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那年夏天 二
顧夏今天有些頭疼,原因當然是昨晚沒睡好,原本她跟顧佳芸都在本市上大學,經常回家是普遍事情。昨晚家裏又逢特別那麼隆重的事情,當然是要叫她回去幫忙的,打掃衛生、佈置家裏這些事情,從來都落不到顧佳芸頭上,從來都是顧夏的任務。
昨晚當然也是如此。
只不過效果卻與想像中的完全不同,昨天很晚顧夏才被召回家,原本以為家裏人會彈冠相慶的局面沒有發生,反而是一派頹敗的景象。
顧佳芸哭的好不傷心。
父親表情有些獃滯,只垂頭哀聲嘆氣,反倒是母親雙手叉腰,義憤填膺,破口大罵的樣子着實有些嚇人。
顧夏從來都是很有眼色的,小時候被打過罵過,長大了被處罰過,早已經吃夠了苦頭當然知道在什麼時候表現出什麼樣子,當機立斷耷拉下臉,完全融入家庭情緒當中,坐在父親身邊,那模樣表情倒是跟一個人似的。
就是如此,母親卻依舊不滿意,罵罵咧咧的說:“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咱們還不稀罕呢!哼!我的芸芸這麼好,天仙一樣的人物,她看不上,我還看不上她呢!老妖婆!”說完就問顧夏,“你說,是不是,你姐姐這樣的,便是嫁給李嘉誠的兒子,都是應該的。”
簡直是無妄之災,顧夏剛剛回來,哪裏能知道那麼多呢,不過看母親眼中的光芒就知道這事情恐怕不妙,馬上點頭說:“對對對,我姐完全繼承了媽你的一切優點,誰找上都是佔了便宜。”
“油嘴滑舌!”雖然被罵了,但是母親卻沒有出手打擊,顧夏鬆口氣,算是逃過一劫。
父親坐在顧夏旁邊,輕聲跟顧夏說:“廚房給你熱着飯呢,餓了就去自己找吃的。”
哎,這會兒都晚上十點多了,還沒有飯吃的顧夏簡直感動的熱淚盈眶,親爹啊這才是。
說到吃的,母親又來了勁兒,“給臉不要臉,你爸爸今天準備了一天,做了滿桌子的好菜,魚魚蝦蝦的先不說,就說那一鍋佛跳牆,過年的時候我都沒捨得準備呢!就這她還說什麼‘如此粗鄙的食物’呸!我就不信她日日鮑魚翅肚,還不吃土豆絲了不成!”
早在進屋的時候,顧夏就已經猜到今天家裏這般氣氛的原因。
陸駒追了顧佳芸好一陣子了,在大學裏跟窮學生比起來,陸駒完全就是土壕,什麼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啦,開着跑車帶顧佳芸去兜風啦,那些電視上能看到的橋段,只有想不到的,就沒有陸駒做不到的。之前顧夏對有錢人根本沒有什麼概念,唯一的感覺就是電視劇裏面的人。
對陸駒,顧夏雖然能說一句是個公子哥,但是這位公子哥到底是是個什麼身價,顧夏卻是完全不知道的。
直到在學校見了陸駒的三叔,顧夏因為袁圓的惡作劇,從頭至尾都沒有敢正眼去看過陸駒的三叔。
但是同學們的議論她是聽的真真切切的,AM集團的總裁,去年年度金融十大風雲人物。種種種種的頭銜。剛才在外面的時候,顧夏才在腦子裏慢慢的形成了概念,陸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公子哥’。當然了,參照物還是顧夏追過的那些港台劇。
沒辦法,她從來沒有接觸過所謂的豪門,能獲取的信息,不過就是通過這些電視劇。
前後想想,恐怕陸駒的母親都是看不上她們這個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四口之家,原本他們家的條件其實並不差,父母都有固定的工作,只是現在這個時候,家裏要供養兩個大學生實在是艱難,顧夏從高中開始,就已經拿獎學金打工了,說白了,家裏不斷在花錢的,也只有顧佳芸一個。
可是就算是如此,他們家在陸家的比擬下,那還真是窮酸的不像樣子。
陸駒母親的刻薄,在情理之中的。
媽媽這麼氣憤,也是情理之中的。
顧夏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是心疼爸爸,為了今天的接待,媽媽跟顧佳芸一直都是關注在穿什麼衣服這些事情上,真實的在準備的人,其實是她跟爸爸,顧夏打掃衛生,要做到讓家裏這間兩室一廳的房子看起來一塵不染,而爸爸這些天,每天都在準備今天要做的菜色這樣的天氣,家裏的廚房又沒有空調,他汗流浹背的樣子,刻在顧夏心裏。
由此,顧夏對陸駒的母親當然是很反感的。
只是沒想到媽媽說了這麼多,顧佳芸卻一反常態的堅持說:“不行!我一定要嫁給陸駒。”
她眼中滿是堅毅的光芒。
這個姐姐,被陸駒追了那麼久了,一直都是半推半就的,表面上看來是從來都不願意,不上心的,沒想到今天突然就轉變了心意,成了非陸駒不嫁的樣子。
