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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四十分鐘,容允楨把車子開進車庫,三點四十五分瑪利亞告訴他容太太在頂樓等他。

頂樓上有一間一百五十坪的天文望遠室,那是容允楨喜歡呆的一個地方,初夏來臨的時候喜歡在很深的夜裏來到那裏,通過望遠鏡去觀察夜空的星星,曾經,容允楨和一個人約定,每年一起看那場“雙子座”的流星雨。

望遠室採用的是那種根據室內溫度智能調節材料製作而成,一般白天期間智能電腦會把望遠室加上可以抵抗紫外線的納米外殼,晚上智能電腦會自動屏蔽灰色的納米外殼,到那個時候呈現出來的都是大片的透明玻璃,望遠室在燈光的烘托下就像一個漂亮的水晶球體。

差不多四點時間,容允楨打開瞭望眼室的門,這天洛杉磯有初夏的艷麗陽光,望眼室里的黑暗和外面的強烈光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種落差讓容允楨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片刻,容允楨睜開眼睛,在望眼室天花板的熒光中去找尋讓自己在四點準時出現在這裏的人。

室內的物體依稀可辨,可容允楨還是沒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容允楨叫了一聲,欒歡。

在容允楨叫着“欒歡”的同時他的手去找尋室內的開關,一聲“容允楨,別開燈。”的聲音在黑暗中驟然響起,容允楨停下去按開關的動作,順着那道聲音容允楨看到了擱在一邊的天文望遠鏡旁邊站着的身影。

深色的衣服顏色讓她的身影很好的隱藏在大片的黑暗之中。

“欒歡,你這是在幹什麼?”容允楨皺眉,要知道他是花費了很大的功夫才來到這裏。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在類似於裙擺拖着地上沙沙的聲響中,着暗色禮服的身影一步一步的來到容允楨的面前。

停下,容允楨聽到了輕微的嘆息聲音,嘆息之後那道聲音重新響起,聲線得就像是午夜盤踞在誰的窗前戀戀不捨的風。

“容允楨,現在是四點,接下來的五分鐘,我要獻給那位在科爾多瓦平原上陪着我一起看煙花的青年,或許,他叫容允楨,又或許,他不是,但是,我感激他,因為他陪着我度過最為脆弱的時刻,現在,我要告訴那個青年一個秘密。”

或許是黑暗所烘托出來的太過於深沉,或許是那道聲音太過於繾綣,容允楨手緩緩的從牆上移開,屏住了呼吸。

“容允楨,我的眼睛壞掉了。”

容允楨心裏一震,下意識的手一伸,想去觸摸那張臉,順着那張臉的臉頰去檢查她的眼睛。

手在半空中被攔住,聲音在黑暗中響着:

“小時候我是一個野孩子,一直認為別的孩子能做到的事情我自然能做到,那時,我和鄰居家一個孩子比誰跳得高,那個孩子們明明跳得沒有我高可他耍賴了,他讓他的爸爸把他托到樹上去,那個孩子在樹上得意洋洋的和我炫耀,我生氣極了,我挑了一顆更高的樹然後我也想爬到樹上去,可是,我沒有成功爬到樹上去,那棵樹比我的身高還高出幾倍,之後,我從樹上掉落下來,從哪個時候起,我的眼睛再也掉不出一顆眼淚來,從此以後,害怕疼痛悲傷於我來說很空泛。”

“媽媽死的時候,索菲亞不見了的時候,我的朋友從我的書包里拿出那把槍射向那位和我的身高差不多孩子的時候,這些這些的時候我都很悲傷,悲傷得我總是覺得我的眼淚在不停不停的掉落着,可它從不曾從我眼眶掉落。”

“我一直在想像着它們的滋味,看着一場悲傷的電影時,參加了某一場的葬禮時,在你最親愛的朋友即將去了很遠很遠的遠方時,在街角和你久不曾見面的摯友相逢時,眼淚從你的眼眶裏淌下,它的滋味最初從眼角淌下時有一點點的癢,然後,沿着你的臉頰一點點的蠕動着,在它們往下掉落的時刻裏頭,它們承載各種各樣的情緒,哀傷,喜悅,激動,感激,彷徨,最後,它們來到了你的嘴角,滲透到你的嘴裏,於是,你嘗到了眼淚的滋味,如海水般的,有點鹹淡又有點甘甜。”

