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PART7
蘇小棠手忙腳亂地將車停到路邊，也顧不上方景深會生氣了，趕緊吃力地把他從方景燦身上抱下來放到自己這邊。
方景深看樣子是氣狠了，掙扎着還要繼續往那邊撲，最後逼得方景燦臉都貼到了車窗上，可憐兮兮地瞅着她控訴：“小棠，你不是說他很乖的嗎？”
蘇小棠艱難地解釋：“他……他可能只是想跟你玩……”
“跟我玩？你看它這樣像是要跟我玩的樣子？”方景燦無意中對上方景深的兩隻幽邃狗眼，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一臉驚恐道，“小……小棠啊，我怎麼覺得肉球的眼睛裏有殺氣？”
“怎麼會，你看錯了吧……呵，呵呵……”蘇小棠笑得臉都快僵掉了，一邊費力掩飾一邊還要忙着給暴怒中的方景深順毛，從他毛茸茸的腦袋開始，用溫柔和緩的力道和速度慢慢一直撫摸到後背，如此反覆。
平時這招對肉球挺管用的，可方景深就不知道了……
還好方景深低吼了一會兒就慢慢冷靜了下來，他的身體還被蘇小棠桎梏在懷裏，冷冷地瞥了方景燦一眼，折了兩隻前爪順勢在蘇小棠的腿上卧了下來，接着慢條斯理地趴下腦袋、微闔了眼皮，一副眼不見為凈你最好別再惹我的架勢。
“我……我還是坐後面吧！”雖然肉球已經恢復正常了，可方景燦還是不放心，快速下車躲到了後面。
蘇小棠滿臉不安，“實在是太抱歉了，我陪你去醫院打針吧！”
方景燦嗓子一緊：“打針？”
“是啊，要儘快打狂犬疫苗的！”蘇小棠一邊說一邊迅速掉頭往醫院的方向開去。
“這麼麻煩？不就是被咬了一口，我回去自己消下毒就可以了啊！”方景燦咕噥。
“那怎麼可以，雖然肉球注射過疫苗，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出什麼事怎麼辦，還是打一下比較保險！”蘇小棠態度堅決。
“哦……那，那好吧，要打幾針？”方景燦有些緊張地問。
“好像是五針，一個月之內按照規定的時間分次打完，而且打針期間要忌口，我記得好像是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不能吸煙喝酒，不能進行劇烈運動，具體有哪些需要注意的等下我們去問醫生……”
“……”方景燦聽得面如土色，垂死掙扎道，“我只不過是被狗咬了一口而已啊，而且傷口又不深……”
“你以為被狗咬是小事嗎？要是得了狂犬病可不是開玩笑的，雖然得病的幾率很小，但萬一中招了，死亡了幾乎是百分之百！”
也不能怪蘇小棠緊張，一個方景深已經躺在醫院裏了，她可不能讓方景燦再出什麼事。
兩人說話的同時，趴在蘇小棠腿上的方景深半抬了一下眼皮，從後視鏡里斜睨了自家弟弟一眼，然後就被他痛不欲生的表情取悅了，於是心滿意足地繼續閉上眼睛休憩。
蘇小棠敏銳地察覺到方景深的心情似乎突然轉好了，於是停下了有一搭沒一搭給他順毛的動作，緊繃的神經也終於放鬆了下來。
哎，真是兵荒馬亂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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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方景燦打完針到家后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方景深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衝進了洗手間，蘇小棠以為他是要上廁所，卻看到他用爪子打開了水龍頭在……漱口。
呃……這兄弟倆到底是有多相看兩厭啊！
等方景深漱好走出來，蘇小棠立即把IPAD遞給了他，相信他這會兒肯定是“有話要說”的。
方景深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的事，不許跟他說半個字。]
蘇小棠當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立即點頭：“哦，我知道了。”
[任何人也不許說。]
“嗯嗯，不說的。”
屏幕上光標忽閃忽閃了一會兒，方景深又打出了一句話：[以後離他遠一點。]
蘇小棠繼續老老實實地點頭。
見她一一答應，方景深這才終於消了氣，[這段時間要暫時拜託你了。]
蘇小棠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說。”
[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蘇小棠猶豫了一會兒，小心問道，“那個，你還在生你弟弟的氣嗎？”
[沒有。]
