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亂世人不如太平犬(捉蟲)
五胡之後,歷史拐了彎,劉東晨並沒有被其族人劉庫義所殺,而是策劃了一場諜中計,拓跋智和劉庫義這對翁婿最後被劉東晨瓮中捉鱉,結束了五胡亂華,最後建立了大晉朝,史稱“文興之始”,后歷年八百六十七年而亡於慕容氏。
文興元年,晉元帝醉酒釋兵權,同時大量老兵解甲歸田,丈量土地,打破家族疆界,將土地分配到戶,使男有分、女有歸。戰亂使大量勞動力喪失,婦孺無所着,老者無所依。晉元帝頒佈政令,鰥寡孤獨重新組合家庭,或自由,或有宗族分配,以便分田耕種之外,所成之邑,重新繁華起來。
粱邑,便是大量流離失所的流民,居無定所的俠士,歸田的老兵以及本地剩餘的小百姓所組成的二十七郡三百邑之一。取字粱,寄寓糧倉滿庫之意。粱邑,合九方里的重新辦理戶籍的居民,共營一邑,一里七十二家。但戰亂人口流失,並不是每一里都有如此人家。現在太平之始,正是百廢待興之時。
“昏禮:既納幣,今吉日,許氏親求,霍女親許,夫妻相和,兩願不離,田宅家室,共牢而食。禮成!”
“昏禮:既納幣,今吉日,梁氏親求,李女親許,夫妻相和,兩願不離,田宅家室,共牢而食。禮成!”
“昏禮:既納幣,今吉日,王氏親求,孫女親許,夫妻相和,兩願不離,田宅家室,共牢而食。禮成!”
“昏禮:既納幣,今吉日,李氏親求,劉女親許,夫妻相和,兩願不離,田宅家室,共牢而食。禮成!”
……
是的,這是一個集體婚禮,霍香梅渾渾噩噩的被許婆子扶着完成所有的禮儀,整個人驚獃著不敢有所動,一步一個腳印都按照旁邊的劉老實婦子的示意進行着。
……
霍香梅來到這之前是結過婚的,也懷過孩子,可是都沒有生下來。和丈夫是大學同學,畢業后兩人就同居了,在不同的私人企業上着早八晚六的班,偶爾再加加班。活不多,工資也不多,兩個人每個月除去房租水電伙食費,還有各種雜用,每個月都所剩無幾。
後來兩人決定一起考單位,一起互相鼓勵,一起幻想着未來的日子。期間霍香梅在不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一個多月的時候流產了,胎停孕。休息了三天,又爬起來去上班。年輕不懂事,以為沒事。
再後來兩人考上了不同單位,領了結婚證,羨煞了旁邊的親朋好友。可是婚後兩年,都沒有孩子,後來去醫院檢查,也檢查不出甚麼問題。各種偏方知道的都去嘗試了,還是沒有。兩人每天把葯當飯吃,把房事當做課後必做的作業。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三年還是沒有結果。
最後,丈夫實在是受不了了,家裏天天都是低氣壓,除了上班,下班不是在家玩遊戲,就是不見人影。霍香梅有提過領養,只是丈夫不同意,覺得領養的沒有自己血緣的不是自己的孩子。
婚姻亮了紅燈,最後紅燈壞了,在發現丈夫和不同的年輕漂亮女孩一起出去泡溫泉旅遊后,兩人離婚了。
離婚簽字的那天,霍香梅決定領養一個孩子。
在去了解領養手續的路上,霍香梅在車上睡著了,醒來被一個婆子按着跪在地上,只能看見自己的膝蓋,上面是洗着看不出顏色的粗麻布,只有些許縫隙還能看出是綠色,還是狗屎綠。
霍香梅的眼角輕輕瞄了左右兩邊,還有前面的,看不清有多少人,有的穿着和她一樣顏色的衣服,有的像是紅色,又像醬色的。
前面有人在唱喊着似乎是某種禮儀,其中夾雜着各種似乎是樂器的聲音,完全搞不清情況的霍香梅只能本能的發揮自己謹慎甚微的性子,老老實實的按照着旁邊的人的指揮進行着。
霍香梅不知道自己怎麼到了這裏,也不知這是哪裏,為甚麼自己在這裏。儘管穿越劇看過,據說高層還發明了時光機,可是這和霍香梅這些小基層工作人員搭不上關係。所以一開始霍香梅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穿越了。
一直到了禮成,霍香梅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個婚禮,居然還是集體婚禮,在露天舉行,然後一對對新人進入一個簡陋的祠堂行禮。周圍都是陌生的面孔,每張臉都是蠟黃蠟黃的,甚至有些臉上一道道傷疤,每一個都像飢餓好多年的難民,但他們的臉上都洋溢着誇張的笑容,說著各種她聽不大明白的話語。
霍香梅被一群人擁進一間黃泥糊的土屋,按坐在一張土炕上。稍微抬抬頭,看到笑臉,就回一笑,再低頭。
“喲,李家的……自打嘴巴,現在是許家的,又不是第一次嫁人,怎麼像大姑阿娘第一次,怪羞煞的。”旁邊一個咧着缺了顆大門牙的灰麻布圓規中年婦女,大聲咧咧的說,還邊磕着晒乾的南瓜子,吐得殼到處都是。
“孫氏,趕緊閉上你的大嘴巴,嗑你的瓜子,這甚麼日子,想不痛快了是不是?”旁邊的一個婆子沖圓規女吼了一聲。
“就是,現在有幾個是天天說著那些羞煞人的事的,這日子能有現在這光景就不錯了。”
“現在不打仗了,里正還說過幾天分地,前幾天官家還在丈量。”
“到時候,咱們努力努力,多給大爺們兩張豆餅補補,好日子就來了。”
……
霍香梅聽着房間裏的一堆女人在熱鬧的說著,得到的信息,這個國家剛剛結束戰亂,現在一切在重建,儘管之前百姓過得不知明天的日子,但現在新的君主給他們希望,要實行各種政令,日子會好起來。
霍香梅不得不鬆了一口氣,情況還不是很壞,至少不是亂世,打仗甚麼的讓她這個外來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怎麼活下去。
這時許叔耀走進來,拱了拱手,“今天勞煩各位嬸子了,外面的餉食已備,嬸子先行,我和婆娘緩緩就來。”
“許三郎,日頭還醒呢!你別猴急!”圓規女孫氏叫着。
“行了,說嘛!我們去吃,今天,是王大家掌餉食,我以前跟他同一個屯時,吃過幾次,他做的大餅那個脆香。”一個站門附近的大嬸撩起門帘就往外跨步。
“走咯!走咯!”
……
一下子,屋子裏閑人走光了,感覺一下子亮了起來。霍香梅趁機瞄了一眼面前這個男人,一米六多點,穿着泛紅的麻袍子,有點不合身,綳得有點緊,腳上裹着不知甚麼料子的布塞在一雙新草鞋裏。頭上高高的束着頭髮,一塊紅布包裹着,臉上的鬍鬚看不清樣貌,皮膚有點乾裂發黃。只有那雙眼睛看起來非常的火熱,有神。一雙大手關節突出,似乎非常有力。具體年齡實在是判斷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