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nd]

進入加拿大國境，里爾的氣味再度出現了。

加拿大今天陰天，晚霞遮住了陽光。

追尋里爾的氣味到達一片人類住宅區，雅各布眺望遠處漫天的晚霞，建議先找個地方吃飯修整。基本屬於偷渡的兩個人沒辦法住正式的旅館，幸虧加拿大的家庭旅館不算少。

房主本來不想收留兩個想拿美元付賬的傢伙，但常青淚聲俱下講述了他們的境遇——逃婚離家出走的姐姐拿走了他們的行李和其中的證件，兩個年輕人歷經千辛萬苦追蹤姐姐到附近，卻因為被當做壞人，一天沒曾吃上一頓飯喝上半口水。

那個肥胖的中年婦女房東當即抹淚，決定收留兩個可憐的孩子一晚上，用一百二十美元的價格。

家庭旅館條件自然不可能太好。

房東只提供給了兩人一間卧室，並同意給他們準備點食物。

單肩背扔到床上，一直當佈景板的雅各佈點着腦袋，扣了扣翹起的唇邊，帶着笑顫音反問道：“你和我？找尋離家出走的姐姐？”

打量房間佈局的常青拉開牆體裏的衣櫃，裏面果然有第二套被褥用品。

取出一套扔向床鋪，常青氣勢洶洶的戳戳雅各布發達的胸肌，掩飾害羞的抱怨道：“我也從來不知道我那麼能瞎扯……你以為讓房東相信你這個長滿肌肉的傢伙無害很容易嗎？她居然收了我們一百二十！一百二十才給了個不足二十平的房間！”

雅各布收攏肌肉，握住常青的手腕制止她：“但你還是選擇了她？”

“我們別無選擇，誰讓我們什麼都沒有，有住的地方就好了。”常青指了指床鋪的第二套被褥：“你是地下那個。你確定里爾的氣味很濃烈？”

努力不去看床鋪，才意識到兩人要同居一室的雅各布打開卧室的窗戶，望向外面：“她就藏在這個鎮裏，我感覺得到。”

雅各布能看到的房子周圍都裝了防護網，據他所知加拿大境內的治安還算良好，除了居住黑人區的人們喜歡裝防護網，一般居民不會多此一舉。街道來來往往走動的大部分是白人，雅各布變成狼人後眼神很好，他能看到居民行走間放鬆的肌肉。

黑人區的人不會這樣。他遲疑道：“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我也是，你看這裏。”常青舉起梳妝櫃表面的玻璃球，裝飾屋子的擺件里注滿了水，銀粉懸浮的落到其中一顆野獸般尖銳的牙齒表層。

“不是正常野獸的牙齒，材質很特別。”雅各布接過水晶球，皺眉努力回想：“它有些眼熟。”

“我也感覺很不對勁。”側身靠住窗檯的常青突兀的拉上了窗帘，轉身極其嚴肅的對雅各布說道：“外面有個人在看我們，我和他對視上了！”

“古怪的地方……”雅各布嘟囔一句，囑咐道：“別離開我太遠。”

“你背包里只剩下一套衣服了吧。”雅各布驚詫瞧過來，常青搖了搖手指，狡猾的眯起眼睛笑：“你瞧，這裏的人對普通的女孩還是蠻友善的對吧。我如果是你，肯定只是個強壯點的男孩，我會把手臂的族群標誌遮住。”

“有道理，我猜你知道我剩下的體恤是長袖。”雅各布嘴唇上揚，拉住體恤的衣擺向上一撩。結實平坦八塊腹肌分明的小腹露出來，脫到一半，他故意凝視常青，挑眉問道：“我還想洗個澡，你要在這裏等我？”

“……我去找找有沒有吃的東西！”

奪門而出，身後傳來雅各布獨特的笑聲，常青撫了撫面頰，不用看她也知道她的臉一片通紅。正常情況的雅各布不會這麼做，心念貝拉的雅各布也不會這麼做，除非他想避開其他人做些什麼。