媽媽當然是不同意,特別苦口婆心的說:“我不同意。有那樣的婆婆,你往後能有什麼好日子過,再說那個陸駒,我看他看你的眼神,粘糊糊的。他這個年紀的男人還沒有定性,你跟了他有的是苦頭吃,我不同意,芸芸,你聽媽媽的話,你的條件,找什麼樣的不行,你從前不是也看不太上他的么。”
顧佳芸沒說話,但是眼神卻是不變的。
在這點上,顧夏覺得她比媽媽更了解顧佳芸,顧佳芸是個不服輸的人。
從小就是天之驕女,考第二名絕對不服氣,滿卷子扣字眼兒,非得說老師給錯了分數,讓老師給她重新批,得不到第一,就在老師的辦公室里哭。
加上親媽又是個護孩子沒底線的,每每遇到這種事情,就跟着顧佳芸一起鬧。
後來老師們都怕了,顧佳芸就一直是第一。
她本來學習就是很好的,偶爾考第二也是因為一兩分的差距,可是就是這一兩分,顧佳芸都是受不了的,現在被陸駒的母親這樣看不上,顧佳芸要是能正常的接受,才是怪事情。
當媽的是真的很為顧佳芸打算的,她說的好。“你不是從前一直想找個能出國的人,跟着一起出國么。那陸駒在國外的什麼語言學校上了半年學就回來了,根本跟你想的不一樣,你又何必非要弔死在這一棵樹上。就算是不找國外的,你找個港城的也好啊,孩子剩下來就拿港城發福利,不比陸駒好。”
這就是本市的找對象等級了。
最好能找上國外的,其次呢,就是找個港城的,最差就是找個本地的。
這不怪顧夏媽勢力,聽爸爸說,他們年輕的時候。本地人都往外逃,能逃出去一個是一個,寧可死在深圳河裏都要飄到對岸死,這樣的事情給他們留下的影響太深刻了,所以現在,對兒女,也還是帶着根深蒂固的想法。
顧夏有個舅舅,說是顧夏出生的那年去的港城,現在已經成了特別大的老闆。
媽媽每次說起來都是與有榮焉的樣子。
媽媽說的是大實話,原本顧佳芸是有些看不上陸駒的,沒什麼本事,只會追女孩子。甜言蜜語,這樣的男人其實並不能給女人太多的安全感,所以顧佳芸一直對陸駒不冷不熱的。
說得難聽點,還真是愛答不理。
追求顧佳芸的男人多的是,別說學校里的擁護者成群結隊,就是在校外,因為顧佳芸能歌善舞的,認識的人也不少,其中也不乏優秀的。
這就是美女的煩惱了,追求的人太多,不好選擇呀。
今天能到陸駒帶着母親上門的程度,完全是因為陸駒臉皮厚,死纏爛打的,但凡是追求顧佳芸的,無一例外的都被陸駒追上去警告過,那些真的很有文化很有資本的男人,誰會願意跟陸駒這樣的公子哥扯皮呢,最終也就紛紛放棄了。
願意跟陸駒一較高下的,其實都是跟陸駒差不多的人,相比而言,還是陸駒比較好一些。
顧佳芸對這些都知道,她其實對陸駒並沒有多少心思,那個男人對她百般討好,其實並沒有什麼挑戰性。可是今天陸夫人的表現戳了顧佳芸的逆鱗。
她從來優秀,只有她看不起人的份,哪裏有人家看不起她的份。
這口氣她咽不下去。
所以顧佳芸這才出乎意料的固執,“我不管,我就要嫁給他,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都看看,我夠不夠資格。”
顧佳芸在我家有種很超然的地位,她如此堅決,媽媽說不出話來勸,顧夏跟爸爸更是不可能發言,只能幹瞪眼。
晚上休息,顧佳芸睡床顧夏睡地。
顧夏家這房子就是兩室一廳的,爸媽一間,她跟顧佳芸一間。
房間裏還要放書桌,還要放顧佳芸的衣櫃,哪裏還能放得下雙人床,所以從來都是顧佳芸睡床顧夏睡地,從小打大都是如此,顧夏都習慣了。
睡覺的時候,顧夏還能聽到顧佳芸抽泣的聲音。
看來今天那位顧夏沒見到的陸夫人,真的打擊到了顧佳芸。從來顧夏都是不敢跟這個姐姐多說什麼的,但是今天,顧夏還是忍不住勸了句,“姐。要是實在不行,就算了。”
顧夏無法理解顧佳芸這種為了爭一口氣,什麼都願意乾的心思。
也許是顧夏太懦弱了,得不到的東西,放棄就是了,何必這樣執着呢。
顧佳芸卻不幹,“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我不能被她看扁了。”她這麼說著,還是掉着淚。
她比顧夏大三歲,現在才是大四,就算是一直以來表現的非常的成熟冷靜,但是跟陸駒,其實是她的初戀。家裏母親一直管得嚴,禁止姐倆跟男孩子過多的來往,所以陸駒對顧佳芸來說,那麼火熱痴情,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感情這種事情,很難說的。
顧夏不再勸,知道說了也是白說。
剛閉上眼睛準備睡,顧佳芸卻突然坐了起來,“不行,我要改變,不能就這樣下去。夏夏,你起來,我要學着做愛心早餐。”
現在已經午夜十二點多,現在做早飯是不是有點早?或者是晚?
