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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歡跌坐下地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死一般靜寂的走廊里傳來了腳步聲,就這樣和走廊一般死寂的心砰砰的狂跳了起來,欒歡豎起了耳朵,傾聽。

走廊的腳步聲由遠至近。

幾秒鐘之後,欒歡難過了起來。

不是容允楨,不是。

欒歡認得容允楨的腳步聲,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幽暗的夜裏,欒歡習慣去傾聽容允楨的腳步聲,聽着他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走廊里行走着,對容允楨的腳步聲多一點熟悉欒歡就會多一點對容允楨的心疼。

容允楨的腳步聲不像欒歡認識的那些男孩子一樣,時快時滿,隨意雀躍一時興起還來一段踢踏舞,容允楨也不像欒歡認識的那些男孩子一樣,可以一邊走路一邊哼着流行歌曲節拍,或許是和他的成長環境有關,容允楨走路的聲音是極為安靜小心翼翼的,於是,聽着聽着欒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心疼起了容允楨走路的聲音。

腳步聲停在欒歡的面前,那是一雙黑色的皮鞋,呈亮,一絲不苟,就這樣在她的面前暫停着,沒有說任何的話。

欒歡咧了咧嘴,擠出:“李俊凱先生,現在您是不是在為那個時候那個愚蠢決定懊惱不已,看看,你都把什麼樣的貨色帶回家來了。”

冷冷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欒歡,起來,給我起來。

欒歡紋絲不動。

“欒歡,你就只有這點出息嗎?你的媽媽可是連我都敢拋棄的欒諾阿,你知道你的媽媽當時是怎麼和我說的嗎?她說,阿俊,假如我跟你回家的話我會在你們家庭各種各樣繁瑣的禮儀中變得不開心,假如你跟我回家的話你會在對家人的愧疚中逐漸的遺忘我們的愛,與其最後變成那樣還不如我們現在就分手,所以,阿俊,我不要你了。”

“你知道你的媽媽最吸引的是什麼嘛?就是她身上無窮無盡的勇氣,即使是生活讓她變成那樣,欒歡,你的膽子也不小,居然那樣的事情你也敢做出來。”

可不是,可不是!

“可欒歡你沒有你媽媽的那份孤勇,什麼是孤勇?就是要有一往無前的魄力,要即使是被打掉了牙齒,也要把牙齒和血也要往自己的肚子裏吞,既然做了不管對錯都要有勇於承擔責任的能力,所以,即使你的媽媽過得再怎麼艱苦她也從來不出現在我的面前,所以,欒歡,如果你覺得你是欒諾阿的女兒的話,就給我站起來。”

捲起腳,一點點,一點點的,欒歡把頭深深的埋在了膝蓋上。

走廊里再次沉寂了下來,李俊凱的手輕輕的落在欒歡的發頂上,一如那年紐約那個最寒冷的冬天,在皇後街黝黑的街道上他把她被凍得冰冷的手強行的塞進他那件名貴大衣的口袋裏,即使彼時間她的手沾滿了油漆。

緩緩的,欒歡挪動着身體,她移動到了李俊凱的腳邊,半跪着,把臉貼在了李俊凱的衣服上,小聲的說著。

“爸爸,我沒有那麼壞,我真的沒有那麼壞,我也不是故意要讓事情變成那樣子的,我也有想把容允楨還給小芸,可是,爸爸,後來。。。後來。。我越來越捨不得了,從小到大。。我。。。。”

一品夫人-重生金牌財女

“我知道,我知道。”李俊凱一下一下撫摸着欒歡的頭髮:“我都知道,從小到大小歡都沒有那麼強烈的想要去擁有一樣東西,那是因為小歡不敢去要,你總覺的一切就像那隻在你搬家時必須要遺棄掉的小狗一樣,與其擁有還不如沒有擁有過,這樣就不會有想念,我還知道小歡和容允楨結婚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幫助爸爸,是不是那樣的,小歡?”

