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誰是老闆?
眼看氣氛越來越凝重,宋晨心急如焚,突然靈光一閃,心生一計,忙上下摸了摸口袋,掏出自己的身份證,遞過去,笑着打圓場道:“警察同志,要不先看看我的身份證,我a市人,他是我朋友,平時不愛說話,沒幹過壞事,絕對是好人……”
此刻,姜達正驚恐地看着卜玄,一秒前,他還沒聽到風過林梢,一秒后,便已被死神攜風穿膛而過,短短兩秒內,他彷彿已經在無間地獄走了一遭。
驚懼惶恐得脖子上的寒毛都前赴後繼地豎立起來,姜達從眼前這個人身上感到了頻臨死亡的壓力,強烈的危機感幾乎讓他下意識摸想后腰處的槍夾,似乎下一刻,他就要暴起,拔槍自衛。
幸好這時,見宋晨給了台階,姜達忙就坡下驢,接過他的身份證,仔細看了看,見沒有問題,又讓人做了登記,才還回去。
轉頭,姜達猶豫了幾秒,接着便蒼白一張媲美白無常的臉後退了一步,全身綳直戒備,再次抬眼,看向卜玄,瞳仁黑亮,抿着的嘴角崩出一條堅毅的肌肉線,這架勢,明顯是不想輕易放過卜玄。
宋晨心臟砰砰直跳,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忙伸手,扯了扯卜玄的袖口,卜玄無聲地偏頭看他,靜了兩秒,嘴角漸漸浮上笑意,再面對姜達時,濃長睫毛下那雙漆黑色的眸子已經不復之前一般冷酷,而靜水流深一般看不出深淺。
卜玄突然轉身,上前一步,湊近宋晨身邊,修長的手指探入他上衣口袋,手掌翻轉,掏出一片金黃色的樹葉,轉而遞給姜達。
姜達太陽穴不可抑制地跳了跳,面上卻不動聲色地接過身份證,不滿地瞪了蹬表露無辜之色的宋晨一眼,口氣不佳的教訓道:“小夥子不實誠啊,他的身份證明明就在你身上嘛!還不好意思拿出來。”
宋晨被卜玄當眾打臉,尷尬無比,只能呵呵乾笑了一聲,只是那篇樹葉……宋晨一顆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面不改色心狂跳,暗想:卜玄拿片葉子糊弄姜達,這要被看出個甲乙丙丁來,妥妥開撕的節奏啊……
幸運的是,神之所以謂之神,並非嘴上說說的葷話,他們除了神出鬼沒,騰雲駕霧,殺人於無形等等技能之外,還有一項必備技能,幻術!
所以,可怕的事情並未如宋晨所擔心的發生,姜達拿着那片脈絡分明的葉子,翻來覆去,一本正經地看了好幾遍,不時比對卜玄那張容色英俊得驚心動魄的臉,小聲嘀咕道:“怎麼能這麼……360度無死角,沒整過容吧?”
宋晨嘴角抽了抽,趕在卜玄開口之前回道:“沒整過,絕對沒整過,都是爹媽生的好,他這長相,世間獨一無二,就此一家,別無分號!”
不遠處的公子朝聞言,突然笑了起來,曖昧應聲附和,油嘴滑舌道:“那是,我們家美人兒玉質金相,百世無匹,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豈是那些黑工廠流水線出來的假冒偽劣產品可比的!”
宋晨一腦門黑線,佯怒道:“你滾!”
姜達被宋晨和公子朝的插科打諢逗得笑了一聲,鄭重其事地把樹葉還給卜玄,說道:“小夥子確實長得俊,就是脾氣得改改!”
說完,姜達轉身,又問方琴要了身份證,剛接過來,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面色難看,沉聲問道:“姑娘,確定這是你的身份證嗎?”
宋晨一聽這話,剛落下去的心再次提了下來,視線罩過去,剛好落在方琴那雙陌生上挑的丹鳳眼上,奶奶的,昨晚剛改的頭,換的面,能跟身份證同步,那就見鬼了啊!
宋晨心裏着急,剛想着找卜玄化解此刻的危機,卻聽到方琴鎮定光棍地回道:“以前長得太丑,被男朋友甩了,所以前兩天剛去醫院整過,還沒來得及去派出所更換新身份證。”
好嘛,又是一個睜眼說瞎話的!
姜達搓着牙花子,心裏暗罵了一句“騙鬼呢”,這臉和身份證上的照片就是差之千里,毫釐不謬,簡直就是整得爹媽都不認識的事實依據。
再說,就身份證上照片上的長相,不說傾國傾城,那也是花容月貌的,那家小夥子不長眼,甩了這麼標緻姑娘?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窮折騰!
姜達“嘖”了一聲,伸手招來不遠處的一名年輕警察,讓他做了記錄,才把身份證遞迴去,說道:“既然變樣了,就該儘快更換身份證,免得出個國,旅個游,還被海關扣留。”
方琴抿了抿唇,從善如流的點頭,回道:“等回去就換!”
