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姨媽來了
元瑤的父親是冀州知府，家中上有一個哥哥，下有兩個弟弟，還有一個庶妹，除了小妹全部是李母所出，府中後院她家裏算是非常乾淨的，父親對女色並不熱衷，除了一個通房侍妾抬起來的姨娘再無其他女人。
因為家中的四個孩子都的嫡妻所出，兄妹姐弟到是感情深厚。
“姐姐，姐姐。”
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的藤椅上，元瑤十指如飛的打着絡子，繡花她不擅長，這個打絡子倒是精緻的很，這也是元瑤讓李母在被她的綉工鬱悶到的時候所覺得安慰的地方。
聞着兩聲疊在一起的奶聲奶氣嫩嫩的呼喚聲，元瑤低垂的頭尚未抬起，嘴角先是掀起了一抹淡笑。
一抬眼就看到兩個長的一模一樣，身上穿着藍色衣衫小褂，脖子上掛着銀落櫻項圈，長的圓嘟嘟，白嫩可愛的小男孩邁着小短腿衝著她小跑過來。
“不是告訴過你們，沒事別跑這麼急么，摔倒了怎麼辦。”
接住兩個衝過來的小包子，元瑤拿出帕子一邊給倆小擦着額頭上溢出的汗水，一邊數落。
“知道了姐姐，下次不會了。”
“是啊，是啊，這不是着急嘛，以後一定慢慢走！”
倆小到是不矯情，點着小腦袋，認錯到是積極，不過看着倆小包子一張肥肥的小臉，紅撲撲、笑嘻嘻的樣子，也實在是讓人生氣不起來。
元松、元竹這二小是元瑤的雙胞胎弟弟，雖年齡不過五歲，到是聰明伶俐，元瑤很是喜歡這兩個小弟弟，姐弟三感情很好，不過雖兩個弟弟長得可愛，又伶俐乖巧，但這個年紀的小孩子，都有種多動症的狀況，到處惹麻煩也是很讓人頭疼……
“說吧，這麼急着跑過來是為了什麼事情。”元瑤放下兩隻小包子，將藤椅旁的小几上的點心往兩小身前推了推，身後的小丫鬟平安很有眼色的給兩位小少爺倒了兩杯熱茶。
“姐姐我們可不是又闖了禍。”元松不滿的撅起小嘴巴。
知道‘又’字，看來也不是心中沒譜，元瑤心下好笑。
“對呀，對呀，姐姐我們是來報告敵情的。”元竹從小几上拿了塊塊糕點塞進嘴巴里，一邊點着小腦袋。
敵情？元瑤扯了下嘴角，：“又聽衙門裏的捕頭們講官兵抓強盜。”
“嘿嘿。”異口同聲的撓頭傻笑。
“小姐，剛才我看見前院似乎來了什麼人了，老爺和夫人都去了。”平安將茶水倒好，歪歪頭想到了什麼，突然道。
“哦，來客人了。”元瑤挑挑眉，不在意的道。
“啊，平安姐姐看見了啦，我和弟弟就是來告訴姐姐這個的。”元松瞪着圓溜溜的黑黝黝有神的大眼睛，咧嘴笑道。
“嗯嗯，我們剛才偷聽到，娘說什麼……是咱們家的親戚過來了。”元竹附和着點着小腦袋道。
“親戚啊。”元瑤食指點了點下巴，微微蹙眉：“咱家有什麼親戚嗎？這麼多年也沒見着幾個啊。”
“我聽說啊……”元松小腦袋四處看看見沒人，這才悄聲道：“是娘的姐姐，我們的姨媽，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而且啊，還有一個表姐、表哥也一起來了。”
望着元松煞有介事的小摸樣，元瑤不由好笑，正在想這個所謂的姨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元瑤的小院內進來一人，是李母身邊的大丫鬟點香。
點香一進院子，看到小姐和兩位少爺正在一起，走上前，微微福身後隨笑道：“這是趕巧了，夫人正在找兩位小少爺呢，好在在大小姐這裏，奴婢到是不用再亂跑一趟了。”
“點香你來這是……”
“回大小姐，夫人和老爺在前院接待了客人，正叫奴婢，叫大小姐去呢。”點香道。
“嗯，好，你先去，等我換件衣服馬上過去。”元瑤也不驚訝，點了點頭道。
“是，那奴婢就先回了。”點香傳完話，畢恭畢敬告退而去。
“姐姐，看吧，看吧，我們沒說錯吧。”元松揚起小臉，一臉的得瑟的表情，元瑤看的忍不住下手在他肥嘟嘟、軟乎乎的小臉上捏了兩把，讚歎‘手感不錯啊’。
“你們兩個先在外面等着，一會姐姐帶你們過去。”吩咐平安一聲，元瑤進屋，換了件衣服，攏了攏髮髻，這才走出屋門，領着兩個小的趕往前院兒。
——
還沒有到屋裏就聽到客廳堂屋中傳出的說話聲，其中那陌生的聲音想必就是她家的親戚了，剛才在來的路上，看到幾個自家的下人來領着另外幾人在搬着東西，看來這親戚是要在她家住上一陣子了，元瑤想着，腳步不慢，拉着兩個小的邁步進了屋子。
“爹，娘，你們叫我。”
進屋之後，元瑤不着痕迹的一一打量了這些陌生人，四個人，一對中年夫妻，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還有一位十歲左右的男孩，四個人見到她和元松元竹的進來，同樣把目光投射了過來，目光各有情緒。
因為剛才元松元竹說的‘姨媽’元瑤特地多看了眼那位中年婦女，嗯，不錯，眉眼間的確和自己的母親有些相像，想來就是他們前所未見的姨媽咯。
