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情深緣淺

004 情深緣淺

他........他.......陸暻年,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此時竟然被一個半大的小姑娘給無視了?啊!

陸暻年異常憤怒!

臉色難看的都不能形容了。

男女之事,總有些很奇怪的心理,往往不都是女孩子在事後哭哭啼啼的想要得到男方的負責嗎?為什麼顧夏完全沒有這樣的心思,甚至連表現出認識他都不曾呢。

陸暻年當然不會想到顧夏的個性是真的能把什麼事情都吞下肚去的,他總是想着,要是按照普通的女孩子,怎麼樣也不該這麼平靜吧。

甚至他都不相信顧夏完全忘記了他,抑或是根本整個過程中就不知道他是誰。

這太傷害男人的自尊了。

陸暻年仔仔細細的回想,他們在一起的那一晚,雖然顧夏是真的從頭到尾都迷糊,可是她中途不是沒有醒來過的,也不是沒有對着他笑過,甚至還曾主動的向他求歡。

所以,他堅定的認為顧夏此時的這種做法,不過是一種恃寵而驕,待價而沽。

女孩子的手段千千萬,陸暻年見過的不少,雖然顧夏這樣的實在算是另類,但是另類不代表她就是應該的。陸暻年咬牙切齒,想着顧夏這是故意拿着身份。等着陸暻年去求她呢。可男人這時候的自尊心還有那種自以為是的情緒瘋長起來,一個小丫頭想要拿捏他,辦不到!

後來無數個夜晚裏陸暻年回憶着當時自己的做法,都無比的懊悔跟惋惜。說白了,他那時候對顧夏,其實並沒有多少愛意的,不過是一個他有好感的女孩子,跟他發生了關係,他想要對她負責,也僅此而已。

在那個當下,陸暻年負氣離開。

想要晾着顧夏一陣子,反正人都是他的了,他倒要看看顧夏能綳多長時間。

**

顧夏真的對陸暻年沒有任何的印象嗎?

當然有。

只是很模糊,而且每每想起那一晚,她都覺得是場噩夢。

剛剛十八歲的女孩子,初入大學校園,在對這個社會還很陌生的時候發生了這種事情,對顧夏來說對方是誰根本不重要,或者說她終其一生都願意想起了那晚的男人是誰。過程在事後想起更是令人痛苦萬分。

大概也沒有哪個女生會在遭遇這樣的事情之後還會甜蜜的回想。

她只想忘卻。

永永遠遠的忘記。

至於陸暻年所謂的負責,大概他此時對着顧夏說那晚的男人是他,顧夏的第一反應是逃跑而不是欣喜,男女的感受在這樣的事情上,千差萬別。

顧夏變的自閉,她不願意跟別人多交流,甚至她懼怕這個未知世界的一切。

直到她碰到江哲年。

很乾凈的男孩子,滿身都是正能量。對,在當時的顧夏來看,江哲年就是滿身的正能量。江哲年參加學生會的工作,在學外打工給高中生做家教,甚至還在周末去醫院給主導大夫做小工,每天忙的跟陀螺一樣。

江哲年剛開始跟顧夏在一起的時候,顧夏每天就是跟着他,他對這個世界彷彿非常的適應。甚至抱有很大的信心。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江哲年是從小城鎮考進大城市的孩子,他想要永遠的留在這個城市裏,自然要比其他孩子付出更多更多的努力。

顧夏就跟着他,看着他面對每個人的時候都遊刃有餘,好似能面對一切的樣子。

這樣子讓她有安全感。

江哲年真的忙,對女朋友的要求,似乎並不高,只要能體諒他就可以,偏偏顧夏是個非常聽話的女孩子,不鬧不作。幾乎沒有大學女生所要求的一切,不用江哲年給她買飯,不用江哲年給她打水,甚至連逛街,顧夏都興緻缺缺。

顧夏從小就是穿顧佳雲穿剩的衣服,時間長了,似乎都習慣了,穿衣服就拿顧佳雲不想穿的,反正顧佳雲追求流行,衣服被顧佳雲嫌棄的時候,顧夏穿出來又是另外一番味道,從來也不覺得難看。

所以顧夏對穿戴沒有什麼既定的印象。

大學的日子過的簡直飛快,顧夏大三的那年,顧佳雲終於如願以償的嫁給陸駒,婚禮更是隆重的號稱‘世界婚禮’。

顧夏去做伴娘。

**

陸暻年差點吐血。

他不過是想晾哪個小姑娘一段時間,加上他也是真的非常的忙,所以想起顧夏,讓人拿她的資料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

