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海魔
我躲，但躲不開，狗刨式太慢了……
我被逼得抱頭鼠竄，這該死的女王，要不要每次都這麼暴虐，更年期么？
“等等！”我連忙拔出了魚刺刃，雖然擋不住，但好歹象徵性的揮舞幾下嘛。
“你要護着它？”女王的表情很冷，是因為天敵的緣故么？那瞳孔都紅到發紫了。
本能告訴我，這種時候絕不應該答應，但卻。
哎，我就是個傻瓜，我因為一句凱哥就不顧一切的用命去救同學，又因為一句莫名其妙的爸爸，哪怕認錯了，哪怕我和它一點都不像。
但看着那呆萌又滿是驚恐的小丑怪，我苦笑着點了點頭。
“別殺它，就算是天敵，至少也放它離開吧。”
“畢竟，它還這麼小，應該才剛剛孵化不久，是被流徙潮捲來了這裏吧？”
我緊摟着小丑怪哀求道，哪怕毫無用處。
我這麼做很傻，就像在哀求一隻貓放過一隻耗子，女王不可能答應的。
不僅女王，就連其他人魚看到我懷中的小丑怪后，表情也全都變了，甚至包括靜靜。
“海魔？”靜靜剛回來就瞪大了眼睛，那表情竟和女王一模一樣，滿是殺意。
好鬱悶，我不該把小丑怪拽出崖壁縫隙的，雖然它藏在裏面依舊逃不掉。
然而，如果我沒有發現它，如果是被靜靜和女王先看到它的，那直接殺掉的話，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但它此刻已經蜷縮在我懷中了，還將我誤認為是爸爸。
放開它？輕而易舉，但我就是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因為它叫我爸爸，因為它丑的很呆萌，因為它的面孔太像人……
我有太多太多的原因，所以緊摟着它，面對着所有人魚的敵意，我咬牙後退。
說起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自從被靜靜帶回了人魚海峽，我一直都在忍氣吞聲，本着能活下去就好的態度，無論是面對女王的殺意，還是之後的色誘調戲，我都能忍則忍。
但我始終是男人，拋不開某種與生俱來的執拗性格。
“能不能給個面子？”我扭頭望向了女王。
女王不理我……
第一次，連靜靜都沒理我……
她們已開始商量要如何殺掉我懷中的小丑怪，甚至，她們都已在商量要不要吃掉它。
靠，她們竟下得去口？
“海魔是很美味的。”一名人魚突然舔了舔嘴唇。
“海魔有很強的力量，只要吃一隻就能很久不用再進食了。”連靜靜都這麼說。
我要瘋，我都感覺她們是在商量，要如何吃掉一個小嬰兒？
我始終忘記了，人魚並不是人，她們的世界觀和我天差地別！
咬緊牙，我突然扭頭，不顧一切的朝後游去，可我游得過誰？那可憐的狗刨式。
嗖嗖嗖，數個身影擋住了我，一把把魚刺刃直接就爆出了光華。
“不要傷到周凱！”靜靜和女王同時開口。
謝謝，但希望她們也不要傷害我懷中的小丑怪，雖然……不可能。
我已竭盡全力去格擋了，可我對力量的操控渣到爆，僅一次接觸，一名湛藍色人魚就險些挑飛了我手中的魚刺刃。
懷中，突然傳出了慘叫，我本能低頭，瞳孔在一瞬間血紅。
鮮血湧出，在小丑怪的背脊上，那一道深可見骨的裂痕，小東西痛的拚命哭嚎。
“爸爸……爸爸……”
它始終認錯了，它始終在求我保護它，我卻根本做不到。
腦海中轟隆隆的彷彿在打雷，更有股暴虐感湧上了心頭，彷彿那裂痕割在了我心中，彷彿痛的人是我。
抬眼看向那名人魚妹紙，哪怕她的美貌完全不輸給靜靜，但我的心中只有怒意。
“給老子，滾開！”
那一聲咆吼，魚刺刃竟不顧一切的反斬了出去。
誰也想不到的，這一擊有多恐怖，連我自己都想不到。