可是沒辦法,顧佳芸一聲令下,顧夏當然只有爬起來奉陪的份兒。
還不能吵醒了爸媽,要不然就更不得消停了。
顧夏從小跟着她爸,看着他做飯,耳聽目染的,做飯對我來說似乎是天生就會的事情。但是對於顧佳芸,那可真是........完全的陌生。
當媽的自己都不願意進廚房,怎麼可能願意顧佳芸進廚房呢。
所以顧佳芸完全是廚房白痴。
真的是扶額。
開了火放上鍋,連油都不放,就給裏面打雞蛋,而且好幾塊蛋殼。
顧夏儘力讓自己不露出‘你嚇死我了’的表情,耐心的教,可是顧佳芸自己先抓狂了,“陸駒那個人,旁的什麼還好說,吃東西的最是講究的,這樣的東西,他才不會吃!”
顧夏着黑乎乎的煎蛋,點點頭,心說,別說陸駒,我都不想吃。
顧佳芸是多麼努力的人呢。當即痛下決心要學好廚藝,當然今晚她這就是不打算睡了。
顧佳芸已經大四了,早已經沒有課了,旁的同學都已經開始在如火如荼的找工作。家中母親說女人‘幹得好,不如嫁得好’而且這話是從顧夏跟顧佳芸小的時候就開始說了,不得不說顧夏跟顧佳芸被她媽洗腦的厲害,所以顧佳芸現在的主要工作,其實是嫁人。
這才有了陸駒的到來。
她沒課,很閑,可是顧夏才大一,很忙的好不好!
可是沒辦法,顧佳芸這麼興緻勃勃的,顧夏要是能去睡了,才是怪事情。
索性捨命陪姐姐了。
奮鬥了一夜,到凌晨四點多的時候,顧夏真的困的不成樣子,站在那裏都能睡過去。可是顧佳芸的廚藝還是停滯不前,禍害了家裏所有的雞蛋,沒一個像樣的。
果然上帝不可能把什麼都給你,有了美貌,手段,不可能在有廚藝了。
實在沒辦法,顧佳芸讓顧夏做好,到時候她送去就說是她做的。
顧夏到了這個時候。完全已經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家裏已經沒有雞蛋了,所謂的西式早晨顧夏不會做,所以就拿了昨天晚上省下的剩菜,做了海鮮粥,和了面,煎了幾個小小的酥餅,搭配涼拌的小菜,倒是很家常爽口的一頓早餐。
顧佳芸六點出門,說是要送到陸駒的公司去,這個點出門,到七點半剛好到達。
顧夏當然是想要回卧室睡覺的。臨走顧佳芸說了句,“咳咳,廚房那樣子,你覺得你能睡的了覺嗎?”