小姑娘似乎沒有變樣子。

但是又似乎全變了。

陸暻年雖然說要晾着顧夏,但是她的生活他還是知道的,想要讓人盯着她,並不難。

陸暻年發現顧夏後來的照片幾乎穿的都是黑衣服,黑色的裙子,黑色的褲子,黑色的短袖。一張兩張看不出問題,時間久了,照片的張數多了,就能看出情況不對。

女孩子正是最嬌嫩的時候,這樣成日裏整身黑漆漆的看着實在不活潑。

陸暻年記得他們那晚在一起的時候,她穿着海軍風的短袖還有百褶裙,看着青春活力中帶着調皮,是真的非常的吸引人。

但是如今,那樣的氣息好似沒有了。

小女孩像是收起了身上所有的朝氣,變的冷漠又孤僻,她沒有在跟同學外出過,這是陸暻年特別交待要讓人盯着的地方,就怕她再跑出去喝醉。

但是沒有,資料里,她連跟同學一起出去吃飯都沒有過了。

每天不是上課,就是窩在醫學院的圖書館裏,生活完全的兩點一線,連家都很少回去過。

陸暻年發現了不對勁。

他原本就是心細如髮的男人,怎麼會看不出小姑娘身上的變化。

前思後想的,還是給顧夏打了一通電話。他離開的那天早上,再床頭是留了自己的手機號碼的,如果哪個小姑娘有心,自然會記下來,他當時不知道該留什麼話,想說的太多,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所以留了電話,等着小姑娘自己撥打過來,他再說。

可是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打過。

陸暻年意識到顧夏的反常的時候,就第一時間打了過去,手機撥通,陸暻年滿心滿心想要解釋,可是只說了一個:“我........。”字。

那邊顧夏二話不說就掛了。

再打就是空號的提示音,明顯是設進了黑名單。

他不敢把事情往他不希望的那個方向去想,真的沒有膽量。

如果........如果.......那晚顧夏真的不知道對方是他,那麼後來.......這個小姑娘是不是只是認為自己遭到了一場qiangjian。

陸暻年不願這麼想。

如果顧夏是這樣認為的,那麼她應該報警。她在陸暻年剛回國的時候表現的那麼平靜,陸暻年還以為她都知道,她知道對方是誰,知道那晚的一切是你情我願的,只是有些小心思,只是想拿捏他。

可是時間真的是很殘忍的事情。

陸暻年在發現顧夏的反常之後。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當頭澆下。他甚至去查過派出所有沒有關於這方面事情的報警,可是顧夏沒有做過,她沒有報警。

她沒報警,可是為什麼會那麼的消極呢。

陸暻年百思不得其解。

最後還是陸駒答疑解惑,陸暻年當然不會傻到去問,不過陸駒只要喝點酒,那就真的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主兒,陸暻年問他,‘你這些年禍害那麼多女孩,難道沒人跟你鬧翻的嗎?或者告你qiangjian的?’這種事情在美國特別多,幾乎所有的明星富豪。只要不注意的,都遭遇過。

‘鬧翻?怎麼鬧翻?’陸駒的舌頭都是大的,‘告我qiangjian?笑話,國內哪有人會這麼傻,就算報警,警察也只會說是女孩子自己不檢點,這事情怎麼取證?最後我說一句是她勾引的我,事情不就解決了?看誰敢,這裏不是美利堅,我的三叔。’

陸暻年通體冰涼,血都跟凝固住了似的。

是啊。他忽略了,這裏的國情不比美國,在美國女孩子遭遇侵犯,只要上訴,那絕對是男方的錯,一告一個準。

可在國內,這樣的案子無論過程是怎麼樣的,結果其實都是女方吃虧。

原來顧夏那麼平靜,不是她認可,不是她記得他,抑或是再跟他耍心思,而是她隱忍,打落了牙齒和血吞。

這樣的事情在陸暻年看來不可思議。

哪有女孩子會忍得下這種事情,如果她不是自願的,不是該早就報警了嗎?