姜達不置可否的搖頭,心裏越發有些不放心,快速地把其他人的身份證全都登記了一遍,轉頭,又和之前那名叫鎖陽的軍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開起小會:“九男兩女……其中還有一個和尚……而且怪的是,這群人有四輛車,劉三帶人只搶一輛,逃跑都不夠用……這夥人……不簡單,有問題,我看……”
那名迷彩帽遮面的軍人,鎖陽,冷冷地應了兩聲,若有所思的看了宋晨等人兩眼,點頭道:“都帶回去,查了再說!”
就這樣,一句話,定下了宋晨等人的命運,幾個人被一群大兵前呼後擁着拖上車,公子朝見情形不對,頓時不開心了,嚷嚷着叫道:“噯,唉……我說警察同志,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啊?搶劫的人你們不去抓,反而抓我們回去,我說,你們這是包庇縱容行兇,還想拿我們做替罪羊表竣工呢?小爺我……”
可惜,公子朝話還未說完,就被鎖陽那雙驀然掃過來的犀利目光打斷了,鎖陽上前兩步,伸出手指,戳着公子朝的胸口,第三扣紐扣的左邊,聲色俱厲地吼道:“閉嘴!你什麼?你上面有人?還是你爸叫李剛?嗯?”
公子朝被他吼愣怔了一秒,隨後眯起眼睛,肆無忌憚地目光,審視的看着這個滿臉油彩,看不出五官輪廓的人,只有一雙眼睛如寒冰出鞘,一槍見血的銳利。
辛尼爾膽戰心驚地見兩人含情脈脈的對視,忍不住起了一籮筐的雞皮疙瘩,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忙出聲打圓場道:“長官,別誤會!他上面沒人,也沒個叫李剛的爸,這人就是個神經病,今天剛好忘記吃藥了,您大人大量,不要計較!”
鎖陽轉頭,看了他一眼,譏誚地哼了一聲,說道:“我勸你們還是省點力氣,老老實實地配合我們辦案,否則出了什麼意外,那便是自找苦吃,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們!”
說完,視線還在宋晨等人的臉上依次掃過,掠過卜玄時,鎖陽的眼神明顯不自覺地縮了縮,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得到想要的效果,這是威懾,也是警告!
公子朝被他看的猶如芒刺在背,寒氣從脊背竄上去,如翼羽撓癢,撩撥他心口熱血沸騰,興奮得眼睛發亮,他清了清嗓子,不怕死地再次挑釁道:”長官,小爺我雖然沒有一個叫李剛的爸,但上面還是真的有人的,你別不信。”
其實,細細計較起來,公子朝這話確實不假,公家的老一輩,沒解放的時候就已經布線經營了,老話說的好,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這五六十年下來,關係地位,不說成叢成林,至少陰天漏雨,避個雷還是能做到的。
彼時,天剛已大亮,宋晨一伙人剛被帶進警局,沒出一個小時,上面就有人打電話下來,要求放人。
姜達費盡口舌,想要從中周旋,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加上手裏沒有真憑實據指控宋晨等人的罪名,冠着一個嫌疑人的借口,本來就關不了他們多久。
“姜局,真放了那幫人啊?”一二十齣頭的小警察,正是正義感爆棚的年齡,一聽上面要求放人,立刻忿忿不平起來,嘀嘀咕咕說道:“和尚、醫生、文物研究員、退伍兵、老師、富二代、加上一個長得天怒人怨,身份背景卻一片空白的古裝男,姜局,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這群人有問題啊!”
姜達狠狠地瞪了小警察一眼,沒好氣地回道:“就你有眼睛!”
說完,姜達似是想起了什麼,皺眉問道:“鎖陽那邊有消息回來了嗎?”
小警察被姜達瞪得縮了一下腦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見他轉開話題,忙換上一副愛崗敬業的表情,搖頭,說:“有消息,不過不是好消息,劉三逃了!”
“操!”姜達不甘地爆了一句粗口,咬牙切齒道:“這孫子,狡猾得跟兔子似的,我們佈置監控那麼久,臨頭抓捕時,卻被他察覺,而且還逃了。知道嗎?咱國家有十萬盜墓大軍,平均每天有上千件文物問世,這裏面的功勞,劉三這孫子絕對功不可沒啊!”
姜達此話非誇大其詞,而實際上的水卻更深,誰能想到五星級飯店拍賣會上身價不菲的文物,和鑽在漆黑盜洞裏灰頭土臉的盜墓賊有關?
全球每年800億美元的文物交易額,是誰人在背後指揮操縱?
劉三?或者吳邪?
都不是,這些人只是盜墓賊而已,並非真正的大老闆,他們雖然能夠如數家珍地曆數各朝各代珍奇文物的特點;知道“生在蘇杭,葬在北邙”的古人時尚之風;古墓與河流的關係……
他們從望風挖坑的“苦力”,到出錢拉關係的“支鍋”,即使身份和地位不斷改變,卻始終無法進入真正的老闆行列。
那麼,究竟誰是老闆呢?公子朝嗎?
若是你問公子朝的話,他倒是能給你一個答案,“想知道幕後的老闆?哼,在監獄的大牆裏,你永遠找不到的人便是老闆,而本公子便是他們之一。”
“嘖,剛從拘留所里出來的人居然有臉說這種大話?也不怕閃着舌頭!”紀霖人生頭一次杯請進警察局喝茶,而且還是用不怎麼美好的方式進去的,雖然面容憔悴,但並不妨礙他打擊報復罪魁禍首的公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