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才女

第16章 才女

王致覺得有點慌。

啟哥要把她交給一個姓薄的大叔,

她是聽說了的,前兩天她啟哥他爹剛把這位薄大叔他爹給逼得自殺了,現在啟哥還敢把自己送到人家裏,雖然說這位大叔是啟哥他奶奶的弟弟的兒子,也算沾親帶故的,但是王致還是覺得有些慌。

畢竟,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古人那麼孝順,她怕。

她捏着劉啟袖子,低眉順眼的,小媳婦兒樣:“啟哥,我能不能不走……”

劉啟冷笑兩聲,挑眉看她:“現在學老實了?晚了。昨天晚上誰和我又哭又鬧騰的,這次非把你送走不可。”

王致鬆開袖子,走到一邊不理他。

劉啟撇撇嘴,嘆口氣,又追過去把右手搭上她肩膀,左手摸摸鼻子,溫言道:“這麼不識逗,你平常調戲我,我都不生氣,你生什麼氣。我把你總這麼藏在我宮裏也不是事兒,況且杏花和春梅都會跟着你,有我在,薄戎奴不敢慢待你的。”

王致心裏訕然,想着的卻是:原來啟哥知道我平常沒事幹是在調戲他啊……

杏花都是太子殿裏的女侍,杏花從在代地的時候就開始照顧才□□歲的劉啟,一直能留到現在,足以證明其是劉啟身邊親信得力的人。春梅是後分配過來的,但是為人機靈,進退有度,也在太子宮裏做了三四年了。

都是老員工。

話說慎夫人身邊女侍叫竹芋,皇后女侍叫靜瓶,太后女侍名字更好聽,叫梨顏……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只有劉啟身邊女侍畫風詭異,叫的都是杏花春梅紅姑。

劉啟要把她們分配給王致的時候,其實她是拒絕的。她真的不想讓別人以為這些名字都是她起的。

她上了薄家派來接人的車,劉啟還站在旁邊殷殷地瞧着。

那姓薄的大叔站在一邊,一臉尷尬,寫滿了“我什麼都沒看到”。

突然劉啟又開了口,淡淡喚道:“致兒。”

王致探出頭去,就見他招招手,道:“你下來。”

可憐車夫剛準備啟動,又趕忙勒住,生生一個急剎車。

王致跑下車站到他面前,仰起頭看着他,就見劉啟突然抬手,拔掉了自己頭上束髮的白玉簪子,一頭烏黑長發頓時傾委而下。他右手裏拿着簪子,左手摸上王致的臉,穩住,反手將玉簪別進王致發中,才又輕輕拍拍她的臉道:“去吧。”

薄戎奴坐在後面的車裏,尷尬地偷看着外面一幕,也不知是待在車裏失禮,還是出去失禮,最後只能等到看意思太子要放人離開了,才又下去請王致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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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娶妻一事早就悄悄傳遍了薄家後院,作為李氏唯一的女兒,薄宴自然也聽說了。只是她自認和那些姨娘姐妹都不一樣,對這事也不很上心。

這日她父親又接了一個遠方的堂妹回來,並特意來叮囑道要和那叫薄致的堂妹打好關係。薄宴確有幾分聰明,聽說了接人是薄太后的意思,就猜到家裏是想把自己連同這個薄致一同送進宮去,彼此照應。父親大概是想讓自己和她處好關係,將來這姑娘便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可是她本身就對嫁給太子爭奪寵愛執掌後宮什麼的不甚熱忱,對這事始終抱着不支持不反對的中立態度,自然也就對拉攏王致的任務不甚在意。

可惜薄姑娘這次卻是曲解了自己父親的意思。

薄戎奴想的是,和王致搞好關係,然後通過她搭上太子,爭取進宮。

第二天薄宴剛想出於禮節去看看那被冷落了半天的堂妹,就聽見下人說母親召見,只好又收

拾了儀容去見李氏。

果不其然李氏向她發表了以了不惜一切多快好省力爭上遊把握一切機會萬無一失一定要嫁給太子的主題演講,並且在演講中為其制定了全面提升、嚴防死守、主動出擊等多條戰略方針和行動的總路線。

薄宴嘆了口氣:“娘,我都聽你的,可你也用不着總想着這件事,咱們倆好好說說話不好么。”

李氏輕點她的額頭,眼波向後一橫:“你不想,後頭可有的是人排着隊擠破腦袋想着呢。咱這時候佔據着大好的時機,不掙得萬無一失,讓她們鑽了空子,以後有的是後悔的。”

她知道薄宴是被嬌寵慣了,鎮日裏看些詩書,或者彈彈琴,才情雖好,卻不懂得經營,實在是讓她操心。

薄宴只好向李氏承諾一定貫徹她制定的總方針總路線,李氏才放她離開。

只是薄宴為人有些傲氣,待人也疏淡,更因着家中地位不同,平時也和家中其他姐妹玩不到一起。她依着父親的吩咐去看過王致兩次,發現和對方實在沒有共同語言,隱隱覺得這堂妹有些俗氣,就也不再去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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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致到薄家有一個星期,一開始還有各種人藉著各種名頭上門探望,後來門前就冷落了。