但是現實就是如此。

顧夏什麼都沒說。

可是她的樣子,卻發生了變化,儘管她身邊的人都沒有看出來,可是陸暻年卻能察覺女孩子眼角眉梢的恐懼與愁思,那麼濃重。

將這兩個多月來關於顧夏的照片全部都攤開放在辦公桌上,陸暻年眼睛一張張的掃過,沒有一張中顧夏露出過笑的表情。

他還記得她初初見到她的時候,她羞的滿身通紅。那樣的羞澀靦腆,可是照片里,那樣的顧夏也沒有了。

沒有任何的屬於這個年紀小姑娘該有的表情,只有漠然,甚至是逃避。

她不參加所有的活動,有幾張照片是校園裏學生會在校園裏做活動的,有同學上前去跟顧夏說話,她的表情是驚恐,是恐懼。

陸暻年獃獃的看着照片發愣。

突然覺得自己作孽。

他當初喜歡顧夏的單純,但是內心深處,其實還是把她當作在美國時認識的那些女孩子。別說大學,高中的時候跟男孩子約會都已經不是什麼大事情。

那些女孩子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知道怎麼讓自己快樂,至少知道怎麼保護自己。

可是顧夏這個獃子,她什麼都不懂。

甚至把委屈哭出來都不會。

真頭疼,遇上這樣的女孩子,陸暻年心疼的都要碎了,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這個時候,他要是去跟顧夏說,他就是那晚的男人,要對她負責,大概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有些話,有些事情,如果該說該做的時候沒有及時做,過了那個時間段,一切都會變的不對味。

陸暻年頹喪的不像話,明明他憧憬的是跟顧夏的開始,未來,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實在是萬萬沒想到,顧夏會是這樣的女孩子。

沉默、脆弱的讓人都不忍心面對。

陸暻年之後幾乎每天都要去B大報道,每次去之前都雄心勃勃的跟自己說,今天一定要跟她說清楚。告訴她,一切原本是什麼樣子,並不是她想的那樣。

他們之間,是正常的男歡女愛,是愉快的,甚至在顧夏這樣的年紀,這樣的事情,是正常的。

可,每每看到顧夏,陸暻年卻又舉步不前。

該怎麼說呢。

看到顧夏,他就心疼,真是怎麼就有這樣的人呢。自卑懦弱,顧夏走路都是靠在牆邊走的,似乎是一種本能,她並不願意跟人擦肩,甚至連對人打招呼都不喜歡。

陸暻年抓耳撓腮,面對上億的案子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束手束腳過。

讓人將顧夏所有的資料找來看,從小就生活在姐姐陰影下的女孩,陸暻年拿着資料手都在抖。他想他也許明白了些什麼,顧夏這樣的性格,其實是很嚴重的自卑。甚至她從小大概都習慣了,所有的好運都屬於姐姐,噩運都是留給她的。

遭遇陸暻年的事情之後,大概她原本這樣的心思就更加的堅定。

彼時顧佳芸跟陸駒的戀情沸沸揚揚,而顧夏要面對的卻是這樣的遭遇,她的隱忍,她的沉默,其實都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甚至是對外界的一種抵抗。

而且她能說什麼,做什麼呢。

這事情真的報警了,顧夏無非變的身敗名裂。變成了‘姐姐那麼好,怎麼妹妹是這樣’的典範人物。

陸暻年覺得她傻,其實她想的比誰都清楚。

那就是這個世界上,她無論遇到什麼噩運,心疼她的人不會有。追着踩她,罵她的人,卻是遍地。

傷口就留給自己就好。

那是陸暻年多年來少有的情緒失控,他瘋了一樣的喝了一夜的酒,可是沒有辦法了,他錯過了很多事情。

陸暻年到底不是一般沒有抗擊打能力的小孩子。

頹廢了一陣,他重振旗鼓。打算重新出發,他可以跟顧夏重新開始,他可以去追求她,在她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

特地的穿了盛裝,買了花,他拿出從來沒有過的精神態度,去找顧夏。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還能補救回來。

他不想看着他喜歡的小姑娘因為他凋謝枯萎。

那種疼痛,折磨的他,徹夜難眠。

只是老天爺似乎是真的對他所作所為看不過眼,他拿着花。站在顧夏日日泡着的圖書館門外,滿懷信心的要對她表白。

其他的那些他都不在乎了。

即便是被說他追求陸駒女朋友的妹妹,又能如何呢。

他是男人,他本該承擔的更多。

結果,他看到顧夏跟一位男同學一起出來,少見的,顧夏的臉上有了一絲笑紋,很淺的,還帶着羞澀,可是卻是真的。

他們就這樣從陸暻年的身邊走過。

如這所校園裏最最普通的一對小情侶。

而陸暻年,徹徹底底的就是局外人。

心情........哎。不提也罷。

陸暻年覺得自己大概是發了瘋,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是依舊每天來B大報道,就是出差來不了的時候,他依舊會讓人盯着顧夏,拍她的照片。

放不下,怎麼可能放的下呢。

他害怕那個連哭都不會的小姑娘再次受到傷害,他容忍不了,儘管上一次傷害她的,也有可能是最致命的一次傷害她的人是他。

看着照片里的顧夏漸漸會笑,衣服也開始變的有了色彩。

陸暻年既高興。也心痛。

高興,顧夏漸漸的走出陰霾,不在如之前那樣的陰鬱,恐懼。

心痛,這一切的改變,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另外的男人,可明明,那是他的女孩啊。