是的,是的,是那樣的,更緊的把臉往着李俊凱的身上貼,拚命的點頭,在用小心翼翼的聲音詢問,爸爸,那麼,你會原諒我了?

“爸爸從來就不會怪你,小歡,在這件事情上我是不會在你和小芸之間選擇站隊,那是因為爸爸相信你們會把事情處理好。”頓了頓:“但是,小歡,在這件事情上,你確實是先對不起小芸,小芸和你不一樣她在一帆風順中長大,生活也從來沒有給她吃過任何的苦頭,所以,她把你對她欺騙視為背叛,我想,給她一點時間,最終她會理解你的,也為她今晚的行為向你道歉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欒歡一點點的站了起來,面對着李俊凱垂下了眼眸,說:“爸爸,我知道我應該要怎麼做了,我會向小芸道歉,我會努力讓她知道我的誠意。”

李俊凱點了點頭。

欒歡擦着李俊凱的身體走過。

走了幾步,李俊凱的聲音從她的背後響起:

“小歡,爸爸以一個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愛情,沒有那麼容易,起碼,在爸爸的理解中愛情不會是由一幅畫,一次援手,若干幾次的浪漫邂逅就產生的。”

“小歡,愛情,從來就不是一件很簡單的就會發生的事情。”

愛情,沒有那麼容易,愛情,從來就不是一件很簡單的就會發生的事情?欒歡在心裏默默的念着。

等到這句話嚼出味道來了,欒歡停下了腳步,回頭,朝着那個仁立在幽暗所在的男人跑了過去。

用盡所有的力氣,欒歡去擁抱李俊凱,她說:謝謝您,爸爸!我為我媽曾經擁有你的愛感到驕傲。

放開,欒歡開始扯開腿,在幽暗的走廊里奔跑着。

就像是李俊凱說的那樣,愛情,從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她相信容允楨一次次流連在她唇瓣上的吻,相信他遊離在自己身體上的手指,相信在那座旋轉木馬下他說的話。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是找到小芸,向她道歉,不管多麼的艱難她都要得到她的原諒,然後,死皮賴臉的賴在容允楨的身邊,在他的身上按上莫須有的罪狀,容允楨,都怪你,誰讓把一座旋轉木馬搬到我的面前來的,所以,我心動了,你要為我的心動負責。

在走廊里奔跑着的欒歡那一刻是雄心勃勃的,以為只要真誠就可以獲得原諒。

在那場為欒歡和容允楨三周年準備的舞會現場裏,欒歡找到了李若芸,她坐在玻璃屋裏,玻璃屋在表演台的後面,玻璃屋裏有淡藍色的燈光,遠遠的欒歡就看到李若芸攤在地上的裙擺,就像是一**的海潮。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欒歡朝着玻璃屋走去,隨着一步步靠近,欒歡看到李若芸的手,在李若芸的手裏還握着酒杯,酒杯上有抖紅的液體,然後。。。。禽受爹爹:廢材娘親要逆天

然後,有一雙手橫了過來,拿走李若芸的手裏的酒杯。

那雙手欒歡認得,白皙修長,在手的食指和拇指之間有因為握筆所產生細細的繭,每當那細細的繭刮過她的乳.尖時總是會惹來她身體的一陣一陣的戰慄。

欒歡背部貼在玻璃屋的外牆上,她就只是看了一眼就感到心裏無力,玻璃屋的兩個人背靠背坐着,那兩個人給人大的感覺就像是從他們呱呱落地開始就認識了。

有那麼一瞬間,欒歡彷彿讀到了故事裏頭最為經典的結局,王子和小美人魚經歷了重重的考驗最終在一起,然後,他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全世界一片安靜,舞會現場的那些食物向著人們說明,這是一場在中場臨時喊停的舞會。

欒歡想,或許她應該暫時離開這裏一會。

在欒歡移動腳步時,玻璃屋傳來了聲音。

李若芸的聲音輕飄飄的:“為什麼撒謊,我知道,那個買走我第一幅畫的男人是你。”