“我不知道眼淚對於你們男人來說象徵著什麼,可眼淚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彌足珍貴,很多的女人在她們的成人禮時,離開父母的呵護時,和自己和心愛的男人舉行婚禮時,第一個孩子的來到,在很多很多的重要時刻里她們都會留下眼淚。”

“容允楨,我很遺憾,在很多很多的時刻里,你做了很多很多讓我激動感動得很想留下眼淚的時候都沒有讓你看到我的眼淚。”

容允楨獃獃的站在那裏,黑暗中只有那個聲音在傾訴,那聲線就像一名舞者在黑暗中獨舞,用着充滿力量的舞步在吶喊,關於眼淚對於一個女人的定義。

黑暗中,時光沉默而哀傷。

“好了,獻給和我在科爾多瓦平原上看煙花的那位青年的五分鐘結束了。”淡淡的聲音響起:“剛剛那五分鐘是用屬於我的方式,在和那位我一直感激着的青年說再見,所以,請不要付以任何的憐憫。”

還沒有等容允楨從那道聲音意會出任何的形式,全場燈光乍亮,四個廣角的燈光讓一百五十坪的空間宛如白晝。

穿着黑色禮服的欒歡近在眼前,頭髮整整齊齊的梳到後面,一張臉蒼白如鬼,眼窩深陷。

容允楨看着欒歡,細細的看着欒歡的那雙眼睛,沒有多麼的明亮有的是一些落落的清歡,好像一直不曾把這個世界裝進眼裏,很安靜的模樣美麗恬淡。

可這樣的一雙眼睛卻是流不出眼淚來。

容允楨伸出手,想去觸摸那雙眼眸,細細的撫摸,細細的呵護,一聲聲的叫着“歡”或許是。

“歡,不要緊,那沒有什麼的。”

“歡,如果你想嘗到眼淚的滋味,我想我一定會想出辦法來,我要用槍指着那些人,讓他們想盡辦法把你的眼睛治好。”

容允楨也想不出那個時候他的舉動和心情出於什麼樣的心態,憐憫嗎?好像比憐憫還多出一點什麼,心疼嗎?又好像比心疼多出了那麼一點什麼。

面對容允楨越來越近的手欒歡別開臉避開了容允楨的眼睛,一邊的鐘錶在四點五分剛剛過去一點。

沒有經過任何停頓,欒歡來到這裏唯一的一張桌子面前,她的身體背對着容允楨,手擱在桌子上的那疊文件上。

抗日之鐵血軍魂

終於,來到了最後的一個環節,欒歡在容允楨來之前做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去了一趟醫院,比如她把關於她的一切在昨天以前已經準備得妥妥噹噹的,之所以那麼做是為了讓兩個人都再無餘地,同時,逼迫自己死心。

因為,已經到了該死心的時刻。

現在,這是最後的環節也是最重要的環節,更是不得不履行的最後一個環節。

欒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

“容允楨,你過來。”

在稍稍的停頓之後,容允楨的腳步聲在欒歡的背後響起,自始至終欒歡都低着頭,等到容允楨和她肩並肩站着。

從文件袋抽出那張離婚協議書,欒歡把離婚協議書推到容允楨的面前,說:“容允楨,你把這個看一下,看完之後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你可以告訴我,我會讓盡量配合你。”

低着頭,欒歡看到容允楨接走那張離婚協議書,為了速戰速決讓他們兩個以後再無任何的牽扯欒歡讓律師擬定了對容允楨及其有利的條件,在夫妻的共同財產中她就只要了城南的公寓還有畫廊。

低着頭,欒歡等待着,最初翻文件時聲音是帶着遲疑,半分鐘之後遲疑的聲音變成了類似訝異的快節奏翻閱,幾分鐘后,那張離婚協議書變成了一個圓形的球體被容允楨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滾落在欒歡的腳邊。