常青腳步一頓，轉身跑回卧室推開門。

光着上身的雅各布轉頭看過來，他還拿着件黑色的長袖體恤。

“Hey！”常青無措的背過身，反射性帶上門。隔着門板她總算找回了聲音：“我其實，我只是，我想問問……要不要給你捎帶些吃的東西？你有什麼不吃的種類嗎？”

“不要洋蔥圈，謝謝。”

聽着常青下樓的腳步聲，雅各布套上上衣，打開窗戶跳向旁邊的三角形屋檐。人類形態的嗅覺差了好幾個檔次，他皺眉努力捕捉了空氣中殘留的味道。不光有里爾的味道，還有硝煙的味道。

雅各布順房檐奔走，悄無聲息的落到了街道上，辨認了下方向，他朝防護網安裝最秘籍的那片住宅區跑去。

雙手端餐盤的常青叫雅各布開門，房間裏無人應聲。她顫顫悠悠的單手端盤，打開了閉合的房門。敞開的窗戶吹動窗帘，雅各布的單肩背和脫下來的上衣扔在床鋪上。有着里爾味道的被單被拖出來，它少了半簾。

放下餐盤，常青捏起個洋蔥圈叼在嘴裏，搖搖頭關上窗戶：“個人英雄主義的傢伙真討厭……”

和房東告了聲別，常青拿着房間的鑰匙衝出家庭旅館。

拉住路人問路的常青沒過多久就被堵住了。堵住她的是個淡金短髮的中年男人，鼓囊囊的腰間可以看到槍套。長相相當正派的男人攔住常青，打量了她半晌突然拿出個醫用血袋，他把血袋扔到地上，笑容也壓不住鋒利的眼神。

“抱歉，我可能犯了癲癇症。”中年男人笑容微冷，帶着挑釁。他又扔掉了個銀質錶殼的手電筒，一腳踢爆了血袋：“能幫我撿一下嗎？請你幫助我撿。”

“當然。”常青掌心覆蓋了層冰，蹲下身撿起手電，她的指尖碰到了濺出的血漬。拿出紙巾擦了擦鞋面沾上的血珠，常青站起身晃了晃銀製表層的手電：“我猜你一定很有錢。有錢人通常有特殊的癖好，比如給手電鍍銀。你不缺錢，破了的血袋我想你不太需要了？”

“你說得對。”中年老帥哥氣質十足的緩緩接過手電，帶着迷人的成熟魅力：“你喜歡有錢人嗎？我是說，你可以再更詳細的看看它！”

突兀的打開手電，異於平常的強烈光線射向常青。以為被攻擊了的常青豎起冰層擋住了光，還是有部分照到了她——溫度暖的像陽光。

“我的天……”中年老帥哥獃滯的呢喃：“仿自然光的手電筒，吸血鬼會在它的照射下現形。但……現在這是什麼？你又是什麼？”

常青身前環繞的幾面冰盾，故意折射光線般的緩慢移動位置。

“你是捕捉吸血鬼的人？”冰盾自中央裂開，化為細小的冰渣和水蒸氣融入周圍。常青微妙的打量完全是普通人類打扮的中年老帥哥：“我和我夥伴來的時候你們就盯上了我們？”踢了踢血袋，常青好笑的說道：“血液會讓吸血鬼饑渴難耐，陽光會讓他們的皮膚閃閃發光？”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清楚這些？”常青對待吸血鬼的態度，令專職狩獵吸血鬼的老帥哥友善了些，他謹慎的伸出手：“阿爾瓦洛.羅西，一個獵手。你呢？”

“和你差不多的人。”常青信口胡說，手掌帶着冰握住了阿爾瓦洛的：“只不過，我比你更有能力，大叔。”

阿爾瓦洛一觸即放，他篤定道：“作為一個孩子你一定很不討喜。”