因為眾人漸漸都知道,她大概就是個從老家來的什麼都不知道的鄉野丫頭,既不知道三公九卿的名姓,也不知道今年長安最流行的衣料花色首飾。看她第一天來的時候穿的衣服雖好,精緻非凡,但也就那幾件,想必不是初到長安時太后賞的,就是軹易侯薄戎奴臨時替她置辦的。不過是因為僥倖被太后惦記着,才有機會這關頭上被接到長安。

其實王致的衣服都是劉啟給她置備的,她被接進太子宮中時日本就不長,衣服也來不及多做,而宮中衣物款式畢竟招搖,薄家人多眼雜,劉啟想起她要冒充的身份,就囑咐杏花只挑最不

打眼的衣服首飾給她帶去,其他都留在宮裏。

王致樂得清閑,閑下來就無聊,瞅瞅杏花,再瞅瞅春梅,手托下巴悶悶道:“我無聊。”

杏花和春梅可受不了她這眼神,王致是劉啟明媒正娶的妻子,但又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因而在劉啟默認下,她們也只規規矩矩稱王致為夫人,而來到薄家后,以防萬一,兩人都統一改口叫姑娘。

杏花忙接道:“姑娘想做什麼?婢子們可以陪着姑娘。”

王致憂鬱地望着窗外的藍天,愴然道:“我想啟哥。”

這個難度比較大。

春梅想了想,建議道:“不如姑娘寫封信給公子?婢子可以想辦法送去。”同樣是為了避免隔牆有耳,她們稱呼劉啟都以“公子”代稱,如果被人聽到,就解釋說是王致在老家的兄長。她們在這裏陪着王致,自然有辦法把這面消息傳給劉啟叫他知道。

王致想了想,微笑着,默默搖了搖頭。

她進宮之後才知道,這個時候居然是有紙的,而且質量還不錯,比現代的要厚實很多,只是想來不是什麼人都能用得到的。她家啟哥自己寢宮裏就有一張紙質的地圖。不過一般人書寫還是用絹帛竹簡。

但書寫工具還不是最大的問題。

雖然沒有系統地學過,但是現代大陸居民大部分應該天然地就能讀懂繁體字,然而大部分人應該不會寫。

王致就屬於大部分人。西漢的字屬於繁體字的困難模式,但是連蒙帶猜的結合上下文她也能看懂是什麼意思,不過要寫的話就要命了。

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勤勤懇懇地上完了高中,考上了大學,學的是聽上去很是高端大氣的口譯,本來以為自己還屬於傳說中的高材生,結果一穿越就變成了文盲。說的就是她。

杏花一副很懂的樣子,建議:“要不姑娘畫幅畫給公子?想必公子收到也會高興的。”

王致想了想,點點頭。

雖然畫工不濟,但是她也是會畫畫的,幼兒園的時候還被表揚呢。王致很自信。

春梅麻溜地拿出一卷竹簡鋪到桌子上,杏花遞上了毛筆,開始磨墨。

王致思索了一下,提筆在竹簡上畫了個圓圈,然後在圓圈下面寫了個“大”,一個火柴人就出現了。她又如法炮製,在火柴人旁邊又畫了個火柴人,然後在兩個小人中間畫了個“心”。

王致自我感覺,按照現代標準,應該給火柴人頭上加上長長的頭髮以代表女孩子,但是想到他家啟哥那頭柔順烏黑手感如絲緞、每天晚上睡覺前她都要摸一摸的長發,她覺得這種區分標準不太靠譜。

於是她給左邊的小人加了頂小王冠,代表啟哥,右邊代表自己的小人就還是禿的。

王致正想放下筆,突然靈光一現,她之前每天白天無聊,翻看過劉啟的許多文本,也大概記得幾個常見字的模樣,此時回憶了一下,依樣畫葫蘆般在竹簡上又極為稚嫩地寫上“想你”二字。

待到字跡風乾,她把竹簡捲起來捆好遞給春梅:“給啟哥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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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內,太子殿下緩緩展開手下剛送來的一卷竹簡,隨即臉上露出一個似哭似笑感慨萬千十分複雜的表情。

坐在下首的淮陽王劉武暗暗警惕,他依稀記得,他哥曾經是個面癱。但是自從結婚後,好像這病不治而愈。然而不管是真癱還是假癱,這表情還是不甚正常。

他還是趕快撤離吧。

劉武站起身,正想告辭,就聽他哥坐在上首,悠悠喚道:“小武?”

劉武連忙端正了表情:“哥你找我有事?”

劉啟微微一笑,表情慈祥,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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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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