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眼睛很痛。
哭得太用力太傷心,眼睛腫得不能看人,嗓子也沙沙的啞了。很希望夢還在繼續，這樣在夢裏說出那些話的時候,陸瑜才會心疼的將我擁入懷中，因為夢一醒,我便再也無法見他這個模樣。
只是早晨在Jolie家醒來后，才發現昨晚那一切好像的確只是一場空想而已,昨晚的那個人似乎不是陸瑜。
自嘲的搖搖頭，頭沉重得快要裂開一樣。
從沒有喝得那麼失態過。
Jolie拿煮熟的雞蛋滾着我的眼睛：“眼睛都腫成這樣,今晚的金曲獎頒獎典禮怎麼去？”今年專輯銷量這麼好，加上公司運作,這些獎項必定是有我一份的。Jolie從兩周前就開始提醒我,沒想到我卻一覺給她睡出個豬頭臉來。我自覺心虧，耍賴的朝她笑了兩聲：“現在這樣子也不錯，眼睛這麼大，拍照應該都不用液化就很上相了。”
Jolie一臉看白痴的樣子鄙視我了一頓：“先用雞蛋滾着，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我乖乖的直點頭，只是在她離開的時候，宿醉加上沉悶的心情，才讓我沉默了下來。
年度音樂大獎，這個頒獎典禮其實我已經十分熟悉了。從紅毯走入、大會會場，到頒獎流程，頒獎後台，會後Party，都亂熟於心。從前我和蕭蕭還是偶像團隊的時候，就幹掉了很多前輩和後輩，每年風風光光的獲得了很多獎項，那個時候，我們幾乎把這裏的紅毯都快當成自己的家了。
新專輯大賣加上公司運作，果然拿到了最佳專輯獎項，我捧着水晶獎盃在後台讓媒體們照了一些照片后，就回到了私人宴會。跟昨晚的慶功Party不同，這個明顯受眾更廣，來的不止是品優娛樂的人，更有其他娛樂圈的老總們、音樂人和歌手。不過儘管如此，看到黃錦立有點鼻青臉腫的樣子，我還是微微吃了一驚。我是宿醉一場，外加眼睛哭腫，他怎麼……怎麼像是被人揍了一頓的樣子？
而黃錦立注意到我的目光后，只是眯了眯眼，什麼都沒說便掉頭走掉了。
呵呵……我和他真的是一個公司的嗎？
我聳聳肩，反正也無所謂了。我舉着香檳，穿着一件輕紗單肩淺色系的褶皺長裙，找了個宴會的角落，準備靜靜待半個小時，給了主辦方的面子后就開溜。儘管我待的位置比較偏僻，不過還是有不少歌手同行，舉着酒杯過來跟我碰面，閑聊幾句——就好比現在朝我走來的，蕭蕭！
我幾乎是立刻就想轉移陣地，躲着她。
但蕭蕭銳利的目光盯着我，顯得十分強勢，她今晚的妝容十分精緻霸氣，黑髮紅唇，充滿着她招牌式的冷酷。她人還沒有走到我面前，嘴唇就先啟動了：“——你贏了。”
我的腳頓時像她用釘子釘住一樣，想挪也挪不開。
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不過，我不會承認你的實力。你贏，是因為你有一個好男友，有一個在背後一切為你打點妥當的男人。”
蕭蕭還是本色不改，一兩句話就把我的認真和努力抹殺了。
若是放在以前，我或許還會跟她爭辯個幾句，但是現在，我只是自嘲的搖搖頭。
很多事情都沒有意義了。
跟一個從不正視你的人，說再多，她也只會認為你在狡辯。
我端着酒杯想要走，但是蕭蕭還是卡在我面前，她有點刻意地攔住我的去路，挑着高挑的眉峰：“你不用擺着這種高姿態！你第一次被金柏獎提名，是陸瑜在背後出力，你第二次獲得影后，還是陸瑜在背後出力，這一次專輯銷量打敗了我，依舊是陸瑜在你背後炒作策劃，凌影，你想想，每一次都是你自己真正的實力，你有什麼資格好在我面前擺譜炫耀……”
她的紅唇更顯張揚，眯起的眼睛卻帶着一股強烈的不認同。
“這就是你想說的？”
但我只是冷淡的看着她。
“那好，我聽到了。”
我正要離去，蕭蕭仍然不甘心，一把抓過我的手臂，在我耳邊狠狠道：“我就是瞧不慣你這種態度，明明依附於他人，明明都是其他人出力，你到底有什麼資格覺得光榮驕傲，在人面前擺譜。以前是葉子澈，現在是陸瑜，沒有這些男人，你自己一個人能在娛樂圈立足嗎？！”