從容允楨呼吸頻率欒歡就分辨出這個男人在生氣,或許,應該說是憤怒,那憤怒超出了欒歡的想像,在欒歡想像里她知道容允楨勢必會生氣,他的生氣應該來源於她打破他的計劃,即使那個計劃已經在潛在中生成。

這個男人在很特殊的環境下長大,他每走一步都需要經過極為縝密的計劃,或許,到目前為止他還是沒有想過離婚,可。。

可在容允楨把那樣的話告訴了李若芸之後,欒歡就知道容允楨的天秤已然偏向了李若芸,或許,那些話是在無意中說出來的,欒歡多少是了解容允楨的,他不會用那樣的話來討李若芸歡心的,只是在面對着心愛的,從一開始就想娶的女孩時男人只是心煩意亂,在心煩意亂之下。

“小芸,這三年裏我和她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在心煩意亂之餘男人或許如是的衝口而出。

這個心煩意亂的男人永遠也想不到他的一番話會讓欒歡心如死灰。

此時此刻,容允楨的眼底里有簇簇的怒火,他緊緊盯着欒歡,彷彿下一秒他會把她燃燒殆盡,安靜的空間裏欒歡彷彿聽到了容允楨由於憤怒所引發的骨頭的聲響,咯咯的表達着。

欒歡不想去細想容允楨這般的憤怒來自於哪裏,她只知道她必須在五點的時候離開這裏,她買了晚上離開洛杉磯的機票。

避開容允楨的目光欒歡再次從文件袋上抽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第二張離婚協議書,把離婚協議書交到容允楨的面前,說:“這一張和你剛剛看到的那張一模一樣,容允楨,離。。。”

接下來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已經像針一樣的扎在她的心裏,頓了頓,欒歡吸氣,避開了離婚這個詞彙艱難的吞吐着:“上面的內容我都是挑對你有利的,你只要在上面簽下你的名字就可以了。”

容允楨接過她手裏的東西,下一秒,在一聲聲帶着情緒化的“嘶嘶”中,那張離婚變成了一片片紙屑,雪花般的散開,飄落。

在紛紛揚揚的紙屑飄落中,容允楨那聲“欒歡”帶着濃濃的警告意味。

下一秒,欒歡的身體就像老鷹捉小雞一樣被容允楨提了起來,他的聲音帶着濃濃的火藥味:“欒歡,如果是胡鬧的話就到此為止,我現在沒有閑功夫陪你胡鬧。”

這話說完,容允楨放下了欒歡,急促轉身,想離開。

欒歡拽住了容允楨的衣服,緩緩的說:“容允楨,我不是在胡鬧,我沒有在胡鬧,你也知道我不是一個會胡鬧的人。”

沉默,空氣因為那位男人的滯緩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容允楨依然背對着欒歡,片刻之後。

“原因?”這兩個字從他的牙縫裏擠出。

原因?欒歡點了點頭,是的,是需要一個原因,只是,欒歡永遠不會讓容允楨知道,那個代表着她一生中經歷過的最為恥辱時刻的原因。

明明,她已經說過,不苛求,只等待,等待着有一天他真真正正的放下,要她。

不能再卑微下去了,已經低到塵埃裏頭去了。

“原因啊。。。”欒歡昂起頭,假裝現在有眼淚充斥於她的眼眶:“原因是我是一個在情感上很吝嗇的人,不僅吝嗇而且驕傲而且性格比較着急,我受不了我放下自尊去求的愛情遲遲得不到回應,而且,我所渴求的愛情裏頭還有另外的一個人的存在,我也高估了自己,我以為自己可以等,可才幾天過去,我就發現我其實不行,我沒有那麼有耐心。”

好不容易把那些話說完,容允楨依然用他的背影對着她。

“容允楨。。”欒歡低頭看着落下地上的那些紙屑:“或許,你可以把我剛剛的行為當成是某一個時刻屬於女人突發的惻隱之心。”

再頓了頓,欒歡艱難的喘息着,之後,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

“容允楨,壞心眼的人類公主終於良心發現她想把王子還給了小美人魚。”