常青不指望經驗豐富的老獵手阿爾瓦洛能夠信任她多少。只要他還不能確定常青對人類有危害，或者常青是異種生物。

通常異種生物獵手不會攻擊人類，他們是保護人類的存在——希望雅各布別在其他獵手眼前變成巨狼，那比吸血鬼的存在更考驗獵手的心臟。

“我和我的朋友來找我們走失的同伴。”常青試探道：“她能力快要覺醒了，發著高燒。我想你可能注意到過？”

“和你這樣類似的能力？”

“我想是的，也許她將能吐出火焰？”

“好吧。你是指那個具有印第安血統的男孩？還是……另外一個女孩？”阿爾瓦洛不容常青拒絕的發出邀請：“我想我的朋友請他們去做客了，你也想參加，對吧。”

“是的，我很榮幸。”

吸血鬼獵手的老巢處於地下，鎮中央裝有防護網的住房是他們表面的掩飾。他們的地下室連接在一起，形成了防守嚴密的地下建築群。

阿爾瓦洛摘掉利於活動的露指手套，卸掉除了腰間的槍之外的所有武器。常青跟在後面，看他從意想不到的地方拿出種種小物件，越來越擔心裏爾的處境。通過層層檢查，阿爾瓦特走到最裏面的大廳，幾個擦拭衝鋒槍的男人沖他打了個招呼。

阿爾瓦特徑直走到了其中一個黑人大漢面前，他身旁站着雅各布。黑人大漢正在和雅各布爭吵，雅各布看上去已經被激起了怒氣。

常青趕忙上前握住雅各布的手掌，示意他冷靜。她轉頭對阿爾瓦洛問道：“我朋友的脾氣不太好，但他平常是個通情達理的好男孩。或許……這是因為你們的待客之道？”

“我想不是，我們只是脾氣急了點。是吧，夥計。”底氣很足的常青使阿爾瓦特感興趣的摸起下巴的胡茬，他顯然在獵手中有點地位。

因為他足夠優秀，戰績足夠漂亮。

冷哼的黑人大漢轉身離開，他給了阿爾瓦特這個面子：“我去看看我的火箭筒改好了沒有。”

“你的朋友不介意演示一下他的能力對吧？”阿爾瓦洛靠向身後的桌面，指尖不離腰間的槍套：“你們的確不是吸血鬼，但也不代表你們的朋友不會是。吸血鬼的毒液注射進人類身體的時候，人類免疫系統的抵抗會導致發熱、高燒。”

他撫摸槍支，抬頭微笑着看向兩人：“這個過程的持續時間因人而異。所以，給我一個見你朋友的理由。”

雅各布上前，就要撩起手臂露出他的族群標誌。常青攔住了他，她掏出衣服下面的金屬項鏈，扔給阿爾瓦洛：“你也許可以查查大洋彼岸的其他國家的情況，比如我的國家。”

那枚項鏈栩栩如生刻畫出了一條握住龍蛇的手臂，是常青從小到大帶着的護身符。

常青相信就算憑藉獵手的能力，他們想要查到飄洋越海的天朝的情況，還需要不少時間。比起臨近的奎魯特部族，常青認為根本沒什麼特殊意義的金屬護身符，更能拖延時間。先把里爾騙到身邊再說，他們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快以為她能夠直升演藝學院的常青，側頭望向接住那個項鏈的阿爾瓦洛：“現在，能把你們扣押的我的夥伴帶來了嗎？要知道，我們現在在你們的大本營。”

被嘲笑小心謹慎的阿爾瓦洛開懷笑道：“我立即那種想要見到同伴的心情，這讓我想到讓我蹲守三天三夜的吸血鬼。你們在這裏等等。”

安撫的握了握雅各布的手掌，常青滿手是汗。但願阿爾瓦洛能夠帶來里爾，這樣哪怕他們突破獵手的大本營逃走的時候，也能夠少些制約。

回握常青的手掌安慰她，雅各布低聲笑了：“太冒險了。不過，你演技很棒。”

常青有點想翹尾巴，追問道：“真的？”

“當然，我確定。非常確定。”