方景深今晚很生氣，不僅是因為方景燦，更多是因為自己居然沒忍住跟只狗一樣做出咬人這種荒唐的事情而恐慌。
可是呢，生氣和恐慌過後又覺得……很爽。
尤其在他深知方景燦有多怕打針的情況下。
雖然不能說話很憋屈，不過偶爾動用暴力的感覺也還不賴，一口咬下去，整個人身心舒暢，簡單直接高效解氣。
最重要的是，只有他可以咬人，人是不可以咬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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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方景深依舊還是一條狗。
在方景燦的幫助下，蘇小棠每天都可以在固定的時間帶着方景深去探病一次，可每次都是失敗而歸。於是她這些天一直在沒日沒夜地尋找能讓方景深恢復正常的辦法。網上搜到的人與人靈魂交換的例子有不少，但人和狗卻是少之又少，而且網上那些全都是人們虛構的故事，根本得不到有效信息。後來她又到處找道士、和尚、牧師求教，得到的回答天馬行空、五花八門，就是沒一個能解決問題的。接着，她跑了好幾個省市還有偏遠的鄉村去尋找所謂的世外高人，最後都是騙錢的。而醫生們的回答倒是很一致，一致建議她去精神科看看……
再這麼下去，她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去看精神科了。
“唔……男人和女人接吻，然後他們的靈魂就換回來了……啊！這個方法……”蘇小棠從一本小說里得到了啟發，興奮地扭過頭去，正準備告訴方景深，卻對上他凜冽犀利的眼神，於是瞬間就噤聲了。
難道要讓方景深去親一條狗？她一定是瘋了……
[不要再病急亂投醫，順其自然。]方景深說。
蘇小棠低下了頭，是啊，他自己就是醫生，而且是這方面的專家，連他都無法解釋的事情，她這樣無頭蒼蠅一樣亂找，怎麼可能幫得上忙呢！可是，什麼也不做就這麼乾等着，她做不到啊……
[你繼續開你的店。]方景深又說。
蘇小棠神情悶悶的，還是沒有說話，她現在哪裏有心思開店啊……
方景深眼見着她這幾天為了自己的事情忙得心力交瘁，說沒有一點感觸是不可能的。
看着她為自己來回奔波，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漸漸的，他發現做狗的日子似乎並沒有他起初想得那樣恐怖和難熬。
他想起她當初那句聽起來奇葩又可笑的告白——“就算你變成了一條狗我也一樣喜歡你”。
此時看來，這句話一點都不可笑。
[不管發生什麼，生活還是要繼續。再說，萬一我一輩子這樣，你預備讓我一直住在這麼小的房子裏？]方景深說。
一輩子這樣？住在這裏？
蘇小棠聽着這話心裏先是難受然後又是激動，最後又化作了了失望，弱弱地囁嚅道：“萬一你一輩子這樣，你也不可能一直住在我這裏啊……”
方景深抬眼看她：[你要拋棄我？]
蘇小棠驚得瞪大雙眼，忙不迭地解釋道：“怎麼可能！我的意思是說，就算你的身體是肉球，可你的靈魂畢竟是方景深啊，如果一直無法恢復，你不回家嗎？”
［回家？］方景深沉默了片刻，［我寧願他們一直當我是植物人。］
蘇小棠心情沉重地捏緊了拳頭，好半晌都沒說話，最後目光堅定地看着他：“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拋棄你，我會對你負責的，我會努力工作讓你過上好日子！”
面對蘇小棠跟自家媳婦兒保證般的一番承諾，方景深默了默，算了，不管怎樣，他的目的也達到了，她能恢復正常生活就好。說到底，這事兒她本來可以完全推開不管的，沒道理因為一場意外連累她的生活弄得一團糟。
被激勵后的蘇小棠立即開始改公告恢復營業，這時候，方景深突然抖了抖耳朵，他似乎聽到有陌生的腳步正在靠近這裏，變成狗之後他的聽覺敏銳了很多。
果然，不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方景深見蘇小棠在忙，便溜達過去用爪子幫忙開了門。
“小……”門外的男人因為沒有看到人所以嘴裏的話只說到一半，接着，他的目光由高轉低，在看到給他看門的……狗之後，臉上的表情僵了僵，然後舉目朝着屋裏叫了一聲，“小棠，小棠你在家嗎……”
蘇小棠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敲擊鍵盤的手指頓住了。平時很少有人來她這裏，除了快遞員就是李然然，可是她怎麼好像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
滿腹狐疑地走出去一看，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他……
“宋明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