欒歡低着頭,靜靜的等待着。

一秒,兩秒,三秒。

第四秒,欒歡等來容允楨這麼一句。

“欒歡,那些事情我可以向你解釋,巴西的那一次是小芸自己找到巴西來,巴塞隆拿的那一次是我為了讓她離開巴西而把她送回馬德里,至於眼鏡我壓根沒有意識到那是情侶眼鏡,她出現在車禍現場是因為她的車子跟在後面,至於。。。。那個擁抱。。。”

“那個擁抱是因為她嚇到了,你不知道當時……”

因為嚇到了所以他把她攬在懷裏,這是那門子的解釋,還有,如果仔細聽的話還可以聽到這個男人解釋的語氣是不甘願的。逃家小愛人

不過也已經不在重要了,不重要了。

容允楨繼續背對着她。

“欒歡。”

欒歡沒有應答。

“剛剛。”說到這裏容允楨的口氣略帶停頓:“剛剛發生的那些我就當做是一場胡鬧,我也當它沒有發生過,出了這裏,你還是我的妻子,我還是你的丈夫,以後,我不想在你的口中聽到類似於這樣的話。”

“容允楨。”欒歡盯着容允楨的後腦勺。

這次,容允楨會以同樣的沒有應答。

“怎麼辦,容允楨,你剛剛的那些解釋我並不滿意,不,應該是很不滿意。”

容允楨轉身很迅速,擺脫,快速移動,下一秒,欒歡被容允楨擠壓到了他和桌子中間,那個緊緊壓迫住自己的男人聲音帶着極強侵略性。

“欒歡,我奉勸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點,什麼事情可以胡鬧什麼事情不可以胡鬧。”

欒歡閉上眼睛,容允楨稍稍的放開了她一點。

“容允楨,我非離婚不可。”欒歡閉着眼睛,這場離婚談判比她想像中的還要艱難:“我還準備了第三份離婚協議書,而你非在上面簽名不可。”

“欒歡,我認為你在干蠢事,激怒一個男人的結果只會得到一種反效果,欒歡,你給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聽好,我是不會在你那張見鬼的東西上簽名!”

心在一寸一寸的下沉着,原來,這還不是最後的環節,要是早知道會出現這樣結果的話那麼她會用試試另外一種方法,比如軟軟的求他。

欒歡以為不需要最後的那個環節,看來,現在好像需要了。

睜開眼睛扯開嘴角欒歡對着容允楨笑,欒歡想此時此刻她的笑容一定很慘淡,她和容允楨說:“容允楨,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好聚好散呢?為什麼非得讓我扯開最後的那一件遮醜的衣衫呢?”

欒歡自言自語:“或許,這是上帝在對一個撒謊的孩子的懲罰,可也太嚴厲了。”

木然的從後面拿起文件袋,欒歡手在文件袋裏摸索着,她不需要看就知道她所想要的東西放在哪裏,那東西她小心翼翼的放着呢。

嗯,拿到了,那是一張普通的紙張,一張鑒定說明,上面有美國最為權威的婦產醫生簽名,欒歡把那張紙拿給容允楨。

“容允楨,我想你需要看看這個。”

把那張紙交給容允楨之後,欒歡死死的盯着容允楨的表情,約一分鐘后,容允楨看完,這次,輪到他死死的盯着欒歡。

對着容允楨欒歡咧嘴一笑:“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嗎,我同學說的那個隕石倫,是的,我就是那個被隕石擊中的倒霉蛋。”

欒歡交到容允楨手上的是一張處.女鑒定單。

容允楨死死的盯着欒歡。

“不要用那樣的目光看着我,我可以保證的是,我不是一命性.冷感者,我只是不想隨便的把自己給出。”

容允楨的嘴動了動,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出。

欒歡昂起頭說:“容允楨,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看那個嗎?”