顧夏眼前一黑。
顧佳芸禍害了家裏所有的雞蛋,鍋碗瓢盆的更是都用了個遍,顧夏不可能幫着顧佳芸去洗,她困的要死,所以現在的廚房,正是一片的狼藉。
想想父母睡醒后的情景,顧夏打了個冷顫,趁早腳底抹油的溜了。
到學校就更別指望睡了,有課沒課先不說,單說袁圓,就不能讓顧夏消停了。袁圓是屬於非常熱情的那一類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胖的緣故,滿身都是豪氣。
喜歡參加各種的社團活動,就是學生會就報了五個部門,忙的跟陀螺一樣的。
偏顧夏懶散,什麼都不願意參加。
袁圓自然不能放過顧夏這樣的廉價勞動力,到哪裏都拖着顧夏。這事情,顧夏也是無奈的很,她從小被顧佳芸奴役慣了的,所以在對袁圓這樣那樣的要求的時候,她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難以適應的。
身邊的同學都說顧夏脾氣好。
可不是就是好么。
說白了就是有點傻。
就這麼跟着袁圓又忙搗了一天。顧夏是真的吃不消了,眼前犯花,頭疼的厲害。
想着這下子終於可以回去休息了,誰知道袁圓還有安排,她們今天幫着學校的外涉部跟外面到學校里來的人套了一天的近乎,總算是有了些成績,晚上大家想去一起唱KTV慶祝。
所謂的外涉部,就是從校外拉贊助。
今天來的正是昨天來過的AM集團的人,陸暻?年給他們大學捐了一所圖書館,所以今天學生會的人負責接待來學校勘察的人。
什麼成果,也不過就是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
說這事情是因為他們演滿完成。
其實,沒有他們這些學生在旁邊嘰嘰喳喳,說不定那些人工作起來的效率更高都說不定。
不過這話還是不能說的。
顧夏舉雙手投降,“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要回去睡覺。”
真的困的要死。
袁圓當然不同意,沒有顧夏跟着,那些人恐怕都不會邀請她呢,就是這麼的現實,她這樣的胖妞,從來不再任何娛樂活動的被邀請人名單里。
袁圓拉着顧夏就要去,話說的好,“你到了那裏睡呀,我給你守着。保管你睡的香。”
這話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KTV這樣的地方,還是這麼多男男女女,能睡得着才怪了,而且初初進去,顧夏就被灌了酒。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對酒在大一這個時候,有種很錯誤的認識,就是長大了,做了大人接觸社會了,就必須要會喝酒。
誰不喝,就是將來沒出息的。尤其是今天出來的這些人,都是學生會涉外部的。這些人算是同學中最想接觸社會,最活躍的那一群,對於喝酒,都有些迷之嚮往。
顧夏抵不過這幫人的一個又一個的敬酒,張嘴閉嘴就是,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不給我面子。
沒辦法,只能喝。
袁圓毫無壓力,她是千杯不醉,怎麼喝都是好好的。
顧夏不行啊,才喝了一杯就頭暈眼花,再來幾杯就徹底的渾身發軟。
趁着還有意識。顧夏打着上廁所的名號逃出來,然後跌跌撞撞的,直接的自己走出了KTV的大門,然後顧夏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陸暻年今天一直都很怪異。
先是讓司機把車子開到了B大,然後就正巧遇上跟着同學們出來的顧夏,然後陸暻年就一路尾隨着來了。司機看他的那個眼神兒,跟看神經病似的,他知道,可是還是想看看這小姑娘今晚會去什麼地方,是不是又要去跟蝸牛絮絮叨叨。
結果就來了這裏,學校附近的KTV。
看到那紅紅綠綠的招牌,陸暻年下意識的皺眉。他不喜歡女孩子出現在這樣的地方。曾經他在紐約的酒吧里打工過,對所謂的黑暗,灰色地帶更加的清楚明白。
尤其是這兩年他在生意場上名聲漸起,巴結奉承的人不少。
對於學校附近這些所謂娛樂場所里的貓膩,他更是清楚,國內的大學,相比之國外的,要骯髒複雜的多。
顧夏進了這裏。
陸暻年有些煩躁。
這種煩躁來的莫名其妙,但是一想到那個會害羞的渾身通紅的女孩子有可能的遭遇,他就冷靜不下來。
在門口等了許久。
就在他耐心告盡,打算進去找人的時候,就看到顧夏跌跌撞撞的出來了。
那樣子顯然是喝了酒的。
陸暻年心中怒氣翻湧,不是氣別人,而是氣顧夏。他好容易喜歡一個看起來單純美好的女孩子,沒想到卻是自己看走了眼,這個女孩子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傻乎乎。
聲音冷下來讓司機開車。
他不打算在看下去了。
誰知車子才啟動,他又叫了停。
還沒停穩,他就開門下車。
原來是發現顧夏出了KTV的門,腦袋一轉就跑進了一旁的小巷子裏,然後縮了起來。
陸暻年疾跑幾步走近。
這才看清顧夏蜷縮在角落裏,就在大街上,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酒醉了,反正樣子就像是只被遺棄的貓兒。
拳頭捏了又放。一個女孩子就這樣在大街上,還是晚上,自然是不安全的。
就算是她不是他認為的好女孩,是個喜歡喝酒泡夜店的,但是就這麼不管她,若是發生危險.......
陸暻年前思後想,還是忍不住邁開步子往顧夏的方向走去。
心裏默念着,不過是看在她是陸駒女朋友的妹妹才管她,僅此而已!
走到跟前,陸暻年叫了兩聲她的名字,她無動於衷,陸暻年伸手輕輕推她。
她的身體軟的跟沒骨頭似的,就這麼直直的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