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老爹執意香梅意隨
許三郎見霍香梅為難,於是道,“阿爹,這樣吧,你在家等着,我跟大娃去一趟長安看看。如果真的是小弟,我就把他接回來跟你團聚。”。
說到這裏,許三郎就又添了心事。霍小弟是有消息了,可是許小弟許四郎卻是沒有半點消息。
長安許三郎是經常去的,霍香梅並不擔心,“老爹,就按照三郎說的去做吧,咱們就在家裏安心的等他帶着小弟回來吧。”。
其實霍香梅是說不出甚麼感覺的如果真是霍小弟,那麼對於霍老爹來說那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是如果找回來的霍小弟真的像小二說的那樣,已經是只比傻子好點,也只能算是一個小瑕疵而已,畢竟已經等了那麼多年了。
可是霍老爹卻是等不及了,這些日子他經常忘記了某些事。雖然別人不說,可是當他清醒的時候自己卻總是覺得時間缺失了某個口子。別人閃躲的眼神,就算他有點老眼昏花了,次數多了,自己也是會懷疑的。
當神志很清醒的時候,霍老爹瞞着家人去葯肆找坐堂的疾醫看了看。霍老爹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得了呆症,說不難過那肯定是假的。只是霍老爹這輩子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多到這點病症他可以很容易的接受。
霍老爹並沒有告訴家人他已經知道自己病情的事,只不過在清醒的時候,他會拚命的回憶自己還有哪些想要做的事還沒有做的,盡量的趁着清醒的時候做了。
現在知道霍小弟的消息了,霍老爹還能坐得住嗎?“這次我得跟三郎去,我還沒有去過長安呢!趁雙眼還沒有閉上的時候,也去看看。再說,小二他們離家已經一年多了,我惦記着孩子們在外能不能食飽,會不會冷到呢……”。
霍香梅道,“阿爹,他們都不是小娃了。小二都已經娶婦子了,就是小三他們三個在一塊兒,現在又跟小二匯合了,更加不會有甚麼大事。您就儘管放心吧。”。
霍老爹見怎麼說,他們都是不同意自己去長安。拿着拐杖敲地面道,“你們做阿爹阿娘的,一年多沒見娃,就不掛心?你們不帶我去,我自己去。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到長安。”。
許三郎無法,只好道,“阿爹,就算是要去長安,我們也不能立刻就出發啊,你得等我準備好東西。”。許三郎打定主意,要拖個兩三天的,老爹得了呆症,說不定一覺起來就忘記了這麼一回事了。
……
然而,事情並沒有如許三郎所想的那樣,在找到兒子這一件事上,霍老爹無比堅定。就算是偶爾犯病,嘴裏喊的都是,“大娘子,還沒收拾好行李嗎?我們得出發去找小弟了,否則小弟又餓着了。”。
聽得霍香梅心酸不已,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十幾年過去了,霍老爹給予她的幫助不僅僅是生活上的,更多的是家人的一種依賴。十幾年過去了,老爹卻患了呆症。現在一心念着的兒子有了消息了,做女兒的她卻不想他親自去找,霍香梅不是不內疚。
晚上,霍香梅看過小孫子許文靖之後回到她跟許三郎的屋子,對正在算賬的許三郎道,“三郎,要不就讓阿爹親自去吧,多看顧點就是了。到點了就去住廬舍,去飯肆吃食,不要為了趕路錯過投宿和飯肆就好了。”。
許三郎抬抬眉頭,“阿爹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犯病了,一不留神不知道衝散了,那就麻煩了。”。
霍香梅說出自己的法子,“這次去找小弟,我也跟着去方便照顧阿爹……”。
“你去?你去了兒媳婦能照顧好乖孫嗎?阿靖還那麼小,大娃也跟着去了,家中就剩她跟小七兩個,小七還是個孩子呢!”許三郎不同意霍香梅的這個法子。
本來沒甚麼的,可是許三郎這樣一說,霍香梅就忍不住矯情了。自己今年才三十多,卻是一個做奶奶的了。雖然孫子是很可愛,白白的,胖乎乎的,有時候看着他笑,霍香梅都忍不住會咬一口他的小腳丫。那真的是讓人甜到心窩裏了。可是這不代表自己就要進去帶大兒子帶孫子的無限循壞的生活中去啊……
霍香梅知道就算過了十幾年的夫妻生活,許三郎還是一個古人,一個本土的男人,他的觀念里阿婆幫兒子帶孫子那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霍香梅並不想跟許三郎爭論這個,“可以請親家母過來幫忙帶一段時間的,大娃也留在家裏,順便幫忙照看前面商肆的買賣。另外,小七跟我們去。”。