我發誓，自己從未想過要傷害她，頂多只是逼退，可那一刀很不對勁，彷彿不受身體和肌肉的控制。
那是一道深紅從我眼前乍現，深紅中還夾雜着淡淡的紫色。
那也是一股暗潮從我面前浮現，竟將身周的數名人魚妹紙給齊齊逼退。
唯有那名傷害了小丑怪的人魚退不開，她彷彿被什麼力量給鎖住了。
那就像結界，就像一股極寒的氣息，這玩意我究竟是怎麼用出來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感覺眼前的紅光一閃即逝。
“不要！”女王的驚呼聲響起，卻晚了，我剛剛出刀就覺得不對，本能就想收力，卻同樣晚了，那一刀的速度不要太快。
彷彿隨着心念，心動了，刀光就發動了，又僅一瞬就結束了。
咔，那名人魚僵在了場中，愕然看向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巨大裂痕。
那裂痕幾乎撕碎了她的身軀，從脖頸處開始，一直延伸到了小腹，血水宛如泉涌。
“你……”人魚妹紙仰天而倒。
驚呼聲，呵斥聲，甚至咒罵聲，幾乎瞬間就淹沒了我，我連反應都來不及。
那一刻，心中只余愧疚，又彷彿有一團亂麻，怎也理不清解不開的。
懷中的哭嚎聲依舊繼續，身邊圍聚的人魚妹紙越來越多，但我再不敢出刀了，只是！
我看向了遠方，突然想不顧一切的逃離，本能就弓起了身形。
又一次，我做出了連自己都理解不了的舉動，宛如炮彈般彈射了出去。
靜靜本想抓住我的，可她來不及，女王也想攔住我的，可連她都沒有追上。
海峽中，那一道宛如流徙潮的銀白色絲線，瞬間延伸了出去，又眨眼間消失不見。
“周凱！”
靜靜的呼喊聲從背後響起，我卻頭也不敢回，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
無論如何，先把小丑怪送出去再說，之後要殺要刮悉聽尊便，反正我的命是靜靜救得。
望着我的背影，靜靜的表情很複雜，女王的表情更複雜，其實她已經後悔了，為了區區一隻幼年海魔，真不值得賠上我。
就因為那一刀！
哪怕我只是無意中斬出的，很難再來一次。
就連那宛如炮彈般的彈射，也只是因為心情的波動，平靜下來后，我就再次恢復了那蝸牛般的狗刨式泳姿。
但那一刀，卻讓女王再次堅信了，某個力量強到連自己都不自知的珍寶。
“靜靜，快去找他！”女王咬牙道，想了想又嘆了口氣。
“至於那隻海魔，如果他堅持的話，就算了吧。”
哎，如果她早點這麼說的話……
可我並不知道，這件事還遠沒有結束！
我始終不了解海底生物，更不了解我懷中緊緊摟着的小丑怪。
它的哭嚎聲，對我來說只是個不得不救它的理由，但對其他的海魔來說呢？
海底生物都不是用語言來交流的，大多數都是意念溝通，然而，意念的溝通究竟可以傳出多遠去？這些事我統統都不知道。
女王知道，女王一邊救治那名被我重傷的人魚，又一邊讓麾下的人魚立刻加強戒備。
女王在發現這隻小海魔被流徙潮捲來后，就本能預感到了什麼事。
“這人魚海峽，怕是平靜不了多久咯。”女王嘆息道。
只希望，她之前對我的示好，能讓我多幫幫人魚一族。
只希望，下次在幫人魚對抗海魔一族時，我依舊能發揮出剛才的力量。
其實女王和靜靜敵視海魔一族，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這是一個很恐怖的種族。
整個海底世界，最最恐怖的種族！
嗜血，嗜殺，殘酷，暴虐！
可惜，這一刻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救得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