哥兒坐在邵子鈺懷裏,手裏抓着一支筆,在桌子上畫來畫去,玩的不亦樂乎。
才這歲數,根本不能靜下心來識字,就只是抓着筆玩而已,見到林清苒來了,下來走到她身邊,要她抱着自己去卧榻那坐着。
“不是辦公去了。”林清苒把兒子抱過去,邵子鈺也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走到他們這邊,“我向刑部告了假,帶你們去桑江走走,涵兒很快要去書院裏了,帶他出去看看。”
“怎麼忽然要去桑江。”刑部時常有急事,這樣一走就是半個月,哪能啊。
“去把那宅子裏的東西收拾收拾,改天讓人都運回來,老管事的年紀大了,也得給他時間和家人團聚。”邵子鈺拉住她的手,“從彭城回來一直在忙,都沒出去過,上回是我和你去的,這一回把涵兒他們也帶去。”
“讓老管事回家去了,那這宅子怎麼辦,總是要人打理,難不成賣了。”
“另外找人看着,所以要把東西收拾了都帶回來,畢竟是祖父留下的東西,祖母也在那住過一陣子。”林清苒聽着,點點頭,“也好,那我派人收拾一下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