所有的傷痛都留給午夜夢回,陸暻年心中愧疚對顧夏,所以江哲年畢業的時候。陸暻年特地跟江哲年所在實習的醫院打了招呼,讓江哲年的事業更加順遂一些。

如果這個男人能給顧夏後半輩子的幸福,那麼他應該感激。

陸暻年時常安慰自己,相比於陸家這樣的龍潭虎穴,江哲年其實是個更好的選擇,家庭人口簡單,雖然不富裕,但是足以讓顧夏過上安逸的生活。

顧夏的一切都會如這世上最最普通幸福的女人。

而他,陸暻年,只會給她帶來傷痛。

說不定現在的顧夏心裏,陸暻年這個人,還真的是十惡不赦的。

只是他還是會忍不住,忍不住讓司機跟着顧夏慢慢的走好久的路,就想這麼看着她。有些人失去了,才會明白也許從未擁有過。

陸暻年想,這大概是老天爺給他的一次機會。

一次擺脫慘淡人生的機會。

可是被他搞砸了。

每每想起跟顧夏曾經有過的那一夜,他都覺得像是夢,最美的夢。

喝多了酒的時候也曾大發雷霆過,明明她是他的,從頭到尾都是他的,為什麼他要拱手讓人,他搶過她來的手段千千萬,難道還會輸給一個江哲年。

可是沒辦法。

他輸在顧夏心裏。

他該以什麼面目出現在顧夏面前呢,強迫她跟江哲年分開,她會恨他。說出當年的事情,她更是會恨他。

他能做的就只有像個猥瑣的偷窺狂一樣,在陰暗的角落裏,看看她。

顧佳芸結婚的時候,陸暻年當然到場。

他就坐在距離舞台最近的地方,全程看着穿着純白伴娘服的顧夏。

連方笙這時候回國,她懷孕了,想要跟陸暻年做筆交易。陸暻年並沒有同意,他不想出賣自己。

今天的婚宴,連方笙也來了。

她在一邊嘟嘟囔囔的說:“你看,你侄子都已經結婚了,你還單着,這事情怎麼可能不被人詬病。你結了婚,有了兒子,得到更多股份的可能性才高。”

連方笙以為陸暻年是個會為了家產不顧一切的人。

其實並不是如此。

陸暻年看着顧夏笨拙的跟在顧佳芸身後,還踩到了裙子,身邊的女孩子對她譏笑,顧佳芸的臉色也不好看。

她還是那樣,被人瞪被人罵了,只是抿緊唇,低下頭。

還是老樣子。

但是扭頭,她會對着另外的一個地方笑。尋着看過去,能看到江哲年。

江哲年已經工作,有了小小的收入,買了相機,此時正對着顧夏拍照,看顧夏笑,就對着顧夏比耶。

陸暻年收回視線繼續盯着顧夏。

這幾年她的性格還是自閉,還是不喜歡接觸外面的人,可是跟着江哲年,她卻是真的很開心的。

陸暻年也曾經想過,這也許是種被害人妄想症。

就是在顧夏遭遇重大的傷害的時候,她在最脆弱的時候,認識了江哲年,這個男孩子從此就是她的一切了。

這不僅僅是愛情,還有一種依賴。

越是明白這其中的內容,他越是不能輕舉妄動,他要是強拆散了顧夏跟江哲年,顧夏大概真的會瘋。

他沉默着,連方笙還在喋喋不休。

婚禮很隆重,陸駒跟顧佳芸都是喜歡面子的人,自然賓主盡歡。

陸暻年在認親的時候看着笑容滿面勝利者模樣的顧佳芸。意味深長的跟她說:“希望你真的懂你的婚姻內容代表什麼。”只是顧佳芸根本沒聽進去。

陸家,顧佳芸以一介平民的身份嫁進來,往後的日子,步步驚心。

這也是陸暻年能強忍住放手顧夏的另一個原因,她那樣的女孩子,連哭都不會,要真的進了陸家,恐怕會被人欺負的連骨頭都不剩。

他不能再傷害她。

婚宴結束的時候,新娘拋花球,顧夏接中,江哲娘當場求婚。一時婚禮推向最高chao。

陸暻年獃獃的看向站在眾人簇擁中的少女。

深深的看,想要記住她的一切,又想忘卻她的一切。

陸暻年突然扭頭對還在說服他的連方笙說:“我同意。”

連方笙有些吃驚,半晌才說出一句,“我就知道,我們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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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議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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