“為什麼?”男人聲音黯啞。

“接下來的話輪到容允楨你給我一個字一個字的好好聽着,我的律師手上還有另外一張鑒定單,我買了今天晚上七點半點離開洛杉磯的機票,在我的計劃里我必須五點從這裏離開,然後在七點到達機場,容允楨,如果在七點我沒有到達機場的話,那麼,就代表着我們的事情會交給法律解決,容允楨,你手上的那張鑒定單可以讓我成功和你脫離夫妻關係,在婚姻法中就有一條是這樣,男女公證結婚之後如果有一方在兩年內沒有特殊原因拒絕履行夫妻性.生活,另外一方可以自行申請結束婚姻關係。”欒歡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嘴巴張開,木然說出:“而你是作為拒絕履行夫妻生活的一方,容允楨,你知不知道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巨大的恥辱,容允楨,你為什麼非得我把這些話說出來?除了撒謊騙你,我也好想沒有犯下什麼大錯啊,你為什麼非得逼我把這些給說出來。”

“欒。。。。欒歡。。。”他叫着他的名字,此時此刻,他已經不再直勾勾的盯着她,此時此刻,他避開了她的目光。

欒歡再次開口,嘴裏一張一合的吐出:“怎麼?容允楨,你還不打算放過我嗎?你真的打算和我走法律程序嗎?或許,你有你的辦法,可是,我也有我的辦法,一旦離婚不成功的話,我會把那張鑒定單寄到報館去,到那個時候,那些所有羨慕我的女人將會轉為嘲笑我,她們會講出最為難聽的話,容允楨,我已經夠可憐了,你還想讓我變成全世界最可憐的女人嗎?”

時間沉重如山。

欒歡看着牆上的表,時間已經來到了四點四十分鐘。

“容允楨,還有二十分鐘就五點了,文件袋裏還有最後一張離婚協議書,請你在上簽名。”

話音剛落欒歡就被一股力量提了起來,她的腳尖再次離開地面。

“不是說愛我嘛?”容允楨一字一句的從牙縫裏說出,他眼裏帶着滿滿的風暴,單單是憑着單手的力量他就把她提了起來。

欒歡想笑,想咯咯的笑,容允楨掐住她脖子的手讓她難受,即使是這樣欒歡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快要窒息的聲道中很痛快的擠出。

“現在,容允楨,我--不--想--再--愛--你--了!”

掐住欒歡脖子的手就像是一個岔氣的氣球,隨着力量的消失,欒歡的身體墜落,欒歡手往後一撐,讓背後的桌子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為什麼。。”容允楨聲音慘淡。美女律師不好惹

欒歡沒有回答,她拿出最後那張離婚協議書,把離婚協議書推到了容允楨面前:“簽名吧,容允楨。”

整五點,欒歡拿着容允楨簽好的離婚協議書離開那個就像水晶球的物體,這個黃昏,有漫天紅色的彩霞盤踞在比利華山山頭。

容允楨一動也不動的靠在那方牆上,他的耳邊擺放着他從跳蚤市場裏淘來的老式鐘錶,鐘錶的秒針疊着分針“滴答”“滴答”在他的耳畔來來回回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百五十坪的空間在智能電腦調節下,一點點的變成了透明顏色,漫天的彩霞來到這屋頂,盤踞着。

再過一會,天空漫天彩霞在落日餘暉的渲染下變得更為艷麗,那些艷麗色彩把這裏渲染得就像是濃墨重彩的畫像,那個杯子靜靜的放在那裏,不久之前,那個女人指着那個杯子說。

她說容允楨我想我為你流過的眼淚一定可以把這個杯子裝滿。

那一個瞬間容允楨拉出了那個擦着身體想從他面前離開的女人的手,他好像有很多話要對她說,又好像沒有什麼話和她說,明明理虧的人是她,扯下了巨大的謊言騙了他三年的人是她。

最終,吶吶的,再次的問出,為什麼?

為什麼要給他兩個五分鐘?