“瑤兒來的正好，快來見見，這是你們的姨夫、姨媽。”
見到元瑤的出現，李母顯然很高興，笑着沖元瑤招招手，招呼着認人。
元瑤微微笑的對那對中年夫婦叫道：“姨夫，姨媽。”
“好好。”中年男子，也就是元瑤的姨夫，姓趙，見元瑤行禮趕忙站起身微笑點頭，趙姨夫身材不是很高大，有些發福了，但那張臉倒也看出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俊俏人，現在臉色有點兒泛黃，想是常常留戀床幃。
“這就是表侄女兒，哎喲小小年紀，如此氣質，都是姐姐和姐夫二人教養的好啊。”一旁的趙姨媽，見着元瑤，熱情的伸手拉過她，左右轉着細看了看，面容含笑，不住的誇獎。
“多謝姨媽。”元瑤笑容依舊，身旁李母見着自家閨女的表現，滿意的點頭，只是眼角的餘光撇着自己的妹妹一家，眉頭微蹙。
“來來，凡雷、凡柔，快來見見表姐。”趙姨媽拉着元瑤說笑幾句，似是才想起來，轉身，將身後的那對姐弟招呼到身前，拉着介紹：“侄女兒，這是你的表弟凡雷和表妹凡柔，快叫表姐。”最後一句是對倆姐弟說的。
“元瑤表姐。”凡雷/凡柔。
“元瑤表姐，我是凡柔，在家之時就常聽我娘說起，你們，要不是這次父親回京，而我又要選秀，也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呢。”凡柔，與元瑤一般，都是今年的秀女，元瑤多長她幾月年紀，十三歲女孩兒還小，元瑤和凡柔都沒張開，俱都清秀可人，不過凡柔不愧於她的名字，一副嬌柔拂柳姿態，似是見着久違親人姐妹，很是高興，當下便拉着元瑤，笑意純真的柔柔說了起來。
“凡柔妹妹哪裏話，此次回京之後，我們一家人自然是可以常常見面，而姐姐我剛好也是這屆的秀女，入宮之後也可有個照應。”嘴角蹙着淡笑元瑤道。
“對，對，有表姐照顧着，我也不怕凡柔在宮裏被欺負了。”趙姨媽一直在關注着二女，此時聽着不由笑着插話道。
元瑤對此面不改色，只是她還沒說話，李母便開口了，：“妹妹是不懂事呢還是說笑了，這秀女一入了宮裏啊，那可就由不得我們這些人做主了，宮裏的貴人們我們可連說道說道都不敢的，你可別幫我家元瑤開這大口，擔待不起。”
趙姨媽的臉色不由一僵，一旁的趙姨夫看氣氛有些僵硬趕緊道：“窮鄉僻壤的婦道人家不懂規矩，還望姐姐原諒，這，這京城咱們都不熟悉，這……”
“妹夫放心，咱們是自家人，你們初來乍到，我自然是要幫忙的盡量幫忙，可不會吝嗇，只是，在這紫禁城天子腳下什麼言行舉止都得小心再小心，這兒個可不是雲南，天高……地、遠。”李母意味深長。
元瑤有些詫異，要說母親的為人她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平時對人對事都是親切柔和，在外也是有賢良淑德的美名，和家裏的姨娘關係雖不能真的說親如姐妹，可是卻絕沒有虧待，待姨娘所生的庶妹也無苛責，還讓其養在親母身前，所以她是從來都沒見過母親今天這種三分笑七分諷，語中含刺兒，帶點尖銳的挑釁的對待人。
趙姨媽被李母的明諷暗刺說的一陣臉青再加上趙姨夫的一通訓斥，臉色又一白，這青白轉換間不過瞬間，所有情緒收斂，換上尷尬的訕訕表情：“姐姐說的是，是妹妹沒見過世面，還望姐姐海涵，這一入了宮也就指望她姐妹二人齊心協力了。”
“……但願吧。”李母突然輕嘆了口氣，面上的神色也淡了不少。
“好了，妹妹，妹夫遠道而來，也該累了這幾天就好好休息休息吧，此次妹夫從雲南調遣回京，雖然聖上還未下旨，但是專為正五品是無大礙，你在外多年，如今當不會再外放，想必是可以留在京中，你要早作準備。”一直未開口的李文熚抿了口茶，起身道。
“姐夫說的是，我自當準備妥當。”趙姨夫不住點頭稱是，他一直在雲南外調，不過一個小小的從五品的知州，如今調遣回京正五品是跑不了了，辛苦多年如今也算盼到頭了，而且女兒馬上也要選秀，不管哪個王孫貴族看上這都是一件好事，雖說他們的身份也只能當個妾，可是寵妾寵妾，得寵有時候比任何品級都要管用，再大着膽子想，如果被……當今天子看上……這種殊榮，絕對是此生之最啊！
“夫人，這幾日差事較多，恐多日空閑不下，家中之事就有勞夫人了。”李父吩咐幾句回頭對李母略帶歉意的道。
“老爺放心辦公就是，瑤兒也懂事了這幾日可幫着我不少呢。”李母笑着道：“妹妹們我也會照顧安置好的。”
“如此便好。”
“姐夫放寬心便是，公事要緊。”趙姨夫道。
“就是就是，都是自家人。”趙姨媽旋即接道。
幾個長輩說聊，一時倒是忘了跟前的幾個小的，元松元竹在一早的時候還可以按捺住性子，乖乖的讓點香和抹翠兩個大丫鬟拉着一時倒也安靜，可是看着大人們說著一些聽不懂的話，也實在是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