她總是不甘心。
她總是覺得她自己付出的才是最多，所以應該得到的更多。但在這個世上，在這個圈子，沒有誰比誰真正付出的少。
不想糾正她的想法，因為我已經不在乎她的看法了。
我依舊冷淡的看着她：“說完了嗎？說完的話，我可以走了嗎？”
蕭蕭先是一愣，接着好看的妝容皺在一起，幾乎是咬牙切齒：“你不要這麼得意，你馬上就會後悔的！如果陸瑜跟你分手，我看你還能得瑟多久……”
彷彿想要驗證蕭蕭所言，她的話剛一落音，就有一道更響亮的女聲在Party上響起“厲睿！這些年你就是這樣看我？”，聲音又凄厲又幽怨，立刻就在宴會的另一端引起了轟動。這個Party的等級雖然不比國際名媛名流，但是一年一度，能到場的基本上也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了。
穿着華麗禮服的明星藝人們，轉眼便圍了過去，只見穿着黑色晚禮服，V領直到肚臍，露出纖細姣好的身材和肌白如雪，脖間一竄葉形鑽石項鏈的秦楚，跟一身黑色西裝的厲睿爭執了起來。
——秦楚，又是秦楚。
曾經在我面前完美而精緻的秦楚，此刻面對她即將離婚的丈夫，卻有點形象大失。她像是處在一個極度傷心的心情之中，那種充滿優越感的矜持也消失了：“你根本就不愛我。這十年來，你愛的到底是誰，你比我心底更清楚。”
但她的丈夫厲睿，ESE總裁，卻像是一個真正的冷血帝王，對她的指控更本無動於心。
他冷冷看她一眼，眼神很冷，什麼都沒有說，卻一股強壓逼近，讓人又羞愧又心驚膽戰。難怪關於這個人有不少鐵血傳聞，斗垮自己的親生哥哥，獲得ESE的掌控權；拋棄多年情人，與秦氏商業聯姻；拆散弟弟和他戀人，甚至為了維護弟弟的歌壇形象，不惜倒打一耙……
他所作的每一件事，都充滿了算計，都踩着其他人的屍骨。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這十年來，我已經受夠了！”
秦楚像是喝了不少酒，臉頰通紅，似乎因為喝了酒才壯膽說出了這番話。
“給我回去。”她面前的男人皺眉，再一次發號施令。
但秦楚卻彷彿豁出去了，好像就是為了看他在眾人面前丟臉一樣，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形象作陪：“呵呵，為什麼要回去，你不敢在這裏說，那我在這裏替你說了——我們沒有孩子究竟是誰的錯！”
厲睿秦楚結婚十年，卻一個孩子都沒，這的確是圈子裏比較惹人八卦的一個問題。
厲睿顯然不想自己變成八卦中心，再一次沉聲喝道：“夠了！”
“呵呵，怎麼會夠，這十年來我天天忍受着你的冷暴力，怎麼會夠？！”秦楚眼睛裏彷彿有着一團火，想要燒毀自己，更要燒滅厲睿，她挑釁着他，激怒着他，故意用她們的**在這種場合給厲睿難堪，“我告訴你，你毀了我這十年來的青春，毀了我這十來年的幸福。我不會放過你，更不會放過他！我一定會毀了他——”
秦楚一副酒醉豁出去的樣子。
厲睿眯着眼，忍無可忍，揚起手，眼看一個巴掌就要落下，周圍眾人紛紛倒抽一口氣。
“啪——”的一聲，耳光落下。
但是卻只落在突然擋在秦楚前面那個英俊的男人臉上，一臉醉酒又憔悴的秦楚被男人護在身後，瞪大了眼睛，彷彿這才意識到她剛剛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而周圍的人看到這名男子后，紛紛小聲又羨慕又搖頭的議論起來。
“哎，這才是真正的愛情呢。”
“所以聯姻怎麼可能幸福，一毀就是毀人一生，好在陸瑜對秦楚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變心……”
我的心，在陸瑜閃現在秦楚身前的那一刻，就已經徹底涼得徹底。
是啊，你看，向來這麼英俊，這麼高傲的陸瑜，身為品優娛樂總監的陸瑜，此刻卻不顧什麼身份，驕傲，像是騎士一樣擋在了秦楚的身前，硬生生的替她挨了一記耳光。