前一個五分鐘裏說她愛他,後面的一個五分鐘裏告訴他關於眼淚對於一個女人的定義。

“容允楨,我不知道別人的愛長什麼樣的,我只知道我的愛於我來說很珍貴,因為那是我珍藏呵護許久的寶物,我不允許它有任何一絲一毫被踐踏。”

就這樣她走了。

女人走後,容允楨仔仔細細的檢查的那個杯子,那是一隻可以容量0.25公升純凈水的杯子。

女人的淚液較比男人更為的發達,據說,一個女人的一生大約會蒸發出一公升的眼淚,而那個女人在短短的三年裏就為他蒸發了四分之一的眼淚。

女人有很好聽的名字,叫欒歡,那是他的妻子。

手機響,容允楨接起手機,樓下的司機在催促他離開,嗯,是應該離開。

容允楨從那個像球狀物體離開時天空還殘留着若干的彩霞,最遠端的那一抹紅色的雲彩就像是悠長的河流,像是誰的眼淚匯聚出來的河流。

曾經,容允楨聽過一首歌,具體歌名叫做什麼他也不知道,他只模糊的記得其中的一句歌詞:我的眼眶只為你的離去淚流成河。

此時此刻,同一方天空下,欒歡開着車,在副駕駛座位上放着文件袋,文件袋裏放着的是已經簽名的離婚協議書,欒歡打開音樂找出歡快的曲子,歡快的旋律淌出,欒歡手跟着那些節拍在方向盤拍打着。

也只不過是過去了一小段的時間,歡快的節拍突然之間慢了下來,在很慢很慢慢得走不動的旋律中,哀傷的女聲吟唱:嘿,親愛的,你知道嗎,我的眼眶在為你的離去淚流成河,我的眼眶只為你的離去淚流成河。

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猝不及防間,欒歡呆住,就像許久以前,她躲在那裏,閉着眼睛捂着耳朵好好的躲藏着,可那個戴着眼鏡的大人非要找到她,非要強行拉開她的手,告訴她,你的媽媽死去了,為什麼非得用那樣的方式告訴她,不能說你的媽媽離開了嗎?要知道,一個還沒有滿十歲的孩子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那些。

憂傷的女聲還在唱着:我的眼眶在為你的離去淚流成河,我的眼眶只為你的離去淚流成河。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好好的很歡樂的歌曲非得要把它變得悲傷。

欒歡獃獃的看着前面,一直到前方出現了雨霧,欒歡打開了雨刷,無意識的看着它們在擋風玻璃上來來回回工作着。

紅綠燈處,欒歡停下車,獃獃的看着行人在車前的斑馬線走過,天色逐漸暗沉,人們行色匆匆,一個黑人青年從她面前經過停下,指着她一直在忙碌個不停的雨刷在說著些什麼。

欒歡睜大眼睛想看清楚那位黑人青年,然後,有什麼東西從她的眼眶裏淌下,沿着她的眼角,軟軟是我,融融的,痒痒的,溫溫的,靜悄悄滑落。

打開車門,欒歡下車,沿着街道走着走着,和很多很多的人擦着肩膀走過,在那個路燈下,那位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擋在她的面前,她問欒歡,親愛的,或許你需要幫助嗎?

“什麼?”欒歡很奇怪的看着那位老太太。

老太太指着她的臉:“你哭得很傷心。”

欒歡用的手去觸摸自己的眼眶,眼眶裏的j□j沾滿了她的手指,她把手指攤在在老太太的面前,說,女士,你看到了沒有,我的眼眶裏也能流出了眼淚,你看到沒有,你看到沒有?

“是的,我看到了,孩子,祝福你。”老太太微笑。

欒歡張開手去擁抱那個素不相識的老太太,從她眼眶裏有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掉落在那位不知名老婦人蒼蒼的白髮上,在初上的華燈下晶瑩璀璨。

二十七這年,欒歡終於嘗到了傳說中像海水的眼淚滋味。

那眼淚,來自於一個叫做容允楨的男人。

----------愛上你是最快樂的事,卻也換來最苦痛的悲,苦澀交錯愛的甜美,我怎麼都學不會。

眼淚,眼淚流過無言的夜,眼淚是苦,眼淚是傷悲,眼淚是甜,眼淚是昨天。

----范曉萱的《眼淚》,獻給這這個時刻的歡。

作者有話要說:哇~~~~~~~~把劇情趕到這裏真的有要掛掉的節奏。。。

PS:下一系列是【愛欲】,不過不知道會不會被河蟹成【口口】如果是的話。。。。你們知道口口說的是什麼就好

明天不一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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