霍香梅在心裏暗暗吐糟,就那個親家母,如果說請她過來住一段時間,估計當天就會住進來了。
這個親家母不是別人,正是里正李明偉的婦子李譚氏。當初不願意把李楠定給大娃,覺得大娃是長子,作為大婦子要承擔的責任不清,再加上還有五個小叔子和一個小姑子。就算那些小叔子小姑子的再好打交道,可是這將來人情的往來卻是一件令人煩惱的事情。所以心疼娘子的李譚氏不肯答應把李楠嫁給大娃。
後來霍香梅見大娃一心想娶李楠,她也就覺得應該成全的。而許三郎又覺得李家真的是不錯的。按照以往的行情,這裏正家的娘子哪個不是嫁到藺縣上面的小富人家的。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秀才像雨後的韭菜一樣猛的抽高,估計想跟里正家結親的念頭都不敢有。所以對於能跟李家結親,許三郎是非常的樂見其成的。
許三郎找了李明偉磨了很久,霍香梅也不停的遊說,估計大娃對李楠也使了勁,李譚氏的態度就慢慢的軟壞了。只是後來雖然答應了定親,卻要求得等兩年後才能成親,最好那時候大娃已經考取了舉人,大小登科。還好大娃並沒有讓眾人失望,倒是考取了舉人。
只是這成親了,問題就來了。李楠小娘子是被寵着長大的,整天打交道的多是書籍,在這方面跟大娃很談得來。至於家務活,僅僅限於知道罷了。婚後的第一天,新婦洗手做羹。李譚氏不放心,居然在那天就上了許家的門,在霍香梅目瞪口呆的情況下,先是指點李楠如何做出一頓朝食,後來見指點得多了,李楠還是不中用,乾脆自己親自上陣了。
做完朝食之後,李譚氏才離開許三郎家,也不說留下來吃個朝食。
那頓朝食李楠的臉一直都是紅着的,許三郎是沉默不語的,霍香梅是悻悻的笑着的,霍老爹喝了幾口就下桌了,至於其他人都是埋頭只顧着吃,其實都是在磨着蒸餅,數着碗裏的米粒。
不僅如此,因為許三郎家有吃午食的習慣,那個親家母李譚氏也是知道的,乾脆在李楠準備做午食的時候也趕了過來,晚食也一樣。
婚後第二天,霍香梅讓李楠去招呼她那個阿娘,堂前的活還是她自己來就是了,她實在是受不住這個親家母了。
以前李譚氏的阿公做里正的時候,霍香梅就沒跟她有多打交道。因為李譚氏看起來就不是很合群的樣子,霍香梅也懶得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了。再後來她漢子李明偉做了里正了,而霍香梅一家都是長住在藺縣了,這打交道啥的一般都是漢子出面的了,那霍香梅跟李譚氏也僅僅是個見面的面子情罷了,談不上深交,跟王李氏、許王大荷、白水芹她們那是沒法比的。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李譚氏是這樣的人。
……
可是晚上跟許三郎躺在一個炕上說說家常的時候,許三郎卻指出了李譚氏的可能存在的另外一個意思,“那李家的在新婦子婚後的第一天就上門如此做法,除了擔心自家娘子做不好之外,還有一種意思,那就是做給你這個阿婆看的。我家娘子在家是嬌養着的,家務活啥的並不多做,現在嫁到你家卻是要做牛做馬的,當初我並不滿意這門親事,只是拗不過孩子。既然如此,那你就該善待我家娘子,那啥做家務活的就能省就省了吧。否則我這個做親家母的天天上門幫忙着,你樂意?所以說你最後自己接過堂前的活,那很可能就是稱了她的意了……”。
霍香梅聽得目瞪口呆,她完全沒有想到這裏面的道道,就是單純的覺得一個阿娘的對個娘子的關心有點過了罷了,“三郎,你想多了吧?親家母應該不是這樣的人的啊。”。
許三郎哼哼了兩聲,“你不相信?那就等着瞧,到時候別說我沒有提醒過你。”。許三郎對自家婆娘對上李家的覺得完全沒有勝算,自家這個雖然平時看起來很沉穩,很謹慎,待人接物方面是沒有任何錯誤的,往往做得很讓人放心。可是這一說到人與人之間的小溝溝,她就是拍馬都追不上李家的。
霍香梅不知道在許三郎心裏她已經跟傻蛋掛上鉤了,否則今晚許三郎絕對不能上炕睡個安穩覺了。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真的叫霍香梅想吐三升血。許三郎說得實在是太對了,甚至還是說輕了。
霍香梅只能同情的看着大娃,有這樣的一個丈母娘,小夥子你將來的日子不好過吧!
所以這次霍香梅打定主意要帶着霍老爹一起去長安,讓李譚氏過來幫忙照看下,她是完全心安理得的。
你想管?那就讓你管個夠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