是啊,為什麼撒謊,欒歡也想知道。

男聲淡淡的回答:“因為她是我的妻子,那個時候她需要我的幫助。”

“混蛋。”李若芸微微的嗔着。

“小芸,對不起。”容允楨在道歉。

容允楨的那句“小芸”就像是那隻突如其來的暗箭,容允楨把“小芸”叫得極為的順口,他可是好幾次都把她的名字叫錯。

“容允楨。”

“嗯。”

“聽容叔叔說你小時候打過我。”

“。。。。。。”

“容允楨。”

“嗯。”

“你怎麼就沒有把我認出來呢?”

“。。。。。。”

“容允楨,你為她開車門。”

“。。。。。。。。”

“容允楨,你還誤會我,你還警告過我,剛剛,你還為了她讓我在很多人面前下不了台。”

“對不起,小芸。”

“容允楨。”

“嗯。”

“你送給她古董車。”

“。。。。。。”真血時代

欒歡靠在玻璃牆上喘氣,那輛古董車李若芸很喜歡,比她還要來得喜歡,欒歡努力的想自己在收到那輛古董車時候的表情,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她覺得那玩意就像是芭比娃娃的一樣,徒有外表。

“你給她做飯,你抱她,你送長頸鹿給她你還給長頸鹿取了小欒小歡這樣可愛的名字,容允楨你還送給她送旋轉木馬,像彩虹一樣的旋轉木馬。”李若芸一口氣說了出來,語氣又急又沖,說完之後她開始大聲的咳嗽。

不用欒歡回頭看她就知道,這個時候容允楨一定把他的肩膀借給了李若芸,李若芸的聲音從他的肩膀透出來,帶着哭腔,容允楨,你這個混蛋,你讓我在那些人面前下不了台。

許久,許久,男聲悵悵的。

“所以,小美人魚,那個時候,你為什麼要逃跑呢?”

欒歡的身體從玻璃牆上滑落下來,手腕上的表距離午夜還有一分鐘的時間,在她和容允楨結婚三周年紀念日,欒歡聽到了容允楨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小美人魚,那個時候,你為什麼要逃跑呢?”

是啊,為什麼那個時候要逃跑呢?欒歡獃獃的望着夜裏,比利華山的午夜有落落的星輝,寂寥得讓欒歡的心裏頭空蕩蕩的。

偏偏,玻璃屋裏的男女還不消停。

女人在男人的肩膀上壓抑着低低的抽泣着,欒歡想,或許,女人的眼淚一定沾滿了男人的肩膀。

欒歡用手觸了觸自己的眼眶,還是乾乾的,欒歡想,要是這個時刻里她的眼眶能留出點眼淚來也是好的,那麼,她的心就不會這麼空空的了。

一會,女人又開口了,聲音也是慚慚的,從玻璃屋的一個個小小的孔里透露出來。

“允楨。”

“嗯。”

小芸嘴裏的那句允楨比她叫的任何時刻都要來的自然,欒歡想。

“允楨,以後,我們要怎麼辦?”

緩緩的,欒歡捂着耳朵,她不敢從容允楨的口中聽到答案,此時此刻,欒歡知道自己沒有欒諾阿有本事,沒有。

緩緩的,捂着耳朵欒歡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步步的離開玻璃屋,她走了很久,最後走到了容允楨送給她的那座旋轉木馬面前,她在旋轉木馬面前獃獃的站着。

之後,欒歡回到自己的房間,玻璃屋短短的數十分鐘已經掏光了她所有的勇氣,最終,她還是讓李俊凱失望了。

欒歡把護照放進了皮包里。

欒歡離開的時候,玻璃屋的燈還亮着,整個比利華山就像是每一個孩子會做的那個夢一樣,精緻,夢幻。

作者有話要說:歡最為艱難的一刻終於熬過去了~~撒花~~

謝謝大家的長評,辛苦了,看這本的長評能不能超過《世界級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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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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