真的是，真正的愛情呢……
厲睿下手很重，即便是身材高挑的陸瑜，嘴角也流出了一些血跡。
看得我的心也跟着滴血。
愛了這麼久，愛得每看一眼都會心痛的人，卻為了另外一個女人，連男人的尊嚴都不顧被扇了耳光也無所謂。
蕭蕭在一旁，口吻譏諷瞥了我一眼：“我很早就說過，你一定會後悔，陸瑜愛得人根本不是你。總有一天，你一定會為此大哭特哭。”
我什麼也沒有說，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原本只是遠遠旁觀，秦楚的事我不想參合，然而現在卻隨着人流慢慢走到他們跟前。
他們三人還在圈內對峙，陸瑜用手背隨意將血跡一擦，眉峰高挑，顯露出以往不屑一顧的對敵模樣：“厲總，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講，偏要去為難一個女人。”
厲睿冷笑了一聲：“如果你知道這十年來，她到底做了什麼，就知道離婚我根本求之不得。提前祝你們白頭偕老也行。”
被陸瑜護在身後的秦楚氣得發抖，簡直快要哭了：“厲睿，你狠……”
陸瑜見她這樣，眉心更是皺了厲害，他還要跟厲睿爭執些什麼，視線卻終於看到了我。他的神情狠狠一震，整個人突然沉默了下來，他身後的秦楚被陸瑜的背部擋住，看不見我已經站到他們跟前，“怎麼，阿瑜……”
但是整個會場都已喧嘩不已，遠比剛才圍觀厲睿和秦楚更加喧鬧。
“是凌影啊，剛得到最佳專輯獎，就看到自己的男友為別的女人擋耳光……”
“這是要分了吧分了吧，好狗血的四角戀。”
“要是我男友為別的女人做這樣的事，傳出來，真是臉往哪裏擱啊……”
這些議論聲就像是沸水的氣泡紛紛蒸騰湧出，傳遍整個大廳，我看到陸瑜俊美的眉毛糾結的擰在一起，看着我的眼睛滿是歉意，他嘴角還淌着血，剛剛對峙厲睿也毫不客氣的氣勢現在面對我時卻陡然消失……
為什麼要充滿歉意？這不就是你的選擇嗎……
我緩緩地走到他跟前。
陸瑜眉頭緊皺，黑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安、着急。他皺眉的樣子，還是那麼好看。我微笑着，伸手撫上陸瑜的臉，輕柔的摸着他臉上被扇紅的地方，為他輕輕的揉了揉，擦去唇角的血。
多想相信你啊。
多想繼續欺騙自己下去，告訴自己你愛的人還是我，你所為我做的那些事才是最特別的……
如果有什麼事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後一件才願意見到的：那麼一定是剛剛，我心愛的你，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擋其他人的耳光。
“凌凌……”陸瑜痛苦的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繼續微笑着，輕撫着他的臉：“……你說，讓我怎麼辦好呢？”
陸瑜像是整個人都石化一般，反應過來后，整個人都往後退了兩步：“你這是要跟我分手？不不，我絕不允許……”
然而，我已經不想再聽陸瑜說什麼了。沒有理會他，緩緩轉身，我望着幾乎比我高兩個腦袋的厲睿，輕聲說道：“你知不知道，男人被扇耳光是一件很損驕傲的事？”
“所以……我不能讓它只發生在陸瑜身上。”
厲睿剛一露出警戒的神態，我揚手，反扇了他一記耳光。
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我想，這一下子，明日的頭版頭版寫上去，陸瑜和厲睿也可以打個平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到了凌凌霸氣威武的時刻
為了陸瑜，她不惜得罪娛樂圈最冷酷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